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好多
谢时宴你是去参军,不是去奶孩子的,带着烨儿多给你添负担啊,而且你的上司肯定也不会让你带个孩子拖后腿的对不对?
你若带着烨儿,到时候如何训练?如何当值?如何打仗?想必那也有损你在队伍的立足对不对?
再说了,那可是军营,只要是军营就会有危险,难道你先带着孩子深入危险之中吗?
如若你不想,所以势必的,烨儿你就得找个地方安顿好他。
而如今,你们谢家眼下的情况,你二叔三叔尚且自顾不暇,人家也有儿子孙女家人要照顾;
而你自己这一房人,谢时宣啥样的人我就先不说了,反正他跟你一样也是要急着入军营的;
而你那五弟谢时宵是什么个货色,以前你看不明白,想必这一路上你也能瞧的清楚真切,他一个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只会欺负我家烨哥儿的熊孩子,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烨儿交给他的对不对?
再说你父亲的两个小妾,既然有我这个亲娘在,哪怕我再不是谢家妇,也比让两个妾室姨娘带孩子来得名正言顺吧?
且不说那俩妾室自己都养不活,都还是戴罪之身,孩子跟着她们日子难熬不说,还得受欺负遭白眼;
所以谢时宴,你不觉得,把烨哥儿交给我这个亲娘才是最合适,也最合理的绝佳选择吗?”
面对如此急切演说、说服,还一副她最有道理模样的于梵梵,谢时宴心里讶异,有些惊愕住了,没来得及说话,只皱眉看着于梵梵。
没经历过谢府内抢儿子的那一出,事后也没得谢广珩提过的谢时宴,很是搞不懂,于梵梵此刻的坚持与逻辑。
因为在谢时宴的心里,他根本不放心把亲儿交给其他人,只会把儿子放心的交给她,他的心中并没有如他二叔那样的迂腐想法。
即便曾经有过,在一场大难下来,在如今面对于梵梵时,却是再没有了的。
不知谢时宴心中想法的于梵梵,看他半天不表态不说话,眼看着辕门内,那可恶的谢广珩已经领着他的妻儿子孙出来了,于梵梵越发的急切。
生怕再被破坏抢儿大计,于梵梵急的一把抢过谢时宴怀中的崽儿。
“你倒是说话呀,把儿子放心交给我带着有什么不好?
谢时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把烨儿交给我明明是最好的选择啊!这个世上,除了我这个亲娘以外,难道还有谁会真心待他好吗?
谢时宴,把烨儿给我吧!我跟你保证,等你去了军营后,我就带着儿子住在三江城里,我们也不乱跑,而且我还允许你在休沐的时候进城来探望孩子,绝不阻拦你们父子相见,联络感情,也绝不会给孩子改名换姓!”
奶奶的,自己都一退再退了,难道还不成么?
眼看着谢广珩乃至他身后的谢光禄陆续出现,离着辕门口越来越近,迟迟等不到谢时宴点头的于梵梵,甚至都想,自己干脆抱着儿子跑了算了。
只要自己不离开三江城地界,只要自己带着孩子藏起来,那已经入了军,即刻就得赴营报道的谢广珩他们,想必也没精力,更没时间来寻他们母子,来多管闲事的对不对?
“谢时宴,成不成你倒是给句话,只要你点头应了我,大不了你欠我的两条命,我给你免去一条!”
于梵梵搂紧同样害怕与自己分开,从而紧紧搂着她这个亲娘的脖子,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小身子害怕的颤抖,一直都默不吭声的儿子,于梵梵心疼的抛最后的诱饵。
实在是她也没办法啊。
即便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流放犯,是被贬充军的罪民,自己平民的身份论起来地位比他们高多了,可一旦谢时宴这个亲爹不点头,在涉及到宗族理法制度的时候,便是说破天去,便是闹到军营衙门里头,上头的人也只会把儿子判给谢家,而不是自己。
哪怕自己是孩子的亲娘,哪怕明知道孩子去了谢家,一定不会得到好的对待,这些古人啊,依旧会这么毫不留情的给予判决,她于梵梵没有任何机会。
再一次,于梵梵觉得活在古代是这般的糟心憋屈,这般的无可奈何。
急的她都想掉转身体先跑算了,跟前的谢时宴才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
“唉!不用你免一条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繁璠!你若肯照顾烨儿,我只有感激你的份,怎么还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你别这样说。”
刚才自己是实在被她搞蒙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眼下看到架势不对,反应过来了的他自然没有说不的,他甚至还求之不得,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儿子跟着母亲才是最好最安稳,自己也最放心的选择。
当谢时宴肯定的声音传入耳中时,于梵梵只觉犹如天籁。
眼看着谢广珩一行出了辕门走到了谢时宴身边,知道谢时宴这个人对原主再不好,却也是言出必行的主,于是于梵梵故意当着谢广珩的面对谢时宴道。
“这就好,谢时宴记住你说的话,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可别回头听了某些人的瞎逼逼就出尔反尔啊!”
于梵梵目光故意扫过某些人,讥讽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虽不知道刚才于梵梵跟自家侄儿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想到于梵梵一直以来的坚持,想到她跟着一路来西南的原因,再看到她怀里紧搂的侄孙,比照此刻于梵梵的语气态度,谢广珩皱眉。
看着侄儿的目光,谢广珩带着锐利与不认同,“宴哥儿,你可考虑好啦?烨哥儿可是咱们谢家的骨血,没得流落外头的道理,实在不行……”
他认可余氏的心善,更认可她一路来的不离不弃。
可这些认可,并不是代表了自己就允许她来带走他们谢家的血脉。
他感动于余氏的付出,可以准许侄儿跟余氏破镜重圆,却决不能允许谢家血脉外流,如今他们谢家已经分崩离析,再经不起折损了,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最看好的侄儿,他们谢家可以顶立大梁的家主的儿子?
若是他们不复合,余氏带走了烨哥儿,万一将来她再嫁?那叫他的宴哥儿脸面何尊严在?
到时候,即便他们谢家没能平反翻身,世人也会对他们谢家指指点点,谢家也再抬不起头来呀!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坚持到底。
谢广珩想法是好,却架不住他身后有人拖后腿不乐意呀。
没等谢广珩的话说完,听了全场的王贞,手是紧了又紧,几度欲言又止。
自己的男人什么样,她清楚,如今自己身上钱财所剩无多,而烨哥儿又不是没有亲爹娘,他的亲娘也不是不疼他,自家的孩子都养不过来,她实在是不想再多养一个外人,更何况如今谢家等同于三房各自分家了呀!
也不知道丈夫的脑子为什么这么迂腐?真真恼恨!
好在,丈夫的话被侄儿谢时宴及时打断,就听这大侄儿说的郑重严肃。
“二叔,侄儿已经考虑清楚了,如今我们谢家这般,侄儿也没精力照顾烨哥儿,孩子跟着亲身母亲是最妥善的安排,二叔,侄儿心意已决。”
“你!哼,宴哥儿你这是翅膀硬了,学会忤逆长辈了,哼!我这个当叔父的管不着你了,行,以后啊,你再有什么事情,也别来找我!”
接连遭到打击,早没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谢广珩,被自己看好,还寄予希望重任的侄儿如此忤逆,谢广珩心里那个气呀,当即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走几步后,见到自家儿子还愣在当场没跟上不说,居然还试图跟不听话的侄儿说什么,谢广珩更气,恨恨的喊了声,“时宸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因为自己被分到跟谢时宴不算远的隘口,本想跟谢时宴打个招呼,说以后他们兄弟之间要多多互相扶持的谢时宸,不得不止住了嘴里的话,只抱歉的看了堂哥一眼,急忙就抬脚跟随他的父亲快步离去。
时日已久的一场争夺终于落下帷幕,儿子终于抢到手,哪怕是暂时的,于梵梵也开心啊。
整个人高兴的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领着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次日一大早起来,看到谢时宴的时候,于梵梵还很不客气的赶人。
“呀?谢时宴,你不是只有一日的时间安顿么?那什么,我这边好得很,也用不着你,你只管去你的军营报道去。”
她还急着找中人经济买房置业,想要快快在这三江城内安顿下来好过年呢,且没时间跟这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工具人再啰嗦废话。
至于人家现在走了,到时候找不到他们在哪落脚,见不到儿子的问题?于梵梵那是故意遗忘了。
看着怀里的崽儿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亲爹,有些恋恋不舍,却又怯怯的不敢过去,生怕自己去了就再见不到亲娘的模样,于梵梵只搂着崽儿哄。
“乖崽,你爹要去军营报道了,忙得很,且没空陪你呢。但是没关系,娘亲跟你小舅舅还有四眼都在,乖宝宝不能耽误大人办正事哦,来,乖崽,跟你爹说拜,额,说再见。”
烨儿一点也不知道亲娘在哄自己,听得娘亲这么一说,乖巧的给自家亲爹摆手说再见,一点也不去看亲爹脸上的幽怨,人就被亲娘抱着走出了客栈,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顺利甩脱了全部谢家人,崽儿在怀,于梵梵只觉得天都蓝了,水都碧了,连天上下不停的雪都可爱了三分。
领着弟弟、儿子还有四眼上街去吃早饭,吃的是当地特色的食物米豆腐配炸糕,吃的时候见人家店家不忙,于梵梵还顺道跟人家打探了一二。
结完账,领着两小,跟同样吃饱喝足的四眼一起,于梵梵直奔三江城内有名的经济行。
于梵梵来的时候,因为时辰尚早的缘故,经济行才开市,却不到热闹的时候,两间门脸的铺子里,就三三两两或坐或站,或抽着水烟,或聊天打屁着几人。
见到于梵梵进门,几人的目光齐齐朝着他们扫来。
见于梵梵一大两小外带一只狗的奇异组合,这些人失望的望了一眼便没再多看,比如那几个聊天打屁的年轻经济。
在他们看来,于梵梵这样的组合,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大生意大主顾,毕竟他们这可是经济行,干的都是买卖房产田产,租贷房屋铺子,以及帮着寻工典卖等等中介大事的!
面前的大大小小娘三个,还带着条狗子?呵,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大生意。
于是,这些年轻的经济就瞄了于梵梵一行那么一眼,几人便继续转头聊他们的去,继续吹嘘着他们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前些日子又是如何如何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卖出去了什么,谈成了什么大生意,一点不把于梵梵一行看在眼中。
唯独在角落里蹲着的那位,头顶围着一圈黑蓝布包头巾子,正低头咕噜咕噜抽着水烟的年长着,见年轻的经济后辈们都没动,老汉吐出几个烟圈,把手里老竹筒子制作的水烟木仓往身边一放,径自起身走到于梵梵跟前拱手询问。
“客人来我们经纪行所谓何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善意的诚心问,于梵梵也笑着诚心的答。
“老人家,来经纪行自然是寻经济的呀,不知老人家您是否是经济呀?”,若是的话,就这一屋子几人的态度,自己肯定会选眼前的老人家帮着自己寻摸房子的。
见老汉果真点头,于梵梵再度笑了。
“那感情好啊,不知老人家您现在可否有空?手上可否有现成的房舍屋院?小妇人想在这三江城里寻处屋舍。”
“喔……”,老汉点头表示了然,看了看于梵梵三人一狗,老头背着手点头又道:“想必客人不是我们三江城本地人吧?”,虽然也说着他们这地界的话,却还是有点音调上的差异的。
可怜于梵梵,虽然经过昨夜跟今早上跟当地人的接触,努力的在模仿使用本地话,试图弱化自己是外来人的情况,毕竟哪里都会有欺生的情况发生嘛!却是因为隔着时空地域,或者就是她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
自己上辈子的方言话虽然跟此地的很是相近,她也能完全听得懂当地话,还会说,却还是有差别的,这不就被人老经济给听出来了。
于梵梵忙嘿嘿一笑,也不尴尬,只恭维老汉道:“呵呵呵,老人家你眼力可真好,不愧是老经济了,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都多,您是这个,厉害呀!”
于梵梵连连比着自己的大拇指赞叹,看的贺老汉也皱起他那张老巴巴的脸,跟着嘿嘿笑了。
毕竟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被个女伢子恭维了,心情顿时好了三分的贺老汉,一惯严肃的脸上带出许慈爱和善来。
“呵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人老成精罢了,呵呵呵,言归正传啊,不知大娘子这屋舍,是想租贷啊还是想买啊?”
得,都不喊客人,升级大娘子了,于梵梵也乐得跟人亲切。
自家儿子是离不开这三江城了,起码在自己没想到办法,没干出大成绩之前,儿子是别想离开三江地界,这落脚的屋子嘛,能买下自然比租来的安稳,不过话却不能说死了。
毕竟自己急着落脚,如果一口咬定要买,万一没合适的呢?
不想挨宰的于梵梵便道:“我想先看看,租也行,买也可,只看合不合适,如果老人家您手里有的话,劳烦带着我去看看吧。”
“哦,这样啊。”,老汉点点头,“那请大娘子等上一等,且让老汉我先瞧瞧去。”
于梵梵比了个请便的手势,便只见老头儿背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走到几个年轻经济趴着的柜台后,慢条斯理的翻出经纪行的登记本,找到房屋出租买卖的页面,又翻开位于三江城内房屋的范围扫了几眼,心里大致有谱后,老汉合上偌大的册子,又背着手走出来到于梵梵跟前。
“劳大娘子久等。”
“老人家客气。”
“不满大娘子,我们这三江城人员流动少,所以房屋买卖也不慎频繁,也是大娘子来的巧,当下城内可供买卖的房舍有三处,租贷的倒是不少,不知大娘子先看哪样?”
于梵梵想了想便回:“那就请老人家您带着我先看买卖的房舍吧。”
“也好,待老汉取了钥匙,我们这便走。”
等老汉返回去拿了一串钥匙,领着于梵梵离开经济行的时候,身后几个年轻的经济,眼睛都嫉妒红了。
这三江城内屋舍田地的买卖,半年都不会遇到一次,本以为是小虾米的小主顾,眨眼间就变成了要买屋舍的大主顾啦?
还白白叫这大半年都没大生意开张的贺老汉,白白占了便宜去,可悔死他们几个了!若是生意成了,他们这是损失了多少中人费啊!指不定过年钱都有了!
却说于梵梵,自然是不知道身后经纪行里,几个经济懊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一路跟着贺老汉这位老经济走在三江城的大街小巷,一边走,一边听着老经济跟她一一介绍城中情况,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