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590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汝休想逃离孤!”

  陈白起没躲没避,像等着他,又像根本不在乎他的靠近,她睨向他,清润的眸虽天生桃媚,但却被她神情中的温漫远逸而拂了一层银辉圣洁。

  白马子啻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怔,忽觉心底有一种越来越捉不住的恐慌袭来。

  “你休得猖狂!”

  崖风族老一等人也风风烈烈也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白马子芮”弱不胜衣地站在风崖口边,她长发飞扬,眸眼清悦不愉不怒,端是神佛画卷下的不真实感。

  这样的她,当真是有种整个人都蜕变了的变化。

  他们的心皆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那是一种不敢直视的疏离远上的威邈。

  他们一下不由得缄言了,连先前气愤不过打算骂骂咧咧的人都哑了声。

  一会儿,有人回过神来,立即气壮但声弱道:“人分明是我们巫族的!他一介仇人凭什么来抢?”

  其它人一听,都震了神,飞快地附和:“就是啊,你白马氏就是不要脸,谁想叫白马氏,谁稀罕姓白马氏,那分明是我们巫族的般若圣子!”

  还有别的人嘀咕道:“圣、圣子跑到崖边去做什么?”

  原本对她先前打杀残暴模样还心存芥蒂忌惮的人,一下心思却翻了个遍,就好像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抢似的反骨心理。

  他白马子啻不是一心想抢走他们的圣子吗?哼,他们就偏要跟他作对,绝不将人放手落他手里去。

  这时海天开阔风冽刺骨,好似一个不小心都像要被刮卷出去似的,连一个大老爷儿们站在那里都感觉像要摇摇欲坠,更何况是圣子这般单薄纤弱的身躯。

  耳边传来一句又一句理直气壮的声讨,本来白马子啻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需达他想要的目的,其余所有事物都只是拂手可扫的尘埃。

  可是在意识到“白马子芮”对他的态度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刺激下,他再也无法对这些挑拨宣示主权的言语无动于衷。

  他神经被弹跳了一下,眉心黑纹隐现,赤风猎猎。

  “你们巫族太碍眼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碍眼过!

  白马子啻终于耐心用尽,他看着眼前这个不久前还依赖亲近于他一个的白马子芮,如今却越来越像一个陌生的人,心潮如澎湃失控的海啸,想将碍眼的一切都彻底摧毁殆尽。

  远山绿黛的暗萨瞬间得了召令便跃奔而来,他们似猿如虎,跃跳于树石而至,而巫族身后召集的巫族军团亦第一时间力摧动巫力叶飞天如剑,罩于头顶。

  暗萨中有男有女,他们统一是一种蛮萨装束,衣黑发艳,唇似血,面目邪佞,他们摆出架式抬头望天,喉中呵呵嗤笑。

  而巫族则面目凛然锋厉,巫力所铸之剑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草败叶飞,天地失色。

  “本不打算这么快与你们清算这笔帐,可看来你们并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

  一片压抑到一触即爆的空气中,白马子啻勾起了唇,气压一度低到零点,这一刻,他是真的动怒。

  他想着,还是将眼前这些人解决了再去找白马子芮,他不相信她会背叛离开他。

  乾族老等人撑着伤躯退后,与巫族支撑形成最强劲的城墙弩弓,对准着白马子啻一方气势汹汹,互不相让,都仇红了眼。

  陈白起站在一旁,风云变动,只觉那刮来的海风越来越急,但没有人发现,她始终稳如磐石,无力可撼动一分。

  她其实并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们或许可以因为任何原因暴动相杀,但若因为她的话,她却有些困扰了。

  因为……她谁也不会选。

  叮——

  系统:支线任务——平息众怒,虽然“红颜祸水”这个词总是在顶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原由的,你觉得自己并不是局限于这种小格局的祸乱,你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人,所以你不能让这些人因你为源头互相残杀,所以挺身而出来平息众怒吧,让他们停止下来,接受拒绝?

  任务达成条件:让白马子啻的暗萨部队与巫族停止争斗。

  任务奖励:武器宝箱*1(刺客专用)(紫装)

  意外地,这个时候系统发布了一个任务。

  陈白起扫了一眼,这倒是个十分划算的任务,她正好缺一件上手的武器,虽不知道这宝箱最终会开出怎样一件武器,但还是值得期待的。

  她沉默地看了许久,心中有了想法,才出声道:“我有我要走的路,也有我要争取的东西,所以……”

  她对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无甚感情,唯有白马子啻,她注视着他遽然转过的清绝脸,面容无奈,却坚定得不容改变道:“我并不想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身边。”

  白马子啻瞳仁一窒,像突然被一只手掌用力地攥紧了心脏,连呼吸都停窒了。

  不等他体会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时,而这时,一声鹰唳,惊空遏云。

  众人惊异转头,只见海云之上,一只硕大英伟的白头雕一头展翼滑过。

  它身躯着实昂然,非一般品种可媲美,它划动空气成流,映着天空中洁白的云朵,翅膀和谐的律动,成为天空中一抹矫健的身影。

  它的出现在这样一种气氛环境中却是兀突奇异的,而就在它吸引住所有人目光时,陈白起面色古怪了一下,然后眼中流转了几缕想法,便毅然而然地从崖上一跃而下。

  白马子啻是第一个察觉到陈白起跃崖的,他脸色大变,那一刻脑袋遽然空白,几乎本能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化成流影到了崖边。

  崖下狂风冷冽,他看见坠落的那人像天降的仙子一样,她朝崖顶往下望的他咧开嘴像笑了一下,她三千绸缎般的发丝散开,他怔怔地,直到那飞过的白头雕滑翔而过,而她已稳稳站在其上。

  众人欲追,却发现那鹰似灵性般,朝海中飞去。

  “阿芮——”

  白马子啻的声音划破长空,远远飘来,带着嘶哑的震怒与破碎。

  陈白起挺身的身形怔了一下,却终是没有回过头去。

  那翱翔的白头雕用它矫健的翅膀,搏击广阔的天空,渐渐化为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就像她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意识到他终于弄丢了“白马子芮”的白马子啻两眼出神,双唇抿得似出血般殷红,整个人像失了魂般望着那邈邈云白天澄的海平面。

  许久,他喉中溢出一声呵笑。

  “你是逃不掉的……”

  而那头巫族的人在看到那头白头大雕之时,却有些恍神意外。

  咦,那好像是谢郢衣的契宠吧?

  但是不可能的吧,若那只白头雕是谢郢衣的,那它怎么会将人给带走了?

  他们冲到崖边,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情。

  可若不是他的,这样一只成精的大雕又是从何处飞不,又如此凑巧地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白马子芮”?

  在巫族疑惑不解之时,唯乾族老、崖风族老与霖族老三人面色凝重发黑。

  别人看不出,他们如何能认不出,那带走“白马子芮”的白头雕分明就是谢郢衣的契宠!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将人带走?三人心底同时划过这道疑问。

  但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己人带走了她,也总好过便宜了白马子啻,总归最后人是落在他们巫族人手里,谢郢衣此时将人带走亦无妨,迟早全将人安然送返,如此一想,他们脸色倒是稍微好转一些。

  可事实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以为很快会被送返的人,最终却是迟迟没有等到,甚至连谢郢衣自己也一并失踪了。

第三十七章 主公,卖身求荣(一)

  洛平县早些年还算是一处安居乐业的好去处,虽如今只能算“国破山河”仍在。

  在这旧新君交替的荒乱年代,它一度像娇嫩多汁的鲜花被多度采撷枯萎,如今的洛平县俨然已变成了繁华一座不愿多顾的灰败弃城。

  说来,自洛平县荒废后,前段时日靠打劫偷鸡摸狗的犀山林绿匪越过越穷,越穷越心慌,越心慌越烦燥,最后一群瘦得干柴的中老年爷们凑一块儿一伙计,有人提议瞧着空城无主,何不占山为王,搁那些逃难的庄院房宅找找,总能刮到些油渣子,就算最后啥也没捞着,那至少也比山上住着舒适些。

  一言众应,于是他们便拿着家伙什下了山,在将本就干瘪的城搜刮一遍后,将城中不愿归降或不服的人统统杀光后,捣空了城,直接挑了一间大宅迁搬了进去。

  可这群匪类安稳的日子没过上几天,便被一支没有旗帜归属的队伍给剿了,这支小队的来历也不算什么正规国侯军,纯粹就是富贾私资募集来护院的,在乱世之中许多薄有资财的人都会屯兵、训练私扈。

  只是,但这乱世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养肥的狗也不一定忠诚。

  在齐国国灭之际,他们便伙集了周边的乱势力,一举抢杀了富贾上下,最后将粮金充资了军队,令其规模得到逐步扩大,如今他们正在找可投奔的“明主”时,恰好经过洛平县。

  这一虎一豹相遇,自然不相容,在杀了这群绿匪之后,觉得这处位置跟环境安静甚好,便霸占了洛平县,停歇了几日休整。

  这日,天方蒙蒙亮,城里已没有三更起来扫洒的人,所以青石板地面浸湿的血迹还不曾晒干,不远处半敞的榆木城门被一道力从外面推开了,晨凉雾拂露水,灰色的天、墨绿的树、还有看不清的渺远淅沥泥路上,一道高挑清瘦的青衣男子朝着洛平县稳步走来。

  他低垂着头,发梢被露水打湿成一摞摞垂落在衣上,因此衣肩也是半湿状态,他肩上拖压着一根指粗的麻绳,麻绳一头拽在他的手上,另一头牵在他身后长长地拖着的一块木排上。

  那块木排是用一根根圆圆的木头拿绳结粗枝乱造地编绑在一块,由于技术不足,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稀稀拉拉并不紧密扎实,看着就让人觉得它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尤其上面还躺着一个被黑袍罩住了脸面的人影。

  在他一步一步朝前拖时,却看着像没有费什么力气,但拖在身后的木排却平稳安静地跟随着他……

  咦,这就奇了个怪了,这木排是实木扎成的,再加上拖了个人在上面,怎么看都不像轻巧的,可他仅凭一根麻绳拖着走了这么久,咋就能气不喘脸不红呢?

  这时倘若有人靠近朝下一看,估计得给吓一跳,接着便是惊奇不已。

  虽说这木排下没有装圆轱辘,也没有垫东西,它却能凭空而立,靠的不是空气,却是一只一只肥硕的田鼠在下施力。

  它们充当了一次蚂蚁搬物,七手八脚、利用全身的力量孜孜不倦地挪动。

  而青衣男子没有半分怪异,他习以为常,甚至是无动于衷地拖着一根麻绳充当导航在前。

  这时,从房檐下飞来一只黄雀,它在青衣男子的头顶转了几圈,吱吱地叫着,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青衣男子前行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一张看起来气色不佳,但又不俗的脸。

  “你说……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小黄雀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人语,它扑善着瘦伶的翅膀,用一对小爪子扒拉着他头顶的头发,像是要将人朝外拽走。

  青衣男子始终没有动,也没有生气。

  他只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阐述:“不能再走了,再找不到东西喂她喝,她可能就要饿死了……”他看了一眼身后,那木排上静静躺着的人。

  危机与机遇总不会是次次对立的,有时候它们也能同时存在。

  他不能离开,他要为她的命抢一次机遇。

  小黄雀折腾了半晌,见他始终不听劲,最后只能气呼呼地飞走了。

  青衣男子看了一眼前方这座寂静沉默的城,最终步履沉稳地朝内走去……

  ——

  街道旁一间草席蔽风的酒馆内燃了一夜的干柴已飘起的缕缕青烟,一个憋了一肚子黄水的汉子打着哈欠掀开布帘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正当他走到墙角准备放水时,余光却瞥到有一道身影地移动。

  他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被撒一裤子,他愣了一下,接紧着,便气极败坏地大声喝叱道:“呔!哪里来的毛贼!”

  青衣男子这才注意到他,他停在那里,那一抹虚幻的剪影似的,在破晓的天际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