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叶南鸢看着身侧的四阿哥,自然也瞧清楚他面上的犹豫。
李氏受宠,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四阿哥如今对她,充其量不过是上了心,比旁人多了两分兴致,又或者说,她两相遇的时间,地点,都与他府中那些格格们不同。
与旁人相比,不过是特别了几分,但要说爱,是半点都不沾边儿。
刚戏园子那儿发生了这件事,只怕府里大大小小的眼睛都再往这儿盯着呢。她根基没站稳,自然不会去先去得罪李氏。
但……也不能任由李氏简简单单就将人从她这儿叫了过去。
“贝勒爷过去吧。”叶南鸢故意低下头,喃喃的道:“李恻福晋知晓你爱吃什么,南鸢不懂,不知晓贝勒爷的口味。”
李氏既然来叫了人,胤禛自然是要过的,只看叶南鸢这模样,他又不忍不住记起旁的,当初在梨园时他以为那些饭菜都是周嬷嬷做的。
却是不想,大部分的菜居然都是出自她手。叶南鸢对他的这份心思,炙热又赤城。
“李氏派人过来喊了,我不好不去。”胤禛上前牵着叶南鸢的手,轻声哄道:“我去他那儿用一顿晚膳,晚上回来教你下棋好不好?”
叶南鸢抬起头,略带惊喜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羞红着脸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手指揪住四阿哥的袖子摇了摇,乖巧儿道:“那你去吧,多晚南鸢都等你回来。”她许久都没与自己撒娇过了,纵然一开口,娇柔又乖巧。
竟显小女儿家的羞态。
胤禛深吸一口气,上前将人抱住:“都说我要走,还故意招惹爷是吧。”叶南鸢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眨巴着一双眼睛娇俏又无辜:“没有啊。”
小半个月前,她还哭哭啼啼的呢,如今十来日没见,放她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却没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
胤禛轻笑一声儿,只觉得怀中的人是想通了。
他心中高兴,却是忍着不开口怕到时候吓到她,又让人给缩了回去。
只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沙哑着声儿道:“等我!”
***
李氏为着贝勒爷会来,备了不少大的好菜,她不放心下边儿的人,还亲自去小厨房监督着。
直到正院那儿传来消息,说是贝勒爷正往这儿赶来,她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回去,赶紧重新梳洗换衣裳。
急急忙忙的弄好后,选衣裳的时候李氏又犯了难。
她这段时日吃的有些多,总觉得腰粗了不少,旗装是有些松的,若是旁人那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李氏仗着自个身材好,旗装都是故意收腰,紧胸的。
如今这稍稍胖上一点儿,对爱美的她来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春禾,你瞧。”李氏站在铜镜面前,掐了一把自个人的腰:“你看看,这腰是不是粗了不少?”春禾站在李氏旁边,看的认认真真儿的。
“不会啊。”她毫不犹豫道:“主子,您这身材半点儿都没变化。”
李氏却是不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越看越碍眼。不仅如此,她脑子里还想起的叶南鸢来。
叶南鸢孱弱又消瘦,但身材却依旧很好,前面翘着,腰却是特别的细,戏文中写的那袅袅楚宫腰,安在叶氏身上当真儿是半点不夸张。
李氏放下自己的手,愤恨的看着铜镜里面:“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讨厌叶氏的理由。”
她决定待会不吃饭了。
深吸一口气,又对身边的丫鬟道:“将我的旗装再拿去让人改改。”
拇指与食指伸出来,李氏比划着半根手指的长度:“让绣娘将腰线收一点,收这么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氏挺胸收腹。
随后深吐一口气儿道:“勒一勒,勒一勒腰就细了。”
李氏觉得腰粗,四阿哥过来之后,她憋着气很少说话,一场晚膳吃的异常的安静,除了偶尔有碗筷传来的叮当响,屋子里静悄悄的。
侧福晋这儿的小厨房的确不错,胤禛喜欢来她这儿不外乎有这方面的原因。
福晋那儿小厨房的太监都是内务府调.教过的,做出来的菜肴光有模样,但味道却是千篇一律的,重油重荤,冬日里吃的慢些,那菜上还会飘着一层雪白的猪油。
这些东西他是自小就吃到大的,如今自然不喜。既然出来自个建了府,口腹之欲自然可以满足。
那道翡翠丸子汤,胤禛便足足喝了两碗。
吃过膳后,两人坐在一边喝消食茶,李氏只觉得自己许久没见到爷了,可谓是越看越喜欢。喝茶的时候也不专心,时不时的将眼神撇过去偷看。
那赤.裸.裸的目光,胤禛如何不知晓?
只不过他面无表情,不露出半点情绪,茶盏放在桌面上,砰的一声轻响,他却道:“有些想下棋了。”
李氏闻言,面上都有些泛绿,她最讨厌的便是下棋。什么黑子白子,然后又掺和在一起,她半点都没有耐心。
“爷……”一下想到那个场面,她头都要大了,忍不住的求饶:“爷,算了吧。”
“您看这夜马上就要深了……”两人洗洗,再往床榻上一滚,做做那事儿不比下棋好玩一些?只她知道这话不能说,憋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胤禛完全不知晓他的思想。
顺势就起身儿道:“既然你不想下,那爷就去找旁人了。”说罢,没等李氏反应,竟带着苏培盛就出了门。
李氏站在身后,想拦没将人拦住,站在门口张望着,等着贝勒爷的备用都看不见了,才回头。
“枉我期待了一个晚上。”李氏扑在软塌上,手搅着帕子,哭的眼睛开始泛肿:“不就是下棋吗?我刚答应爷多好啊!”
看着空荡荡的的屋子,李氏哀嚎:“真真儿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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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满怀期待的回去,本以为叶南鸢在等他。哪知到了正院,却是发现里面熄了灯。
“你们主子呢?”他问守在门口的半夏。
对比起以往,半夏如今儿态度可谓是要好太多了,见到他至少还知晓要行礼,弯着身子道:“晚膳的时候小姐喝了些酒,如今已经睡着了。”
胤禛听闻之后,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他许久没碰叶南鸢,说实话自然是想的。如今她态度软化了不少,他本以为可以乘胜追击,却不料她居然一个人睡着了。
摇摇头,有些无奈,却还道:“我过去看看吧。”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去,想了想,脚步又停了下来。
皱着眉心,朝着身后的半夏那儿看了一眼:“日后叫格格,莫要再叫小姐。”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走近一闻的确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这是喝了多少?”胤禛笑着走上前,天青色帘账前,白玉烛台上的灯芯已经再跳动了,他走过去,拿了一旁的剪刀将那跳动的烛芯剪短。
烛火微微一闪,屋子里瞬间又亮了几分。
他撩开那天青色的帘账,随后弯下腰,叶南鸢侧卧着身子躺着,睡得正是香甜。他手指伸出去,对着那张娇俏的脸上抚了抚。
随后轻轻脱了衣裳,掀开被褥正准备上去。
只被褥敢掀开,他整个人便顿在了原地。天青色的被褥上,一抹红色格外的显眼,打眼一瞧,叶南鸢的袭裤上满是血。
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只觉得血液倒流,他立马就冲外喊:“苏培盛。”
苏培盛正在门外缩着脖子打盹儿呢,瞧见这一道惊雷,浑身打了个颤立马跑进去。
床榻上,叶南鸢也醒了,喝醉酒红的脑袋昏呼呼的,她一脸迷茫的抬起头,却见胤禛站在面前,手脚僵硬,面色发紧,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怎……怎么了?”
“你……你流血了。”顺着胤禛的眼神看下去,叶南鸢先是一愣,随后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月事一向不准,刚喝了两口酒,没想到睡了一觉便来了。
“这是……”对着胤禛那仿若吃人的目光,叶南鸢的手一颤,仿若明白了什么,他好像是误会了。
“你别动。”胤禛却是抱着她,神情都开始紧张:“你疼不疼,晚膳的时候有没有乱吃什么?”苏培盛弯着身子走进来,就见胤禛转过头,对着他嘶吼。
“人呢,人死了!”
“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抱着叶南鸢的手臂都开始发颤,叶南鸢有一种自觉,四阿哥这副模样,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害怕与紧张。
他居然再怕!
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人,如今居然在害怕。
“是……是,奴才这就过去。”苏培盛也被吓一跳,还没看见床榻上什么情况呢,就弯着身子赶紧往门外溜:“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等一下。”叶南鸢赶紧开口将人阻止。
她抱着胤禛的肩膀,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随后仰头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儿道:“你放心,我没事。”
“我是月事来了,不是流产。”
“你没事?”她说的认认真真,看的也一清二楚,正对着她的眼神一顿,暗沉的眼神滚了滚,渐渐的开始恢复平静。
苏培盛见两人没事,赶紧弯下身子退下去。
叶南鸢看着坐在床榻上的胤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开口,嗓音自己都未察觉的发涩:“之前,是不是……”
软塌上,胤禛抬手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过了许久才道。
“之前府中有个格格有了身孕,随后没保住,人也没了。”
‘啪’的一声,叶南鸢手中的佛莲珠串断了,珠子掉了一地。
第50章 叶格格上线十一更加二更……
叶南鸢手中这串佛莲串珠一共有十五颗,珠子是墨绿色,每颗都只有拇指大小,墨绿色的玉珠上面是栩栩如生的佛莲。
可若是瞧的仔细些,还能看见上面蚂蚁大小的字,上面刻着是保平安的六字大明咒。
这串佛莲串珠是江知微给她求的,每年一颗从不间断,一直到去年的十五岁。
叶南鸢生下来的时候,身带莲香,手腕上还带着个佛莲刺青。
这事只有少数亲近的人知晓,她娘叶婉如算一个,还有她阿姐与江知寒。就连身侧伺候的奴才,除了两个少数亲近的,其余的都被瞒的死死地。
她亲娘都不在乎,她阿姐却不放心,亲自去寺庙求,当时那个主持说的什么,叶南鸢已经是记不清了,估摸着是些套话什么生不逢时,命途多舛,需要拿东西来镇压。
那大师重金卖给了江知微一颗佛莲串珠,并表示,每年都要来过来续费。
叶南鸢不信这些,她连死都死过一回,如何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江知微信,从她的一岁到十五岁,每年一颗从不间断,一直到她去年十五岁生辰。
这串佛莲玉珠,从一颗两颗三颗时用一颗红线挂在她的脖子上,到后来多了些,又挂在了脚腕上,等她六岁的时候,刚好绕着手腕一圈。
如今十五岁了,两圈有点松,绕三圈有点紧,叶南鸢一直想着,再过两年,再存两颗珠子就刚好了。
可她从未想到的是,这串佛莲玉珠会一直停在的十五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一句话,一个可能,跋山涉水只为她多一分平安。
烛火太亮,叶南鸢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低下头。
“吓到了?”佛莲玉珠掉了一地,胤禛轻声哄她:“没事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危险。”他低下头,要去捡地上的珠串。
还在床榻上的叶南鸢立马出声阻止了他:“不要。”不顾四阿哥异样的目光,叶南鸢下了床榻,跪在地上一颗一颗的去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