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70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他倒要看看,此局是谢渺算得准,还是他做得当主。

  *

  谢渺若是得知他的心思,定会跳起来大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心思叵测之辈,尽会以己度人!

  当然,这会的谢渺还不知崔慕礼逆反心理严重,阴差阳错又坑了她一把。

  近几日,她对崔夕宁的示好视而不见,无他,心里还有气呢。

  以往她对崔慕礼有心思时,个个都觉得她攀龙附凤,恬不知耻。等她痛定思痛后,倒是陆陆续续来将他俩凑做一对。

  呵呵,晚了。

  谢渺给谢氏请完安后,再次被崔夕宁堵在了路上。

  “阿渺。”崔夕宁双手托着一根藤条,可怜兮兮地道:“你要打要骂,尽管来吧,我绝不还手。”

  谢渺站在太阳下,影子盛,音却淡,“二小姐何错之有?是我不知好歹,未遂了你们的心思。”

  崔夕宁暗叫不好,努努嘴,委屈道:“我就是一时糊涂,以为你还……我发誓,今后绝不会再做那样的蠢事,绝不!”

  说着朝天举起三根手指,郑重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崔夕宁发誓,往日若还鬼迷心窍算计谢渺,便叫我受雷鸣电击——”

  呃,好熟悉,这不是她常对姑母耍的套路吗?

  谢渺按按额角,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慢。”

  崔夕宁听话地噤声。

  谢渺看了眼热辣的太阳,挪步往一旁的树荫走,崔夕宁乖乖地跟上。

  “被雷劈就免了,”谢渺道:“你就说,若再犯,罚那孙某春闱虽中却殿试落榜好了。”

  崔夕宁瞪大眼睛:这这这,这么毒的誓!但谁叫她犯错在先呢……

  她咬牙道:“若我再犯,便叫慎郎殿试落榜,永不得志!”

  谢渺满意地点点头,接受了她的道歉,“可。”

  崔夕宁揉揉发僵的脸,一手挽上她的臂弯,“近日天热,你屋里可用上冰了?”

  “还未。”某人送来的冰被她悉数还了回去。

  “那晚间我差人分你点。”

  “行。”

  “明日你可有空?我想去逛胭脂铺,再去八宝斋吃碗冰酪……”

  两人并肩往回走,不意间撞见某道娇影。

  崔夕宁一愣,“夕珺……”

  崔夕珺被罚两月禁闭,陡然出来,肤色有种久未见阳光的苍白,表情亦难得失去鲜活。她掀起眼皮,看到二人亲昵的氛围后有短瞬怫然,随即又如落水的石头,硬邦邦地消沉下去。

  “二姐。”她冷声喊道。

  崔夕宁亦觉得尴尬,但未松开挽着谢渺的手,“你要去哪里?”

  崔夕珺道:“给母亲请安。”

  她用眼角余光扫过谢渺,心情五味杂陈。明明依旧视她为眼中钉,却再说不出尖酸刻薄的挖苦。

  崔夕宁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心道:“夕珺……”

  “走了。”崔夕珺木着脸离开。

  从头到尾,除却那一眼,她都未曾搭理过谢渺,实乃人生罕见。

  哪怕无视,也比曾经的针锋相对要缓和不少。

  崔夕宁不禁疑惑:花朝宴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能叫夕珺一改往日对阿渺的态度?

第63章

  从花朝宴回来后, 崔夕珺痛挨崔士硕的一顿骂,连向来疼爱她的祖父和二哥都没帮她说话。初时她嘴硬不肯认错,但当她被关进祠堂足足两个月,在幽暗沉冷的深屋中, 日日面对崔府祖先的牌位, 背诵崔府的家训时,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莽撞的行为会为崔府带来什么。

  庆阳郡主再蛮横无理,那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瑞王的嫡女——她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连祖父与父亲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又怎容得她当面挑衅顶撞?

  当日若不是有谢渺的挺身而出,说不定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庆阳羞辱打骂,颜面尽失——

  想到此,崔夕珺仿若真遭了庆阳一巴掌,在六月三伏天中, 背后冷汗涔涔。

  心有余悸。

  她回到苑中, 无精打采地倚在榻上,小案上的一碗冰粥由凉转热,都不曾得到她的青睐。

  丫鬟敏菊见她精神不佳, 提议道:“小姐, 苏小姐派人来了好多趟,要不奴婢差人去递信,您和苏小姐约着去外面逛逛?”

  想起好友的贴心, 崔夕珺勉强打起精神, “行吧。”

  翌日, 苏盼雁与崔夕珺约往春崃茶馆品茗。

  春崃茶馆设在茶园旁,从二楼临窗遥望,簇簇茶树嫩绿透亮,在烈日中仍焕发生机。

  崔夕珺向苏盼雁吐露心中烦闷,在对方的温语宽慰中,总算稍微缓解不愉。

  在崔夕珺面前,苏盼雁一直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为她排忧解难,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苏盼雁当成亲姐姐那般看待。

  “若你是我嫡亲的姐姐该多好。”她心生感叹,没看到苏盼雁眼中掠过的酸涩。

  亲姐姐?不,谁稀罕当劳什子姐姐,若没有婚约,她本可以成为夕珺的嫂嫂。

  苏盼雁如吞了黄连般有苦难言,不甘与妒意在来回拉扯她的理智,最终化为刻意露出的一抹心事重重。

  崔夕珺注意到她似乎有话要说,“盼雁,你怎么了?”

  苏盼雁欲言又止,“夕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崔夕珺啜了口茶,她这样的年岁,还不懂品茶的乐趣,忙塞了块糕点,待苦味被盖过后道:“你我是挚友,有话直说就行,不必吞吞吐吐。”

  是了,她对夕珺知无不言,怎能隐瞒谢渺与周三公子私会的事情?

  苏盼雁便将那日撞见的事照实说了。

  崔夕珺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杯中茶水,上头映射出她的脸,似毫无表情,又似蕴着滔天怒火。

  苏盼雁道:“夕珺,你知道的,谢小姐往日恋慕你二哥,转头又与周三公子牵扯过甚,我真的担心,她是否别有用心。”

  崔夕珺没有说话,握着杯子的手在轻颤。

  谢渺!

  崔夕珺支手遮住眼,自嘲道:“真是可笑,枉我刚刚还在想,过去待她是否太过苛刻,却原来,她心心念都想抢我的东西。我的母亲,我的哥哥,甚至连我喜欢的人……”

  苏盼雁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她自小丧父丧母,想必是羡慕你出身高贵又受人疼爱,心里难免……”

  难免什么?

  崔夕珺眼神冰冷:难免想取而代之吗?

  苏盼雁坐到她身边,轻柔地牵住她,“夕珺,你既已知晓,今后对她多加防范便是。”

  怎么防?谢氏马上要生孩子,谢渺在崔府的地位只会更加牢固。

  崔夕珺不禁想到崔夕宁,与她感情甚笃的二姐,如今都转投向谢渺怀抱……

  崔夕珺心中一阵愤怒,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委屈,“盼雁,你如实回答我,她好还是我好?”

  苏盼雁想也不想,“自然是你!”

  崔夕珺眼中覆上薄薄水光,感动地道:“盼雁,还是你好。”

  苏盼雁坚持了会,装作无意地移开目光,以掩饰那几乎克制不住的心虚。

  *

  刚吃过一次亏,崔夕珺好歹没失去理智,直接冲到谢渺院子里大吵大闹。有些事口说无凭,即便要治谢渺的罪,也要在她抓到真凭实证后才行。

  她暗地打听周念南的行踪。

  自从进入羽林军,周念南一改过去的游手好闲,赌坊酒楼已摸不着他的身影,倒是有人经常见他出入神风营和皇家练武场。

  旁人看在眼里,只竖起大拇指赞叹:不愧是定远侯的儿子嗬!哪怕从小是个只会玩乐的纨绔,认真起来也令人刮目相看!说起来,刚出生的九皇子有定远侯一门做靠山,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流言喧嚣,暗潮涌动。

  周念南派人将领头散播谣言的书生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又给出份名单,让他们将矛头对准上头的名字,绞尽脑汁,哪怕是编也要编点丑闻出来。

  百姓们忘性大,很快便转而对其他事津津乐道。

  期间还发生件事:瑞王妃猝然病逝,庆阳郡主匆忙返回燕都为其奔丧,并且至少守丧三年。

  皇后的如意算盘落空,十分不是滋味。周念南却大呼痛快,总算解决掉庆阳这麻烦了!但没过多久,他便又笑不出来了。

  京中贵女何止庆阳一个?权臣、将军、郡王、侯爷之女不计其数,通通安排起来,明里暗里与周念南来个碰面。最多的时候,周念南一天便能在宫中“巧遇”五位千金小姐。

  周念南苦不堪言。

  皇后姑母乃后宫之主,身居高位已久,其盘算无不由权势而起。尤其她中年得子,将全部期望倾注其上,意求万无一失地登上宝座……

  她或许懂得嫔妃制衡之术,却忽略前朝与后宫的霄壤之别。一叶蔽目下,行事差若毫厘,便能失之千里。

  定远侯府已经获得无上荣耀,再锦上添花,只会引来圣上忌讳猜疑。

  周念南暂时说服不了皇后,只能用行动来表达抗议。他对所有蜂拥而至的贵女们不假辞色,休沐时便一头栽进练武场或军营,杜绝任何绯色传闻。

  又一日,皇家练武射击场。

  周念南身着一袭赭红暗纹缎绣骑射服,额间绑轻绡发带,腰跨麂皮箭袋,手执红漆描金线雕桦木反曲长弓,身姿修挺,鼻梁削直,相貌俊美逼人。

  他抽出一根羽箭搭上弓弦,三指扣弦曲臂后拉,长眸微眯,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倏地凌厉,朝远处标靶矢然放箭——

  “咻”声起,羽箭划开气波,以破竹之势一路前行,正中标靶红心。

  “好箭法!”一旁的百里盛忍不住击节称赞,“念南,你的箭术又有长进,再下去,想必百步穿杨都不成问题。”

  周念南下巴轻抬,神情睥睨,“那是自然。”

  百里盛也穿着骑射服,翠绿色的衣裳搭配圆滚滚的身躯,远远瞧着像根肥竹。他松了松箍得太紧的腰带,挤眉弄眼道:“你老实说,是不是背着我苦练箭术了?不然怎会进步如此迅捷?”

  周念南嗤笑一声,傲意峥嵘,“也不看看我父兄是谁,天生的聪慧,你羡慕不来。”

  百里盛气结:他娘的,意思就是他愚笨呗!天生的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