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水小草
叶谐儿摸了摸自己女儿的手看向卫蔷。
卫蔷笑着说道:“我下午与友人有约,饭就不吃了,听说你上月考了你们学中第一?”
裴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手指松开阿娘的袖子,她挺着胸脯说:
“元帅别夸我,阿娘说了是我占了从前爷娘教诲的便宜,不是我真比旁人灵慧。”
说完,裴盈跑回学堂,不一会儿又拉了个比她略矮的女孩儿出来。
“元帅,程大娘比我勤奋多了,明年这时候就是我们两个人一争高下!”
明明是自己的第一可能不保,看着倒比身旁羞赧的女孩儿还欢喜。
卫蔷被她逗笑了。
见元帅与自己女儿说说笑笑,叶谐儿心中一叹。
为了阿盈转投北疆,这决定是她与裴道真一齐定下的,她却没想过连自己都要从家门里走出来,一个失了臂膀脸上还有伤的妇人,竟然还能被人称一声“叶教授”。
到北疆之前,她连梦都不敢做。
看着从学堂里出来对她行礼的学生们,叶谐儿的神色柔了三分,缓缓道:“元帅要访友,我们自然不能阻拦,我们用今年的新面做了些猪肉馅儿的古楼子,您千万带上。”
“叶师叔客气了。”
能混口吃的卫蔷也不会推拒。
卫蔷在州学呆了一个时辰,叶谐儿都未提起自家的郎君裴道真,看她虽然神色冷淡但是对学生们都极为细心,卫蔷心中也满意。
至于裴大人被忘了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了。
“元帅,不知何时我们这些抛家之人可以回长安看一眼?”
卫蔷转头看向叶谐儿还是只见一张冷淡脸庞,可又与平时不同。
“快了。”
“州学事忙我不得脱身,若是元帅能让我等会长安一拜,我有一不情之请。”
“师叔不必与我客气。”
叶谐儿低声道:“并非客气,我只求元帅能让阿盈有机会去长安,也拜祭一下我的故友。”
“此事容易,各州到时也是要开女学,正在人才匮乏之时,我还想过等过两年就把李若灵宝和钱家几位小娘子都派到中原一带。”
叶谐儿心知元帅提起钱家娘子正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叶拂儿嫁到了钱家。
这般体贴着实让她说不出话来。
“叶师叔你要祭拜的故友叫什么?待定远军到了长安,先替你那友人将那墓穴重新修缮一番,你祭拜起来也方便。”
穿着浅蓝色棉布衣裙的女子连连摇头,道:“不……不必,我也不知她葬在了何处,只怕要慢慢找,不必让军中将士们费心了。”
听叶谐儿这么说,卫蔷点了点头,没有再深问。
从州学出来,卫蔷对李若灵宝和卫清歌道:“你们二人先回家,我出城看看故友。”
看看时辰,李若灵宝有些担心卫蔷的用饭:“城中吃喝方便,元帅何不让友人进城?”
卫清歌看了卫蔷一眼,拽了拽李若灵宝的袖子。
“这天下不爱进城的怪人多得是,咱们先走,元帅可是让我给你做肉吃了。”
目送卫清歌拖着李若灵宝走了,卫蔷转身看向城外,一缕缕黑灰色的烟气正飘散在城外。
那便是火车,按照顾予歌所说只要一直攀爬那棵树,终有一日能让人半日就从幽州到琼州的绝妙之物。
揣着怀里的古楼子,她掏了一枚大钱在路边买了碗水喝了,便大步往麟州城外走去。
第187章 清正 女子被欺过你们就要当她低一等?……
今年年景好,北疆的棉花上结的棉桃仿佛也比往年更大,赵启悠其实并没有见过北疆从前的棉桃,只是听采棉的妇人们是这般说的。
在北疆呆了大半年,赵启悠借口好玩儿拉过磨、织过布、种过菜,甚至还跑去了整理河道的工地运沙,一番折腾下来他不仅脸变黑了身上也强健起来,个头也蹿了一截,如今的临江郡王穿着一身褐色短打走在麟州城的街上,几乎没人能看出他与旁人不同。
倒是因他面嫩嘴甜,不少妇人都甚是喜欢他。
天色将暮,赵启悠举着一位婶婶给他的棉桃绕着麟州城往南走。
麟州新开的书肆正在城南,待他先去买了最新的《绣天记》再去找下了值的裴七裴从越一起往李家食肆吃羊肉面。
《绣天记》与《平虏册》、《破虏传》系出同人,如今与《平虏册》交替而出,本月正是《绣天记》第三册 发售之时,此书虽然争议颇多,卖得却极好,要是今日不去,只怕明日就没了。
自从裴七他娘叶夫人带着裴九裴十来了麟州,裴七就很少能出来与他同游,今日还是沾了叶夫人下乡访学生的光他才能将裴七叫出来。
想起兢兢业业的叶夫人,赵启悠心中一叹,大梁上下看不起女子,如叶夫人、顾夫人还有那元妇德一般的奇女子便来了北疆,虎啸生风,龙起生云,定远公于她们而言是龙虎之辈,便愿来当风云,大梁朝堂却正相反,裴道真、伍显文、陈伯横……听说前尚书右丞裘乘虚也已经归服北疆,正在绛州出谋划策。
一处将起,一处将衰,朝代更迭不过如此。
他的好七哥此时怕还是以为只要等定远公平叛之后将她杀了他屁股下面的宝座便可平安无事。
看着远处一些刚放了学的小孩儿正在铁道边上看着火车缓缓驶来,赵启悠晃了晃手里的棉桃叹了口气,这些看着北疆一日强似一日的小孩儿会甘心做了豪强佃户失地游民?
他们不肯,他们识字,懂事,知道如何自强,便必成大梁的反贼。
七哥永远不会想到,他如果真想太平无事,就要将北疆上下屠戮干净,而不是让北疆的定远公南下到中原,放北疆的风吹到天下人的心里。
算了,这些又跟他这个被送到北疆为质的闲散王爷有何干系?他在北疆倒是比在东都自在千万倍……要不是那藏在宫里的秘密,要不是七哥害死了定远公世子,他倒觉卫蔷是个豁达舒朗之人,比他七哥好相处千万倍。
七哥啊七哥……你为何要那般作死?还要拉着赵氏上下一起死?
还娶了那么个皇嫂。
“快看快看,火车上有人!”
听见小孩子的叫嚷,赵启悠抬起头,他仔细看向火车,也看见了有人正坐在火车上。
那人穿了身黑衣,盘坐在火车的木车厢上,秋风阵阵,吹得那人长发飞扬,似乎是也听见了小孩儿的叫喊声,那人低头看向对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小孩儿们,翻身从木箱上跳了下来。
“元帅!你跟我们说不能爬火车,你又爬到火车上了!”一个光着头的小孩儿昂着头看向从火车上跳下来的大人。
赵启悠快步走过去,就见卫蔷蹲下拍了拍小孩子的脸。
“我可不是贪玩才爬火车,我是来访友的。”
“元帅你骗人!”
“我何时骗过人?”
卫蔷笑着抬头道:“我有个好友在天上,这火车就是她送我的,我坐在火车上看天便能看见她。”
小孩子们听不懂卫蔷的话,那小光头咬着嘴唇想了想,大声道:“元帅你都爬火车了,我也要爬!”
卫蔷揉了揉这个欠揍的小脑瓜:
“我一箭能射穿狼的脑袋,你能吗?”
小孩儿哼哼了两声,小声说:“不能。”
卫蔷又笑着问:“我能一脚踹死蛮族,你们能吗?”
小孩儿的头低了下去:“不能。”
卫蔷站了起来,手在小孩儿的头上摸来摸去:“我能爬火车,你能吗?”
小孩儿沮丧地说:“不能。”
说完,猛地抬起头:“元帅!不一样!”
忽悠小孩儿被拆穿,卫蔷厚着脸皮说:“哪里不一样?”
一群小孩儿都又蹦又跳地叫了起来:“不一样!不一样!”
唉,如今的孩子可越来越不好骗了,卫蔷双手捂住耳朵大声说:“一样的一样的!我从火车上跳下来没事儿,你们能吗?车上风大,我能稳住不掉下来,你们能吗?万一受了伤爹娘老师都担心,可怎么办?”
有一只小手抓住了卫蔷的袖子拽了拽,卫蔷低下头,看见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仰头看着她:“元帅、那、那我、我也能射狼,长大……”说话时还要吞口水,小孩儿另一只手指了指火车。
“你长大了也不行。”卫蔷弯腰一把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现在的火车只比马车快一点,再过三五年,就会有新的火车,比现在的马车快一倍,等你们长大火车会比骑快马还快,连我都不敢上去了。”
小女孩儿伸头看了看火车,有些委屈地看着卫蔷。
“到时候你们可以坐火车。”让小女孩儿坐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卫蔷用空出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明年会开建从麟州一直到营州的铁路,新火车不光拉货,还可有拉人,到时候你们可以坐着火车去云州吃羊肉,去檀州看马,去平州吃鱼,还可以去幽州看大船。”
她看向其他的小孩儿:“那个船比咱们的英魂碑还高。”
“哇!”小孩儿们忘了爬火车的事儿,聚精会神听元帅给他们讲幽州的大船。
太阳的一小半已经沉到了长城之下,天地披霞,忙完了农活的爹娘来喊孩子回家,小女孩儿被自家大兄牵着手摇摇晃晃往家走。
她的兄长正是那个带头问卫蔷为什么不能爬火车的小光头。
目送了孩子们回到城里,卫蔷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
不过数月光景,那个从东都来的少年又长大了不少。
“郡王殿下。”
赵启悠手里还拿着那枝棉桃,他学着北疆汉子们那般抱拳行礼道:“定远公。还没恭喜国公平定韩逆。”
“郡王客气,东都将郡王的中秋节礼一并送到了同州,我特意命人送回麟州,郡王可收到?”
卫蔷振了振衣袖,缓步往麟州城中走去。
赵启悠走在她身侧,笑着道:“多谢国公惦念,我……本王已如数收到。”
见赵启悠一副要同自己一齐进城的样子,卫蔷问道:“郡王也未骑马?”
“麟州上下每日都有新气象,若是因骑马错过就太可惜了。”
在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兄长眼皮子底下活了这许多年,赵启悠最强的本事就是不着痕迹地捧人。
他身旁的女子脸上却并无得意之色。
“郡王是在东都呆久了才觉得麟州每日有变,其实离东都还差得远。”
“国公过谦了,我实在觉得当麟州的百姓可比在东都舒服多了。”
卫蔷看见的是麟州的鸡肉、猪肉供给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还不到洛阳的一半。
赵启悠所见的却是麟州最穷困的百姓也能拎了一道肥膘回家榨油,隔了三四日还能吃半只鸡,而且,麟州没有人行乞。
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作为皇子,圣人之言还是读过几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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