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度君华
他随手签字,道:“不必麻烦了。本座亲自送去。”
“亲自……”朱少监十分为难,说:“这……有失身份吧?”
第一秋在乎这个?
他挥挥手:“本座身为司天监监正,自当事无巨细。”
你这哪是事无巨细啊,都快成跑腿了。朱湘暗自吐槽。
然而,监正大人说到做到。
他带着这两百块胸板,亲自前往玉壶仙宗——并没有使用传送符。
玉壶仙宗诸弟子看见他,神情十分麻木。
无它,实在是……这位监正大人跑得太勤了。
谢绍冲一听见来人是他,就十分头痛。
谢红尘不愿出面,他只得亲自前去迎接。然而第一秋哪里需要他迎接?
如今这位司天监监正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果然,他见到谢绍冲,立刻道:“绍冲仙友,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谢绍冲无力吐槽:“在下也想不到,司天监竟然连送几块胸板这样的小事,也由监正亲自上门。”
——你们司天监是没人了吗?!
监正大人却面带微笑,说:“实不相瞒,本座这次前来,是想见见谢宗主。”
好吧,总算你还有点正事。
谢绍冲问:“宗主正在闭关,不知监正大人有何要事?在下也好通禀。”
“无它。”监正大人缓缓道,“只是闲来无事,突然思念谢宗主,特来拜会罢了。”
“思——念?”谢绍冲听得一脸警觉,你要干什么?
他说:“宗主苦修正值紧要关头,监正大人盛情,在下代为转达即可。至于见面……还是不必了吧。”
然而,他太小看第一秋了。
果然,第一秋随后道:“其实,是关于对战傀儡配备法器之事。”
“配、备、法、器?!”谢绍冲惊呆。
监正大人十分诚恳,道:“正是。如今傀儡只用于剑招,但若它配备刀,自然可用于演练刀法。啊,棍、枪、棒、拳,若能费点心思,也是无有不能的。”
你他妈!谢绍冲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差点骂出声来。
你这一个傀儡,是打算坑我们多少灵石?!
但他有什么办法?
若这傀儡能装备这些法器,于弟子的招式演练而言,可谓是大有进益。
他只得前去禀报谢红尘。
谢红尘已经没了脾气,直接命谢绍冲将第一秋请进曳云殿。
第一秋进到殿中,却未能见到黄壤。
——黄壤在后殿的演武场练剑,他自然是进不去的。
谢红尘让人将他请入书房,第一秋一眼便已经看见他书案上的兰花。
那样香气馥郁的花,出自谁手,还用多言么?
监正大人顿时又有些酸溜溜,但想起李禄的话,他很快又压下了这股子醋意。
李禄说得对,谢红尘是黄壤的师尊,自己还是不应太过得罪,免得惹她为难。
是以,难得的,他向谢红尘行了个晚辈礼:“第一秋见过谢宗主。”
他作这了一揖,谢红尘倒是心中狐疑——第一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他回了一礼,道:“监正大人不用客气。听绍冲说,您又提了傀儡的法器?”
这一点,谢红尘的看法和谢绍冲相同——你还有完没完了?
而监正大人居然十分有礼,道:“正是。傀儡装备不同法器,便可演练不同功法。不过谢宗主不必担心,傀儡法器也并不昂贵。”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了话题。他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一包茶叶,道:“听说宗主爱茶,本座这次前来,便捎带了些。还请宗主莫要嫌弃。”
他一包茶叶递上前,谢红尘很久不敢接。
但好在,他终是回神,待接过来轻轻一闻,发现是另一种名茶。与一瓣心齐名的洛阳雪,出自息老爷子之手。也是难得的好茶。
“监正大人真是有心了。”谢红尘满心疑窦,说话也斟酌着十分谨慎,“但无功不受禄,本宗主如何能受监正这般大礼?”
监正大人诚恳道:“前些年在下年轻,不懂礼数。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谢宗主海涵。”
“这……”谢红尘眉头皱起,“监正何出此言?”
第一秋了理袖口,向谢红尘深深一揖,道:“谢宗主是阿壤姑娘的师尊,说起来也算是在下长辈。既为长辈,自然不可不敬。”
……
监正大人正要再献上其他礼物,就被谢红尘轰了出去。
不仅没见到佳人,还被如此对待。
监正大人顿时恢复了本性,露出了一副尖酸面目。
——这老东西,不识抬举啊!
第59章 结亲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黄壤其实不太能感知。
她的生活太单调了,一日一日地练功、育种。
直到这一天,她在祈露台育种时,一只金蝉从叶片上掉落,坠入她手中。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金蝉,阳光照耀之下,它通体透亮。
啊,是酒儿啊。
黄壤嘴角微扬,她将这只金蝉捧在手上,那金蝉便在她掌心爬来爬去,有些惊恐慌张。
司天监的九曲灵瞳前,第一秋看着黄壤的侧脸。
他不知道一只金蝉有什么好看。而黄壤却微微俯身,将那只蝉搁到了地上。
那只蝉微微一怔,想要爬走,但爬到一半,复又回头。
黄壤站在原地,并未上前。
原来世间之事,失去就是失去。
哪有什么破镜重圆,失而复得?
黄壤开始感觉到了时间,温柔而无情,衣养万物又毫不眷恋。
监正大人依然每半年定期前往玉壶仙宗,维护傀儡。
他会为祈露台的傀儡带去新的胸板,上面刻绘的全是谢灵璧的剑招。
可是他再也没有见到黄壤。
日子一久,那些原本对黄壤有意的少年们纷纷结亲,也长成了仙门脊梁。李禄等人便也劝他,大抵应该看开些。
黄壤若是潜心修仙,他再等多少年,只怕也是竹篮打水。
监正并不回应,任人如何劝说,他也没有婚娶的意思。
而司天监倒是在岁月的打磨中声势渐起,在仙门中也逐渐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这些年,黄壤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出过玉壶仙宗。
她也外出诛邪灭魔,很走过一些地方。
但她每一次外出,谢红尘都在。
时间一久,逐渐地便滋生出许多传言。
黄壤每日都在曳云殿练功,而曳云殿又没有其他弟子,只有谢红尘。
谢红尘对所有向黄壤提亲的人,不论如何门当户对,都一律拒绝。
黄壤每次外出诛邪,谢红尘都陪同。
这样几十年下来,饶是谢红尘再如何品性高洁,恐怕也是要引人揣测的。
果然,最初是黑市上流传出了二人的小话本,上面写得多肮脏下流自是不必说了。随后,便是屈曼英也发来书信,询问黄壤是否要去如意剑宗小住些时候。
屈曼英是好意。
黄壤好好的一个女子,貌若天仙、剑法超群,没必要去趟这浑水。
——她若真的坏了名声,谢红尘难道还会娶她不成?
何况二人之间若真是有点什么,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屈曼英的这番好意,终于还是被拒绝了。
黄壤没有回她的书信——梦到结尾,总是免不了图穷匕现。
到了那个时候,若有至亲,又该如何呢?难道何惜金还会为了她,与玉壶仙宗为敌不成?
流言越演越烈,终于惊动了一个人。
——谢灵璧。
谢灵璧初听此言,并不以为意。
谢红尘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绝不相信谢红尘会为了一个女子,罔顾自身与师门的清誉。
但他身为师尊,警告两句自是免不了的。
曳云殿。
谢灵璧入内之时,不许弟子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