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越流歌
“唉——”一声叹息在房中清晰响起,陆时寒认命睁开眼睛,把人拉回身边躺好,轻轻按着不让她再挣扎坐起来,无奈应道,“是,都让你说对了。”
颜芝仪像是个偷腥成功的小猫咪,一动不动任由陆时寒把她拉回被窝里摁住,只是眨着大眼睛努力在夜色中追寻他的身影,“那你今天怎么不谦虚了?”
她在背后说他一定会考上状元,他听到后还说和她心有灵犀,难道成了状元就可以不走流程不用客气几句了吗?
“那是仪儿心中所想,我若是谦虚,岂不是辜负了仪儿的信任?”
“啊?”颜芝仪不由眨了眨眼睛,虽然她确实对他越来越盲目信任,但他也太会了吧!
此时此刻,她没有丝毫被戳破心理的羞赧,心里只觉得甜丝丝,把头一歪便滚进了陆时寒怀里,心满意足嚷道,“不早了,睡吧睡吧。”
陆时寒:……
把人从昏睡之际吵醒的颜芝仪自己却是说到做到,已经没有了心事,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陆时寒便听见她变得绵长而平缓的呼吸,原本轻抚后背想快些把她哄睡的手,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放下了。
听着她熟睡的呼吸,无奈看向漆黑的屋顶,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发生的事。
就像杨妈猜测的那样,陆时寒临时起意要把程柳程梧兄妹买下来,除了想尽自己所能的帮助这对可怜兄妹以外,更多的却是打算顺势把这个好苗子收服,日后可以帮助甚至保护妻子。
陆时寒不像颜芝仪和杨妈她们,可以从卢氏那里详细听说小六儿这几年的事迹,但他通过短时间的观察打量,也立刻发现了程柳的眼神心性都不似常人。
这孩子当时看他们父亲的眼神就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狠劲,望着妹妹的目光又十分柔和,而面对秦氏和其他一看就常常帮助他们邻居乡亲,也是平和中带着感激,从这些细节中,陆时寒相信他会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或许别人觉得他这样仇恨父亲,戾气有些重了,陆时寒却不是那么愚忠愚孝的迂腐性子。
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时寒跟颜芝仪成亲并不久,却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是分开一个时辰都算聚少离多的那种黏糊,正常的情侣这个阶段应该是频繁暴露矛盾、需要彼此各种磨合适应,但他们俩除了颜芝仪偶尔觉得他有点直男癌、需要慢慢调/教外,陆时寒看她竟是越看越可爱,一点都不觉得她在思想觉悟方面有什么问题,这种表现说明陆时寒骨子里多少也是有那么点离经叛道甚至凉薄的,他跟颜芝仪三观一致,才会觉得她处处都好。
所以表面上对父母长辈毕恭毕敬、十分顺从的陆时寒,真正原则却是帮理不帮亲,比如颜芝仪在家时对秦氏阳奉阴违,因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秦氏没事找茬多一些,陆时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便不像其他男人只会劝妻子忍受自己的母亲。
陆时寒非但从未说过一句让颜芝仪忍耐孝顺的话,反而一直有努力替她打圆场,主动为她化解和秦氏之间的交锋。
连自己都做不到对父母逆来顺受、无条件服从的孝顺,看到程柳对父亲羁傲不训的眼神,陆时寒自然也不觉得出格,恰恰相反他从中看出了程柳有底线、分得清是非对错的优点,身为男子汉若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他反倒要看不起了。
陆时寒瞧中了程柳的心性,而其能力更是直接摆在明面的,当年他们一个不到六岁、另一个半岁多,失去母亲的同时父亲也对他们不闻不问,六岁的哥哥照顾自己的同时还要努力拉扯妹妹长大,就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假如他们夫妻有了孩子,而仪儿身边没有杨妈百叶这样的帮手、连他也公务繁忙无法帮衬家里的话,她能不能独自一人将半岁大的婴儿平安养大,陆时寒都觉得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了。
而程柳才几岁而已,就能将妹妹照顾得很好,没办法给她买好的补身子,就去养鸡吃鸡蛋,在他的努力下,两岁的程梧瞧着都比他自己脸上肉多一些。
如此种种细节,都让陆时寒觉得程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妻子身边正缺这样一个得力干将,杨妈和百叶最多只能将仪儿的生活照顾得井井有条,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而他又恰好不在家中,指望她们真正为她排忧解难却是不可能了。
更重要的是,程柳这样小小年纪就有一股狠劲的孩子,若不是有救他们兄妹于水火的这层渊源,陆时寒轻易也不敢将他们往妻子身边送,因为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日后一旦反噬起来,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可一旦他内心认谁为主,便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坚定不悔。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陆时寒内心却觉得近日这事巧合程度,就像是老天爷知道他的难处、特意送来这场机缘一般,说是命中注定也不为过。
所以那时见情况紧急,程柳的父亲铁了心要将他们卖给人牙子,陆时寒也顾不上回来跟颜芝仪商量什么,当机立断出声替她买下这兄妹二人。
不过将人领回来以后,陆时寒才发现不妥之处,主要还是因为兄妹俩太小了,远不到可以当差领事的年纪,等他们长大还要很多年不说,距离京城还有好几日的行程,这一路可能还需要他们来照顾。
他本人倒不觉得照顾两个本性乖巧的孩子有多辛苦,但是站在颜芝仪的立场,她是自来是最怕麻烦的人,恐怕宁愿不要能干的帮手,也不想这么早开始学习照顾小孩。
所以他考虑得再好,可能并不是她想要的,而他还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做主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陆时寒多少有些愧疚,回屋时就想同她解释一二,顺便再道个歉。
却不想会听到她和杨妈的对话。
从她回屋后仍然轻快的语气中,陆时寒便知道她并没有将他担心的那些放在心上,或者说因为这些麻烦是他领回家的,她很快接受现实并且实现了自我开解。
但让陆时寒这般感慨万千的,并不是她依然乐观向上的好心态,而是原来她为了他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平生最害怕麻烦的人开始学会无视麻烦。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陆时寒不由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几分,缓缓合上双眼。
或许天才都是这般天赋异禀,陆时寒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天不亮又醒了,满打满算也只睡了两个半时辰,第二天却依然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相比之下,颜芝仪睡得比他早、起得比他晚,至少睡满了六个小时,但是被叫起时仍然各种困难,坚持赖了好一会儿床,直到确实闻见了卢氏给他们做的早饭香味,想起这是在别人家而不是客栈,要是又拖到最后一刻起床、打包早餐去车上吃,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形象又得毁了。
想到她的状元夫人包袱,颜芝仪才挣扎着爬起来。
杨妈和百叶争分夺秒、手脚并用的帮她穿戴梳妆,饶是如此,等颜芝仪以有史以来最俭朴的形象出来时,所有人包括身为主人秦家三口人,都整整齐齐的在等她出来吃饭了。
不过主人家这么礼貌的等她出来才开饭,却无一人将关注点放在她身上。
秦夫子照例跟陆时寒相谈甚欢,秦云峰趁机拉着秦海继续问外面的事情,昨晚他们睡一间房,秦云峰就兴致勃勃的打听了很多见闻,可能男孩子都向往着走遍四方吧,聊这个话题永远不会冷场。
而本该抓紧时间同颜芝仪嘘寒问暖的卢氏,此时却正在争分夺秒的关心小六儿兄妹,根本不记得要问一问颜芝仪为何这么晚才出来、是不是她家的床睡不舒服的问题。
颜芝仪这才得以低调的吃过早餐并迅速爬进车里坐好,在秦家人依依不舍的目送下一骑绝尘。
觉得还没睡好的颜芝仪继续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补眠,不知不觉队伍已经路过了好几个小镇,渐渐的,连陆时寒都盖章聪明有前途的小六儿也越来越快听不懂外边偶尔经过的路人嘴里说的方言意思了,队伍才缓缓停下,又到了镖局熟悉的小镇,他们需要在这里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好继续赶路。
镖局中人其实不是很喜欢去民宅借宿打扰,因为他们走镖时经费充足,就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虽然老乡们得了钱也会尽量整治些鸡鸭鱼肉,味道却远不如客栈酒家的厨子,更重要的是客栈有美酒提供,这年代也没有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的规矩,整日这样夙兴夜寐的赶路太辛苦,才更要喝点好酒提提精神。
于是颜芝仪他们跟着镖局行动,这一路上也是吃香喝辣,尝到了各地的风味美食。
这一天他们并不是在泸州府,却在小镇上吃到了据说是厨子从庐州府偷师学来的正宗包公鱼。
所谓的包公鱼,取材是一种黑背鲫鱼,要说肉质多鲜美也未必,毕竟颜芝仪他们老家江州百姓,守着彭蠡泽那么个天然宝库,个个都是吃鱼的行家,各种鲜美嫩滑的鱼类都逃不出江州人民的嘴巴。
不过庐州府的包公鱼因为特别的冷菜做法,吃起来酱香浓郁、鱼肉入口即化,偶尔尝尝倒也别有风味,尤其是一边吃饭还能听陆时寒娓娓讲述这道菜的历史故事,颜芝仪还是吃得一本满足,摸着肚子回马车的路上忍不住担忧,“我天天这么大鱼大肉,到了京城会不会胖十斤?”
杨妈和百叶一脸“还有这种好事”的表情,“别说胖十斤,就算胖五斤我们都要去寺庙还原,顺便求菩萨保佑您再胖十斤。”
颜芝仪:……
她觉得她俩为了把自己养胖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正想出声抗议,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说不上为什么,颜芝仪就是觉得沈小姐那位看起来很严肃精明的奶娘林妈妈应该是来找他们的,所以她顿了顿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继续往马车走。
果然他们走到马车旁时,林妈妈也快步赶了上来,大概是考虑到陆状元家没什么排场,她便也没带小丫鬟,亲自捧着个匣子,过来就盈盈福身,“见过陆公子和陆夫人。”
虽然林妈妈只是仆人,瞧着保养再好也有三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可以当奶奶的“老人”,但她依然是颜芝仪屹今为止见过最有气质的人,行礼的姿势轻盈又优雅,语气恭敬中不带一丝谄媚的道,“我家小姐昨夜借宿青山镇里正家中,听闻程家兄妹遭遇的事,内心甚为怜惜,幸好有陆公子和陆夫人仗义相救,才不至于让两孩子沦落到更为悲惨的境地,小姐特意叫老奴向二位表达她的敬意,有空也请陆夫人去我们那边坐坐。”
“而今相逢也是有缘,虽然陆公子和夫人已经出手,我们小姐也想表示一二,便亲手为孩子们做了两双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点点心意,还请陆公子和陆夫人不要嫌弃。”
林妈妈说着便将匣子打开,两双小巧精致,虽没有多少花样、但一看就是好料子的小鞋子躺在里面。
颜芝仪惊讶了两秒,便上前亲自接过了东西,跟林妈妈客气一番后对小六儿兄妹道:“小五小六,这是沈小姐和林妈妈的一番心意,还不快谢谢她们。”
小六儿的表现一如陆时寒的评价,认定了颜芝仪为主,听到林妈妈说东西是给他和妹的,仍低着不看一眼,还拉着妹妹也不让她去看,直到颜芝仪发了话,他才拉着妹妹用刚学的蹩脚官话道,“谢谢林妈妈和沈小姐。”
林妈妈笑着说不用,又福了个身:“若陆公子和陆夫人没什么吩咐,老奴便先走一步了。”
“林妈妈慢走。”
几人回到车里,颜芝仪不住的感慨:“沈小姐还在夸我,她自己也很心地善良嘛,瞧瞧这鞋子的针脚多细密,比咱们在铺子上买的都好,在车上做针线可不容易。”
反正她是做不来的,为了保护这双卡姿兰大眼睛,早上出发的时候,发现小六儿兄妹最好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小五儿更是连双鞋都没有,颜芝仪内心十分同情,却仍然坚持不动针线,也不让杨妈和百叶连夜给他们缝衣服鞋子,而是在这个小镇等吃饭的时候,临时去成衣铺子给兄妹俩从头到脚买了几身衣服鞋袜。
对坐拥上千两巨款的颜芝仪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才花了几百文,俩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也都焕然一新了。
百叶也很感慨,“沈小姐整日戴着面纱帷帽,也不跟其他人来往,咱们都快到京城了,竟是无人见过她长什么样,没想到这般神秘又高贵的大小姐,私下也会好奇这些小事。”
这让百叶突然觉官家千金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了。
自家日后姑娘若是生了闺女,那也是金枝玉叶的官家千金呢。
这般想着,百叶又忍不住去看姑娘和姑爷,心想以他们二人的容貌气度,生的闺女不但金枝玉叶,更是才貌双绝呀!
颜芝仪没留意百叶逐渐变态的视线,她欣赏过据说是沈小姐的手艺,就询问两位当事人的意见,“你们要不要试一试鞋子?沈家用的料子肯定更舒服,若是合脚的话,就穿新的吧。”
小五儿眨着大眼睛一副呆萌模样,小六儿竟是缩了缩脚丫有些抗拒的样子,以己度人的颜芝仪哼哼道,“别跟我装客气,我才不信有小朋友不喜欢换新衣服新鞋子的。”
刚才颜芝仪各种感慨沈小姐心地善良,陆时寒就静静坐在旁边,很守夫道的没有发表任何见解,此时见她转移了话题,才笑着打趣道,“是,仪儿这么大了,有新衣裳还是恨不得立刻都换上。”
杨妈和百叶也迫不及待帮着拆台,“少爷说的是,那天舅太太将嫁衣抬到家里,我们少夫人见了欢喜得都恨不得当场穿身上。”
一边说着,一边去接颜芝仪手里的小鞋子,她们准备自告奋勇给孩子们换新鞋。
“是吗?”陆时寒没听过这个,看着颜芝仪的目光柔和中带着些许戏谑。
可惜颜芝仪脸皮那么厚,才不会轻易被他看几眼就脸红。手里没有了东西,她便支着下巴回望陆时寒,同时不服输的表示:“那赶明儿给寒哥做身新衣裳,看你要不要当场试穿。”
喜欢穿新衣服是人的天性,她就不信男主能免俗。
陆时寒笑盈盈的凑到她耳边,“若是仪儿亲手做的,我必然喜不自胜。”
颜芝仪:……
骗她给他做饭还不够,现在又想骗她给他做衣服,果然是24k钛合金直男!
颜芝仪和陆直男的进京之旅,某种程度也象征着人间真实,前半段两人游山玩水,像极了小夫妻出来度蜜月,后半程多出来的两个小“拖油瓶”,则像是蜜月过后中大奖,提前体验了一把带娃的生活。
其实兄妹两个很乖,哥哥基本上十项全能,当爹又当妈,偶尔遇到些小状况,杨妈和百叶还能随时搭把手,根本麻烦不到颜芝仪头上。
但是多了两个小孩,颜芝仪不知为何就是没法跟之前那样心无旁骛的游玩了,注意力不可避免的分出一部分到他们身上,他们越乖巧听话她则越关注,好几天都没有出去看镖师们打猎和野炊了,等她反应过来时,京城已经近在眼前,相应的旅程也到了尾声。
这个故事告诉了颜芝仪一个道理,哪怕家里有再多的人可以帮她带娃,生了孩子和没生孩子的心态就是不一样,生了娃就没有办法肆无忌惮的享受人生了,所以她要珍惜还没生娃的这段时间,好好过二人世界。
于是到了京城的第一件事,颜芝仪不是急着去租房子安顿下来,而是怂恿陆时寒带她去体验传说中的京城夜生活!
第三十九章 颜芝仪:寒哥为我付出太多……
抵达终点的当天,颜芝仪便迫不及待提出去逛京城夜市,倒也不全是无理取闹。
当他们穿过诺大的外城,来到京城的中心地带时,天色已黄昏。
陆时寒的意见也是他们可以先找个客栈暂且安顿休整一夜,养精蓄锐,明日再去找牙行陪同看房租房。
颜芝仪就瞅准时机进行怂恿,表示待会在客栈收拾后,一定要去体验传说中的繁华夜景。
陆时寒讶然看她,“已经到了京城,仪儿这般着急做什么,今晚不想要早些休息吗?明儿看房怕也是个力气活。”
颜芝仪毫不犹豫的摇头,“看房子再辛苦,也不如咱们十来日披星戴月的赶路,我连这都能坚持下来,还怕明儿出岔子不成?实在不行就早去早回嘛。”
她觉得问题不大,铁了心要出去过夜生活。陆时寒却是不想再经历每天叫她起床比他在号舍考试都更艰难的体验,又不忍心亲自泼她冷水,便抬眼去看杨妈和百叶,希望她们能站出来劝劝她。
然而杨妈和百叶此时竟沉默不语,脸上的局促彷徨与小六儿兄妹也不遑多让。
陆时寒知道,她们大概还沉浸在初见京城气象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半年前他们第一次进京时,应该也是这般手足无措。
那时他们一行人穿过护城河,冷不丁瞧见了城中雕梁画栋的商铺建筑,和街巷之中摩肩擦踵的人群,比他们江州和来京途中经过的所有城池加起来都更为繁华热闹,他们以为这便是天子脚下的盛世气象,一时间都有些豪气万千。
不想同行有人不是第一回 进京,告诉他们这里只是外城,真正的天子脚下比外城热闹了数倍不止。
他们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情随友人到了内城,才发现对方所言不虚,内城光是房屋便鳞次栉比、星罗棋布,街头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类商铺小贩琳琅满目、看得人应接不暇,那日和今天一样,都是很寻常的日子,盛况却远比他们江州最热闹的庙会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