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宴
……
简陋的出租屋内,钨丝灯的昏黄光晕在角落停止蔓延,骆窈脑袋昏昏沉沉的,说不了话使不上劲,只能拿眼神表达自己的嫌恶。
“醒得倒快。”裴峻今天喝了不少酒,此时双眼迷醉地看了会儿骆窈,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还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路见不平之前好歹问问人家需不需要你的帮助啊。”
两小时前,骆窈和涂涵珺在庆功宴吃过饭后便提前离了席。
涂涵珺将那天彩排的事情告诉了她,骆窈接着就道:“我先前碰到颖玉姐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那孩子应该不是她的。”
“啊?难道还有别人?”涂涵珺缩起肩膀,“我觉着裴老师越来越奇怪了,而且你听他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亲和的样子,我反正是不太舒服。”
骆窈摸着下巴:“你前段时间突然保持距离变得冷淡,他肯定急了。”
涂涵珺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忽然间目光凝滞,拉着骆窈悄声道:“窈窈,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裴峻?”
远方昏暗处人影晃动,骆窈眯起眼睛分辨:“有点像,而且旁边的女生也有点眼熟。”
涂涵珺拉了拉她的手,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之前在电视台卫生间哭的那个姑娘。”
骆窈恍然:“对,是她。”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跟上去看看。
这边靠近饭店后门,最早是富商修葺出来的花园,后来被收走,成了公共的地界。
她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能隐约听见那头的对话。
“求求您别这样。”
“少在这儿给我装矜持,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涂涵珺和骆窈打手势:咱们冲上去救她?
骆窈想了想:我负责揍裴峻,你趁机拉着那女生跑。
涂涵珺:成!
骆窈随地找了块趁手的石头,冲涂涵珺比划了一下,从旁边绕到裴峻后头,对着他狠狠砸去。
裴峻惨叫一声,骆窈拳头往他脑袋上招呼,脚踢下三路,涂涵珺瞅准时机将女生拉走就跑,骆窈又添了几脚,趁着裴峻躬身痛呼的时候溜之大吉。
涂涵珺本想带着人到饭店里面找保安找老师同学,但那个女生死活不肯过去,无法,只能带着她走到更远的地方。
骆窈很快就跟上来了,喘着气问:“怎么跑这儿了?”
涂涵珺累得说不出话,手往旁边指。
那名女生正蹲在地上哭,怎么说都不听,骆窈只得道:“这样吧,我在这儿陪她,你去找个电话报案。”
“不行!不能报派出所!”女生突然喊道。
骆窈安抚道:“行行行,不报派出所,让她给你买瓶水总成了吧?”
女生不说话了,接着哭。涂涵珺使了个眼色,转身跑开。
快九点了,小路周围没什么人,骆窈插着腰叹一口气:“哭吧,哭痛快再叫我。”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不知道过去多久,传呼机响了,骆窈唇角上扬,正低着头查看消息,女生忽然停止了哭泣,闷声说:“你能送我回家吗?”
骆窈回头看她:“现在?要不等我朋友过来一起送你吧?”
女生:“我不舒服,想吐。”
绿化带那儿有垃圾桶,骆窈跟在她身边走过去,突然感觉到后面有动静,正想回头看,口鼻瞬间被人捂住。骆窈本能反击,下一秒却被那个女生扑上来箍住,一股刺激的气味冲击上来,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看见被她揍成猪头的裴峻,和那个反水的女生。
裴峻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扔到她的脸上:“本来是打算用在她身上助兴的,不过你也不错,毕竟我曾经也看中过你。”
他站起身搂住那个女生,笑容里满是得意:“知道她为什么向着我么?”
刻意压制的低音炮激起人的鸡皮疙瘩:“因为她爱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我。”
骆窈犯恶心,以他现在亢奋又神经的状态,要么是假酒害人,要么就是受刺激了,很大程度两者皆有。
裴峻慢悠悠地解了一颗扣子:“你放心,我不碰你。有男朋友的人都是被用过的二手货,下贱!我嫌脏。”
“刚才还有涵珺吧?要报派出所?”裴峻摸了摸骆窈的脸,粗糙的手套刮过她的皮肤,“都是误会,干嘛要麻烦公安同志呢?我有对她做什么不妥的事儿么?”
那个女生细声细气地回答:“没、没有。”
“听听。”裴峻笑道,“至于你么,好心地把她送回家之后又到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说完,裴峻拍拍自己衣服上的脚印,吩咐那个女生:“你记得把屋子打扫一遍,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子夜时分,陷入睡眠的燕城藏着一些人的心焦如焚。
涂涵珺急得快哭出声:“都怪我,我就该和她们在一起的!”
本打算来看小情侣闹矛盾的温海洋忙喊:“别急别急,我再摇些兄弟,将整个燕城都翻过来不信找不着!”
这时,打完电话的公安同志跑了回来,辅导员立马上前问:“怎么样了?”
公安同志说:“所里的同事盘问过了,那位女同志说裴峻并没有想对她耍流氓,是场误会,裴峻被打了之后去药店买了药回家,那位女同志也表示骆窈把自己送回去后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儿她就不清楚了。”
“不可能!”涂涵珺抢着开口,“如果是这样,窈窈会先和我说一声的。”
辅导员也说:“我跟骆窈家里联系过了,她没有回去。”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要在偌大的燕城找一个人需要耗费人力和时间,公安同志刚想安抚,便听见有人喊道:“等一下。”
几人回头望去,纪亭衍面沉如水,眉心仿佛萦绕着一团黑压压的浓雾,声音冷峻:“同志,我在绿化带那儿找到了这个。”
凌晨三点,建新路社区居委会接到投诉,有人大半夜不睡觉砸墙,邻居前去沟通,对方拒不出面,反而报复性地砸得更大声。
居委会前去调解,没想到这家软硬都不吃,连门都不打开,最后有人察觉不对劲,求助片警强行进屋,发现了被捆着手脚的骆窈。
……
骆窈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水渍愣神,紧接着听到骆淑慧惊喜的声音:“窈窈你醒了!”
她偏了偏头,只觉得眼皮沉重脑壳发懵,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妈?”
见她这样子,骆淑慧刚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哽咽道:“别乱动,妈去给你叫医生。”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过后,骆淑慧握着她的手说:“你可把妈给吓死了,让你别仗着会打架就逞强,你……”
“淑慧。”薛宏明拍拍她的肩膀,“先别说了,让孩子休息休息。”
于是骆窈重新阖上眼。
在她休息恢复的这段时间,病房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
涂涵珺和辅导员同学们一起来看她,义愤填膺地怒骂裴峻的真面目。
“人渣!败类!窈窈你知道吗?他居然和人贩子有联系!”
骆窈问:“他是帮凶?”
忙里抽空的薛翘边削苹果边说:“他和那个人贩子是老乡,经常提供一些“符合条件”的女生和小孩儿的信息。”
骆窈表示怪不得他那天说我要被人贩子拐走了。
“据他交代,他当时想联系来着,结果公安来得太快,他一直被留在派出所,耽搁了时间。”薛翘将苹果切成小块给她。
骆窈吃了一口:“幸好我让涂涂去报案了。”
薛翘说:“你同学叫来的是辖区公安,是后来纪亭衍问了情况告知负责裴杰案件的公安,考虑到裴峻和裴杰的关系,两个案件极有可能存在联系,才走了传唤程序。”
“阿衍哥?裴杰?”骆窈脑子又迷糊了。
“裴杰就是我年前一直忙活的案件嫌疑人,他侵犯妇女,并长期对受害者进行精神虐待和洗脑。我去乡下做普法活动的时候,受害者拼命击打自己的腹部被家人发现,检查以后才知道是怀孕,可她不承认自己被侵犯,一个劲儿地说是因为受了上天的惩罚才怀了孕。”
骆窈扯了扯嘴:“我觉得裴峻也有这种洗脑倾向。”
“确实。”陆长征带同事给她做笔录的时候说,“裴杰的本事就是耳濡目染跟裴峻学的。”
他们在裴峻的家里找到了一台手持摄像机,里面存储了女生的私.密影像,裴峻以此作为把柄,恩威并施,以爱裹挟着侮辱和贬低,让她们对他产生负罪感,唯命是从。
“她们?!”
“摄像机是近年的国外产品,准确地说,在同组的这位女同事之前,他还交往过两位女生,其中一位是裴杰的妻子。”
骆窈:“啊???”
是我乱了还是这个世界乱了?
……
关颖玉会来,骆窈并不意外,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她表示您当时出国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闻言,关颖玉牵强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关颖玉和裴峻当年之所以分手,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出国。
高考填志愿时关颖玉和裴峻一起报了新闻学,读了半年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戏剧创作,七十年代末出国留学大多是公派,自费审核复杂,好不容易能如愿,关颖玉兴奋不已,换来的却是裴峻的愤怒。
“他说我崇洋媚外好高骛远,不考虑和他的未来。还说我做什么事儿都三心二意,水平差能力低,去了国外肯定没过多久就跑回来在他跟前哭。”
“我当时很生气,从没想过他心里是这么看低我的,一怒之下就分手了。”
关颖玉的离开刺激到了裴峻,他觉得她有心机又贪慕虚荣,并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老实又听话的女生。在阴郁的情绪和不间断地自我暗示下,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被放了出来,在第二任女友身上得以成型。
第二任是校外人士,原生家庭不待见早早出来打工,裴峻在那段时间转系,打造出了一个受到情伤的痛苦深情人设,让那位怜爱又着迷,不仅愿意供养他读书,还在怀孕后答应了裴峻所谓的请求——保全他的名声,嫁给他弟弟裴杰,给孩子上了户口。
“就是薛峥的那个同班同学?”
“对。”薛翘颔首,“工作调到燕城之前,那个女生病重去世,裴峻把裴彦一起带来了燕城,说是为了照顾孩子的情绪,才对外称父母都在国外。”
国际长途又贵又不方便,也就是近几年大城市的话务大楼才开通了此项业务,即便是寄信,大半年一封也足够糊弄人了。
“他居然还有糊弄孩子的良心。”骆窈哂笑,“那……裴杰干的事儿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裴杰骗了他哥,说是要出国做生意,实则一直留在国内,还模仿他哥的做法害人。”
“抓着了吗?”
薛翘摇头:“户口本在裴峻手里,逃不了多远。”
将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消化完,骆窈吃了药犯困,打了个哈欠:“阿衍哥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打人手受了伤,怕你担心说等好了再过来。”
骆窈:“……他肯定不让你跟我这么说。”
薛翘晲她一眼:“有件事儿我觉得你倒是要做好准备。”
骆窈撩起眼睑:“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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