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380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在他的世界里,连命都是靠利益框架支撑起来的,何况是其它。

  陈白起又问道:“那主公的生命中当真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过一丝温暖善意?”

  孟尝君这次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否决,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来历成迷、行事古怪的姑子。

  他看着烛光下,陈焕仙那张与她仿佛轮廓相近的面容,他沉暗下眸子,道:“有又如何?随便施舍一丝善意给一个绝望的人,或许对于那人而言不过是日行一善,但对绝望之人却是饮鸩止渴,而这样的善意,你觉得公平跟正确吗?”

  陈白起被他呛了一口晦气:“……”我去,你口才这样好只拿来对于区区一个我着实太浪费了,你应该跑出去义愤填膺地怼遍全世界的不公平才对!听出他的意有外指,陈白起因“陈蓉”事件到底心虚一截,她考虑着有些事情的确光靠嘴说未免太轻巧了,她决定待以后再用具体事例来慢慢地令他发现这世上的真善美吧。

  她念头刚一闪而过,系统便发布的任务。

  系统:主线任务——君主的真善美。

  陈白起查看“任务详情”。

  系统:主线任务——君主的真善美,你察觉到主公似有反社会的潜在人格,你担心有一日主公位极人顶时干出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于是你觉得得想法为主公重塑人性的真善美,接受拒绝?

  系统:任务达成条件——罪恶值消除为零,怨气消除为零。

  陈白起一看这任务便觉得任重而道远,不过却与她之前想法不吻而合,想着还是接受了吧。

  接受完任务后便可查看孟尝君身上标注的罪恶值跟怨气值。

  她朝他身上一看,霍!这罪恶值为15,怨气值70。

  看罪恶值的标注,15的罪恶值代表着他人生至现阶段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性,以100为满值,历来无人达成这项“殊荣”,但四十、五十的暴君却不少,而较高标杆的比如商朝的纣王啊罪恶值为80,夏朝桀王的罪恶值为75等等……

  说来这个罪恶值并不是人人都能有,非得犯下大罪跟涉牵范围跟人数极大之人才会有,比如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下山抢食杀了一人,他的确该死,但系统却不会给他罪恶值,因为他造成的影响并不足以引起社会恐慌。

  当然,若是连环杀人犯,对社会对国家造成了大范围规模的社会威胁,这样的人才会被标识罪恶值。

  陈白起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孟尝君时他身上犯下的罪恶值为30,眼下已下降到了15,这表示他做了一些弥补跟挽救的事情,并且这些事情是属于极大范围内人认同的好事,这样才可能减低罪恶值。

  说白了,罪恶值只是一种理论上的评估数据,定义与存在并不存在人性跟法律依据。

  可这怨气值……这怼天怼地的怨气值啊,也太高了点吧。

  陈白起暗咽下一口唾沫,她看懂了罪恶值的消除办法便是做好事,不是做那种给老奶奶牵过马路,在地上捡到一分钱给警察叔叔的日常一善,而是要干就干得轰轰烈烈、谁听了都感动得直夸赞的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好难啊。

  陈白起无力地长吁短叹。

  而怨气值……她目前还没看懂要怎么消除,这系统也没对此详细说明,她只能靠自我理解兼猜测。

  接受完任务后,陈白起便将心神从系统中抽离出来,她眼下也没有什么实据跟孟尝君争辨,于是她直接话锋一转:“焕仙如今取得钜子令,乃钜子掌令,墨家的人虽不愿参与各国纷争,但这沿路走途或许可用重金聘请一些愿同行的墨侠为我们照应一二。”

  终于将话题又重导回最开始的时候。

  虽说陈白起讲得委婉,但孟尝君却听到了他想要知道的部分,他伸手轻拍她的肩头,面上笑意加深:“如此甚好,焕仙如此能干,连墨家的人都能够承你的情,为你所用,本君着实为有你这样一个属下而感到欣慰。”

  陈白起拱手道:“为主公效力,乃焕仙的本份。”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主公,放兽与束兽的绳(一)

  陈白起拱手道:“为主公效力,乃焕仙的本份。”

  孟尝君在陈白起将发生的一切托盘而出后,便愈发对她看重要加,其实这段日子里他一直有联络潜伏于秦的细作暗桩,他对其交待了两件事情,一是监视着“陈焕仙”的行动,二便是在她危难时助她一臂之力。

  从细作反馈回来的消息中,他能大抵知晓发生在“陈焕仙”身边的事情,但有许多细作力所不及的地方却只能探听一二,甚为不详,自然最后发送至他手中的消息更是残缺不全。

  要说,一开始他的确碍于种种原因并非完全信任“陈焕仙”,一方面与他本性多疑有关,二者因他所处位置跟环境本就难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但要说他对“陈焕仙”半点不信任亦不是,只是他的“信任”是需要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才行。

  孟尝君道:“另外,你在秦这些时日,我在齐国也是按照焕仙先前交待的三件事情一一照办,眼下已初见成效。”

  陈白起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她道:“主公手下能人众多,自能办得妥当。”

  孟尝君也放松了神色,他合闭上窗棂,走至案前跽坐,对陈白起道:“你让我深居简出,我深明其义,所谓树大招风,且在如此左右维艰的时期,倒也无恙无碍,二则,我思量过一番,决定欲谋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调动了大量钱财重修了一遍樾麓书院,资助一些有资质的贫穷寒子读书、并仓放粮救助灾民,在诸事种种之下,倒是不少贤能雅士竟慕名而来,如今便是那齐王再觉本君乃他眼中芒刺也只怕轻易动不得了,除非他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借口。”

  陈白起闻言心道,难怪这罪恶值减少了,却是他还真干了不少好事……

  他桀骜地笑了笑,又眯眼深邃道:“至于燕国那边……我的确获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陈白起没问是什么,她知道有些“秘密”跟“筹码”上位者是不愿与人分享。

  她只接上一个话题道:“焕仙以为,在齐王找到借口削藩谋害之前,我们最好将全部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孟尝君抬眸看着她,以鼓励跟期待的目光:“焕仙不妨说来听听。”

  “声东击西,取而代之。”

  孟尝君顿了一下,他沉吟思索着。

  这并不是孟尝君第一次听陈白起陈述这个观点,可他心犹存顾虑。

  陈白起不打算慢水煮青蛙,她直接道:“此次六国会盟将会是一次很好机会,一来我们可以尽量争取得到他们的助力,二来齐王以险招遣主公在外,只怕坑杀主公不成便会两设险阻,最可能便是趁主公在外发动兵变一举拿下薛国,再寻事而在外追杀于主公,到时候主公身边兵力不足,又无后援可助,只怕危矣。”

  孟尝君闻言,一掌拍于案上:“若真是如此,那他齐湣王便别怪我田文不仁!”

  陈白起见他神色欲动,便进一步游说:“其实这或许还是一次很好的反击机会,一来主公起事有名,可以以自保、齐王身边佞臣妖言惑众、祸害忠良为由,以清君侧的名义兵谏,只要拿下临淄城,主公又何愁谋不下大事?”

  孟尝君一听这话如同茅塞顿开,他也不再惺惺作态,开始引申分析道:“齐湣王早便防着我有此一出,我虽师出有名,但临淄城早就固若金汤,凭我的兵力只怕难以取下,况且,你以为其它五国当真会真心帮我?只怕到时候见齐国内乱正酣,他们还会趁机下黑手。”

  陈白起却不以为然,她自信道:“今时不同往日,或许以往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有此隐患,但眼下时局不同了,连楚国这块大饼他们都啃得艰难,又哪有余力来与主公抢夺齐国这杯羹,主公只需舍下楚国之利,饱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自会乐意锦上添花。”

  舍下楚国之利……

  孟尝君眸光越来越亮,他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倏地一下站起来,便在案几旁左右来回走着。

  的确如此,以地理位置来看,楚国离齐国距离太远,隔着一个魏国跟小宋国,即便得了一条“狼腿”也无法“饱腹”,何不拿来卖了好价钱?

  陈白起也站了起来,她静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而在想通之后,孟尝君又重新坐下,他向陈白起招手坐下,道:“焕仙,你的确是我田文的智囊,有你在我田文左右,我又何愁将来大事不成!”

  说完,他便抑不住面上的笑意,他的心激动着,他的痛快已经不能用浅薄的语言来表述了。

  陈白起也正坐下来,她道:“焕仙只是尽本责,担不起主公如此称赞,而此事还需多方谋划,眼下只是开了一个大局,具体的布局跟实施焕仙一个亦难当大任,需得与苏先生等人一同协商才为妥当。”

  孟尝君对此深感赞同,他深吸一口气道:“没错,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啊。”

  两人又再叙聊了一会儿,陈白起方潜夜而归去。

  归途中,陈白起眉目深沉,逐渐缓住了脚步,最终停下。

  “怎么了?”姒姜回。

  陈白起道:“你先回长生苑,我去山长房中一趟。”

  言毕,她便转头朝另一个方面前行。

  沛南山长他们也被安排在了行宫,只是孟尝君在行宫的东南方侧,这是主位,而沛南山长他们则在西北方侧,这是客跟仆居。

  她刚一进院,便见山长的房门大开,房中并不只他一人在,其中卫溪、张仪、还有一个乐颐皆来了。

  陈白起来时他们几人正神色严峻地谈话,观其表情这是一场并不算太愉快的谈话,他们一听见陈白起来了便都停下来,同一时间看向院中。

  “焕仙?”

  沛南山长怔了一下,便立即越过身旁的卫溪,率先走了出来。

  陈白起当即面上扬起无害而温和的微笑,上前迎他。

  “山长,深夜前来叨扰,只希望山长莫见怪。”

  “少讲这般客套的话,有什么事吗?”百里沛南好笑又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陈白起笑笑,没说。

  这时卫溪也走了过来,院中扑闪的黯淡光线凸现着他一张冷峻而立体的面容,他看到陈白起时虽挤不出多和善的笑意,但眼中的冰寒之意却消融了不少,他道:“师弟。”

  陈白起忙应了一声,眼巴巴道:“师兄,好久不见了,白日因众事繁忙,只来得及匆匆见过山长便离开了,对师兄若有怠慢,可千万原谅个介。”

  看她讨好又无辜的模样,卫溪自然不会与她见怪,他终是哧笑一声,拍打了一个她的头:“我岂非见你的怪,再见你,只心中满揣欢喜,你莫要嘴上讨嫌。”

  “原来这样啊,见师兄笑了,我这颗心倒是安落了。”陈白起盯着他峻逸的脸笑眯眯道。

  这边张仪与乐颐也走了出来,见他们师兄弟笑意晏晏地叙旧便等了一会儿,等他们谈完,张仪方也喊了一声:“焕仙,这般晚了,可是有事?”

  “张师。”陈白起向他行了一个师礼。

  张仪却摇头,指着她向沛南山长告状:“瞧瞧,这便是你的亲传弟子啊,这亲疏区别待遇也太大了,对我便是客套一礼,喊一声便是,对你们俩却是亲切地谈话笑语。”

  他说话时,面色淡淡地,但话中的调侃却是能听得出来的。

  沛南山长失笑地摇了摇头,不反驳也没帮衬。

  而卫溪则抄手立于一旁,只当没听见张师的抱怨。

  但陈白起却不能当作听不见,也不能不回应,她笑盈盈道:“张师的话也太严重了吧,焕仙不过是尊师重道,若张师不喜,那下次焕仙见张师便权当您不拘小节,若是有时见了您喜欢忘了礼数,你可不许见怪焕仙哦。”

  见了您欢喜……这话说的够讨喜啊,听了连一向面摊的张仪都忍不住软下神色,他道:“不怪,你如何待他们,便如何待我。”

  张仪又指了指沛南山长与卫溪。

  沛南山长与卫溪闻言,都笑了起来,陈白起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答:“莫不敢从命。”

  他们三人待一块儿和乐融融,唯有一身月光般冷清的乐颐始终没出声。

  他静静地盯着陈白起秀丽如春的侧脸,忽然出声道:“你知道我们这一趟来秦,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而幽越,一下便将方才暖起来的气氛冷冻了起来。

  陈白起也向乐颐行了师礼,她方才虽与他们谈话,却一直没有忽略掉乐颐这如有实质般的注视。

  她与乐颐在樾麓书院内见面不多,因此彼此之间也并不十分熟悉,但一直以来她眼中的乐颐是一个为乐而痴,十分简单而孤寂自赏之人,但这一次见面她却觉得乐颐面对她时,眼底藏了许多令人探不透的复杂。

  陈白起似没察觉到沛南山长他们因为乐颐这一句话后神色的改变,她看着乐颐,笑意不变道:“焕仙的确很好奇。”

  没有管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的三人,乐颐直接冷冷道:“不管六国会盟所图何事,齐国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孟尝君的手中!”

  陈白起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这才慢慢地收了起来。

  见她不笑了,那一双较常人更黑几分的眼眸一旦平静下来,便是显得深不可测。

  卫溪、张仪与乐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威慑力的“陈焕仙”,当她不愿再“和善”时,那澄净的双眸似有寒光闪闪,如同拥有钢铁意志一般不可摧。

  乐颐神色变了变,惊疑地盯着她,莫名感到了一种危险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