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等那身影渐渐的消失,屋子里,乌拉那拉氏才算是抬起头来,忽然说了一声:“之前我与爷走在一起,爷从来没与我靠的这番近过。”
爷总是张弛有度,两人相处也是相敬如宾。
她的喜怒哀乐全藏在心里,只偶尔在梦中拿出来回味一番,她伺候了爷这么多年,府中一切都在她眼中,对于李氏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仗着身材勾搭爷,她看不上。
却从未见过有人这番胆大,说这样的话,而爷……卸了眉眼间的严肃,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原来爷与她相处,是这个样子?”她之前只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对爷是不同的,她是福晋,万岁爷亲自赏赐,爷也尊敬自己,从不下自己脸面。
可如今……却像是错了。
“福晋。”玉格格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模样,喃喃的喊了一声:“您没事吧?”
乌拉那拉氏闭上眼睛,收回视线,对着身侧的玉格格道:“我已经助你摆脱了伊格格,你知晓规矩,该说的不该说的给本福晋烂在骨子里。”
玉格格从未见过端庄大方的福晋这副模样,本就惨白的面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她扶着丫鬟的手,弯下膝盖轻声道:“是,福晋放心。”
乌拉那拉氏抬起下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直到出了院子,她的脚步才一瞬间停下,向来端庄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安来:“翠果……”乌拉那拉氏扶着丫鬟的手喊道。
“府中从来没有人对我这番威胁过。”她一直将叶氏从未放在眼里,只因她知晓,这叶氏不过是爷之前养的个外室。
她当爷不过是招猫逗狗的,图一时新鲜。
却从未想到,她胆子居然这番大,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更关键的是,爷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她努力回忆着刚爷的模样,爷居然还有些得意。
乌拉那拉氏咬着牙:“我算是鼠目寸光了,入府这么长时间只当她是个玩意儿,却也没想到,野心这番大。”
咬了咬牙,乌拉那拉氏道:“府中该近些新人了。”府中统共不过十来个人,这么些年爷估摸着也看腻歪了,对个没家室,没背景的女子才会如此的纵容。
闭了闭眼睛,又道:“传信,让郭格格马上回府。”
说她投鼠忌器也好,太过小心也罢,只如今她还是万万不能再养一个李氏出来了。当时她年少无知,刚入府,吃了李氏不少闷亏。
如今这叶南鸢,没家室,没背景,是对她够不成威胁,但她能纵容爷宠爱,却是不能纵容爷对她动真心!
第60章 作天作地叶格格“都说让你……
“都说让你放开我了。”
叶南鸢一路上被拽着回去的,到了屋子里就生气了:“外面奴才们都看着,你这样拽着我她们都看见了。”
她边说边揉着手腕,一脸的委屈。
“你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是故意惹我生气了?”胤禛咬着牙坐下来,端起茶盏猛的喝了一口,才道:“说你又想跑,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个比喻。”叶南鸢自然知晓他为什么生气,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戳到他痛处了呗,他府中那么多女人,时候一长她也就跟那些赏赐来的差不多了。
相处这么久,她发现四阿哥这个那人就是狗,不时时戳他一点痛处,他还真当自己安于现状了。
“爷宠我,爱我,南鸢自然不想走。”
叶南鸢走上前,手指勾着贝勒爷的手,左右摇晃了几下:“贝勒爷您说是不是。”嫣红的嘴角勾着笑,她眉眼之间满是讨好。
然而,这句话半点儿都安慰不了四阿哥,他眉心狠狠地拧起,问道:“那就是爷不宠你,对你不好,你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你就算是对我好,宠我一辈子,我也要走!
叶南鸢在心中想着,面上自然不敢表露一分:“这件事完全掌握在贝勒爷手上啊,若是哪一日你不喜欢南鸢了,南鸢被伤了心难道不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么?”
她歪着脑袋,一脸的天真疑惑:“爷只需一直宠着南鸢,不就好了?”
这些话就像是点线,完完全全的点着了四阿哥身上的怒火。叶南鸢说的不错,完完全全都是有道理的。
但他要的,却不是这样。
他不能保证,多少年过去,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喜欢着他,但他希望叶南鸢保证,一辈子心中只有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来,连胤禛自己都被震惊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一个人,但如今这些想法却也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去一趟书房。”
胤禛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等人走后,半夏才道:“小姐,贝勒爷面色难看的紧,你要不要过去哄哄?”相处这么长时间来,半夏也知晓,只有贝勒爷对小姐好,日后小姐的日子才算是好过。
“不用了。”生气就生气吧,她就是故意的,叶南鸢收回视线,思绪却是半点都没分在四阿哥身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桌面上,她指尖搭在桌面上敲了敲:“福晋……乌拉那拉氏,玉格格……”按照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玉格格是够不着福晋乌拉那拉氏的。
否则,这一年来,人人都看见伊氏欺负玉格格,福晋若是想管,只怕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如今。
今日这事瞧着是玉格格赢了,但她自个儿也伤的不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事,叶南鸢不会去做。
只是……今日瞧着福晋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但暗地里却还是偏着玉格格。叶南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
伊格格受罚,关进了小佛堂,算是给这后院狠狠敲了一响钟。
这几日的后院极其的安静,就连最闹腾的李氏那儿也没了动静,据说李侧福晋最近将自己关在屋里,说是要克制饮食,要瘦身。
四阿哥这几日倒是没来,一直宿在书房内。整个后院唯独玉格格请他去过几次,说是换药的时候手太疼了,要贝勒爷前去陪她。
四阿哥去陪着玉格格用了两次午膳。
几日之后,叶南鸢如愿以偿的搬出了正院,苏培盛亲自带着她去的西厢院,贝勒府占地面积极大,其中主要院落分东西南北四个住院。
东院是福晋住着,南院给了李侧福晋,后来刘格格入府也搬了进去,北边靠近小池塘,夏日凉爽,四阿哥平日里不去后院,便是住在那儿。
其余的格格们,都是住在什么阁什么楼,是没有资格住在那儿的。西院是主院之一,四阿哥是贝勒理应有两位侧福晋的,这西院一直留着便是等着另一个侧福晋住进去。
可如今,四阿哥却是将它赏给了叶南鸢。
这消息一出来,李氏当场就碎了个花瓶,看着地上一地的瓷片,她咬着牙道:“我为四阿哥生儿育女,接连生下两位阿哥才得到的这个侧福晋的位置。”
“她倒是好,勾了贝勒爷的魂不成?满打满算入府三月不到,爷就这么宠爱她?”
李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着儿是恨得差点儿吐血,绕是她不聪慧,后知后觉的却也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的失宠了。
自从贝勒爷从江南回来后,贝勒爷就从未留在她房里过。
李氏之前是骄傲的,府中没人比的上她受贝勒爷的宠爱,可是如今细细一回想,她都三个月没近贝勒爷的身了,这才察觉到可怕。
她才二十来岁,正当年华,五官与容色都是最好的。若是现在就失宠的话,她是万万都不甘愿的。
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身材变差了,贝勒爷不喜欢了。李氏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饮食了,却依旧感觉自己腰粗了一圈。
“午膳让人不要送了。”
李氏想到这,烦得要死。
春禾跪在她脚边劝:“主子,你这段时间一餐只吃一丁点儿,再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啊。”李氏摇摇头,扭头看着桌面上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却伸手将碟子往外一推。
“我说不吃就不吃。”脑子里想到叶南鸢那纤细的腰肢,李氏越发烦躁了:“再吃下去,贝勒爷日后都不来了,看日后日子怎么过。”
春禾自知劝不动,不敢再劝了,暗地里抹了一把眼泪去小厨房吩咐。
只刚出门的时候就撞上迎面走来的刘格格,刘氏瞧见春禾这样,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可是侧福晋心情不好,骂你了?”
春禾是李氏的贴身丫鬟,旁人见到自然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倒也不是。”春禾看着面前的刘格格,叹了口气儿:“主子刚听见贝勒爷将西院赏给了叶格格,正在发火呢。”
想到什么,春禾又道:“主子最近这段时间用膳用的少,刘格格您要是有空,帮奴婢去劝劝主子吧。”
然而,李氏整个人僵硬了许久才回过神。
“你说……”她不可置信道:“贝勒爷将西院赏赐给了叶格格?”西院是主院,格格们自然没资格,如今爷将西院赏给叶格格。
是什么意思?日后要升她为庶福晋,或是升为侧福晋的意思?
刘氏只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烧着,叶氏才入府多久?她入府多久?贝勒爷就那么喜欢叶氏,三个月不到就想升为庶福晋了不成?
身子一软,刘氏只察觉到天旋地转,差点儿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格格。”幸好春禾上前,过去扶住了她:“格格你没事吧?”刘氏挥手,挣扎着将人推开,“我没事。”
她软着一双腿,拖着往回走,一双手藏在袖子里却掐的死死的。
叶氏……身份卑贱,不过是贝勒爷的一个外室,凭什么,凭什么与她争?
***
西院收拾的不错,叶南鸢住进后倒是十分的满意。
搬来那日,是苏培盛亲自一手打理的,上上下下,从里到外,都过了他的眼睛。
这爷都让这位主儿住西院了,日后再不济也是位庶福晋,再一想爷打对这位主儿的态度,苏培盛更是很不得提起心来伺候着。
话音之间,便带上了些许巴结:“格格您瞧,这屋子里的一应摆设,座椅,首饰,把玩都是爷精挑细选,按照之前梨园的布置来的,格格您看可还喜欢?”
难怪非要拖上了几日才让她搬来,叶南鸢走上前,手抽出一本戏折子掀开瞧了瞧。
是她之前爱看的那些。
苏培盛一直再看叶南鸢的脸色呢,最近几日这两位祖宗像是又闹了矛盾,爷都连着睡了好几日的书房了,每日里面色也是越来越差。
他估摸着是跟这位祖宗闹脾气呢,想着今日叶南鸢心情好,多说两句好听的,待会主子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爷要是心情好了,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跟在身后也好伺候些。
苏培盛想到这儿,又道:“这不仅内有乾坤,外面还有东西呢。”苏培盛领着她出门去看:“院子里还种着一圈的梨花树,爷说梨花马上就要开了,现在种估摸着来不及,这些树都是从外面直接运过来的,花了大价钱呢。”
叶南鸢就站在门口,就可以看见一大片的梨花树。
虽比不上在梨园的漫山遍野,但西院大,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一样的壮观。
苏培盛一直再试探着去看叶南鸢的表情,忍不住的问:“贝勒爷说格格最喜欢梨花了,格格可还满意?”
叶南鸢收回眼神,下垂的眼帘颤了颤,淡淡道:“满意。”
可惜是,他讨好错了,喜欢梨花的不是她,是江知微。
叶南鸢搬到西院,不过才一日,第二日一早,人还没起来,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