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聂红鸾:“可、可我是个女人……”
“女人比起男人,差在哪里吗?”谢隐问她,“你恨皇帝,难道就不恨这把你变成奴隶的世道?这世上还有许多像你一样的姑娘,她们都在等待你去拯救,你可以成为自己的救世主,也可以成为她们的。”
只要你愿意。
聂红鸾感觉大脑一片混乱,谢隐很慈爱地让她回去休息,她浑浑噩噩出了书房,聂青鹭立马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爹怎么说?”
爹怎么说……他好像说了很了不得的事情,但聂红鸾现在没法复述给妹妹听。
接下来她维持这种呆滞的神情直到半夜,聂青鹭迷迷糊糊都睡着了,又被姐姐疯狂摇醒,逼她听她说话。
聂青鹭咬牙切齿:“你最好说点大消息,不然我饶不了你!”
聂红鸾此时非常兴奋:“绝对非常非常大!”
然后就换聂青鹭睡不着了,反倒是聂红鸾诉说完毕感觉无比心安,拽上被子倒头就睡,聂青鹭忍无可忍地摇她:“你不能睡,我不许你睡,我还没消化呢,你凭什么睡?”
聂红鸾困得不行了,她一边敷衍妹妹一边坠入梦乡,次日醒来,就看见聂青鹭一脸呆滞坐在身边,把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一大早的!”
“我睡不着。”聂青鹭哭丧着脸,“谁让你跟我说爹的事情了?吓得我一夜没睡着,我不管,你得负责!这都是你的错!”
聂红鸾拒不承认:“管我什么事,是你心理素质太差了!”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出手不重,互相挠痒痒逗着玩,最后双双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我现在都在想,我不会是做梦吧?但仔细一想,却又有迹可循……爹真的变化太大了,这一点我们居然都没有注意。”
“没想到爹跟我们一样……”聂青鹭喃喃道,突然来了精神,“那我是不是不用努力了?爹什么都知道,以后要是咱家成功了,那我不就是公主啦?我还需要自己打点铺子自己赚钱吗?”
聂红鸾没想到她就这么点出息,很是嫌弃,两人又互相损了几句,还是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总之就是非常不敢置信。
皇帝没能成功得到聂红鸾,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想得很清楚,聂钊不同意归聂钊不同意,但若是聂红鸾自己要嫁,聂钊怎么管得着?若是聂红鸾与他不得已有了肌肤之亲,哪怕为了聂红鸾的名声,聂钊也是不会拒绝的。
聂红鸾这阵子经常出门,据说是聂钊将聂家的财产交给了她打理,她出行低调,只带了两个下人陪同,于是皇帝便有了计策。
他担心被聂钊察觉,于是找了长乐公主,让长乐公主派人暗中盯梢,一旦聂红鸾出门便立刻动手,让她吃点苦头,这样的话,为他所救时才能更好的对他死心塌地。
但聂红鸾不傻啊,她十分警惕,长乐公主派人跟她,很快便被她发觉,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皇帝在背后搞鬼,因此一点机会都不给,想抓她然后以此哄她进宫?
她会进宫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个身份。
皇帝见此计不通,愈发着急,长乐公主见状,自告奋勇帮忙,又举办了一次宴会,邀请了三品官及以上家中的年轻姑娘,其中自然也包括聂红鸾跟聂青鹭。
聂红鸾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去了决无好处,便称病拒绝,谁知长乐公主竟亲自登门看望!
“这排面可真是拉满了。”聂青鹭小声说,“诶你别动啊,小心脸上的粉。”
为了制造病容,聂红鸾在脸上扑了一层香粉,听到妹妹的话,她翻了个白眼,“我给她的理由是身上起疹子,你以为长乐公主敢真的进来看我?她最爱惜自己,万一我的病是真的把她传染了怎么办?看着吧,进来的肯定是她身边的宫女。”
不得不说,前世当了那么多年皇后,对于皇室众人的德性,聂红鸾拿捏的非常到位。
果然,长乐公主只隔着屏风问候几句,由于聂红鸾咳嗽的太厉害,她生怕自己被传染,恨不得夺门而出,回去后便告诉皇帝,聂红鸾确实是病了。
皇帝见不到聂红鸾,便无法与她培养感情,更别说是让她进宫。其实他直接下旨也可以,只是这样做难免会激怒聂钊,到时便是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竟是没有一点办法。
皇帝到底是皇帝,心高气傲,他觉得聂红鸾不识抬举,愈发记恨,便转移了目标。
难得出门一次的聂青鹭看到几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人是懵的,她不懂,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故事里的人?聂红鸾跟皇帝的爱恨情仇管她什么事?皇帝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他非要娶聂氏女呗?姐姐不成就换妹妹,为什么他就是不懂不娶聂氏女不会死?
这种手段也用,自己曾经居然还非常想要嫁给他……聂青鹭顿时感觉十分羞愧,前世的自己就足够幼稚愚笨了,这一世重来一回,第一时间想着就是嫁皇帝,还是个这样的人……
她忍不住动手,把面前的几个人揍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然后火速撤退回家找姐姐善后,这可不能怪她,平时跟卫刺交手都被血虐,她不知道其他人这么弱啊!
聂红鸾让人把这几个拦路的人给带了回来,剃光了头发眉毛,送还给了长乐公主,希望对方能够笑纳。
第363章 第三十二枝红莲(七)
聂红鸾这样做,无疑是明明白白对长乐公主与皇帝表示了拒绝,她想嫁给皇帝,是因为在这之前,她没有其他可以报复他的法子,现在不必进宫也能让他彻夜难眠,与其进宫当皇后还得跟他睡觉,那自然是做个像爹那样厉害的人,让皇帝寝食难安,更令聂红鸾兴奋。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男人不让女人有,因为一旦触碰到了、品尝过了,谁还甘心屈居他人之下,谁还愿意待在后宅相夫教子?
谢隐渐渐将手头的一些势力交给了两个女儿,他更希望她们能够互相合作彼此帮助,而不会因为权力再度产生争执,很显然,只要他活着,只要皇帝活着,那么聂家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皇帝一旦得势,便会立刻铲除聂家,无论聂家是否有不臣之心,太过强大就会威胁到帝王的统治,那自然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为此谢隐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既然皇帝怕他造反,怕到八字没一撇就盘算着如何摧毁聂家,那他要是不造反,岂不是不如皇帝的意?
不过此时的皇帝还没有想这么多,他还在为如何获取聂红鸾的芳心而苦恼,明明从前两人见面是郎情妾意,她每次瞧见他都会害羞不已,分明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后来她出事落水,醒来后态度便大不如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帝想不明白,他从聂红鸾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聂青鹭,可聂青鹭也不要他啊,她的脑子是选择性的灵活,很不擅长跟心机深沉的人相处,傻子才会在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恶意的情况下还往人家下的套里钻。
聂红鸾可是说了,以后要送她一百个美少年,那谁还瞧得上皇帝?
原本聂青鹭对皇权充满畏惧,但随着时间过去,受谢隐与卫刺影响,她觉得皇帝也就那么回事,穿上那身龙袍,坐在那个位置他就是皇帝,换个人穿换个人坐,他就一文不值,那为什么大家不去跪拜龙袍跟龙椅,反要跪拜于他?
凭什么他能做皇帝,别人就不能?
有了一百个美少年打底,聂青鹭对皇帝的示好根本不为所动,好家伙,勾引聂红鸾不成就来勾引她,这也太脏了,她虽是庶女出身,却也是爹娘捧在掌心疼爱的女儿,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
反倒是夏夫人,最近一直很为两个女儿的婚事着急,聂红鸾眼看都要十八了,这个岁数不嫁人怎么能行?相爷不急,她可不能不着急,身为继母,若是做不好,旁人要说她故意留着非亲生的长女不给嫁,要说她是坏心眼了。
于是夏夫人在读书学习写功课之余,还弄到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画像,自己看过之后,从家世、人品、长相、能力等多方面筛选出了十几个与聂家门当户对的,而后对着在外头忙到很晚回来的谢隐献宝,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这可是她认认真真挑选的好郎君呀,相爷应该能从这些画像里感觉得到她对红鸾的真心吧?
谢隐先是把画像都看了一遍,毕竟这是夏夫人辛辛苦苦挑选的,她花费了时间与心血,他自然不能忽略。
等看完了才问:“这些是什么?”
“相爷可有哪个看着合眼缘?”
谢隐沉吟片刻,“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夏夫人疑惑道:“自然要听实话。”
“我瞧着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分不出哪个合眼缘哪个不合眼缘。”
这真不是谢隐故意找茬,而是这些画像除了动作姿势衣着打扮不同,要是不看旁边的名字与家世,恐怕没人能认得出来这是完全不同的十几个人。
夏夫人凑过来瞧了瞧:“这怎么会长得差不多呢?分明每个都不一样呀。”
谢隐问她:“这是你给红鸾相中的人家?”
夏夫人先是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怕他生气,觉得自己逾矩,见他神色温和,才壮着胆子道:“前几日我出去,胡侍郎的夫人又问我红鸾今年多大了,你是知道的,胡夫人是红鸾母亲娘家人,今年再过了年红鸾便年满十八,这个岁数不嫁人是很少见的。”
她其实不大敢管继女的婚事,但相爷从来不问这些,夏夫人不管,难道要聂红鸾自己去挑个人嫁吗?
谢隐道:“我已经答应了两个孩子,她们的婚事由她们自己决定,日后她们是要嫁人也好,招赘也好,甚至是终身不嫁,都随她们。”
夏夫人闻言,瞪大了眼:“这怎么可以?女子不嫁人,岂不是要受人非议?”
“旁人说便说吧,又不会少块肉,孩子们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谢隐语气轻柔,夏夫人却不停摇头,她到底经历得多,年岁也长,不像聂红鸾聂青鹭,死都死过一回,还顾及什么面子,自己活得好最重要,别人看不看得惯,她们才不管呢!
看不惯她们又弄不死她们,还有比这更有趣的吗?
谢隐见夏夫人情绪激动,轻轻叹了口气,他从代替聂钊活着之后,便发觉了夏夫人性格上的弱点,她奴性太重了。
是非常典型的受封建社会压迫长大的女性,永远不会反抗不会怀疑,他稍微说一句话,她都要受惊半天,还要去想他是不是别有用意。再加上聂钊与她相处不似夫妻更似主仆,能像现在这样平和对话,已是谢隐努力后的结果,想要再自然、再平等,恐怕还得几年。
他最不想的就是吓着她,也不想强迫她立刻接受他的想法,所以才一点一点教她,从读书认字开始,夏夫人因为出身缘故,以二嫁之身做了聂钊的妾,后来虽被扶正,自卑与惶恐却早已镶嵌在她的灵魂之中。
“如兰,我与你说的都是真的,红鸾青鹭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舍得她们一生孤苦吗?即便她们不嫁人,我也会保证她们衣食无忧,快乐自由,难道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夏夫人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荒谬,她从未想过还有不嫁人这个可能,只要一想起外面的人会怎样说道,她便感觉身体发抖。
谢隐觉得夏夫人是有些社恐的,她很不擅长,也不喜欢社交,但相爷夫人的身份却又逼得她不得不去做这个当家主母,这就导致她越做越慌,越慌却又越得做,不做都不行。
“如兰,还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看到谢隐的表情,夏夫人心中一时想了许多,却还是大度道:“相爷是想再纳一名妾侍吗?没能给相爷生下麟儿,是我不争气……”
谢隐无奈极了,他对夏夫人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去年大夫不就说了,是我身体不行,与你无关。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很重大的事。”
夏夫人顿时一脸紧张:“相爷请讲。”
谢隐问她:“你真的做好准备要知道了吗?”
夏夫人点头。
于是谢隐告诉她:“红鸾不必嫁人,因为她很快就要做皇帝了。”
夏夫人:?
她现在觉得,相爷就是说他想纳一百个妾侍,都不会有红鸾做皇帝这句话来的吓人。
谢隐怕她听不懂,也担心她反应不过来,干脆明牌:“我要造反,时间就定在今年除夕的宫宴之时,那时是整个皇宫戒备最松懈的时候。”
夏夫人已经吓傻了,谢隐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入她掌心,让她捧着取暖,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跟她讨论明天早上吃什么:“我的身体你是知道的,待到红鸾做了皇帝,你也不必再困在夏家,日后是想再嫁,或是养几个年轻俊秀的美男子在身边伺候都可以。”
他居然是在说真的!
夏夫人嘴唇抖了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浑浑噩噩地捧着热茶,一直反应不过来,直到第二天,她才真真正正明白谢隐要做什么。
听相爷话里的意思,红鸾跟青鹭也知道,因为自己性格柔弱,所以是这个家最后一个知情人,夏夫人不敢相信,她甚至以为相爷是在说话逗着自己玩,立马先去找女儿,想问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聂青鹭没想到父亲没有瞒住母亲,见母亲吓得脸色泛白,她心里不由得柔软一片,扶着聂夫人坐下:“没事的娘,你别怕,爹把后路都安排好了,要是他失败了,咱们会被立刻送出京城,换个地方改名换姓继续生活,不会出事的。”
夏夫人见她语气轻松,语无伦次:“这、这可如何是好?你怎地也不劝劝你爹,他已经是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要做这种遗臭万年的事?”
聂青鹭不是很赞同母亲的说法:“娘,你是不知道,皇帝视聂家为眼中刺肉中钉,爹在的时候还好,爹要是不在了,聂家势必第一个被清缴,到时咱们全家怕是都要把命给葬送掉。再说了,开国皇帝的皇位,不也是从前朝废帝手中抢来的?改朝换代不过是黄袍加身,古往今来,朝代更替了多少,也不见哪一朝真能千秋万代。”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聂家。
夏夫人简直不大敢认眼前这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她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没有出口,柔弱的性格导致她即便知道夫君要造反也不会去告密,她只会跟家人同生共死。
聂青鹭搂住夏夫人的胳膊:“娘,真的,你不用担心,爹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跟聂红鸾现在也在爹的手下做事,以后我们还能做更多的事情呢!娘,你跟爹学习这么久,是不是学得差不多了?以后跟我们一起,不要总是待在家里,那多无聊呀!”
夏夫人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不行的……”
“谁说你不行呀,只要你愿意做,就肯定能做到,没有尝试过怎么能说不行?”
聂青鹭就像个传销组织的头目,正在给夏夫人洗脑,关键夏夫人还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也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聂青鹭疯了,又或者整个聂家全都疯了……
自从知道相爷要造反,夏夫人怕自己给父女三人拖后腿,她向来脸上藏不住事,干脆称病不出,谁来请都不去,准备在家里待到事情结束。
她这个选择也没有让人意外,以她的性格,确实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为何,一旦知道了这样的大事,夏夫人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冬天,一眨眼便要过年,一眨眼,今天晚上便是除夕宫宴,皇帝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夏夫人仍旧“卧床不起”,聂红鸾与聂青鹭则双双前去,她们身负重任,可不是去玩的,身为女眷,被提防的可能性更小,到时可以更好的跟父亲里应外合。
谢隐有意磨练她们,因此不让两人置身事外。
说起来也是神奇,前些天一直在下雪,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有大事将要发生的缘故,雪已经停了,月光皎洁,风声呼呼,觥筹交错间,长乐公主一直在看聂红鸾与聂青鹭。
由于二人油盐不进,皇帝最终也没能想到办法迎娶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当皇后,最后他选择了另外一位大臣家的嫡长女,大婚定在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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