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越流歌
《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作者:清越流歌
简介:
小说《登高堂》的开头,男主陆时寒拜别父母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背上简陋的行囊进京赶考,从此开启了一代名相权臣的传奇人生。
颜芝仪就穿成了男主这位开场只有一个镜头,最后只在台词里得到一个“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结局的悲剧未婚妻。
为了早日穿回现代,颜芝仪努力维持原主人设,保持病怏怏的状态为男主红袖添香、对他嘘寒问暖,好不容易熬到男主进京赶考,她终于可以病倒在榻上,就等着男主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回来的那天含笑九泉……
可是都等到男主衣锦还乡了,她怎么还没死?
女主:既然走完剧情都穿不回去,只能含泪做个权臣夫人了。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种田文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芝仪,陆时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做权臣夫人的那些年。
立意:坚持希望总能看到光明!
第一章 渡口送别。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浔阳江上的薄雾还未散尽,渡口码头已经人影憧憧,不算大的渡口已经停满了船舶,船家们卖力吆喝着客人。
近日的浔阳江头都是这般热闹景象,来年二月便是春闱,白鹿书院举子的惯例是在浔阳江头与同窗集结,赋诗一首抒发壮志情怀,然后携手共赴京城。
白鹿书院是号称天下书院之首的名校,古往今来出过许多一甲进士,二甲三甲更是数不胜数,为朝廷输送了无数优秀人才,每届多少考生要从这里出发进京可见一斑。
如今这片江头堪称是秀才遍地走,举人多如狗,当然用读书人的话则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上辈子不学无术、考上大学就准备混吃等死的颜芝仪穿越五年多,在某人的熏陶下勉强也能出口成章了。
想到那人,颜芝仪的目光便下意识看向他。
哪怕此时此刻岸边聚集着全城的少年英才,书生们个个青衫折扇风度翩翩,颜芝仪目光所及的那人依然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不像其他风流书生那般佩玉执扇,他只在腰间别了个简单的青竹荷包,满头青丝用一只白玉簪束起,除此以外身无长物,但是自带的风华也足以碾压一身锦绣金玉的富家公子了。
他头顶没有佩玉冠,因为至今还未满二十,哪怕在以年轻风流著称的江南考生中,这个年纪就中举的依然是不可多得,自从陆时寒在乡试一举得中并取得亚元的好成绩以来,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的乡邻亲友就差没把他捧到天上去了,连颜芝仪这个未婚妻也跟着鸡犬升天,听了好长时间的恭维,人人都把她当成板上钉钉的未来官太太,上赶着烧热灶刷好感度。
但颜芝仪却是非常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完全没有得意忘形的迹象,因为她是手握剧本的穿越者,很清楚男主十八岁中举根本不算什么,他十九岁还能中状元,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平步青云还要与下任皇帝君子相交,最终达成封侯拜相登上权力巅峰成就,如今这算哪到哪?
最重要的是,陆时寒的功成名就跟她颜芝仪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篇大男主文根本不需要女主,她这个青梅竹马也就配在男主高考前出现,衬托一下男主的人格魅力,等他高中状元她就要麻利下线了,以后男主遇到桃花都是宰相千金、郡主公主那样金尊玉贵的角色,昭示着他不断提升的逼格和社会地位。
但男主对女配们的示好都不屑一顾,女人只会影响他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脚步。
总而言之,颜芝仪心情还算平静,走到这一步,她的剧情算是完成百分之九十,就等男主高中状元让她含笑九泉,顺势穿回现代了。
不过出于女孩子微妙的占有欲,得知未来那么多千金贵女都得不到男主的青睐,颜芝仪还是很满意的,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奔赴黄泉。
要是他像古代大多数男人一样,死了未婚妻照样娶妻生子、美妾无数,颜芝仪就算死了也会气得诈尸。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她就算没真把陆时寒当未来老公看待,当个男朋友也绰绰有余,这还是母胎单身的她第一次谈恋爱呢。
在民风保守的古代,她跟男主的“恋情”委实有些艰难,就算他们是订了亲的关系,在成亲前也不能像现代小情侣那样天天见面约会,没事牵着小手压马路。颜芝仪和陆时寒最多像个笔友一般书信来往,偶尔她送他点“亲手做”的荷包笔袋,他回赠书或者外面买的小东西,想要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中达成书中红袖添香的成就简直难于登天。
为了维持人设,颜芝仪有多拼可想而知,她为了谈好这场恋爱简直付出了两辈子加起来的智商。
然而所谓的红袖添香,也就是在男主看书时给他点个煤油灯,动作轻柔的替他磨两下墨,再多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哪怕颜芝仪不介意更亲近些,陆时寒也是个端方守礼的君子,她多看他几眼都眼神闪烁坐立不安的样子,卿卿我我实在太高难度了。
但也正是因为陆时寒做贼心虚的反应,让颜芝仪在和全世界斗智斗勇的同时找到了几分早恋的感觉,就很新鲜刺激,要不是她始终铭记自己走完剧情是要回现代继续混吃等死的,还真有点舍不得连肉汤都没吃上就原地去世。
毕竟早恋加初恋的感觉这么美好又刺激.
她发誓绝对不是舍不得长得这么帅、未来还能位极人臣带着她鸡犬升天的大男主。
当然花了五年时间才把关于自己的剧情刷到百分之九十,颜芝仪也不会因为这一点不痛不痒的不甘心,就让多年心血功亏一篑,原著男主和未婚妻是发乎情止乎礼,她就不能出格,老老实实把男主送走她就可以安心回家等下线了。
结果对她温文有礼、从不越界的男主在一一同亲友道别后,毫无预兆径直向她走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头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目光动容又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最后化为六个字:“芝芝,等我回来。”
颜芝仪当时就吓傻了,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嘴型,总觉得他还有两个字含在嘴里,未尽之言是等他回来娶她。
心怀天下只想搞事业的男主竟然主动表示想娶她,这也太可怕了,颜芝仪吓得都忘了把手抽出来,满脑子都是原著里有这段吗?他崩人设了吧!
好在陆时寒善于隐忍,周围都是自发前来渡口相送的乡邻亲友,看在他们少则分别数月、多则将要分别两三年的份上,稍稍出格一些大家也能见谅,可也不能太过。
心中有再多不忍,他还是克制的轻握了一下便立即松开,带着几分愁绪和踌躇满志的心情大步登上渡船,挺拔如松般站立在船头,回望岸边的众多亲友,但身影很快随着薄雾远去,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而目送男主彻底离开的颜芝仪还在忧心忡忡,很怕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我发挥导致剧情崩了,连累她没办法穿回现代……
白墙黑瓦的小院里,在轻纱床幔掩映中安睡的少女小脸如芙蓉般清丽又娇媚,尖尖的下巴、比正常人白许多的肤色,和在睡梦中都不由自主微蹙的眉头看着十分我见犹怜,轻易便能勾出人怜香惜玉的本能,然而当她睁开眼就会发现,这些精致的五官都不那双如明月般皎洁灵动的眼眸来得出色,当它沉静注视着你的时候,世间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
刚睡醒的少女眼眸里含着迷茫的水雾,湿漉漉的,如受惊的野鹿般弱小无辜又可怜,茫然四顾后才缓缓清醒过来,意识到让她担惊受怕的只是个梦。
颜芝仪又双叒叕做了那个梦,真实上演过的噩梦。
此时距离他们聚在浔阳江头欢送男主进京赶考已有小半年,刚开始那几天,她是真的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心态崩溃、担惊受怕,直到一次降温让她幸运的病倒,从此缠绵病榻药石无医,颜芝仪才终于放下心来,觉得按照这个趋势,剧情应该是顺利进行下去了。
起初颜家人倒也没太在意她的风寒,因为这具身体从小体弱多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城里最有名的老大夫都表示需要好生将养,不是什么绝症但也离不开汤药补品,总之就是一场旷日持久、活到老补到老的战役。
颜芝仪穿越来的这几年尽管没觉得身体哪里难受,为了不崩人设也是时刻保持弱柳扶风的病美人状态,这样一来,她偶感风寒卧床修养的那几日,颜家其他人也就是照例请大夫上门,吩咐管厨房的婆子用心熬药便是。
直到她灌了大半个月的汤药病却不见好,颜母才有些急了,请更有名的大夫、用了更好的药材,病依然没好,眼看着水灵灵养大可以出嫁的姑娘日渐消瘦,颜家众人内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老大夫说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无法根治,只能好生将养,除了日日盯着人给她抓药熬药,他们也做不了更多。
当事人颜芝仪觉得还好,小小的风寒便让她病入膏肓,说明剧情不可逆,等她咽气之日,就是穿回现代之时。
朝思暮想就盼着这一天,颜芝仪都想高歌一曲《好日子》了。
不过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颜家人,颜芝仪也是有感情的,她这么多年滋补汤药喝下来,花费的银钱都够颜家在城里置办个小杂货铺了,比家里三个男丁去书院上学加起来的费用都多,可见他们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有多尽心尽力。
这次颜芝仪穿回去,可就再没有别的异世灵魂穿过来继承这个身体,颜家注定要经历这场丧女之痛,她改变不了现实,只能努力宽慰家人,一边打预防针表示她怕是命不久矣,一边宽慰他们自己这些年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非常感谢上天,她已经死而无憾,只希望活着的人不要为她太过悲痛伤身,她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想念着他们。
每每这么说,坚强如颜父都忍不住眼含泪光,大概是被她善良美好的品质感动到无以复加了。
颜芝仪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朵圣光普照的白莲花,就是可惜颜陆两家共同商议决定,在男主春闱结束前暂时不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免得影响他应试。
要是男主在这里,她还能演得更加楚楚动人,争取成为男主半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当然这也是剧情需要。
原著里男主心无旁骛在京城备考小半年,超常发挥考中状元,放榜之时风头无限,租住的小院从此门庭若市,饶是男主不骄不躁,总也有许多无法推拒的聚会宴请,兼之交通不便,普通人家无法快马加鞭,尽管江州这边第一时间向男主发丧,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未婚妻都凉透了,已经入土为安。
说到底他们只是未婚夫妻,男主没必要为了英年早逝的未婚妻回乡奔丧,他又是一甲状元,无需经过选官流程直接就可入翰林院当值,因此连假期也比别人短,死了未婚妻的男主索性取消回乡探亲的行程,第一时间来到工作岗位、为朝廷发光发热,从此开启一代权相之旅。
颜芝仪现在也不图别的,就掰着手指算男主的喜讯还要多久传回来了。
大概是听到些微动静,躺在外间小榻上的丫鬟百叶轻声问,“姑娘醒了吗?”
第二章 这剧情不对!
颜家在江州称不上富贵人家,但也不愁吃喝了。
颜芝仪的爷爷颜老爷子白手起家攒下一份家业,身为长子的颜父需要负责赡养老父母,便依照惯例继承了大半家产,具体分配就是粮铺生意、如今住的宅子和老家乡下的小十亩地,其余兄弟则瓜分了家中的银钱和铺面。
当初老爷子置办铺面就考虑到几个儿子分家问题,买入的都是后院带宅子的铺面,如此后院便可自住,前院出租或是自己开店都行,大小是门营生。
颜家兄弟俱是从小看老爷子走南闯北经商,耳濡目染,再看儿子们也不是读书的材料,分家后便各自做起了买卖。
兄弟几个都在江州城里,住得不远,生意场上更是守望相助、互通有无,是以几家日子也都蒸蒸日上,继承最多产业的大房不但衣食无忧,除了店里的活计外,家里也有闲钱雇了几个佣人长工。
只不过他们家人口也多,颜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还健在,颜父颜母又生了包括颜芝仪在内的三子一女,他们小门小户的,没办法给家里近十口人都配上一两个伺候的,毕竟就算有这些钱请佣人,颜家的三合院住不下这么多人。
因此除了颜老爷子和老太太各有丫鬟照料外,也就从小体弱多病的颜芝仪能单独分到一个贴身丫鬟。
百叶比原主大两岁,从小就在颜家住着,小时候算是玩伴,长大后就像姐姐一样,把颜芝仪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颜芝仪内心是把百叶当朋友看待的,她穿越前都上大学了,比小姑娘大好多岁呢。颜家也没大户人家那么多尊卑规矩,颜母偶尔还跟她身边的管家婆子杨妈拌嘴闹矛盾,虽然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一般拌完嘴不超过两个时辰就会和好,却也能证明颜家人的性格和风气。
颜芝仪看颜母这样简直倍感亲切,也能尽量以平常心看待眼前的人口买卖了,把杨妈当成住家阿姨,百叶则是她私人贴身助理,那就很好接受了。
既然百叶也就是个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颜芝仪自然不会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主人,怎么对朋友就怎么对百叶了,私底下相处很愉快,颜芝仪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不会忘了分给小姐妹。
她也不是对谁都这么慷慨大方,首先观察确定过百叶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反派角色,又经年累月享受着对方无微不至的照料,久而久之她才对百叶也掏心掏肺起来的。
真心才能换真心,颜芝仪为了维持原主人设表现得单纯善良、与世无争,芯子可不是真的圣母心泛滥,当代大学生奉行人不犯我不犯人原则,想让她当包子,门都没有。
当然小姐妹关系再好,也就白天形影不离,百叶到点也是要下班的,夜里大家睡得早,除了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老太太那里离不得人,其他人都没有让丫鬟婆子值夜的习惯,自然是各回各屋。
百叶就住在旁边旁边的耳房,还有两个小丫鬟跟她同宿舍。
但随着颜芝仪这半个月的病情加重,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身边十二个时辰都离不得人,杨婶便在颜母的吩咐下把外间的小榻收拾出来,铺上被褥,百叶夜里睡小榻,姑娘有任何吩咐她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大夫交代病人需要好生休养,为了不打扰姑娘,百叶最近连作息都跟着调整了,姑娘醒了她才跟着起,不然就在榻上守着。
是以床上发出些许动静,百叶便立刻出声询问了,她的声音也很轻,刚好让已经清醒的颜芝仪听清。
颜芝仪张嘴想要回答,喉间却溢出一阵咳嗽,咳完才能发出声音:“嗯,我起了。”
其实在她开始咳嗽时,百叶就着急的掀开被子下榻,一个箭步冲上来帮她拍背,一连串的询问:“姑娘怎么又咳了,胸口难受吗,要不要再请大夫来一趟?”
“我没事。”颜芝仪咳完觉得还好,便摆摆手道,“扶我起来吧。”
百叶观她脸色虽不不见好,却也不比平日差,便放心些许,应声出去打水给姑娘洗漱了。
此时是巳时三刻,也就是上午不到十点,放在现代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但在古代天一亮就该起床,很少有人会蒙头大睡的,颜家除了颐养天年不问世事的老爷子老太太,其他人都出去忙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百叶端着水回来时便问:“姑娘早膳想用什么?我方才去看了一眼,灶上有小米粥,哨子和茶饼,他们说昨日还留了些鸡汤,可以给您下一碗馄饨。”
“就馄饨吧,易克化。”
百叶细心的帮她洗脸洗手漱口,又倒了温热的茶水给她润喉,才带着东西出去,不到一刻又端着颜芝仪点名的鸡汤馄饨进屋,撒着葱花的鸡汤散发浓郁香味,颜芝仪只是闻着便忍不住伸长脖子,要不是她浑身无力下不了床,根本不等百叶慢吞吞进屋,还在门口她就能把这碗小馄饨都干掉。
别看她长得弱不禁风,干饭可是第一名。
然而生病的人不仅是全身乏力这么简单,胃口也不好,馄饨味道再鲜美,颜芝仪勉强吃了三个就吃不下去了,百叶也不敢多喂,看姑娘多喝了两口汤,便提醒道:“汤药还有两刻钟熬好了,要不这馄饨帮您热着,喝完汤药再吃?”
她要这身子有何用!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出,颜芝仪也只能认命,“不用,我吃饱了。”
百叶倒也没再劝说。老爷做着粮食生意,家里从来不缺米面,加上他们姑娘在外面不食人间烟火,私底下却爱琢磨些吃食,不知从何时起,一日三餐便成了家里的规矩。
算算时辰,再过几刻钟午膳,姑娘早膳用得少也无妨。
于是饭后半小时,颜芝仪捧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叹气,最后在百叶心疼又紧张的目光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干了这碗苦中药。
她其实不想这么配合的吃药,作为随时可能咽气的病秧子,颜芝仪只想安详的等死,中药又苦又贵,颜家要是把给她请大夫抓药的钱剩下来,都够在城里买个铺子了。
自家人不要互相伤害了吧。
然而颜家其他人却没有这样视死如归的好心态,每每看到她露出想要放弃治疗的意思,一个个就仿佛天塌了似的,颜母和颜奶奶更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颜芝仪受不了,只能配合他们表现出积极治疗的样子了。
她安慰自己这样也好,颜家大夫也请了,药也日日熬了给她喝,可以说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等自己安详离世后,他们至少不会那么遗憾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