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入赘后 第95章

作者:今夜来采菊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穿越重生

  文竹想了一会道:“晋州打得那么厉害,我父兄……未必有命活着回来了,我还哪有什么家呀,如今安阳就是我家,彩霞姐姐昨日还说要给我做一双新鞋呢,她说我脚长了一点,再穿旧鞋会磨出水泡的,在亳州,哪还有人管我鞋是大了还是小了。”

  文竹虽跟在祝宜年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但没能收到多少熏陶,讲话还是粗苯的厉害,可他的意思,祝宜年明白。

  再度提笔,挥墨于纸上。

  此心安处是吾乡。

  ……

  安阳府前厅摆宴设席,已酒过三巡。

  见李善隐隐有些喝醉了,楚熹终于开始讲条件:“既然薛进要入赘楚家,我自会准备一份让舅舅满意的聘礼,不知舅舅这边,准备了多少嫁妆呀?”

  李善到底性情中人,老爹呢又会迎合奉承,两个亲家仿佛故友重逢,开怀畅饮,意趣正浓,听楚熹这么问,李善只说道:“你们自己去商谈便是。”

  楚熹也晓得“嫁妆”这方面不是李善能做主的,目光顺势落在薛进身上。

  楚熹挑眉:谈谈?

  薛进扫了眼老爹和李善:在这?

  楚熹沉思了一瞬,看向门口,又看向薛进:出去谈。

  薛进点头,而后起身,楚熹也跟着起身,一前一后走出了门,行至周遭无人之地。

  “说吧,你想要什么……嫁妆。”

  “十万石粮草我准是要的,明年八成是荒年,我不能让安阳百姓饿肚子。”

  只要粮道无碍,十万石粮草对薛进不算什么,他答应的很爽快:“好,没问题。”

  楚熹又道:“我还要你放了谢燕平。”

  薛进皱眉,面露不满:“怎么,谢燕平是我的陪嫁?”

  “你少阴阳怪气。”

  “你少得寸进尺。”

  薛进冷道:“眼下可不是我求着入赘安阳,我们顶多算互利互惠,谁也不欠谁的。”

  “你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还谈什么联姻,算了,我去和你舅舅说,想必他会同意的。”楚熹说完,欲转身回前厅,被薛进一把抓住。

  薛进简直咬牙切齿了:“不过区区一个谢燕平,你想要就给你。”

  “再有……我要常州。”

  “你是不是疯了?”

  楚熹也知道自己这条件有点过分,因而放软了态度,难得好声好气的对薛进:“先听我说完嘛,常州这块地盘还是归你薛军,我呢,就想充当一个常州巡守,你把常州百姓交给我管,我按照从前每年供给朝廷的赋税,一点不少的供给薛军,这你不亏啊。”

  的确,一旦生出战乱,没个三五年不能消停,百姓民不聊生,赋税也跟着断了,坐吃山空是要出大事的。

  薛进稍稍犹豫,还是点头,随即扬声问道:“你几时盘算的这些事?”

  楚熹睁着那双澄清澈亮的大眼睛,很无辜的说:“就刚刚。”

  “……还有吗?”

  “最后一个!”

  楚熹郑重其事道:“我老爹那会是做了一些对不住你的事,我不指望你能像你舅舅说的那般,全然不计较,可我老爹毕竟是我老爹,既然咱俩要成婚了,他就是你的岳丈,你得拿他当亲爹……干爹……义父,我的意思是,你得拿他当义父一样看待!”

  楚熹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总喜欢先试探两下,就拿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瞄着你,只要你脸上形势严峻,立马改口,感觉差不多了才气势汹汹的下定论。

  薛进嘴角微动,看向别处,不耐烦的说:“表里不一行吗。”

  “表里不一也行,可你不能背地里使阴招,我老爹若是出点什么事,我就找你算账。”

  “你以为我是楚光显。”

  “怎么喊你义父呢!真没规矩!”

  “那我怎么叫他?你该不会想让我叫他爹?”薛进漠然的盯着楚熹:“你听好,我薛进就是死,也不会认贼作父。”

  这个问题倒真叫楚熹有些为难,沉思半响才道:“那没办法了,这桩婚事只能就此作罢了。”

  “……何意?”

  “你没见过旁人成婚吗?不仅要敬茶改口行拜见礼,还得拜高堂啊,我成婚,我老爹是一定得坐在高堂上的,既然你不能给我老爹下跪磕头……”

  薛进喉结滚动,无比轻描淡写地说:“倒也不是,不能下跪磕头,只要你给的聘礼足够多,别说叫他爹,叫他爷爷都行。”

  楚熹愣住,模仿他方才的口吻道:“我薛进就是死,也不会认贼作父。”

  薛进脸有点红了,但还是很镇定,很傲,很拽:“我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你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了各位,昨天晚上可能吹了个牛逼

第65章

  聘礼和嫁妆商议妥定,接下来就要谈一谈婚期和流程了。

  李善是想能多快就多快,毕竟东丘城那边战事迫在眉睫,李善急着赶回去和兖州军打一场,这就让老爹很苦闷了,虽然楚薛两家的姻亲他不是很满意,但毕竟是楚熹的头婚,不说多么隆重,起码不能比老大的差吧。

  老大成婚仓促归仓促,婚典所需的一应物件都是早置办好了的,拿出来就能用,楚熹身为安阳少城主,总不能捡老大剩下的。

  因此老爹提议先定亲,李善该干嘛干嘛去,一点不耽误他,等楚家这边都筹备好,再举行婚典也不迟。

  老爹这提议绝对满怀诚心,可在李善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倘若他在东丘吃了败仗,你楚家还不立马解除婚约,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要再观望观望。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怎么能行。

  一从安阳城出来,李善便对薛进道:“楚光显不是说安阳城缺这个少那个,没法办婚典吗,你马上命人去常德城,把缺的东西都置备全了,看他还能有什么借口推脱。”

  常德城几乎是安阳的三倍大,即便打了好些日子的仗,也不像安阳这般物资匮乏,否则年前薛军不会弄来那么多的猪。

  再去搜刮一圈,勒紧常德百姓的裤腰带,办个婚典还是绰绰有余。

  李善和薛进前脚回了薛军大营,后脚薛军大半车马就声势浩大的奔着常德去了。

  老爹一瞧这阵仗,再没什么可说的。

  那就抓紧吧。

  依老爹的意思,这场婚事务必要举办的盛大,隆重,要让整个辉瑜十二州都知晓,西北王薛进入赘了安阳楚家。

  反正是你薛进主动提出的入赘,休想在此事上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怎么能行。

  “这一封信是给晋州你外祖父家的,这一封是给沂都陆大夫人的,这一封还有这一封,送去亳州……”

  “薛军是反贼,如今钟家明面上还是站朝廷的,又不会有人来,何必搞这么麻烦。”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得都知会到了,再说人不来,礼总得来吧,你表哥成婚那会,我可实实在在掏出了二百两黄金。”

  楚熹将那些信推到一旁,伏在案几上道:“先别管这个,老爹,我有很重要的事同你谈谈。”

  围绕着老爹的琐事太多,实在令他焦头烂额,眼睛也不抬一下道:“恁说,恁说,老爹听着呢。”

  “明年……不,今年是荒年,粮食会不会很紧缺?”

  “恁要跟老爹说这些废话,就往后退一步,老爹这还有正事,哎呦,我都忘了给恁三叔公写信了,咱楚家可就这一个岁数大的老亲戚,得把他接来。”

  “薛进答应我,成婚之后把常州交给我管,我按照给朝廷的赋税,给薛军赋税。”

  老爹猛地抬起头:“什么!恁知道往年常州要给朝廷多少赋税吗!粮草八十万石!生丝两万斤!棉花二十万斤!那些杂七杂八的就不说了,光这几样上哪弄去呀?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百姓养蚕种棉。”

  “你别激动嘛,我自是有办法,才敢这样允诺的。”

  老爹忽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楚熹:“恁是想要把持常州。”

  楚熹“嗯”了一声:“常州名义上是薛军的地盘,可守着这片地的到底是常州百姓,算上各乡各县,常州起码有上百万人口,老爹恁想啊,咱们能在薛军的猛攻之下守住安阳城,靠的是什么,难道是那不足万数的城卫吗?”

  “自然是……百姓。”

  “对呀,若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联合百姓的力量,那常州就是楚家的常州,常州真正的主人,是民心所向,而非强权所迫。”

  楚熹和薛进谈那么多条件,又要粮草又要谢燕平的,本质上都是烟雾弹,她主要目的就是常州,不论将来薛军是胜是败,她手里得攥着一张分量足够的保命符。

  老爹看楚熹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还记得两年前的某天夜里,他正和老大老二商量开矿之事,楚熹忽然气势汹汹的从外面闯进来,挺直腰杆,很硬气的同他道:“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谈谈!”

  那场谈话的开头,与今日相差无几。

  可当时楚熹都说了些什么呢。

  “我要和薛进成婚!”

  “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只喜欢薛进!我要和薛进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或许是命运弄人,时隔两年,楚熹方才得偿所愿,而她如今的所思所想,早已和两年前天差地别。

  老爹莫名红了眼眶,嗓子里含着哭腔道:“三儿,是老爹没能耐,是老爹对不住恁,不能叫恁吃好的,玩好的,还得整日为这些事操心。”

  “不是的老爹,我觉得,我似乎长到这么大,才活出一点滋味。”

  楚熹这番话,有一半是安慰老爹,有一半是发自真心。

  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她人生中最好的那一段时光,都过得浑浑噩噩,埋头苦读,拼命努力,却始终不知意义何在,每天除了痛苦就是煎熬,就连死也死的没有丝毫价值。

  哪怕到了这个世界,成为衣食无忧的楚家三小姐,她依旧是看不到前路,稀里糊涂,随遇而安。

  想谈个恋爱弥补遗憾,还没谈明白,想遵从老爹的意思结婚生子,又由不得她。

  时至今日,在这天下人都身不由己的乱世中,楚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而非应该做什么,不得不做什么。

  ……

  薛军动作很快,只用了两日功夫,便将大婚当日所需的一应物件从常德运往安阳,足足十几车,再算上安阳,可以说倾尽两城之力,举办一场婚典,从从容容的盛大隆重。

  于是婚期定在正月十二。

  初十,罗统领带着司其板凳等人去白岗庄给未过门的薛进送嫁衣。

  司其坚定的反驳:“那叫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