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郭格格?”叶南鸢喃喃了一句,随后倒是记了起来。这个郭格格貌似阿姐在信中说过,似乎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
瞧小圆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她眼神闪了闪:“好,就听你的,等爷回来了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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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回府,小圆子就赶紧上前禀告了,他刚从衙门回来,身上带着寒霜,解了披风又到火炉旁边烤了烤手。
炙热的炭火灼着手心,胤禛只觉得通身那股冷气一下子就消灭了个干净,浑身都带着舒爽起来。
身侧的小圆子还在哭丧着一张脸:“叶格格挑的太厉害,奴才也不敢阻止啊,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整个贝勒府中的人都送了一圈儿。”
“宋格格与耿格格那儿送到都是人参……”小圆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他说的颤微微的都要哭了,这好几十年的大人参啊,平常都是留着救命的,金子银子不缺,但这个可是能救命的啊。
他一张白生生的脸可谓是皱成了包子,四阿哥站在一旁听着眉眼间倒都是笑意。
苏培盛在一旁看的真真儿的,没等小圆子说完,便上前去朝他那儿踹了一脚:“行了。”苏培盛一脸无奈道:“爷都不心疼,你倒是心疼,抠门成这样,抠死算了。”
“爷都说了让格格自个选,格格送的开心,你在那阻拦个什么劲儿。”
小圆子心疼的直抽抽,被训了,再也不敢说话了,胤禛将身子烤暖和,才道:“她人呢?”
“在……在小厨房。”小圆子手指着右边儿,赶紧道:“格格说今日是元宵节,再小厨房做元宵呢。”
胤禛一听,双眼一亮,连忙往小厨房走去。
叶南鸢的确是在小厨房,只他赶到的时候她与半夏一人一个碗,正坐那儿正吃着呢。小厨房里的奴才都站在一侧,瞧见四阿哥进来后一个个眼睛瞪大了。
“爷……贝勒爷吉祥?”伺候贝勒爷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贝勒爷来小厨房啊。
胤禛看了跪了一地的奴才,这才知晓自个儿貌似太冲动了,正前方,叶南鸢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爷,您怎么来了?”
瞧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胤禛脸色一僵,挥手直接道:“过来。”
叶南鸢走过去,他直接将人往内殿一拉,颇有两分恼羞成怒道:“你什么身份,去那儿做什么?”
“今日是元宵节,我做元宵啊。”叶南鸢被他拽着手,只得往前走。“那你元宵呢?”胤禛又问。
叶南鸢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吃了啊。”
“吃……吃了?”他彻底黑了脸:“你不是给我做的?”
“我以为贝勒爷不会过来。”叶南鸢低着头,喃喃道:“您自个说的,初一十五去福晋那儿,今日是十五啊,我自然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这话是他亲口说的,如今叶南鸢拿来堵住她的嘴,堵的他无话可说。胤禛咬着牙,只那面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他仔细的看着叶南鸢,她低着脑袋看不出情绪,只两手紧紧搅在一起。看不出她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怎么了?”过了许久,叶南鸢才像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走上前,揪住他的袖子左右来回晃荡了几下:“你生气了吗?”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明知故问:“你在气什么?”
胤禛躲开她的目光,气的往前走,只才走两步,想到什么又脚步停了下来。
“元宵节外面有花灯。”他想起之前在中秋的时候,答应过她一起去看花灯的。
拳头捂着薄唇,假装咳嗽了一声,明知今晚该去福晋那儿,他却还是问。
“你想不想去看看?”
第51章 叶格格作天作地一……
天刚暗沉下来,四贝勒府大门口的灯笼里便点上了光。
西侧边的小门不知何时悄悄开了,一辆马车飞快的跑了出去,踏在那寂静悠长的青石板路上,马蹄声传来沉闷的声响。
马车中,叶南鸢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目光带着欢快与新奇。
“就这么高兴?”
胤禛坐在她身侧,瞧见她时不时的往窗外看着,眼中都是笑意。刚刚那不爽又微妙的情绪总算是渐渐消退了。
他喜欢看着叶南鸢开心,够鲜活,一张漂亮的脸蛋明艳动人。眼中尽是璀璨的光。
“我在府中憋了多久了?”许是因为出了府了,叶南鸢性子开始放松,如同那骤然绽放的牡丹花,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她笑脸盈盈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睛往他那儿瞪了一眼。眼尾的红痣娇艳欲滴。
“府中都是规矩,见人都要屈膝下跪,说一句话都要姐姐来,妹妹去的。”她撅着嘴,娇哼了一声儿满是抱怨:“我不喜欢那样,我就喜欢安安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胤禛本是在低着头看书,听见她这样说骤然抬起头来。叶南鸢欢快的掀开帘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满是灵气。
在府中,她不是这样的。
虽瞧见他时眼中依旧带着惊喜,但她时常都是低着头,有时候眼中还带着小心谨慎。远不如现在这样灵动活泼。
当初带她回来是个错?
拿着书的手一紧,这个想法只闪过一秒,胤禛便立马摇摇头。
人在他身侧他都看不住,就叶南鸢这性子,若是不放在眼前,定然是天高海阔任鸟飞,眨眼儿就没了踪影。
而她刚说的,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就更难满足了,他府中福晋格格加起来十余人,乌拉那拉氏更是他的结发妻子,生儿育女,管理府中上下,从未犯错。
他若是只宠爱她一人,后院岂非不是要闹翻天?况且,独宠就是靶子,皇阿玛都尚且不能如此,他如今步步为营,又怎会敢这番做?
胤禛轻笑着要摇头,屏退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情绪。低着头继续看书了。
“别看了。”他低着头淡淡儿道:“你身子刚好,吹了风待会再生病了。”
“可是我想看啊。”叶南鸢一脸不情愿的合上车帘,手指把玩着车帘下的流苏,低着头一脸失落道:“下次再能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胤禛抬起头,正见她仰着下巴透过那微微掀开的缝隙,看着马车外的光:“看一眼,就少一眼。”
那双眼睛太过干净,炙热,乌黑发亮的眼睛泛着光,随着那帘子掀开又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她眼睛太过好看,清澈透明。这般带着失落与绝望,却像是硬生生的的抓住他的心口,狠狠的揪了一把。
那一瞬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罢了。”捏紧书的手松开,他揉着眉心无奈道:“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你出来的。”
“真的吗?”
叶南鸢那双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那……每个月都出来两次行不行?”她板着手指在数着:“月初一次,月中一次。”
胤禛想到没出来之前,她说起他每月初一十五要去福晋那儿,也不像是在乎的样子。
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微妙的不爽。
狭长的眼睛撇了她一眼,他冷哼一声儿看着手里的书,淡淡道:“既已入府,府中女子不得私自外出,你可知晓?”
叶南鸢装作听不懂四阿哥的话,乖乖巧巧的点头:“知道啊,可你不是说带我出来吗?”
“若真放你出来那么多回,只怕心都要玩野了。”
“那……”洁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她面上闪过一丝羞愧,为难道:“那……那一个月出来一次可行?”
“两个月一次,有时间我自然会带你出来。”眼瞅着叶南鸢瘪着嘴,一脸的失落,一脸不满的模样。
他飞速的开口打断她的话:“就这样,你要是觉得不行,就不带你出来了。”
“成成成!”
叶南鸢撇过头,嘟囔着:“两个月出来一次,就两个月出来一次。”她人往身后的迎枕上靠着,车窗内镶嵌的月明珠泛着莹莹的光。
照在她的脸上,比玉还要白皙细腻。
“一年也能出来个六回呢。”前段时间她因为热,唇色都是惨白的,这段时间却是好了许多,脸上的肉长出来了,眼中也有了光彩,不想刚入府的时候那般的消沉。
她撇了撇嘴嘀咕道:“聊胜于无。”
“怎么?”胤禛将书往后翻了一页,眼神朝他那儿撇了一眼:“嫌少?”
叶南鸢连忙闭上眼睛,身子往旁边一歪:“有点困了,待会儿到了喊我。”看着她那儿没出息的样,胤禛没忍住,低笑一声儿笑了出来。
***
元宵节灯会,各个地方只怕只有天子脚下的皇城才最是热闹。寻常往日里,女子不得出来抛头露面,今日这上好佳节,出行的女子却是不少。
街上拥挤,若是富贵人家便租上一艘画舫,湖面上看灯,风景自然越发好些。但也有那些耐不住寂寞的,想去街上逛逛。
湖面上传来琴音,四阿哥坐在船舱里,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听着身侧传来的琴音。
琴中,他最喜箜篌,小时他养在贵妃膝下,贵妃娘娘弹的一手好箜篌,那时候他最快乐的事,就是看她喜欢坐在月色下弹箜篌,整个人温婉又缠绵。
之后,贵妃娘娘因病薨世,他被送去了生母德妃娘娘那儿,额娘处开始对他很好,只是到底敌不过养在自个膝下的小十四。
两人相处得不尴不尬的,直到有一次,他发高烧,额娘罕见的亲自照顾他,那晚他半梦半醒之间,只记得自己醒了,喊她:“额娘,我还想听你弹琴。”
德妃当初是宫女入得宫,弹琴作画这些是从未学过的。因着这事,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开始越走越远。
从今往后,他也再也没有听过那般好听的琴音了。
一首琴音结束,胤禛才微微的睁开眼帘,苏培盛站在一旁伺候,自然是瞧见了自家主子的神情:”爷,若不然奴才过去让人别弹了?”
今日这般大好的日子,主子若是触景伤情,伤了身子也就不好了。
“不用了。”只不过今日是团圆佳节,有些感怀罢,胤禛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才道:“琴弹得不错,赏。”
“是。”苏培盛弯着身子退出去,便吩咐人下面的人去办了。今日在湖上泛舟的不止都是有钱公子,周边也有青楼女子划着花船出来。
吹箫,弹琴,吟诗,作画。只要你有钱,样样都能给你伺候到位。
四阿哥又喝了两杯酒,撇过头却见叶南鸢正病恹恹的趴在那儿:“怎么了?”从刚上船开始,她便是一脸闷闷不乐的。
叶南鸢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的纱裙,外面披了一件如意八宝锻华披风,云鬓里插着根梅花簪,身子微微一动,耳垂上的翡翠珠子便微微晃动。
听见他的声响,转过头来,如云雾般眉心拧了拧,一张漂亮的脸上又带着忧愁。
她一脸无辜的指着外面:“今日我们就是出来看看的吗?街上好生热闹,我们不能下船吗?”原来是嫌弃船上不好玩。
四阿哥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逗她:“街上人太多了,挤来挤去不安全。”他身子往后一靠,掀开茶盏抿了一口。
“今日就在船上看。”
“哦。”她垂着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巧巧的两条胳膊又重新趴在了窗户上。
胤禛看她那模样,又不得劲儿起来。他说什么,她就听了?想下去就不知道跟他撒个娇?这就样妥协了?
他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抬手揉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