作者:总攻大人
荆沉玉抬起左手,广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上伤痕。
今日比起她来,他受伤更重,若今天不这样停下,非要分出个胜负来,那恐怕是她赢得可能性更大。
头疼较之往日更重了一些,荆沉玉拉下衣袖,闭眸按着额角。
昭昭这次离开没直接回书殿,她被关在那,往日打完了都是直接回去休养生息,但今天情况不一样。
太素宫很大,有三十六座大殿,荆家送给荆沉玉的东西都摆在其中的一座大殿里。
昭昭踩了几次点,已经知道在哪,趁着荆沉玉还没发现她没溜号,偷偷摸了进去。
她有心要找东西,就得把箱子都打开看看,这一打开,不免有点仇富之心。
荆家可真有钱啊,看看这白玉酒杯,看看这金漆芙蓉雕花盒子,里面放的什么?打开看看,不出所料,全都是芙蓉玉簪。
昭昭已经对这东西PTSD了,看见就回忆起自己被簪满发髻的样子。
她哆嗦了一下,拿了酒杯赶紧盖上,找自己最终需要的东西。
不太难,在靠里面的一个精致木箱中,昭昭找到了白玉瓶装的酒。
没错,就是找酒,打开盖子闻闻,真香,昭昭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可这满满一箱子,好像荆沉玉一瓶都没喝过?荆家把这样好的酒送到九华剑宗给他,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揣上一瓶离开,昭昭回到书殿的时候,一眼就瞧见荆沉玉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
她回来了,他便睁眼望过来,面无表情盯着她。
昭昭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掏出酒瓶晃了晃说:“你看这是什么。”
荆沉玉扫了扫,不言语。
昭昭笑着说:“这是你的东西,我实在馋酒便摸了一瓶出来喝,你不会很介意吧?”
她坐到书案对面,没有蒲团就席地而坐,一点都不介意这很不雅观。
规矩很重的荆沉玉眉心频频颤动,极勉强地忍耐住了。
昭昭将酒放到桌上,又拿出白玉酒杯:“我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仙君今日无事的话,不如陪我喝一杯断头酒?”
她给两人都倒上,洒脱道:“就当为我饯别吧。”
她表情坦然,梨涡浅笑,清凌凌的一双杏眼诚恳温和,不带任何敌意地。
这样的她朝他举杯,让他不自觉跟着握住了酒杯。
一握住,荆沉玉便怔住了,他很快回过神来,收回手道:“本君从不饮酒。”
昭昭似乎很意外:“那荆家送那些酒给你做什么?那些箱子上都印着你们荆家的家徽呢,肯定是他们送来的。”
荆沉玉慢慢道:“本君不饮酒,不代表别人不饮酒。”
哦,这么说是拿来给他社交的,可荆家真的认为他这种性子会跑去社交吗?
“你不喝那我自己喝。”昭昭把酒杯拿过来,自己两杯都喝了,满足地舒了口气,“痛快!”
她真的爱酒,看得出来。
她好像也是真的在等死,不打算做任何反抗了。
荆沉玉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静地等着昭昭几乎把酒喝完。
“你就喝一口吧。”
昭昭微醺,凑到他身边靠着,浑身都是酒的香气。
荆沉玉闻到立刻想要躲开,但酒杯送到了他唇边。
“就一口。”
昭昭蛊惑道:“三日后我就要灰飞烟灭了,相识一场,你总不会真的不为我践行吧?”
荆沉玉没说话,但也没躲开。
昭昭将酒杯往下倒,荆沉玉有些反抗,她幽幽道:“你就要杀我了,难道为我喝一杯酒都不肯吗?”
除心魔的确要亲自下手。
荆沉玉剑下亡魂数不胜数,她是魔,除了她名正言顺,可听着她这话,竟觉得有些理亏。
唇齿松懈,便被她占了便宜,酒液顺着唇齿进去不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荆沉玉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坐了下来。
他越发头疼,刚才是昭昭靠着他,现在却是他靠着她了。
他意识有点模糊,隐约听到昭昭在笑。
“你还真是一杯倒,和书里写的一样。”她笑得很开心,“是不是头很疼?维持神魂稳定一定很累吧?现在维持不住了,不单单是累,更是疼了吧?”
她轻抚他的背,他靠在她身上备受煎熬,身体和心理都十分屈辱。
在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白色的荷包。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她在问,他答不出,想抬手去打开看看,但抬不起来。
“荷包是拿你衣裳变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你的。”
她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你的断发。”
荆沉玉缓缓闭上眼。
昭昭说:“你的断发,我缠了自己的头发上去,你知道这在凡界叫什么吗?”
荆沉玉没反应,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但昭昭依然在说。
她宛转叹息道:“这个啊,就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月白色的广袖之下,荆沉玉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握拳,面上则沉沉的昏迷着。
昭昭任由他靠,拿起酒瓶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余光发现瓶底写了什么,翻过来看看,原来这酒,叫千日醉。
千日醉啊,对于昭昭这种爱酒的心魔,劲儿好像也不算大,不过对荆沉玉这种一杯倒……
昭昭想着想着,就与他依偎着醉过去了。
总是大打出手的两人,此刻紧紧依偎样子,显得那么亲昵自然。
第23章
昭昭记得书里的情节,在很靠后的剧情里,仙门正宗庆贺江善音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尊被剑君打败关了起来,举办了十分盛大的庆功宴。
作为主角的荆沉玉自然出席了宴席,九华剑宗的人都知道他不喝酒,但混进来救女主的妖界四君之一兰香君故意整他,幻化成剑宗弟子,在他的杯子里做了手脚,换了很难从外观和味道分辨出来的酒。
荆沉玉举杯与同门共饮喝了一口,然后就……倒了。
华倾还以为他中了什么毒,紧张得不得了,发现是酒后才松了口气。
昭昭看书时就觉得作者不给力,你怎么就不会写呢?
这个地方就得把键盘给她让她来写,她一定让兰香君奚兰雾往荆沉玉的杯子里下毒,只换成酒怎么解恨?折磨女主那么多篇幅,她一片爱女之心,恨不得荆沉玉死一万次。
不过现在身处其中了,昭昭也能理解奚兰雾了。
真要下毒,荆沉玉那么变态的修为指不定不会晕倒,能扛着毒性把他先杀了。
就连他不喝酒是因为一杯倒的事,也还是江善音无意间透露给奚兰雾的,作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道侣,她总会知道一些他鲜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这些就给昭昭提供了便利,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便利。
看着倒在床上的某人,昭昭摸摸他的脸,想起来,也不太起得来。
荆家真是谜之家族,给一个一杯倒的剑君送什么千日醉?
这玩意儿酒量好的喝一壶也倒了,她睡一觉起来都动弹不得,真叫人头疼。
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夺某人的第一次,在死亡线到达前逃走,现在可好,歇菜了。
荆沉玉醉得很彻底,昭昭怎么摸都没反应,他无意识的时候也有杀气外放,冷冰冰的刺人肌肤,但他的神情可没那么高贵冷艳了,长睫微微颤着,呼吸平稳,鼻尖泛着珠光,双唇微启,竟还有些细微的鼾声,真是人畜无害。
昭昭看得有些愣住,回过神来立刻收回手别开眼。
色令智魂啊色令智魂,可不能再看了。
也不知熬了多久,只记得天黑过又亮起,昭昭的手脚总算是能动了。
她赶紧爬起来,腿还有点麻,使劲揉了揉,再去仔细观察荆沉玉,她离得他极近,呼吸洒在他面颊上,他毫无反应,还是之前那副样子。
醒不了。
昭昭睁大眼睛,迟疑了三秒钟,果断开始脱他的衣服。
天灵之中,般若剑嗡嗡作响,不断变大,想把荆沉玉弄醒,但失败了。
他毫无反抗地被昭昭扒了,可昭昭发现,计划还是无法实施。
想破了他的功法,不去火拼受外伤,以免自己身为心魔被牵连,这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前提是她能真的无伤地得到他。
她到底也是个新手,真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手的时候,发现最关键的地方,她搞不定啊!
荆沉玉他醉得一塌糊涂,他……他没反应啊!
没反应她怎么下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昭昭懵逼了,呆呆地坐在那半晌,看着自己的手想——它能行吗?
行了之后,她自己不上,继续用它,若能成功,那样算破他功法吗?
她眼睛眨得飞快,游移不定许久,狠心去拉最后一丝遮掩,拉开也没敢看,立刻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不行。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不敢看啊!!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连躺着的地面都滚烫了起来。
她捂着眼拿道袍又把荆沉玉盖住,赶紧跑出太素宫深呼吸,这才算勉强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