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伞宜道:“点心和茶水。”
潘致远道:“伞大人再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
伞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潘致远道:“也就是说,只有伞大人吃的那块点心里有毒。”他看向程良舒,解释道,“伞大人和其他人喝的是同一壶茶,所以茶肯定没有问题,其他点心也没毒。”
申明义点点头,“凶手像是随机杀人,确实和齐大人的案子有些像了。”
伞宜还是摇头,“下官有仇家。”
李泽昂道:“一盘子点心,只在其中一块下了毒,而伞大人恰好吃了这一块?这未免太儿戏了吧,不像仇家能办出来的事。”
伞宜指了指胸腹部,又指了指长随,示意他代替自己解释。
长随便上了前,弯着腰道:“我家大人特别喜欢巨胜奴这种点心,不看见则以,看见了就要吃上一块。”
巨胜奴是一种酥脆的小点心,吃着掉渣儿,而且油手,一般来说,在别人府上做客的人都不会吃。
潘致远负着手,“如此说来,下毒之人了解伞大人?”
伞宜是郎中,正五品,在权贵如牛毛的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
夜焰杀他取乐可以,费劲心机的了解他的喜好却没有必要。
相反,如果某人胆敢贪污国库库银,或有欺上瞒下之嫌,他就会成为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仇家也就有了。
如果仇家是上官,那么伞宜要求面圣的确是最佳选择。
申明义和李泽昂对视一眼,看来这个案子的确和前两桩不一样。
申明义道:“定是如此了。”
几个人一起看向程良舒。
程良舒道:“伞大人在我府上出了事,我难辞其咎,这样吧,我和伞大人一起进宫。”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
其实也是,程良舒是聪明人,即便要杀人灭口也不会在自家,这样无异于自掘坟墓。
但如果反向思考,万一他就希望大家这样想呢?
秦禛和秦老将军对视一眼,在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秦老将军开了口:“伞大人还记得当时吃的点心,和盘子里的其他点心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伞大人想了一会儿,缓慢地且轻声地说道:“应该没什么不同……不,颜色似乎更深一些,蜂蜜挂的比较多?”
秦禛略有失望,朝秦老将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其他问题了。
秦老将军道:“事不宜迟,既然伞大人要面圣,那就安排安排,赶快出发吧,府里的事老夫善后。”
他在,才便于秦禛发挥。
程家二老爷说道:“老将军,我们是被冤枉的,还请老将军出手相助。”
他这是在请求秦老将军进宫。
程家在官场势单力薄,将军府尽管式微,但秦老将军在大庆的功绩不可磨灭,建宁帝怎么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两家是姻亲,程家若是出事,秦家也不好过。
秦老将军想了想,到底应了下来。
离开之前,潘大人对霍大人说道:“王妃娘娘对破案颇有研究,你不妨同娘娘多多商量。”
对于秦家二姑娘在文清大长公主府的表现,霍大人记忆如新。
他满口子应了,四下看看,发现秦禛已经离开了客房。
霍大人跟潘大人一起出来,问了问程家下人,得知秦禛去了大花厅,急忙忙追了过去。
“娘娘。”霍大人走到秦禛跟前,刚要行礼,便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
秦禛知道,她这是被认出来了——首先,她做捕快时只画粗了眉毛,另外,在管升一案的堂审中,她和霍大人刚刚面对面过。
她在女性中或者不是顶顶漂亮,但混在男性中间,颜值也算鹤立鸡群了吧。
秦禛笑着说道:“霍大人,请坐。”
“哦……哦哦。”霍大人如梦初醒,在次座上坐了半个屁股,“谢娘娘。”
他能做推官,自然不是笨的,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潘致远让他找娘娘,定然知道娘娘在顺天府的身份。
天呐!
皇上的亲弟妹,一品王妃,居然在他手底下做了捕快,而且还可能被他那个刁钻的师爷刁难过。
不对。
他记得他也反驳过昭王妃,就在洛水无名尸一案中,后来案子破了,证实了人家娘娘没错。
霍子清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瀑布汗,问道:“娘娘要重新审问这些下人吗?”
十几个婢女和小厮在外面站成一排,应该是在等候询问。
秦禛道:“霍大人不要想太多,专注案件本身就好。”
她的声音起伏不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霍子清顿时安稳了许多。
也是,事情过去这么久,昭王妃若想打击报复他,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不到现在。
他说道:“好,娘娘放心。”
秦禛让琉璃把排在第一个的管事妈妈请到跟前来。
她问道:“伞大人当时跟谁在一起,伺候的人都有谁?”
“这……”管事妈妈垂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回道,“大花厅里总共有六个妈妈和四个小厮。伞大人是官员,大老爷安排在东厅,由王妈妈、张妈妈、肖妈妈、毛豆、豌豆五个人负责。”
秦禛问:“你一直在这里照看吗?”
管事妈妈道:“是,事关重大,老奴不敢擅自离开。”
秦禛问:“事发之前,你有见过陌生面孔穿着跟你们同样的衣裳吗?”
“没有?”管事妈妈摇摇头,“老奴没看见。每个老爷带着小厮,花厅里乱糟糟的,不好辨认。”
秦禛指了指排队的人:“说说他们的身世背景吧。”
“王妈妈是海西省人,一家人都在府里,早年逃荒来了京城……”管事妈妈能力不错,对一干下属的来历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第73章 召见
伞宜没死,两位老夫人都松了口气——在她们看来,只要人不死,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
程老夫人问秦老夫人:“既然人都走了,娘娘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一起进宫了?”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还在前院吧。”
程家大夫人说道:“娘娘正和顺天府的霍大人一起询问在花厅伺候的下人们。”
程老夫人闻言颇为不悦,“花厅里那么多人,根本说不准是谁下的毒,怎么就审问我们程家人呢?”
“就是啊。”
“这么大的事,不想着择清自家,还往自家身上泼脏水。”
“三哥退她的婚,她恼我们程家,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程家和秦家是姻亲,‘姑表亲代代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程家要是倒了霉他们秦家能捞着什么好处?”
宴息室里没有外人,一干小辈放心大胆地窃窃私语。
程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带着一丝怒意说道:“母亲,伞大人在我们程家出了事,程家是无论如何都是逃脱不了责任的,即便娘娘不在,顺天府也一样会查。有娘娘看着顺天府办案,可以防止有人往我们程家栽赃,更可以弄清真相,怎么就成了往自家泼脏水了呢?”
程大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的姑娘们,说道:“大姑奶奶说的对,事情出在程家,无论哪个衙门都要仔细查的。孩子们不懂事,大姑奶奶千万别动真气。”
“老大媳妇这话倒是没错。”程老夫人意识到自己想窄了,脸上有些讪讪,“玉盈啊,一一去哪儿了,他不是跟娘娘一起出去的吗?”
秦祎也在忙着。
秦禛帮伞大人催吐时,他和几个表哥分别照看六扇门和顺天府的人,以防程府的下人惊慌失措,说出不利程家的话来。
跟秦禛的套路一样,官府问一遍,他们再单独问一遍,以掌握更全面的信息,防患于未然。
然而,他们什么可靠的消息都没得到。
秦禛亦是如此——据她观察,大花厅里的下人问题不大。
霍子清喝了口热茶,说道:“厨房的人没问题,花厅的人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可能在于宾客了。”
秦禛同意他的观点,“除了亲戚,就是有头有脸的官员,总共二十七人,我们没有线索,就没办法缩小范围,这桩案子的难度很大。霍大人,以往发生过这种案例吗,一般来说,都是怎样处理的?”
霍子清迟疑着,“这……”
秦禛明白了,说不出来就是不好说。
她又道:“没关系,你说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霍子清为难地搓搓手,“按照规矩,应该带走的下人一个都少不了。娘娘以为如何?”
秦禛明白,缉拿归案可能意味着上刑,刑讯逼供的后果对程家可能极为不利。
可她若极力阻止的话,程家一旦真的参与其中,即便不会连累她,也会连累到秦家。
秦禛思索片刻,“这件事我没有话语权,就按照顺天府的规矩来吧。”
霍子清便起了身,拱手道:“多谢娘娘成全。”
秦禛笑了笑,也站了起来,“霍大人客气,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她这番话,话里有话。
霍子清脸上一热,“下官记住了。”
霍子清自去忙了,秦禛回正院,在二门门口遇到了程自如和秦祎,以及惊慌失措的程府管家。
程自如的脸色有点臭,勉强寒暄两句,便一句话都不说了。
秦祎毫不客气地说道:“不知好歹。”
程自如怒道:“表弟你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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