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这下能说了吧？”
戚妄笑了笑，坦坦荡荡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来这件事情也轮不到我来操纵。”
付了钱想听戚妄如何报复的公子哥：“……”
就挺意外的，这回答还真是刁钻。
第1134章 替换的人生
他们来找戚妄本来就不安好心,原本觉得他一个农村小子，就算在酒楼干活儿，估计也圆滑不到哪儿去,结果现在这么一接触，才发现戚妄整个人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丢,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能给圆过去，偏生还回答的完美无缺，让人抓不出什么错处来。
原来是想来找乐子的,结果现在却发现他们好像成了乐子,银子前前后后赔出去快五十两了,结果想听的话半点没听见。
三人看着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戚妄，为首的张公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戚少爷，你是故意的吧？”
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看似直白没心机，然而所说的那些话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人真是个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大字儿不识一个的乡下小子？
张公子不太相信,但是却又找不到其他任何的解释来。
戚妄满脸无辜地说道：“张公子说笑了,你问话，我回答，哪里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这些菜肴上来有段时间了，如果你们不吃的话，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若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从他们三人手中赚到了一大笔银子的戚妄心情很好,笑盈盈地提示他们该用餐了之后，戚妄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
算上这次得到的五十几两银子，戚妄已经攒了有将近三百两银子了，大笔银子都被他换成了银票，身上只留下了一些散碎银子备用。
原主在悦来酒楼干一年才二两多银子，自己这几天赚的，抵得上原主在酒楼干上十来年的，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弟，这些钱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戚妄收拾好了心情，很快就回到后厨去了，因为他现在身份变得不太一样了，在真相未明之前，大家轻易不会得罪他，反而隐约还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
就连之前因为戚妄拒绝而改变了对他态度的张师傅现在也重新变得热络了起来，他大方地表示可以收戚妄为徒，又说他悟性高，刀工好，客户以传承他的衣钵，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戚妄赶快拜师学艺。
不过戚妄却拒绝了张师傅的好意。
大部分的时候他对一些人的小心思和小算计并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他明知道对方是在算计自己，还会顺着他的意思入坑。
自己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如果张师傅真的看上他，也不会拖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收他为徒。
这人太急功近利，又把旁人当做傻子，戚妄如何会入坑？
戚妄的拒绝让张师傅觉得十分不快，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由着自己摆布给脸色的农家小子了，张师傅心中憋闷，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甚至连脸色都不敢对戚妄甩，甭提多憋屈了。
而戚家的人这段时间也经常会过来找戚妄，就连已经嫁出去的戚四娘戚五娘二人都结伴来过县城，专门来找戚妄联络感情。
“二哥，那些风言风语我都听过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家的人呢？你看你的眉眼，跟我一模一样，你可千万别信了人家胡言乱语。”
说这话的人是戚四娘，从丈夫口中知晓戚妄可能是被母亲换掉的丞相之子时，戚四娘心里面慌乱的厉害，尤其刘家明还跟她说了，母亲如果真的被判入狱，自己哥哥的功名会被剥夺，到那个时候，他们一家才真的完了。
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过后，戚四娘找了戚五娘一起来找戚妄，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戚妄认定了自己是戚家的孩子，那就没什么毛病了，丞相府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的，人家怎么可能到这小县城来？
姐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一定要说服戚妄，让他把自己当戚家人，只要他不计较了，换孩子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自己母亲一定会放回来的。
然而戚妄听完了戚四娘的话之后，久久无言，一直到戚四娘忍不住开口催促他回答后，戚妄方才缓缓说道：“四娘，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娘她是被被舅舅告的，后来是县令大人收押的，就算我承认我是戚家人也没有用，办案要讲究证据，还是你们认为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计，能有什么法子保出她来？”
戚四娘戚五娘脸上的神情一变，刚想说些什么，结果却被戚妄给拦住了：“你们不用再说什么了，县令大人清正廉明，一定会秉公办案的，如果娘真的没有犯罪，她会被放出来的，你们只要回去等好消息就行了。”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大家差不多都能肯定，王招娣真换了孩子，她们找上戚妄，也是为了用二十年的感情绑架他，让他不要计较，只要他不计较了，后续的任何事情便都不是事情了。
只是二人都不算多聪明，戚妄一直堵着不让她们开口，两人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冷酷，我们是一家人……”
戚四娘不知道如何劝说，戚五娘胆子小，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哀声求着戚妄，让他不要对他们这么狠心。
“二哥，你最疼我们的，娘也最疼你的，看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别这样对我们……”
戚五娘哭得好不伤心，戚四娘见她这样子，悲从心来，忍不住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在现代还是小孩子呢，原主的事情她们两个并不知情，加上起小在一起的那些情谊，原主对她们并没有什么恨意。
见她们哭成这个样子，戚妄也不好苛责什么，出声安慰了她们几句后，见她们仍旧哭个不停，戚妄便知道她们是在等待着自己给出承诺。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人，会用感情来绑架另外一个人，哪怕他所遭受的那些苦难都是因为他们而来，可是他们却觉得因为后来他们给过他感情，他就要看在这些情分上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可是这份感情是他需要的吗？所谓的亲情一开始就是假的，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是建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城堡，轻轻一碰，便会粉身碎骨。
这些人用虚假的感情来绑架他，让他不去追究罪魁祸首，说到底不过是觉得他们已经功过相抵，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必要再去计较。
戚妄会如他们所愿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忍心归不忍心，见她们哭得越来越伤心，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无论他说什么她们都不肯停止哭泣，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戚妄停止了继续劝说下去。
“你们回去吧，一切等县令大人发落，若有不满，去求县令大人。”
说完这番话后，戚妄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那姐妹正哭得来劲儿的时候，哪里能及时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妄离开。
这件事情戚妄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人家好好的一个丞相之子，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结果戚家人还这么不要脸得让人原谅，果然这一家子从根儿上就是坏的，从上到下都没个好人。
两个小姑娘到底脸皮薄，众人数落起她们来毫不留情，二人狼狈至极，顾不得别的，就这么捂着脸跑走了。
姐妹二人出场，结果还是铩羽而归，戚青峰的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可是却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只是个秀才，跟那县令没什么交情，就算是想说话都说不上话。
戚大柱这人脑子简单，他也想得开，就算是王招娣被判刑，他的日子也照样过，所以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情绪。
戚宝田最疼爱戚青峰这个小儿子，他的功名是他们一家人改换门楣的唯一机会，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知道两个闺女也失败了之后，戚宝田坐不住了。
“现今也就只有我去跪着求他这个法子了，我就不相信，我若是跪着求他，他还能像是之前那么冷漠以对。”
就算戚妄是被换来的孩子，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养大了他是真的，他叫了这么多年爹也是真的，自己是他的父亲，给他下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戚青峰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是当下他们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只能同意了下来。
不过戚宝田若是去跪着求戚妄，他们这些儿子女儿的便不好过去了，大家商量了一番后，决定明天让戚宝田一个人过去 。
“爹，这次不管如何，也得让二哥软和下来，县令大人不知道为何压着没审理这个案子，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爹，我们一家的未来全靠你了。”
自打自己这个儿子考中秀才之后，还从未如此温声跟自己说过话，戚宝田立马便觉得自己肩膀上似乎扛起了重担，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戚青峰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愿事情能如同他所想的这么轻易解决。
当天夜里，林琴霜风尘仆仆地到了溧水县，为了自身安全，林琴霜没有在外面租住客栈，而是住进了县衙。
连日赶路让林琴霜疲惫至极，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可是她却顾不得别的，简单收拾了之后，便招了县令来询问这起案子。
“蔡大人，烦请你将这个案子原原本本说出来，事关重大，请蔡大人莫要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
县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调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说出来。
林琴霜静静听着，只是随着县令的诉说，她的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本官经过调查，王大宝已经全部找认了，他说二十年前他亲眼看见王招娣调换了两个孩子，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敢说，这些年一直都在遭受折磨，直到今年他实在无法忍受良心上的谴责，这才到县衙报案。”
说完之后，县令便将自己写好的卷宗交了上来，身边的丫鬟将卷宗接了过来，递给了林琴霜，她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番。
等到卷宗翻完了之后，最后一点奢望也彻底湮灭了，林琴霜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觉得很冷。
种种证据显示，丞相府的那个并不是她的亲儿子，那个叫戚二柱的孩子才是她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林琴霜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摆在这里，由不得她不相信，她的心脏疼得厉害，好一会儿后，林琴霜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
“你说那个叫戚二柱的，跟戚家的人长相没有一点相似？”
林琴霜的声音发颤，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县令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禀夫人，确实如此，戚家人的相貌平平无奇，唯独那个戚二柱生得俊美无俦，压根儿不像是戚家的人。”
这一家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相似，但是县令亲自去看过，那个叫戚二柱的男人，与戚家人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看着与他们根本不像是同一家的，这也是让他认定王大宝说的话是真的。
赖竹难出好笋，一家子长得七零八落的，哪里能生得出戚二柱那样的人物来？
还有县令没说的就是，那个戚二柱的长相与林琴霜有几分相似，不像戚家人或许可能是巧合，但是长得像是林琴霜，那便不是巧合了。
林琴霜沉默了很长时间，她闭了闭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劳烦蔡大人派人将那戚二柱请来，我想见他一面。”
第1135章 替换的人生
悦来酒楼包吃包住,哪怕戚妄已经有了足够的银子，依旧没有打算离开。
事情闹出来的前三四天,跑来看新奇的人络绎不绝，戚妄也靠着这些人赚了不少的银子，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县衙那边儿一直都没有信儿传来，过来找戚妄的人便越来越少，这银子自然也是赚不到了。
戚妄又被人从大堂调到了后厨,不过他却不以为意，依旧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消息，原本还隐隐有些捧着他的人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态度变得比之前还要更加恶劣一些，尤其是原本带着戚妄的张师傅,因为戚妄先前拒绝做他的徒弟,张师傅说话难免有些阴阳怪气的。
“人得有自知之明，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大族的阔少爷不成？好好的活计做起来都不用心,若是没了这份工作,你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戌时过后，来酒楼里吃饭的人便没什么了,后厨的那些大厨们便消闲了下来，他们只需要炒菜便可以，其他琐碎的事情都有像是戚妄这样子的帮工来处理。
闲下来之后,张师傅想到之前自己想要收戚妄为徒，却被他拒绝的事情,心中不愤，便忍不住开口刺了他几句。
虽然未曾指名道姓，不过后厨的这些人谁不认识？大家自然知道张师傅说的是谁。
其他几个大厨跟戚妄不熟,张师傅说话，大家也就只是随口应付了两句，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虽然现在县令大人还未曾盖棺定论，不能确认戚妄的身份，但案子不是还没审理么？万一他正是丞相之子，他们胡言乱语，岂不是把人都给得罪了？
对于张师傅的议论，戚妄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他利落地将案板收拾干净，便又端着碗筷去清洗，明明大家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但只有他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见戚妄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大家觉得有些无趣，慢慢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张师傅倒是想要继续蹦跶，但是没有搭理他的人之后，张师傅觉得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不免有些尴尬，嘀咕了几声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结束了一天的劳动之后，戚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后，戚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约到了亥时三刻，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戚妄房间外，叩叩叩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戚公子，劳烦开下门，县令大人有请。”
门外的衙役说话声格外客气——县令大人在他们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去，衙役们都不是傻子，换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前县令大人没有任何表示，他们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却不能确定，但是这一次从县令大人表现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有九成可能是丞相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