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83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崔慕礼淡声评价:“倒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樊乐康道:“大当家在黑白两路通吃,心性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崔慕礼问:“你不怕被他打击报复?”

  樊乐康道:“樊某有信心,不会被大当家发现端倪。”说完又补充道:“崔大人放心,此事乃樊某一人所为,即便出事,也绝不会牵扯到大人身上。”

  崔慕礼不再多言,起身往里走,樊乐康反应不及,多亏沉杨提醒:“还不快点跟上去。”

  宅后别有洞天,挺立着一片高大繁秀的白杨林。天高云阔,飞鸟成群地停栖在枝桠间,远远瞧着,像结了硕硕果实。

  崔慕礼拿起左轮手枪,在樊乐康的解说下,装弹,拉下撞锤,再瞄准目标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响后,二十丈开外的一块石头激烈炸碎,山鸟惊飞间,樊乐康脱口称赞:“好枪法!”

  崔慕礼拉出弹匣,“一共有几枚子弹?”

  樊乐康掀开盒子里铺着的红绸,露出余下的子弹,“还有四枚,大当家曾让工匠照样打过,但新造的子弹总有各式各样问题。”

  “嗯。”崔慕礼检阅着手枪,心不在焉地道:“本官听说,长风镖局大当家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底下的人早已怨声载道,无不想鼎新革故,推举出新的头领。”

  樊乐康猛地一咽口水,竟是紧张地说不出话。

  崔大人的意思是……该不会是……

  崔慕礼道:“本官觉得,你堪当此任。”

  樊乐康眼底发红,噗通一声跪下,抱拳低喝:“樊某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崔大人所望!”

第75章

  承宣帝最近分外心烦。

  先是红河谷灾银案被重提, 除去已斩的姚天罡和章见虎,背后还躲着神秘人筹谋操控。好不容易刑部将案子查透,揪出的真凶竟然是立下无数军功的宁德将军邹远道。跟着邹远道畏罪自杀, 留下认罪书与一百万两灾银的下落,他派人去查, 竟然毫无所获!

  邹远道三番两次戏耍他,简直不将皇威放在眼里!

  承宣帝恨不得将邹远道拖出来鞭尸, 然斯人已逝, 当务之急是寻出灾银的消息。大理寺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唯有寄希望于刑部,看罗必禹跟崔慕礼那小子是否有办法找出蛛丝马迹。

  正这样想着, 罗必禹便带着崔慕礼进宫面圣,说是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承宣帝在养心殿接见二人,他坐在髹金雕龙木椅上, 龙威燕颔,气度睥睨。随着崔慕礼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他眉头愈锁愈紧。

  “崔卿。”承宣帝问:“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崔慕礼跪在地上, 低敛眉眼, 恭声道:“回圣上, 微臣不敢有半分欺瞒。那名男子曾效于兵部尚书王永奇麾下, 当年亦曾参与灾银案的调查, 姚天罡的部下被捕,正是由他羁押看护。据他所言, 王尚书当初便已得知灾银下落,但他出于私心, 对上隐瞒消息, 暗中吩咐心腹将灾银转移到杭州府。”

  承宣帝语调平静, 听不出喜怒,“哦?那崔卿又岂能确信,他说得便是事实?”

  崔慕礼正待说话,便听罗必禹高声呼道:“圣上!若想得知他所言虚实,派人到杭州府一查便知!王永奇那老匹——”

  承宣帝轻咳一声,斜睨向他。

  罗必禹便从容改口:“据微臣所知,王永奇的叔父在杭州府当了十几年的府尹,若灾银真被运到杭州府,必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承宣帝面色不动,心潮却澎湃。他为帝已有二十余载,深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朝中众臣各有各的心思,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他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但眼下的桩桩事件都在表明,他似乎仁厚过了头,导致个个都目无法纪,妄作胡为!

  “崔卿。”承宣帝淡淡地道:“朕许你一百精兵前往杭州府,你可有信心找回灾银?”

  崔慕礼拱手向前,深深一拜,“微臣定全力以赴,不负圣上期许!”

  “嗯。”承宣帝道:“若无其他事……”

  罗必禹忙从怀里掏出奏折,高举过头,“微臣有事要奏,皇上,关于大理寺卿于俊峰玩忽职守、办案疏怠一事——”

  “罗必禹。”承宣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见缝插针的功夫渐长啊。”

  罗必禹老脸镇定,“臣只是有一说一,秉公办事。”

  承宣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当朕不知道你们二人那点破事吗?都多少年过去了,还记着仇。”

  罗必禹直喊冤枉,“臣是那等小心眼之人吗?臣之所以上奏,完全是因为于俊峰在灾银案中毫无作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承宣帝打断他,“看来你是要在崔卿的面前逼朕揭你的老底?”

  罗必禹立马噤声。

  承宣帝颇为哭笑不得,都一把年纪了,这罗必禹怎还是这般不识时务。

  “好了,待此案了结再秋后算账也不迟。”承宣帝望向崔慕礼,“崔卿,朕便在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扔下此话,他双手负在身后,步伐沉稳地消失在明黄色帷帐后。

  宫人引着罗必禹和崔慕礼离开,待出了宫门,罗必禹抄着手,脚步倏然一顿。

  罗必禹道:“崔慕礼,你既领了皇命,便当真切的作出功绩来。”

  崔慕礼颔首,“下官牢记大人提点。”

  罗必禹又道:“方才你在殿中什么都没听到,可知晓?”

  崔慕礼:“……”

  *

  收到崔慕礼去往杭州府的消息后,周念南稍稍松了口气,将心思放回正位。他入羽林卫时间尚短,因出身尊贵,很快便被人前呼后拥。但上值军十二卫内势力纷杂,并非都是羽林卫的天下,其中尤以锦衣卫为甚。不同于其余十卫,羽林卫与锦衣卫直接听命于圣上,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近卫。

  中秋宴后,圣上将前往孤山秋狩,随行护戎的便是锦衣、羽林二卫,并三大京营中的精兵强将。

  在周念南的有心接近下,他不多时便与锦衣卫指挥佥事葛天相熟,趁着休沐日,与锦衣卫的一干兄弟们到知味楼吃酒。

  期间,众人推杯换盏,兴致高涨,满面红光中,荤素不忌地胡天侃地。

  周念南斜坐在椅上,单手倚额,整个人透着股慵懒散漫的贵气。

  一旁的葛天打了个酒嗝,捏着酒杯,晕晕乎乎道:“念……念南,我与你当真是一见如故,相识恨晚呐!来,干了这杯酒,我们从此便是过命的交情了!”

  周念南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怪我从前只晓得在外面玩,没发现宫中还有这么一群志趣相投的兄弟,来,我自罚三杯。”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掀眸轻扫,见其他人均畅快淋漓,笑道:“此处喝完,我还有个好地方要请大家去。”

  对面的校尉感兴趣地问:“何处?”

  周念南说得点到为止,“花月楼刚进了一批陈年九酝春酒。”

  花月楼?那可是京中第一花楼,里头随随便便一个丫鬟都能歌善舞,顶得上那些普通勾栏里的花魁!

  葛天眼睛倏亮,唇角高扬,“不愧是念南,待会我们兄弟一起同乐,同乐。”

  周念南唉了一声,愁苦万分道:“不瞒你说,我母亲在花月楼门口安排了人,若我敢踏入一步,回府便要家法伺候。”

  葛天诧异,“侯夫人竟对你管教至此?”

  周念南丁点不害臊,直白道:“她想为我求娶贵女,怕我成亲前闹出丑闻,难以收场。”

  葛天便哈哈大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酒至兴处,一行人转移阵地,再续行乐。周念南派人送他们去花月楼,正待打道回府时,忽然瞥见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抹了把脸,皂靴轻移,挡住她的去路。

  巧姑不过憋急了出来解手,刚浑身轻松地出来,便遇上一尊大佛——

  她缩着肩膀,紧张的不行,“周、周三公子好。”

  周念南问:“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巧姑何曾想到会有跟这般大人物说话的机会?当下小脸涨红,声如蚊呐地道:“今日、今日是方姐姐的生辰,在此设宴请我们吃饭呢。”

  我们?

  周念南眯眼,“谢渺也在?”

  巧姑不善撒谎,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个“不在”。

  周念南轻易看穿了她,轻抬下巴,道:“哪处雅间?快领我过去。”

  *

  雅间中,方芝若坐在主位,周围依次是谢渺、拂绿和揽霞。

  桌前已摆满菜肴,方芝若要替谢渺斟酒,被她抬手一拦。

  “我前些日子被蛇咬了,大夫说近期不能饮酒,今日便以茶代酒,行吗?”

  方芝若体贴道:“那你便以茶代酒。”她看向揽霞和拂绿,笑道:“你们呢?能否陪我喝些酒?”

  二人齐刷刷地看向谢渺,后者慢悠悠地道:“先说好,谁要是喝醉了发酒疯,便要罚她……”

  二人异口同声道:“连续守一个月的夜!”

  方芝若忍俊不禁,她们三人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真是让人羡慕。

  揽霞倒好酒,闻了闻香气,一脸陶醉。哎呀,知味楼的酒,听说要十几两一壶呢……

  拂绿望了望门,道:“我去看看巧姑。”

  话音未落,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众人对巧姑一扫而过,视线牢牢黏在一旁的男子身上。

  那人锦衣玉冠,俊容微醺,瞧着眼熟至极。

  谢渺:……

  其余三人:……

  拂绿和揽霞连忙起身,方芝若也跟着站直,只剩谢渺像黏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周念南跨过门槛,长眸漾着笑波,“听说方姑娘在此庆贺生辰,我顺道过来瞧瞧。”

  方芝若心知肚明他的来意,却只能客气道:“多谢周三公子好意。”

  周念南自认寒暄到位,径直往里走,揽霞与拂绿见状立即让出位子,周念南也不客气,理所当然地霸在谢渺左手旁,对方芝若道:“我来讨杯生辰酒喝,方姑娘不介意吧?”

  对方状若闲聊,语气却不容置喙,方芝若很怀疑自己要是拒绝,会被他直接丢出雅间。

  谢渺适时解围,低声喝道:“周念南,回侯府发你的酒疯去。”

  周念南借酒三分醉,双手抱胸,往后一靠,“我头晕,必须歇息会才能走。”

  谢渺气得够呛,伸手想推他,却被他反手握住,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她猛地缩回手,愤愤地瞪着他。

  这画面像极他们初见的时候,周念南心里直发痒,忍着笑道:“我只坐着休息,绝不出声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