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辛一成
阮轻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么漂亮一个美人穿成这副模样,整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居然看不见?!
宛如暴殄天物,又气又好笑。
阮轻拿出自己的衣裳,解释说:“姬夜,你以后……万不可在人前穿成这副样子了。”
姬夜眨眨眼,“是因为我穿的少吗?”
阮轻垂着脸,默认了,展开折好的衣,为姬夜穿上。
姬夜指着精灵王,委屈地说:“你为什么不说说他,他什么都没穿呢。”
阮轻看了眼精灵,两人对视,忽然有些尴尬。
“他不穿没关系,”阮轻镇定地说,“你若穿成这样被人族看到,就是白白给人眼福,没必要。”
姬夜这才听了她的话,乖乖地穿好衣裳。
当晚,两人带着一只“灵宠”,去了临安城最大的酒楼——漱枕楼。
昔日靳十四就是在这里,和她不辞而别。
也是在这里,阮轻遇到了陆宴之,经他指点,才得以踏入修仙之流。
“来来来,好酒好菜都给我上上来!”精灵王抱着一只糯米鸡,醉醺醺地说,“美人蹋上歌舞来!胡琴琵琶与羌笛!”
姬夜抿了口酒,抬眼看他,说道:“我只会弹琴。”
阮轻哭笑不得,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公主,怎么舍得让你弹琴呢,一会儿弹琴的人就来了,你看着就成。”
果然,没多久乐师进来了,一行七人,皆是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子,分别吹弹长笛、洞箫、琴、瑟、琵琶、大小鼓,奏的是春江花月、良宵引。
阮轻以前在这家酒楼打杂,闲暇时就喜欢趴在屋外听乐师演奏,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地看他们演奏。
眼前这几人分明是有意打扮过的,他们原本就长得令人赏心悦目,涂抹一番,唇红齿白,格外惹人怜爱。尤其是吹奏乐器时,神情专注、陶醉其中的模样,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活泼的鼓点声,伴着空灵的琴乐,婉转的琵琶,融入连绵的萧声中,宛如百鸟朝凤而来,掠过春夜流波,在皎皎月色下,与百花共舞。
姬夜哼出声,忍不住手舞足蹈,恨不得手上也有一把乐器,与他们一同演奏这曼妙乐曲。
阮轻想起来,便从纳戒里取了唐星遥的琴,递给姬夜,她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高兴地弹着琴,嘴里哼着调。
一名年轻的乐师放下笛子,躬身走到阮轻面前,低眉顺眼给她斟酒。
阮轻拿起杯子,示意他不必,乐师却一个不慎,将酒水洒在了阮轻身上。
“官人见谅!”那伶人噗通一声,慌忙跪下,提着酒壶,抬起脸,红着眼睛看她,柔柔地说,“小人不慎,还请官人责罚!”
阮轻:“……”
阮轻拂去衣上的水,看了眼他身后的乐师,有几人正悄悄拿眼揶揄跪在地上的那名乐师,继续演奏着曲子。
阮轻心明如镜。
这伶人是看上她了,打着心思想跟着她。
阮轻玩味地看着那双通红的眼,忽然想起来,陆宴之也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眼尾挑起,眸光清亮,神色却是极为温柔的。
她见过陆宴之弹琴,也在这栋酒楼里,却不知是弹给谁听的。
阮轻又想到了从前,趴在窗口看陆宴之弹琴的样子。
他那双眼睛,是极好看的。
面前这人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却足以勾起她的遐想。
若跪在她面前的是陆宴之,红着眼睛朝她求饶的是陆宴之,她指不定……得好好折辱他一番。
“起来吧。”阮轻冷淡地看着那伶人,温声说,“出去。”
她并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也没有看轻这些乐师们的意思。
一如从前,她听着乐师们的弹奏,总是忍不住羡慕他们那一双巧手,能奏出如此华丽动人的曲子。
那人眼尾潮红,低着头,不舍地看看她,慢吞吞地起身,整理衣服离开,合上房门。
余下的乐师们,会心一笑,各自不言。
阮轻拿着酒杯,撑着下巴看着姬夜弹琴,又看看抱着鸡发疯的精灵王,唇角弯起,惬意地支在桌上。她想着以后要带姬夜他们常来,哄他们高兴,再把师父拉过来,给那个老古板倒酒,再请一两个长得漂亮的小生给她捶腿……
突然间,“咚——”地一声巨响,一根琴弦断了,打断了阮轻的思绪。
接着所有乐声慢慢地停下来,众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姬夜,却没人询问。
姬夜双手举在琴前,一脸无措,慌张地看着阮轻,又看看那根断掉的琴弦,急着眼泪在眼眶里打圈,“我……我没想到这样……对不起!”
阮轻反应过来这是唐师叔的琴,一下子愧疚极了,连忙上去查看,同时安抚姬夜,“别担心,没事的。”
姬夜皱眉看着那张焦尾琴,又看看阮轻。
阮轻不懂琴,在琴身上摸索几下,突然摸到一处机关,便用力按了下去,一处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赫然躺着一封没有拆开的信,封口上面写着四个字——
“星遥绝笔。”
阮轻:“……”
姬夜:“……”
阮轻:“!!!”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38章 原来,这就是神符。
翌日, 阮轻在山门口等席月生回来,等了两个时辰,看到席月生身后跟着的人,立刻冷着脸转身走了。
席月生追上去, 给她解释:“回来时凑巧遇到了宋笙丞, 所以才跟他一道同行, 徒弟你别生气。”
阮轻闷闷地回房, 重新热好菜端上桌, 幽幽地说:“你爱跟谁走跟谁走呗, 我是你徒弟, 又不是掌门, 管不了你。”
席月生自知理亏, 也不动筷箸, 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说道:“我这次回来, 查到了一条线索。”
阮轻自顾自夹菜,“哦”了声。
“星遥出事前两个月, 曾经去过京城一家裁缝店, ”席月生倒了杯水,看着她说,“去看喜服。”
阮轻停箸看她,问道:“给谁看?”
席月生摇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一年前万剑宗也没有办什么喜事,一直到最近才有喜帖发出,星遥究竟是给谁看喜服?”
阮轻幽幽地说:“师父,你就查到了这个线索?”
席月生揉了揉额头, 拿起筷箸,无奈地说:“星遥平日里只帮宋宗主做事,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什么联系的人,很难查到什么,我几次想从宋宗主口里问清楚当日事情经过,都被他敷衍过去。”
阮轻从怀里取出一封未拆的信,放在了席月生面前。
席月生:“!!!”
“哪找到的?!”席月生又惊又喜,放下筷箸,连忙拿起那封信,指尖触到“星遥绝笔”那四个字,忍不住轻轻地发抖,她喘了口气,眼眶发红看向阮轻,带着询问。
“在你给我的琴的暗格里,”阮轻说,“我还没拆,等你拆呢。”
席月生拿出一把小刀,小心地揭开信的封口,展开信,一字一字地看。
阮轻拿汤勺舀汤喝,低着头抬起眼看她。
“怎么样?师叔说了什么?”
席月生将信折好,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眼角滑下泪,她睁开眼,将信给了阮轻,嘱咐说:“你看完然后将信收好,我想先去查一个人。”
说罢,她又起身,拿起外袍盖在身上,这就出了门。
“哎,”阮轻捏着信纸,看着席月生,摇头说,“饭都没吃呢……”
她展开那封信看了,信上如是说——
[恕我这一生满手血腥、罪孽深重,恕我曾为情爱所困、迷途不归,恕我今日破誓之过、背弃之为。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护李婆一命,留她在苏园养老,愿能抵我一点罪过。]
阮轻将信上内容念了一遍又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她没猜错的话,席月生应该是去苏园找李婆了,若这人还活着,说不定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些线索。
她将信收在琴身上,装入纳戒中,此时精灵王跑过来报信——
“晚,席师父被绊住了走不开,托我叫你过去!”
阮轻收起东西,跟着精灵王往外走,来到主殿前,这里正乌泱泱地围了很多人,还不断地有人围上来,好奇地议论着——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我是听说少主和人打起来了,才过来看的。”
“唉呀妈呀,我都大半年没见到少主了,他人在哪,让我看看。”
“是那个白衣服的吗?”
“你眼瞎了吗?那是席长老。”
“哦哦,席长老后面那个呢?”
“哎你今年新来的吧?万剑宗宗主的大公子,宋笙丞宋公子。”
“让让,都给我让让,掌门马上就来了。”
“都让开,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退下去!”
阮轻不退反进,带着面具钻到了席月生身边,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声喊:“师父。”
“信你看到了吗?”席月生低头跟她说,“去找信上的人。”
阮轻什么都没问,也不关心这些人在做什么。
她点点头,松开席月生的袖子,从人群中穿过,撞到了一个人影,仿佛撞到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
她扶住那人的手,抬头看到一张黑布蒙着眼的脸,肤色是病态的白,身体瘦削得有些吓人,她微微惊讶,说了声:“对不起。”
蒙眼的男子点了下头,没有其他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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