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三叔 第83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一个月,也就这位十几岁的少年,会偶尔搭理他一下,薛神医嗤道:“依我看他才狡猾得很,一路上将我这么绑过来,也不怕我到了京城,不肯帮忙医治。”

  少年被凌三淡淡扫了一眼,他瞬间有些怂,安静地缩到了一边,薛神医没好气地瞪了凌三一眼。

  直到入了京城,薛神医才总算松口气,他本以为又是哪个贵人,得了什么罕见病症,谁料,暗卫竟是一路将他押进了皇宫,入了皇宫,压根没人召见他,也没让他治病的意思。

  他都有些怀疑,刚登基的这位皇帝,是不是有些怕死,才在没病的情况下,将他大张旗鼓绑了过来。

  这两日,裴邢都在忙政务。

  秦兴那边还算顺利,到了北境后,就借东风烧了鞑靼的营地。他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在不损失人手的情况下,不仅扬了国威,还打了个鞑靼措手不及,各小国得到这消息后,蠢蠢欲动的心思都被灭了下去。

  大臣们没了担忧后,又开始搞事,好几位大臣都有心将女儿嫁给裴邢,今日,在朝堂上,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提起了他和钟璃的亲事,说钟璃身份低下,不堪为国母,话里话外都在逼裴邢将这桩亲事就此作罢。

  裴邢听到这话时,漆黑的眉眼间满是戾气,若非不想造杀孽,他一准儿将这些人拖出去砍了。

  裴邢低垂着眉眼,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们,轻蔑道:“她不堪为国母,谁堪?”

  他声音虽淡,眉眼间的杀意却一闪而过,胆子小的都已经闭了嘴,有的大臣却没眼色,甚至以为,在众大臣的施压下,他肯定会娶个名门贵女,妥协是早晚的事,毕竟皇上成亲,与寻常百姓可不同,立后乃国事。

  李大人便站了出来,他是礼部侍郎,家中也有好女,当然,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提自家女儿,他拱了拱手,提起了顶头上级的女儿,道:“依臣之见,赵大人的嫡长女,出身高贵,又蕙质兰心,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比起钟姑娘,自然是她堪当国母。”

  裴邢漆黑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讽刺,他玩味地看向了礼部尚书,懒洋洋问道:“赵大人觉得呢?”

  他这话问得还算和蔼,也听不出动怒的意思,赵大人并不希望自家女儿蹚这趟浑水,他笑道:“小女性情顽劣,哪里堪当国母,京城这么多贵女,随便一个姑娘,都比小女出色,依臣之见,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裴邢觉得他还算识趣,只略微颔首,他淡淡扫过文武百官,声音慵懒中又透着一丝冷清,“哪位大人有合适的人选,今日不若都说出来,朕没有耐心,也只允许你们提这么一次,说吧,让朕听听,都是哪位姑娘堪当国母,是否真有合适人选。”

  他这么一说,好几位大臣都精神了起来,最后报出了六位贵女,这六位贵女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女,她们的父兄也都盼着她们入宫,这会儿他们心中皆有些激动,甚至以为,皇后之位,会从这六人中诞生。

  这六位姑娘,有阁老的孙女,有侯爷之女,尚书之女,任何一个身份都不低,其中也包括赵秋婷。

  赵秋婷本就对裴邢有意,当初得知,郑菲凌与裴邢相看时,还挤兑过郑菲凌,如今裴邢成了皇帝,赵秋婷自然也想入宫。说起来,她这般年龄,迟迟不肯定亲,就是不甘心嫁给旁人。

  就在这几位大臣天真地以为,裴邢要六选一时,却听到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就听他吩咐道:“让锦衣卫将这几位贵女的信息递上来。”

  闻言,大臣们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锦衣卫很快就走了进来,递上了六个名册,裴邢一一打开,念了起来,“秦尚书的孙女,秦大姑娘,确实出身高贵,十二岁时就仗着嫡姐身份,刁难庶妹,只因其妹得了父亲的赏赐,自己没有,就让庶妹在大雪中跪了一宿,险些令其高烧不退,丢掉小命,这等为了争宠,胆敢谋害亲妹的女子,若当了皇后,会不会仗着身份,陷害其他妃嫔?”

  他话音落下后,秦尚书和秦老爷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两人都抖着身体,羞愧地跪了下来。

  不等他们说话,裴邢继续道:“赵阁老的孙女,赵秋婷十五岁时,纵马上街,踩死一个小孩,花笔银子就买了他的命,这等性情跋扈,目无法纪的姑娘,若当了皇后,岂不令天下人嗤笑?”

  赵阁老同样腿一软跪了下来,哭道:“皇上,这事臣不知情,臣若知晓……”

  裴邢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他的眼神实在太冷,赵阁老不由住了嘴,裴邢继续念道:“英国公府的二姑娘,十四岁那年……”

  不等他说完,英国公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啊,臣女尚且年幼,性子天真鲁莽,同样不堪为国母。”

  他怕皇上当众念出二女儿的丑闻,她向来骄傲,若是丑事被揭,日后还如何做人?万一一抹脖子,不肯活了,让他如何是好?

  见他识趣,皇上也没咄咄逼人,“成吧。”

  他说完,就将册子合了起来,寻出了归德侯府李姑娘的册子,念道:“归德侯府,李大姑娘十五岁那年……”

  这下不仅归德侯跪了下来,另外三个大臣也赶忙跪了下来,唯恐自家姑娘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德行有亏。

  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被皇上念出来,别说当不了皇后,日后只怕说亲都难。

  他们算是明白了,皇上压根就没有换皇后的意思,否则,又岂会让锦衣卫,特意调查她们,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女儿没有污点,也没人敢冒这个险,万一女儿真做了什么事,根本不是一句年幼无知能弥补的,这会儿他们异口同声道自家女儿不堪为皇后。

  裴邢本就是杀鸡儆猴,毕竟也不是所有女子都犯过大错,其中赵家姑娘就知书达理,蕙质兰心,锦衣卫根本不曾查出她的大错。

  裴邢将册子合了起来,丢给了锦衣卫,扫见大臣们紧张又复杂的神情后,他唇边不自觉挑出一抹笑,突然觉得当皇帝也没那么无趣。

  瞧瞧,他们一个个的表情,不是很有趣?

  裴邢悠悠道:“众爱卿起身吧,既然没人比得上钟家女,让朕更换皇后之事,勿要再提,婚约已定,朕若擅自更改,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你们也不想逼朕言而无信,违信背约吧?若一国之君,都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百姓们再上行下效,届时,大晋会变成何等模样?”

  这下所有大臣都跪倒在地,脑袋也深深埋了下来,皆有些汗颜,有两位大臣,甚至感动不已,只觉得是近日的劝谏起了效果,才让裴邢总算有了点当皇帝的样子。

  谁料下一刻,就听他冷声道:“下次谁若想劝朕,就先休掉自己的发妻,再来与朕商议此事,否则别怪朕不讲君臣情分!”

  大臣们皆有些懵,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刚刚那两位有些感动的大臣,瞬间又咬牙切齿起来,只觉得他当真是……肆意妄为,不可理喻!

  裴邢说完,就站了起来,“退朝。”

  他如今虽已登基为帝,却不像旁的皇帝,凡事都亲力亲为,每日送入皇宫的奏折没有一千份,也有几百份,单靠他一个人,真去傻乎乎批阅,只怕睡不了两个时辰。

  裴邢自然没这个耐心,如今帮他一起分担政事的,除了三位阁老,还有安国公、定国公,无论何事皆需五人一同决议,他们能处理的就直接处理,他们几人无法决定的再递交到他这儿来。

  纵使如此,裴邢也有不少事,直到第二日傍晚,裴邢才总算有时间来见薛神医。

  薛神医被安置在景阳宫,景阳宫本是淑妃的住处,裴邢入宫前,便将宫妃们撵出了皇宫,有家的回自己家,没家的则在裴邢的示意下,搬去了行宫,至于皇子和公主们也跟着自家母妃一并离开了皇宫。

  生母已经去世的共有三个,一个小皇子,两位小公主,裴邢自然没兴趣帮杀父仇人养孩子,将他们三人一并丢给了三皇子。

  太后早已仙逝,宫妃们一走,整个皇宫便只剩裴邢一个主子,景阳宫虽是后宫,离乾清宫不算太远。

  裴邢过来时,薛神医正蹲在角落里对着自己的药箱唉声叹气,他一日都闲不住,最近这段时间,只觉得人都要废了,也不知皇上关他到什么时候。

  听到小太监的那声,“皇上驾到!”

  他才悚然一惊,连忙站了起来,站完,又反应过来,理应跪下,他正欲下跪时,却被裴邢扶了起来,“薛神医不必多礼。”

  他力气大,被他扶起后,薛神医才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男人骨相极佳,剑眉星目,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五官糅杂在一起时,矜贵又俊美。

  薛神医还是头一次瞧见这等出尘的男子,一时竟看愣了,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裴邢竟如此年轻俊逸。

  裴邢将其扶起后,才松手,淡淡道:“朕实在没法子,才命暗卫将您带来,害您一路奔波,望薛神医不要介怀。”

  薛神医连忙拱手道:“皇上言重了,不知皇上请草民来所谓何事?”

  裴邢道:“朕的皇后有个幼弟,四岁那年从假山跌落,不慎摔伤脑袋,自此便停在了四岁,不知薛神医对这类病症,可有医治的法子?”

  薛神医倒也见过这类病症,他如实道:“每个人情况都不同,能否医治还需要诊治完方能知晓。”

  裴邢微微颔首,与他探讨完承儿的病情,他让人带薛神医去了镇北侯府,让他为老太太把了把脉,薛神医把完脉,下的诊断,与太医说的基本一致。

  老太太年岁已高,各项器官已衰弱,就算用药使其清醒,最多也只能延长两年寿命,薛神医留下两个药方,一个需口服,一个则是药浴。

  为老太太诊治完,护卫又将他带入了景阳宫。皇上虽交代过侍卫,不许他出宫,倒没说,他不能在宫里乱转,在景阳宫憋了三日后,薛神医便到处走了走,恰好遇见一个小太监身体不适,他便出手为他诊治了一番。

  宫里有不少宫女太监,身染恶疾的自然也不在少数,自打得知薛神医愿意给人治病后,就有不少太监悄悄去景阳宫,找他诊治。

  一时之间,景阳宫倒是热闹了起来。

  薛神医最怕闲着,忙起来后,反倒精神许多,日子一久,他就发现了不对,总觉得过来寻他看病的小太监们总用一种同情又悲悯的眼神望着他,搞得他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得病的那一个,薛神医并不清楚自己被“问斩”的事。

  他治起病时,很是心无旁骛,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日日追问承儿何时归来。

  此时,钟璃才刚带着承儿等人下船,他们怎么也还需要十几日,才能赶到京城。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步入了夏季,这个天气赶路多少有些热,承儿也有些蔫,钟璃也没法子,手上几乎不离蒲扇,给他多扇了扇风,好在小家伙很乖,一路上都不曾闹腾。

  七月份时,他们才赶到京城。

  马车来到城门下时,承儿等人都下了马车,望着巍峨的城门,小家伙双眸不自觉亮了起来,“姐姐,进城后,可以给我们买鸡丝面皮吃吗?”

  钟璃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含笑应了下来。

  为了安全,他们路上皆乔装打扮了一番,承儿仍旧扮做了小女孩,也有侍卫在城门口盯着,一一对比着孩子的相貌,承儿虽扮成了小女孩,可他说话时,天真稚气的模样,却不像八九岁的孩子,侍卫瞧出不对后,就往皇宫递了消息。

  裴邢此刻,正在处理公务,得知侍卫传来的消息后,他才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

  其实,早在前几日,他就已经得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说在冀州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裴邢当时,便让人备了马,马儿一路疾驰,冲出了皇宫,跑到城门下时,他才停下,那一刻,他竟莫名生出一丝怯意,明明每日都在盼着她的归来,得知她近在眼前时,他反而不敢上前。

  等他反应过来时,马儿已经掉转方向,回了皇宫。

  裴邢在书案前坐了许久,他薄唇微抿,下颌绷得有些紧,深邃的眉眼,被夕阳染上一丝暖意,纵使如此,依旧显得深不可测。

  时间缓慢流逝着,不知不觉,已暮色四合,他坐着仍旧没动,凌六亲自点了灯,摇曳的烛火,打在他脸上,将他那张俊美的五官,衬得异常瑰丽。

  他总算开了口,“将薛神医给她送去。”

  凌六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钟璃此刻已经回到了家中,听到门房的通报声,张妈妈才得知他们回来了,她连忙迎了出来。

  承儿已经跑了进来,小家伙小炮仗似的,一下子扑到了张妈妈怀里,“张妈妈!承儿好想你呀!”

  张妈妈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她连忙伸手搂住了承儿的小身体,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哎呦,我的心肝,妈妈也想您啊!”

  她与承儿亲热了一番,才看向钟璃,见她瘦了许多,张妈妈眼眶又有些发酸,“瞧瞧,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没了,路上肯定很折腾吧?青松也是,回京前,怎么没送封信?老奴也没能出城迎接您。”

  青松站在一侧没吱声,他个头好似又高了些,皮肤也晒黑了,瞧着异常挺拔。

  钟璃笑道:“就是怕您出城迎接,我才没让他写信,进去再说吧。”

  他们虽然不在,张妈妈却一直让丫鬟打扫着室内,前段时间,裴邢还过来住了两日,室内十分干净。

  张妈妈让丫鬟给他们换了崭新的被褥,又让厨娘去做饭。

  钟璃笑道:“我们在街上已经用了晚膳,妈妈不必再张罗。”

  几个人正坐在一起说话时,就听小厮进来通报,说侍卫将薛神医送了过来。

  钟璃眸中闪过一次诧异,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喜,她一直以为,需要她入宫恳求,裴邢才肯帮忙,谁料不等她提任何要求,他就将薛神医送了过来。

  钟璃连忙带着承儿出去迎接了一下,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钟璃赶忙吩咐道:“再多点几盏灯。”

  丫鬟们应了一声,赶忙寻灯笼去了。灯笼被高高挂起时,整个府邸亮如白昼,地上的树影,也被拉得很长。

  钟璃带着承儿出了府,瞧见薛神医后,她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薛神医已经知道她回了京城。见她竟给自己行礼,他连忙避了一下,“钟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钟璃含笑道:“应该的,承儿快来见过薛神医。”

  承儿特意学过如何行礼,两只小手抱在一起,像模像样地给薛神医行了一礼,小男娃清澈的双眸中满是好奇,正眨着一双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他。

  薛神医没忍住,摸了一下小男娃的小脑袋,“你就是承儿?”

  承儿早就不怕生了,闻言,乖乖点了点头,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承儿九岁啦!”

  薛神医并不高,南方男子普遍不如北方男子身材魁梧,他生得很斯文,瞧着也不过三十多岁,并不显老。

  钟璃将他迎进了府,他毕竟是外男,钟璃将他安置在了前院,笑道:“天色已晚,薛神医先好好歇一下吧,明日再为承儿诊治。”

  承儿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眸,长睫动了动,小模样很是稚气,“为我诊治?承儿又病了吗?”

  他这个模样,无端令人心酸,薛神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他笑道:“承儿并非病了,我是医者,可以让人变得更聪明,承儿想变聪明吗?”

  承儿当然想变聪明,去年他还能教小泉弟弟认字,今年弟弟认的字竟然比自己都多,好几次,承儿都急得不行,也想记住,可惜,他总是忘,根本记不住,过年,和姐姐一起去寺庙上香时,承儿还给观音菩萨磕了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