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18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林昭尚武,不难看出她对武嘉帝格外崇拜:“他这一下山,就兼并了陇西陇东两地,随后发兵北上,收淮阳,占荆州,攻盘口关,取华西道,势如破竹,打得北戎节节败退、滚回了老家!一统北方势力后,又挥师南下,降淮阴侯,退西陵夷族,击溃巫蛮十万大军!”

  林昭说到激动处脸都红了,最后却又黯然了下来:“可惜天妒英才,武嘉帝称帝一年后就病逝了,民间都说,他是武神转世,平了乱世就又回天上去了。百姓为了纪念他,在各地都修了武帝庙供奉他香火,云岗寺就在青州境内,因此青州并未建武帝庙,青州百姓只在每年武嘉帝诞辰时,前往云岗寺上香。”

  听林昭说了这么多关于武嘉帝的事迹,秦筝可算是明白他在大楚百姓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了,无怪乎原书里,叛军为了巩固统治,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编排太子妃是个祸国妖妃来抹黑楚国皇室。

  秦筝感慨道:“在位不到一年,却一直得百姓这般爱戴,且不论武嘉帝的文治,单是这战功,便也称得上千古一帝了。”

  林昭用力点头:“我若是早生几百年,我非得去武嘉帝麾下当个女将军不可!”

  秦筝笑道:“如今的世道也乱,指不定哪日你真当女将军去了。”

  林昭却道:“我才瞧不上如今这几个只会窝里横的狗屁王侯呢,北戎都打到河西走廊了,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李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手底下的兵打到哪儿抢到哪儿,比那土匪还不如!去给他们卖命,不值当!”

  正说着,穿过前方一道石洞,就到了两堰山外壁,秦筝见到了那日乘坐上来的吊篮,十来个穿着单衣的汉子守在此处,见了林昭,其中一半人纷纷起身抱拳:“大小姐!”

  见着秦筝,他们也只扫了一眼,并未露出异色。

  另一半虽也站起来了,态度却显得极为轻慢,给林昭见礼时话都说不齐,有的还叼着根剔牙的竹签子,目光极其放肆地打量秦筝。

  林昭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招子不想要了,姑奶奶给你们挖出来便是!”

  被这般警告了,他们才收敛了视线。

  林昭转头对冲她抱拳的几个大汉道:“放吊篮,我去给我哥他们送饭。”

  几个大汉启动机关,在一阵隆隆的声响里,放置着吊篮的钢板被推出了山壁,形成一个承重台,秦筝瞧见这一幕,心道果然和她之前预料的一样。

  因为带了四个蒸笼大的食盒,颇占地方,大汉们一共放出了三个吊篮。

  拉伸绳索的是一个类似井水处打水的大型转轴,几个大汉稳着转轴一圈一圈地放绳索,吊篮便逐渐往下。

  离开洞口远了,林昭才道:“阿筝姐姐别介意,这入口一直都是东西两寨的人一同看守的,西寨那群人知道栈桥出问题了,正等着我哥求上门去,狂着呢。”

  秦筝笑意温和:“没什么的。”

  且狂这一时罢,后边就难说了。

  吊篮落地,秦筝翻出去后帮着林昭主仆二人把食盒抬出去。

  她发现此处算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空顶洞穴,抬头能看到天空,但外边还有一层山岩遮挡,脚下的石阶是在原有的山岩上凿出来的,走下石阶从一个布满藤蔓的石洞钻出去,才是那日大船靠岸的浅滩。

  眼下浅滩上堆着不少木头、土石,原本的沙地上每隔一丈就挖了一个大坑,只不过因为昨夜涨潮,又是沙地,塌方后显得不伦不类,坑底还有不少积水。

  林尧和十来个东寨汉子拿着铁锹,高挽着裤脚赤着膀子在那边挖什么,个个脸上都沾了不少泥浆。

  林昭把食盒放到一处空地大声吆喝:“歇工了歇工了,先吃饭!”

  一听到开饭,汉子们才停工了,见着前来送饭的是女娃子,还是把被汗水湿透的衣裳穿上后,才三三两两去江边洗手上的泥。

  发现秦筝也跟来了,不少人的视线倒是在她和林尧之间打起了转。

  王彪拿了个馒头端着粥碗跟几个相熟的汉子蹲成一个圈,边吃边往秦筝那边瞅:“你们说,那小娘子跟来做什么?”

  几个汉子只顾着吃,一致地摇头。

  王彪给了挨着自己的汉子一胳膊肘,低骂道:“你们这群饭桶,就知道吃吃吃。”

  说着他又往秦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林尧走了过去,咂摸道:“你们说,那小娘子该不会是看上咱大哥了吧?”

  一个汉子闷声道:“不可能,那小娘子的夫婿长得可俊!功夫也不比咱大哥差!”

  王彪给了他脑袋一下,骂道:“怎么说话呢,咱大哥那才叫俊!那小白脸一副病恹恹的短命相,哪里比得上咱大哥?”

  脑袋被敲的汉子揉着脑袋道:“姑娘们才不喜欢咱大哥那一挂的……”

  王彪做势又要打,汉子赶紧捧着碗拿着馒头蹲别处去了。

  秦筝会出现在这里,林尧委实有些意外。

  昨夜密谈,那自称程稷的清贵公子虽还未向他亮明身份,但一想起他说的那几条计谋,林尧到现在脚下都还有几分发虚,也愈发肯定这夫妇二人的真实身份只怕非同凡响,还特地嘱咐过寨子里的人待她们要更加敬重。

  眼下秦筝过来了,他生怕是林昭胡闹带她一道过来的。

  见了秦筝,林尧抱拳就道:“程夫人怎来了这腌臜地?”

  林昭嘴快,替秦筝答道:“阿筝姐姐想挖几株驱蛇草回去种在院子里,她不认得驱蛇草,我记得这附近有,索性叫阿筝姐姐同我一道过来了。”

  林尧沉了脸:“胡闹,你回去时顺手带几株拿过去不就行了,还让人家跟着你跑一趟。”

  秦筝担心林尧动怒是因为林昭让自己知道上山的方式,忙道:“寨主勿怪阿昭,是我好奇,想跟着一同过来看看的。”

  她都替林昭说情了,林尧也不好再向林昭发难,只嘱咐林昭一会儿早些送秦筝回去,拿了馒头和红薯便往王彪那边去。

  他们先前围成的圈少了一个人,林尧一蹲过去,正好把那半个圈给堵上了。

  王彪朝他那边挤了挤,压低了嗓音问:“大哥,那小娘子来这边干嘛?一起来送饭的?”

  林尧白他一眼:“过来挖驱蛇草的。”

  王彪颇为失望地“哦”了一声。

  秦筝趁着他们吃饭,倒是随林昭去他们挖的基坑处细看了一眼。

  的确是她先前就猜到的问题。

  这里靠近江流,土壤湿润,没放坡,又没挖排水沟,基槽内一进水就容易塌方,而且看样子,这基槽原本的深度应该是按在干燥的土壤挖基槽的深度标准来挖的。

  表层土壤湿润松散,基槽得挖更深才对,必须得挖进底下的硬土层,栈桥底座才能稳固。

  秦筝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边上吃饭的汉子见她们站在基槽口,吆喝了声:“姑奶奶们,可别去边上踩,又给踩塌方了弟兄们这一上午可就白忙活了!”

  其余汉子都笑了起来,倒是没多少恶意。

  秦筝不动声色对林昭点了下头,林昭知道她看完了,才扬声道:“谁稀罕看你们挖的隔破土坑,哥,我带着阿筝姐姐挖驱蛇草去了!”

  言罢便领着秦筝往浅滩处的灌木丛里钻去,喜鹊跟在她们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林昭让喜鹊放哨,自己才问秦筝:“怎样?阿筝姐姐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秦筝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简略画出那边的几个基坑,又在基坑旁画了一条竖线,道:“下桩子前,得把基槽再挖深些,至少得挖到硬土底下两尺。除此之外还得等边放坡,坑有多深,铲出的斜坡底长跟坑高一样就行,这样就不会再塌方。”

  林昭听得一双眼都亮了:“这样就可以了吗?”

  秦筝指着那条竖线:“还需挖条一尺宽的排水沟,这条沟栈桥建成后用不着,但在基坑填土之前至关重要,有这条排水沟,坑底才不会蓄水,若是坑壁土质过湿,也容易塌方。”

  林昭似懂非懂点头,看着秦筝几乎崇拜得两眼放光。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秦筝没说,既然江水会涨潮,那就不能建固定高度的栈桥,不然涨潮时船靠岸,栈桥被水淹了等于白修。

  工业栈桥和普通桥梁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工业栈桥是可以改变高度的。秦筝以前在工地上见过的栈桥都是用钢铁架搭成的。古代工业不发达,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备好那么多钢铁架,那就只能用木头。

  借用卯榫结构打造木架,以达到栈桥的桥台和桥墩可随时拆卸成想要的高度倒是不难。

  秦筝试着给林昭解释了一遍栈桥的升降原理,但显然这个光靠说有点难理解,秦筝只得问:“东寨负责修栈桥的是谁?”

  技术指导是西寨的,但干苦力的都是东寨的人,应该还是有个领头的才对。

  林昭道:“是王彪大哥。”

  秦筝便道:“那你找机会把我同你说的转述给他听一遍,他若懂这其中的意思自然最好,若是不懂,我后边同你解释清楚了,你再转述与他,只不要说是我的主意就好。”

  林昭点点头,又不太好意思地道:“是我太笨了。”

  秦筝摸摸她脑袋:“不是你笨,是你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罢了,再说了,人各有所长,你这身功夫,旁的姑娘练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会。”

  林昭笑得露出一口小虎牙:“阿筝姐姐你人真好,我哥就只会说我笨。”

  秦筝笑道:“你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就行了。”

  林昭心情极好地挺起胸脯,只觉浑身都舒坦了:“那是!他狗嘴里就没吐出象牙来过!”

  这对兄妹一定是亲生的。

  秦筝有些哭笑不得,道:“挖完驱蛇草就先回去吧,你兄长他们应当已经吃完饭了。”

  她蹲得有些腿麻了,从灌木丛里站起来,朝江面看了一眼。

  这里地势高,秦筝一眼就瞧见江流拐角处有艘乌篷船一直停在那边,船尾有个带着斗笠的渔翁似在钓鱼。

  都知道两堰山是个山贼窝,怎还会有渔人来这边钓鱼,秦筝只觉怪异,问林昭:“你们山下常有人来钓鱼吗?”

  林昭起身朝着秦筝的视线看去,瞧见那艘乌篷船,脸色微变,“我哥劫了水匪的货,八成是水匪那边有什么动作,我去给我哥说一声。”

第18章 亡国第十八天

  她们匆匆挖了几株驱蛇草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去。

  到浅滩处时,汉子们已经吃完饭又开工了,秦筝帮着喜鹊去收捡那些食盒,林昭则径直朝林尧走去,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林尧脸色当即严峻起来,扭头同他边上几个汉子耳语了几句,那几个汉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活儿便走开了。

  林昭折身回来,拎起地上的食盒道:“阿筝姐姐我们回去,接下来的事我哥会解决的。”

  “好。”秦筝点点头,背起竹篓同她们一道往回走。

  只要林尧他们提防着了,在两堰山的地盘,水匪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回到小院时,未时刚过。

  秦筝把沉甸甸的竹篓放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前的薄汗。回来的途中路过一片竹林,她瞧着春笋怪嫩的,掰了不少放竹篓里一起背回来,想着晚上可以做嫩笋煸肉。

  院中不见人,想来卢婶子又下地去了,主屋那边倒是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秦筝竖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老大夫痛心疾首的声音:“下错了下错了!我这步棋应该落这里的!”

  算算日子,老大夫今日的确是要过来给太子换伤口处的药,这二人是在下棋么?

  秦筝在院子里喊了声:“相公,我回来了。”

  抬脚进屋时果然瞧见太子和老大夫在桌前对弈。

  没有棋盘,摆在桌上的只有一张画着棋格的泛黄宣纸,棋子是花生和蚕豆,难为二人竟杀得难舍难分。

  她笑着同老大夫打招呼:“赵大夫您也在啊。”

  老大夫捋着山羊须笑呵呵道:“一时技痒,同你相公杀了几盘,听说你跑山上挖驱蛇草去了,费这般力气作甚,改天我给你们拿包驱蛇虫的药粉过来就是。”

  挖驱蛇草本来就是个幌子,秦筝打马虎眼道:“先前没想起来问您。”

  她话音刚落,忽听得太子清冷的一声:“输了。”

  “哎呀呀,都是你这丫头,害我说话分了心!”老大夫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不好意思再悔棋:“罢了罢了,今日就不继续了,改明儿再同小兄弟杀几盘,这寨子里没几个会下棋的,我这棋技都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