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下第一的隐居生活 第68章

作者:薄荷熊童子 标签: 美食 穿越重生

  “……哈哈?”陆芸花先是被他的窘迫样子逗笑了,笑着笑着渐渐沉默下来,因为她好似听到了什么让人吃惊的东西,她失态地抖了抖手里的衣裳又把它放回盒子,在空中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缝”的动作,声音中满是震惊——

  “这……这套衣裳是你做的?缝出来的?亲手?”

  .

  灯已经熄灭很久了,屋子一片黑暗。

  “阿卓,卓哥,我错了,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阿卓,我没见识,下次绝对不会了,原谅我吧……”

  “……”

  陆芸花平躺在床上,平时暖和到一躺下就能睡着的床铺现在只叫她辗转反侧,她很想转过去看卓仪的表情,但是一想卓仪刚刚是怎么瞬间红成一个西红柿的又明智地选择不点灯。

  不是她故意表现的那么夸张,实在是从以前到现在大众心中男性都应该是很少碰针线活的,所以也不能怪陆芸花有什么刻板印象。

  再说卓仪这样阳刚健美,连皮肤都是健康小麦色的英俊又守礼的成熟男性送她一套内衣本身就挺怪,更神奇的是这衣裳是他亲手裁剪缝纫的……这线迹一看甚至比陆芸花自己的手艺都差不了多少!

  虽说接受了卓仪是个独自带着孩子们的单身阿爹,但这么“砰”一下还让人有点别的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就说不出这感觉是很怪还是什么……

  啧……陆芸花心里如同猫抓一般,微妙的激动感叫她情绪很高涨。

  人总有一种不一般的心态,喜欢看到冷酷的人变温柔、温柔的人变冰冷,狡诈的人变笨拙……和这时候平躺在床上嘴角抑制不住上弯的陆芸花的心态完全重合。

  陆芸花心情是愉悦的,嘴角是上扬的,说话的声音倒还是可怜兮兮的:“阿卓原谅我吧,是我没见识,你这一生气叫我好内疚啊……”

  “……”卓仪本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装作不会说话,这会听她说得可怜心里一动。

  他本身没觉得做衣服有什么不对,带着孩子在外面不能总买衣裳或是总叫女子帮忙缝补,他手稳耐心,眼力也好,后来自己学着补衣服再合理不过了。

  不过卓仪从前也没有自己做过衣裳,这是第一次做,毕竟这“天蚕银光锦”很是珍贵,江湖人都知有一块在他手里,他拿出去叫人家帮忙做衣裳……难免会有人见财起意,他身份地址暴露不说,倒是会害了帮他做衣服的无辜之人,最后想了想还是亲自学着做。

  哪知陆芸花表现得那样夸张,好似看到了什么奇景,他性格宽厚,当然不是陆芸花以为的生气,只是这一下叫他不好意思极了,有些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和她说话。

  卓仪嘴唇微动,听陆芸花声音越发可怜也被她弄得有点愧疚起来,他刚想和她说明自己没生气,结果一转过头借着月色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的笑容。

  总之和语气没有半点关系。

  “……”卓仪一梗,总是被陆芸花打趣再老实的老实人也会有些生气的!

  “阿卓,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我都睡不好觉了,我……”陆芸花眼睛都眯起来了,努力抑制自己愉快的心情,免得笑意带进声音里。

  “……”卓仪盯着帐子顶无声叹了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转头过去看陆芸花的脸,声音沉沉:“睡觉。”

  这一下叫陆芸花精神了,但她声音听着越发可怜,很内疚很无措似的:“阿卓原谅我了吗?”

  “……嗯。”声音带上了无奈。

  “谢谢阿卓送我衣裳,我真的很喜欢,很惊喜,谢谢。”陆芸花识相地没在里面加“亲手做”这个词,现在是真心道谢,所以声音语气满是诚恳。

  “……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如此……睡吧。”

  陆芸花回答一声后带着笑睡着了,她今天确实累得够呛。

  卓仪盯着帐子半晌,听她的声音变得绵长,不自觉又转过头去看她。果然,陆芸花又把脸埋在被子里了,因为身子弓着有一大片背部没有盖上被子。

  “……”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卓仪撑起身子给她仔细裹上被子免得着凉,看她露出来的带着笑的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戳完后一僵,看陆芸花半点没有察觉到,慢慢躺回原处。

  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卓仪和往常一样晨起做早课,这时候天还没亮,不过不影响已经熟悉周边环境的他。

  等他练了一会儿挥刀以后白巡过来了,瞧见他也不吃惊,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阿卓早。”

  卓仪神情专注,等刀落下、这一刀挥完才和白巡问好:“早。”

  白巡没什么废话,自己也做起早课,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早课结束后才说起话来。

  “阿巡,昨晚收到消息,说是乌县出了疫病,本来要到家里的大夫正好在乌县附近,那边缺大夫,他转道去乌县了,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顾晨应当会再找别的大夫过来给余婶诊病。”

  大夫正好走的是水路,所以白巡会比过来报信的人更早知道消息,这么看大夫一时间过不来也是铁板钉钉了。

  卓仪知道陆芸花这些天总心神不宁,似是因为余氏的病情很是不安,这意外一发生就叫卓仪不知道怎么和陆芸花说了,若是她接受不了如何是好?

  卓仪心中的忐忑白巡半点不知,他看余氏精神还好的样子,也没注意陆芸花的心情变化,所以对这事情还是挺乐观的,总归换一个大夫过来就好,迟上一两个月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阿卓,我最近听说天蚕银光锦要出第二块了!”白巡兴致勃勃说起另外一件事,因为卓仪怎么都不愿意给他天蚕银光锦,他现在对这锦缎都有执念了,对它的消息很是关注。

  “说是这次换了织法,不似从前亮光时有银灰星芒、暗光时有银辉闪烁,这次特意把光都隐去了,这样比从前更坚韧,可以挡住一百步外长弓射出来的箭矢!”

  坚韧轻薄是天蚕银光锦的特性,对于江湖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保命手段,这也是为什么卓仪不把手里的锦缎给白巡做衣裳的原因,这布料是织布之人费尽心血织出来的“神物”,他手里这块可以抵挡暗器,以白巡和他的身手都是用不上的。

  但不管怎么说只因为它好看把它拿来做衣裳偶尔穿一穿……就有些辜负织布者心血了。

  “这一块我定是要拿下的!”白巡胜券在握,比起卓仪手里那块好看多过于实用的天蚕银光锦,现在新出来这一块更符合他的需求。

  白巡说着嗤笑一声:“帮里那些老家伙已经按捺不住了,我看啊……过不了许久怕是要找点事叫我回去,找个机会用弓手来埋伏我也说不定呢!”

  “嗯,你自己小心。”卓仪刚刚想着大夫的事情,现在听他这么说便道:“若有什么就找我。”

  “你自己窝在这山里窝着吧!”白巡心里领情,嘴上还是贱嗖嗖回道:“你多久没动手了,刀都钝了吧?有什么找你不如我自己解决了。”

  卓仪不动如山,面色不变,要知道白巡就是这么个人,甚至说现在都好了很多,从前刚刚认识的时候就连他这样的好脾气都被惹火过。

  “你什么时候走?”卓仪微微一笑。

  “……”莫名被哽了一下,白巡选择性忽略了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迫不及待要走的态度,嘴硬道:“嫂子还叫我吃脆皮烤猪肘呢,我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再说家里的烤炉也没修好,我不在的话……”

  他在那里“叭叭”找了不少理由来挽回面子,卓仪听着听着突然停下脚步静静看他说,直到厚脸皮如白巡也跟着停下说不下去了,才若无其事继续往家走。

  “修炉子多卖些力。”

  “嫂子都没赶我走!”

第82章 意外和早餐

  许是被卓仪意味深长的表情和话语刺到了,白巡也不是全然厚脸皮的人,甚至说他在外头一向是高傲又自我的,所以他们在回家路上的后半程愣是没说话。

  白巡到了家里闷头进了砌炉子的屋,显然觉得丢脸。

  毕竟他之前是个什么态度几个成年人都是能看出来的,当时还一副“明后天我就走”的表现,现在吃了几天饭倒是好似还要长长久久住下去一样。

  “谁知道陆芸花这个小娘子是这样的人?”白巡掺着泥浆嘴里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这会儿可没叫“嫂子”,话也不知是在给谁在说:“好你个卓仪,我都是为你出头呢,到头来还为之前的事叫我难堪!”

  这也就抱怨时候话说重了些,他也知晓卓仪不单单是为了陆芸花如此,现在怕是在叫他“长记性”呢,毕竟从前不知说了多少次要他改一改这性子他都不以为然,这下可算是找到由头了。

  “好似我只是为了吃食一般……”白巡说着说着也有点说不下去,起身吹了吹碎发算是缓解尴尬:“我也就因为帮里无事现在有时间想着多和孩子们相处相处罢了,免得后面忙起来他们记不得我!还有小榕洋,这可是刚和榕洋关系好起来呢……”

  听着倒是在理,不过这话……也不知白巡自己是不是全然相信。

  卓仪和往常一样洗漱过后寻了本书躺回床上,前几天他都趁着这时间做衣裳,当时赶着做好又不想叫陆芸花看见所以心弦是紧绷着的,这会儿心情放松了,手里拿着的是因为太暗看不清字的书本,身边人的呼吸声就好似突然变得明显了。

  卓仪不自觉转过脸去看她,天色很暗,这会儿连微弱的月光都消失了,她的身形似乎也被暗淡的夜色模糊了轮廓,只能瞧见和往常一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睡得香甜,被子边缘露出一头比夜色更浓更黑的长发。

  “呼……呼……”

  呼吸声很轻很轻,在卓仪这样耳力极佳的练武之人听来却很明显,就算这时候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听到这样一个声音也只会叫人觉得安心。

  她盖的那一半被子随着呼吸起伏着,从新婚那天开始他们就共盖一床被子,谁也说不上有意或是无意,总之两个人谁也没说起多拿一床被子出来分着盖的事情。

  卓仪手里的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在被子上,他就这样听着有节奏的呼吸声,随着日光一点点挣脱昏暗,一种自长成后就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出现了——一股困意席卷而来,他眼睫微动,似乎也要在这安谧的氛围中再次睡去。

  不知多久以后,陆芸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微闭着双眼没有动作,感觉身边依旧有一个暖呼呼的热源散发着热量。习惯说容易养成也很容易,就她来说,已经在短短几天习惯了每日起来身边都有一个人坐着。

  “阿卓早,突然想起有个事想问问你,昨晚忘了。”陆芸花的脸还在被子里,因为被捂着听起来闷闷的。

  ……

  出乎意料的,坐着的卓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陆芸花疑惑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去,就见卓仪的手搭在腹部,压着一本熟悉的书,身子后靠在靠枕上脑袋歪着睡着了。

  陆芸花轻轻爬起,伸出手去……捏了捏卓仪的面颊,这手感在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柔软,甚至说过于紧致导致有点捏不起来……不过他皮肤倒是挺好,什么护肤品都没擦过还是滑溜溜的。

  “都在床上了不躺着睡反倒坐着睡,你还真是叫人搞不明白。”

  就在她的注视中卓仪长而直的眼睫颤动几下,一双眼睛还是紧闭着的,脸颊却一点一点红了,和昨晚的“西红柿”比起来不逞多让。

  陆芸花若无其事躺回被窝,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喃喃自语”道:“还想问点事情呢,怎么睡着了?”

  “……”卓仪这下眼睛睁开了,看着陆芸花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半张脸,面上红晕也一点点退去,眼神逐渐带上无奈。

  他哪里不知道陆芸花刚刚就发现他醒着?从前第一次见面还会因为形容不整对着自己脸红,现在才知道是个喜欢时不时逗弄别人的小娘子,自成婚后再没见过她脸颊红红的样子!

  陆芸花冲着卓仪眨了眨眼,“都是为了你不尴尬”的意思很明显。

  “……”卓仪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还是无奈的,顺着她的意思说:“芸花刚刚说什么?我睡着了没有听到。”

  “我说,昨天我说给阿耿换汤以后你们两表情怎么那么怪?”陆芸花说着说着皱起眉,有点忐忑的样子:“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并非你之过……”卓仪不知道她会问这个,轻松和笑意在脸上隐去,半靠回靠枕,沉默一下才接着说道:“我说过阿耿娘亲还在吧。”

  “嗯。”陆芸花点点头,心里有点预感。

  卓仪又沉默一下,叹了口气:“他阿爹是我的友人,从前比起他阿娘和他更看重……事业,久了他阿娘就对阿耿有些……过于要求。”卓仪说这个词的时候停顿一下,他是个不会在背后道人是非的人,所以现在也是斟酌着委婉地用了“过于要求”这个词。

  陆芸花本来舒展开的眉毛因为这话渐渐又皱起,一听就知道这“过于要求”怕是好听的说法,真实阿耿他阿娘对他的教育和态度有可能是“严格”、“严苛”甚至是“严酷”。

  “后面他阿爹出意外去世,把他托付给我,但我当时有件事情在忙,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也是我的不是,这一拖就拖到了他母亲再嫁,因为阿耿还小,他阿娘只能带着他去了那户人家。”卓仪说着也有点后悔:“阿耿到那里更是谨慎,我接走时小小一个孩子什么喜恶都不会说,整个人就和《礼书》里走出来似的。”

  卓仪说到这想起刚把阿耿接来时候的情景也是有些生气,他能理解阿耿阿娘的心情,因为他的朋友确实是个对家庭不负责的混蛋,但是阿耿总归是她的孩子,为何要因为大人的事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

  “哎……”陆芸花心里很复杂,她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听着叫人难受。

  两人静默一阵,陆芸花又叹了口气,心里对阿耿的怜惜和对自己的父母、对所有不负责任的父母的怒火叫她只觉大清早就不太愉快起来,她一下倒回床铺,把脸捂进被子想要叫舒服的被窝把这些不快都赶走,闷闷哼道:“总归阿耿现在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对他好!”

  这可不是空话,早在成婚入户的时候陆芸花就看了孩子们与卓仪是一户,她的户籍并进去以后也和他们成了一户,不管情理如何,在法律上她现在就是孩子们的“阿娘”。

  这户籍是卓仪隐居前顾晨帮着办的,有句话叫“师者如父”,他自然就是这几个孩子的父亲。

  “嗯。”卓仪面上表情不自觉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孩子们现在都变了许多,皆是你的功劳。”

  “……嗯。”陆芸花含含糊糊应了这个夸奖,其实心里因为这话有点不自在起来,她就是那种“很喜欢说肉麻话叫别人不自在,别人一说肉麻话自己也很容易不自在”的人。

  可惜了卓仪不似她那样恶趣味,只弯了唇角,体贴没有揭穿她的这点“不好意思”。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弯起的唇角又平直了:“芸花,我也有件事与你说。”

  他没有停顿,在陆芸花闪着疑惑的眼神中几下把事情说完:“白巡生意是水道上的,得了消息,从水道上来的大夫转道去出现疫病的县了,一时半会过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