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鹿山
大丫头竟然如此得陛下宠爱,她好歹也活了几十载,历经三朝皇帝,还真没听说哪家娘子如此得陛下宠爱的。
***
两位老夫人告辞后,宫人十分有眼力见,上前为二人换上新沏的茶,摆上糕点,便将帘幔一层层放下,纷纷退出了殿外,只将内殿留给了二人。
熏炉冉冉升起一柱缥缈烟雾,漫入温殿。
四角壁炉的银丝炭在壁炉内发出轻响,挨着罗汉床的酸枝木角几上插着一束盛开到极致的红梅。
玉照自人走后,显然不愿意继续端坐着,脱了丝履盘腿上了罗汉床,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玄端起案上一盏蜜饯作势要喂给她,玉照半丝兴趣也无,避开头去看也不想看。
赵玄将她整个抱来自己腿上,玉照这会儿倒是不挣扎,乖乖巧巧的坐在他怀里,却仍是一语不发。
他见此便开始动手一根根拆着她的发簪,满头的珠翠,漂亮却叫他想要抚摸一下都不好下手。
以往玉照这会儿定是要阻止的,只是这次她动也没动,低着脑袋,整个人都没精气神。
“刚才她们说你什么了?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赵玄手上动作放慢,慢慢哄着她。
玉照不想他还记着这事儿,从他怀里转了个身,慢吞吞抬起一双眼眸来,她的眼眸晶莹剔透,黑白分明,是喜是怒总能叫人一眼识破。
这会儿双瞳里蓄满了愁。
“她们没说我什么,只是我再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呢?”
赵玄抚摸她背脊的手顿住,眸色有一瞬间的深沉,转瞬即逝。
他伸手弹了弹玉照的鼻尖,方才听了还紧张起来,以为是这位小祖宗的脉象不好了或是哪儿不舒服了,原是为了这个。
她万分抗拒房事,却又眼巴巴的想要孩子的模样,倒叫他啼笑皆非。
“这种事情如何也是急不来的,有人成婚三年五载都不见有消息,更是十几年的没有消息的,我们大婚才几日你怎么就想这事儿了?可是又有谁说你什么了?”
赵玄说话间眼睛微微眯起。
玉照“唔”了一声,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哪有谁说什么呢?不过叫我赶快生个孩儿的人多了去了,只今日,就有许多人......”
玉照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她与皇族女眷说话的那一会儿功夫,至少就听了十几人说了,玉照是君,自然不会有人催她,可话里话外无非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赵玄不听这些无聊的,有些笑话她一般,“管旁人怎么想,你喜欢孩子么?你知道孩子有多难缠吗?你这性子,不出三日就会厌烦的......”
这姑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并不觉得宝儿会喜欢孩子,只是年纪小,听风就是雨罢了。
玉照眨了眨眼睛,却是想也不想的点头,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急冲冲道:“那是当然了,我可喜欢孩子了,我才不会厌烦的!”
赵玄淡笑不接话,眼前这人都要自己日日哄着,他可再没心思分到孩子身上,再有两人间才大婚,成日腻在一起总嫌时日短,还有心思管其他的?
他往年都有了立嗣的打算,如今倒还没往其他方向想过,他略通医术,倒是知道怀孕的不容易,许多原因,如今宝儿还在调养身子,以至于自己还真没有那么快要孩子的想法。
玉照却不管赵玄是个什么想法,她看着她郎君俊美的脸,非常心动。实话实说起来:“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孩子,可是要是我和道长的孩子,肯定很漂亮的,我肯定会很喜欢的。”
而且道长总不能没有孩子......
赵玄面上虽没什么变化,端起茶盏淡淡抿了口茶,实则心里说不上来的颤动,衣袍下肌肉紧绷,气息都热了起来。
小姑娘说喜欢和他的孩子。
他又何尝不是?
并不喜欢那些吵闹不堪的孩子,可若是他与宝儿的孩子,哪怕再是愚钝不堪再是顽劣,他毫无疑问都是喜欢的。
面对一个长得像宝儿的孩子,自己定是无法狠下心来教养,若是女儿倒是无伤大雅,若是儿子那就麻烦了。
但......
赵玄立即收回了思绪。
她总能用最无知的神情说出叫他血气翻腾的话,冬日里,都能叫他生出了细汗。
玉照见他低垂着眼眸不言语的清冷模样,又开始搂住他蹭来蹭去,外加长吁短叹。
“呜,道长,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不能......”
赵玄闭目许久缓缓睁眼,眼光夹着无奈,却阻止她的话,“谁说你不能。”
他放弃挣扎,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他似乎已经等不到晚上了。
“你以为孩子是想来就能来的吗?”
玉照在他怀里探出头来,旋即苦恼了起来,紧皱眉头:“我知道的啊,要做那种事情才能有的......”
外头太阳落了一半,屋内全是袅袅幽香,叫人神志混沌的香气。
不是梅香,更不是熏香。
赵玄暗眸翻涌,掌心滚烫。
他手掌轻动,摸了摸她微凉的脚腕,纤细的脚腕,那从不显露白生生的一截小腿。
气息越来越重,额角也浮出了汗珠,他俯身亲吻上那截藏匿于层层叠叠烟红罗裙之下,从不见天日的玉腿,鼻尖皆是小姑娘身上袅袅浮动、沁人心魂的幽香。
玉照长睫微微颤抖,眼中迷离泛起了水色,面庞比那红梅尚且还要娇艳上三分。
她努力挣脱许久,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有唇齿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我们......这,这不太好吧...这还是白天,你不是说白日不宣...唔”
赵玄抽空看了眼廊外的太阳。
“黄昏如何能算得白日?”
“整整五日了,你的伤也该好了。”
他声音喑哑,尾调带着引诱,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卑微的渴求。
玉照听到了巨浪翻滚的声音,她阖上了双眼。
渐渐地,她身子软成一团,一滩泥,一团云。
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连挣扎都做不到,软软的似一朵即将遭受风吹雨打的娇花。
她忽觉腿上一阵冰凉,原是裙摆被狂风巨浪掀翻了过去,滚烫的气息随之覆了上去,玉照瓷白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红晕。
身体各处都难为情的绷紧,更是不受她控制的发热,滚烫、湿、润起来。
“你...你要乖一点儿,不行这事儿,饶是朕手眼通天,也没办法给你变出一个孩子来。”
男人的清冷之姿即将要融化,他怕她看见凶狠的自己,只压在她身后,紧紧贴着她,不叫她看见情、欲狂躁的自己。
“......我......”
殷红似血一般的唇瓣颤抖起来,贝齿紧咬着下唇,咬住了脱口而出的呻、吟。
却被人用手指拨弄开来,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唇齿中穿梭,带起银丝,那人俯身过来,狂暴的亲吻起来,气息一缕缕在唇齿见互相交错蹭动,玉照无意识一般,如同一只随意拨弄的木偶,赤、果的被提起玉臂挂在男人脖颈间。
那天青长颈美人瓶中的红梅,受尽百般催折,断断续续红红点点落下,在空中打着旋儿许久才落下。
第61章 你把我衣服弄到哪儿去了……
白日里入坤宁宫朝拜皇后,众人皆将皇后的一举一动记在心底,却看的不真切。
皇后连话都是由着长御代传,皇后的声音也只那些离得近的超品一品命妇听着了,她们后面这些隔得远,若是个老眼昏花的,连皇后样子也瞧不见。
那些眼神好使的倒是能见到新皇后娘娘仪态端庄,姿容更是不俗,连那庄严繁复的凤袍都被她穿戴出翠围珠绕,蝉衫绝代之风骨。
宴会尾声之际本该在前朝的圣上居然出现,众人皆知无非是怕皇后初来乍到镇不住场面,特意过来走一遭的。
如此可见帝后恩爱,叫众多命妇心里纷纷揣测起来。
以往陛下不近女色,可却是娶了年轻美艳的皇后。
皇后假以时日若是诞下皇子,便是太子。舅舅是手握重权的江都王,这位成皇后地位想来无可动摇。
众人仅仅才见了玉照一面,散宴出宫后便不免跟家中夫婿亲朋谈论起来,大多是艳羡的,也有些抱着观望态度的。
更有一部分原先心思不明,见皇帝无嗣,暗地里支持其他世子世孙的人马,一夕之间人心惶惶,朝中风向转变了泰半。
这便是皇权,风云诡异,波涛汹涌。
皇子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叫支持那些世子世孙的拥趸者纷纷动摇、展望起来。
宫宴后重华长公主携女儿儿媳往永安宫太后那儿走了一遭,等宫门快要下匙,才慢悠悠乘轿撵出宫。
冬日太阳本就落下的早,这时段天幕早早暗了下来。
重华长公主见轿子停了不行,掀开帘子往外,远远在宫门口被赐御轿出宫的江都太妃与信安侯太夫人,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皆是排场极大,宫门开的是侧门,也不便几辆轿子一同出去。
落后了一步的重华长公主轿撵只能落后在后头。
重华长公主轻扣轿檐,掩去不耐问外边的:“又是个什么府邸的?竟然敢走在本宫轿子前头?”
轿撵边侍立的婢女连忙上前打听了跑回来回禀说:“说是江都太妃并着承恩公的老夫人,两位才从坤宁宫出来,见天色晚了,陛下赐轿差人送出宫。”
若是江都太妃便罢了,到底是有几分脸面的,只是那什么老夫人,算什么个什么东西?
往常重华长公主心情好了才给她几分脸面,如今竟然乘着御轿在自己前头?
若是以往,她必定是要叫人勒令前面的轿子靠边退让,如今倒是不再能了。
重华长公主沉了脸,到底是年岁不小了,嘴角紧抿显出几分刻薄寡义,她冷笑起来:“了不得了不得,皇后母族这般大的脸面——”
周围侍奉的内室宫人听了这话,简直吓得两股颤颤,生怕叫人听了去,到时候麻烦大了。
这可真是,两头都得宠都不能得罪,更没有谁先谁后的说法,只不过是重华长公主散宴后去了一趟永安宫,出宫比那几位晚了半刻,这才落到了这群高门女眷身后。
论身份地位,谁又敢真跟重华长公主抢?走她前头?
新安县主自然知晓母亲的脾气,往日宫中无后,没有朝见,皇族女眷都以太后为首。太后又老迈,这些年退居幕后,自然而然的是以重华长公主为首,她向来尊荣,何曾朝旁人三拜九叩过?
今日朝着如此年轻的皇后又是跪拜,又是赞拜,出宫时还眼见这一幕,心里又怎能不气?
新安县主掩唇笑道:“母亲忘了,如今是国丈府,是咱们的承恩公府。”
重华长公主听了这名头,眉毛挑起,带有一丝讽刺:“承恩公?往年本宫还记着这是本宫外祖的名头,如今竟然换人了......”
新安县主笑意有些微妙,转了转眸子,“说起来,如今的这位舅母......当真是年轻的很,脸上还是脆生生的,这般年岁就受着命妇朝拜了。”
重华长公主看了女儿一眼,自然知晓这个孩子心里头是个什么心思,两人曾经还想叫皇帝下旨赐婚那事儿,如今想来都觉着面上无光。
“你日后可不许再提那起子事了,免得叫人笑话。”
新安县主笑容消失了,方才在宴会中喝了不少酒水,这会儿头有些晕乎乎的,扶了扶鬓假模假样的朝她母亲笑起来。
“知道了,如何还敢提?倒是您,日后对着比自己岁数小那般多的小娘子喊皇后,逢年过节还要三拜九叩,可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