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672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心情不错,眉眼舒展,想起另一件事,便站起来讲话:“郢衣,你与巫长庭可有私交?”

  谢郢衣也随之站起,只是他的动作稍微有些僵硬与迟缓,看起来不太利索,他眉头轻颦,唇色更白了几分。

  而陈白起绕过他走到窗台摆放正花期正盛的金雀兰前轻轻拨弄,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并无,但也算说得上话。”

  谢郢衣缓了一会儿才平静道。

  陈白起动作停顿了片刻,她眸藏深意:“我想与他单独见一面。”

  谢郢衣听她提及巫长庭,便大抵猜出她的心思。

  “圣子,是想拉拢巫武一派?”

  “你说,巫妖王在巫族代表着至高无上,但巫族无主已有百年,早就习惯了以十二干支为主为政,那么此时巫妖王的出现又能代表什么呢?一个代表着可以无往不利的吉祥物,还是一个聚拢人心的象征摆设?”陈白起忽然道。

  谢郢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但转念一想,她的话……也无不道理。

  “神像是高高摆在祭台上的,可我却想下凡。”

  陈白起转过身,她眸子极亮,那其中饱蘸的墨色却令人心惊。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谢郢衣听到自己像是一个甘愿献祭自己给神明的祭品,没有一丝挣扎与犹豫。

  陈白起听到他这番话,又看到他这认真得无以复加的表情,只觉心中曾对他有过的一丝埋怨也消失弥散了。

  他对她的“忠诚”,她完全感受到了,自此,她再也不会怀疑他。

  她道:“巫族上层根深蒂固可不好搬动,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还是得一步一步来,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谢郢衣考虑一下,便道:“若圣子打算约见巫长庭,那郢衣即刻去替你安排。”

  “不必,我刚来乍道,大张旗鼓行事反而不妙,你替我打听好他的位置,我亲自去。”陈白起道。

  谢郢衣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行事历来严谨缜密,有时候他都觉得她的思想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龄。

  在谢郢衣走神想事情期间,陈白起又道:“郢衣觉得巫长庭与般若弥生的关系如何?”

  他回过神,不确定地回道:“关系还算亲近吧,他曾受乾族老嘱咐教导过弥生圣子。”

  她双手环臂,指尖轻扣地沉吟着:“那如果我要让他弃她而就我,需要靠什么?”

  谢郢衣分析道:“巫长庭此人虽在外一向温文内敛,但行事一向有乾族风之风,公允而正直,因此他所掌握的赏罚堂一下无人诟病,想来也并不是轻易被感情打动之人。”

  “若真是重感情,他便当不了这赏罚堂的主事了。”陈白起笑着附和了他的分析。

  以他的身份自怕多的是人来与他打感情派,若他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只怕也无法坐稳这赏罚堂堂主。

  谢郢衣又道:“他对弥生圣子虽体贴关怀,但弥生圣子的许多事情却不经他手,这两人私下或许也并非表面那般和谐。”

  陈白起嘴角噙着的笑意弯深了几分,她挑眉道:“如此看来,争取的机会倒是又大了几分。”

  谢郢衣颔首,道:“我马上去办。”

  “等一下,快要午膳了,你用过再去吧,昨日我食了一道鲜菜笋竹,倒是出众不同,今日不知又是何种鲜味,一人用食太过无趣,你且陪我一顿吧。”她叫住了他,且还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来挽留他。

  谢郢衣动作一滞,他有些受宠若惊,但不可否认,下一瞬心底涌上的是他掩藏不住的欢喜。

  他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虽不想承认,他先前面色无异,但见她如此重视巫长庭,心底多少有几分怕被巫长庭取代的犹患,但此刻见她将他当成唯一亲近之人,连喜食之物都拿来与他分享,想来他在她心中并非那般无足轻重。

  “那是春笋最嫩时挖出,用特殊汤炖好后再干晒,等要食用时用贝类烹调。”他与她柔声讲解道。

  陈白起也喜欢听这个,她感叹道:“如此繁琐做工下的菜肴难怪味道特别,你再与我说说这巫族的其它事情,美食、风俗、人情,或者习惯禁忌、喜好,我觉得巫族就像一个展现在我眼前的宝藏,每挖掘一个地方都有惊喜。”

  谢郢衣面上浮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好。”

  ——

  这边陈白起与谢郢衣一边品尝着巫族特供的佳肴美食一边其乐融融地谈笑风声,而另一边已经一日没用膳食的般若弥生正秘密联系了一群人见面。

  黑暗的密室之内,只有石台中央嵌入的一颗萤光石发出幽幽绿光,照亮一方,隐约可见石台四周围满了人,但身影都陷在黑暗之中,就像生存在不能见光的鬼魅邪影,难辨具体轮廓面貌。

  “最后的祭天仪式将在什么时候举行?”般若弥生清丽的嗓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一道粗哑难听,明显是刻意改变了嗓音的声音回应道:“商议过了,待窃天族老向天卜告,择好了黄道吉日,便可在归墟安排,最早或许半月内,最迟不过一个月。”

  般若弥生咬了咬牙,她似气极而笑,轻柔的声音像虫子爬上甜腻的糖浆一样粘腻恶心:“一个弃子,当初在南昭让她侥幸活下,如今却回来想与我争啊。”

  也有人与她同仇敌忾道:“圣主拥有圣焰印,乃吾血脉纯正的巫族,将来的妖巫王,乾族老与崖风族老等人简直糊涂,竟会相信一个被白马子啻教出来的人。”

  “她已来到归墟,那如今该如何做?”有人冷静地问道。

  “如今她有谢氏少主从旁守护,想做些什么只怕会打草惊蛇。”

  提起谢氏少主,有人不满道:“谢郢衣他几乎可以代表着窃天一脉,他的选择举足轻重,他如今难不成……”

  般若弥生不悦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站在白马子芮身边的。”

  “圣主如此笃定,不是是否是早就心有成算?”另是一道不曾出过声的人开腔。

  般若弥生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什么开怀的事情一样道:“你说,若让白马子啻知道白马子芮回来的消息,并且还要成为巫妖王,那他会是何反应?”

  白马子啻……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不能打开的禁忌之盒。

  众人一时没再说话了,时间在静静流逝,他们密集的身影渐渐消散,暗室内的声音一下消失了,只剩一注饱汲了恶意的光线在黑暗中继续幽幽亮着。

  ——

  谢郢衣办事效率就是快,不过隔日便传来了确切消息,陈白起心中早有准备,于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独自去了荟萃亭。

  荟萃亭是天坛群山中修建的一个景观台,它的位置恰到好处,近可看野中山花烂漫,碧草萋萋的怡人之景,远可观碧海晴空,天水相连的辽阔明朗。

  巫长庭站在荟萃亭旁的山崖旁,背对着山路,腰身纤修,风吹衣袂扬起,背影如同一幅意境丰厚的水墨画。

  这时,不知打哪来的一只黑色蝴蝶悠悠从他肩膀飞过,他不曾在意,下一秒,一阵狂风忽地刮过,草皮贴地,细碎的山石摇晃,耳边呼呼作响,而巫长庭只觉失神一瞬,人便不知觉地朝着崖下倾倒。

  这时,一只羊脂白玉的手从他身后方伸出,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

  他蓦然清醒过来,愕然回头,却见到戴着面具的少女用力将半截身子跌落的他拉了回来。

  他踉跄朝前,在站定之后,抬起头,有些讶异又有些古怪地喊道:“陈圣子?”

第百三十三章 主公,唯有套路得人心

  “是我。”

  陈白起淡淡应道。

  她身姿躺风,稳如松竹,表现得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寻常自然的事,但巫长庭却怔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方才是你推的我?”

  陈白起跳蓦地跳了一下:“……”

  这个结论是怎么下得如此精准的?!

  “有人推你?”陈白起一脸煞有其事地露出了惊讶,她严肃道:“我方上来只见你一人站在此处,并无它人,然后不知怎地,你神色不对,好似有了轻生的念头,径直朝前倒去,我方出手拉住了你。”

  巫长庭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后方施压的力量,反而是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那将他拉回来的力道如今仍记忆尤新。

  只是她说错了,他一没有轻生的念头,二来这次出现这种“意外”实属古怪,就像神使鬼差一般,紧接便是她出现的时机太巧合,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是以他才有了怀疑。

  但确实没有证据,但她救他却是实打实的。

  嗳。

  巫长庭抿唇一笑,眼角的笑纹如沐春风一般,他道:“抱歉,应是方才被吓了一跳,方才会胡言乱猜。”

  他的解释听起来是如此的真诚,但态度却没有太多真心实意的歉意。

  笑面虎?

  但陈白起并不介意,毕竟作为罪魁祸首,他若当真是真心实意,她也是受之有愧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比她要高很多,她才到他的肩膀位置左右。

  她抬着头,但气势却半分不见弱势,她琢磨了一下他的道歉,才道:“是我动的手。”

  已打算揭过此页的巫长庭:“……”

  陈白起很坦然大方(无耻厚颜)地承认过后,便以比巫长庭方才更诚挚的态度歉意道:“为与你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搭上话,我的确费尽了心思,只希望巫堂主能够见谅我行事鲁莽吓到你。”

  巫长庭原本已腹稿的节奏已经完全被她打乱了,他有些木然道:“我……”

  “我补偿你。”她截口道。

  她的正直不阿总是那么出其不意啊。

  “补偿?”他古怪地重复了一句。

  陈白起颔首,她看了看天色,抿唇笑起一个梨涡道:“作为赔罪,我请你到最贵最堂华的酒居小酌一番。”

  小酌这是文雅的措辞,大白话讲就是吃饭。

  为表诚意,自然是五星级的。

  现代的餐桌文化知道吧,这是最快又最容易打开话题联络感情的场合,吃吃喝喝,面对面,哪怕再不熟悉的人也能拉近几分关系。

  巫长庭看着她,禁不住笑了起来:“陈圣子这么快……就摸清了归墟的酒馆膳舍?”

  “这不是有你吗?”陈白起眼睛睁得圆了几分,理所当然道。

  巫长庭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笑问道:“这样啊,圣子请我,怕不是就为了让我给你带路?”

  陈白起否认,她戴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虽说内里不是稚子般纯洁无暇,天真无邪,但也干净得似碧空如洗,让人生不起恶感。

  “巫堂主比我更了解归墟,自然是由你带路,当然,付帐的事便交给我了。”

  巫长庭看着眼前这个在她面前又是不一样面貌的少女,只觉新奇,他记得在白马子啻身边的她,稚气天真、美好得如新生的雏鸟一般软绵,他记得她在恢复“意识”后的杀伐果断,他记得她回来归墟时那侃侃而谈的练达老成、八面玲珑的样子。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真正十几岁的少女,少了那清雅冷傲的高华之气,狡黠中带着一些顽皮,眼神不见成人的晦暗,笑起来的时候,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好像……每见她一次她都有不同的样子。

  “为何要请我?”

  “因为想请所以就请了。”

  “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