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殿下少年时 第127章

作者:越小栎 标签: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高悦行盯着他看了许久, 才舒展了眉:“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我不出去。”

  李弗襄:“可是里面多闷啊。”

  夏日的暑气终于笼罩了整个山谷。

  确实外面的丛林里更凉快些。

  高悦行固执道:“我不嫌闷。”

  李弗襄:“我要进去扛你出来了。”

  高悦行:“你敢。”

  正当两个人互相瞪着眼对峙的时候, 里屋药奴清淡的声音传了出来:“再吵把你们都扔出去。”

  登时谁也不敢再吵了。

  李弗襄锲而不舍地冲她招手, 想叫她出去玩。

  高悦行不紧不慢的将案上的书和纸笔规整好, 才走出去。

  李弗襄只是想逗她开心一点而已。

  隔着几步远,李弗襄就扑上去把人拥抱在怀里,紧紧的……

  高悦行脸埋在他的胸前,开始手忙脚乱地挣扎,唔唔地出声:“你要憋死我……”

  李弗襄说:“不会。”

  他死活就是不放手。

  高悦行那里能拧得过他,手脚并用也敌不过他的一根手指头,高悦行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徒劳,索性不再白费力气,高悦行换了个战术,她将双手缓缓落到李弗襄的腰上。

  彼时,李弗襄还未察觉到哪里不对。

  高悦行不老实地动手捏了捏,李弗襄腰间的筋骨一哆嗦。

  他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高悦行顺着他那劲瘦的腰线一路下滑。

  反正天是黑的,他们藏在篱笆外的葡萄架下,也没有人会刻意钻进来看。

  高悦行的手停在了那处弧度上。

  李弗襄仓惶松手,退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停了一会儿,仿佛这还不够,他掉头就跑了。

  高悦行这下可清净了,估算没有一个时辰,他回不来。

  李弗襄说实话年纪真不小了。

  高悦行心里也渐渐的起了妄念。

  眼瞧着李弗襄晨起时失踪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明明自己难受的要命,还死守着那条界限,高悦行一度怀疑,婚前皇帝是与他说了什么。

  高悦行在葡萄架下找了张藤椅歪下去,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等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约莫一个多时辰,李弗襄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甩着一头湿漉漉的水,故意全溅在她的脸上。

  高悦行不躲不避,躺着看他。

  李弗襄说:“你太坏了。”

  高悦行笑了:“我就是这么坏,怎么样啊?”

  李弗襄也说不出怎样。

  高悦行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大婚之前,皇上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李弗襄挤着她,坐在同一张藤椅上,动作轻轻歪在她的枕边,手臂半圈着她,说:“皇上说,孩子是催命的小鬼,你早一年揣上孩子,你的阳寿就会被阎王划走十年。”

  高悦行:“……”

  堂堂皇帝也有满嘴鬼话的时候。

  李弗襄却对此深信不疑,道:“我的生母,可不就是被我催命催死的么……”

  高悦行变了脸色,猛地坐起身来:“不许胡说八道!”

  李弗襄望着她:“我不胡说八道,我不喜欢孩子,我们不要生了。”

  高悦行说:“我应该感谢你的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然后送给了我。”

  她知道他在怕什么。

  李弗襄年岁渐长之后,一想到他那素未谋面的生母,心里也许并没有什么怀念,但是却又无尽的惋惜。

  所以,在皇帝对他说,孩子是催命的小鬼时,李弗襄不假思索地便相信了。

  李弗襄摸着她的脸,说:“你说皇上为什么不恨我呢?”

  高悦行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恨你?”

  李弗襄道:“如果我的妻子因为难产而逝,我一定不会再希望见到那个孩子。”

  高悦行握住他的手,笃定地说:“你不会的。”

  李弗襄道:“我会。”

  高悦行:“你不会。”

  李弗襄眼睛里满是费解。

  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女人的母性多是天生的。

  而男人总要晚些才能体会到。

  尤其是李弗襄,他从小身边无亲生父母教养,也不曾从圣贤书里体会仁义孝道,是他骨子里的良善,才让他长成现在的模样。

  他不懂。

  高悦行说:“我希望我将来能生下一个儿子,那将是个像你一样的孩子。十月怀胎,我用自己精血供养他,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若是有人敢欺负他,我会不顾一切与那个人拼命,倘若将来我也有难产的一天,必须舍一保一的时候,我想让他作为我生命的延续,好好的活下去……殿下,就像当年,郑皇贵妃弥留之际勒令太医舍母保子一样。”

  李弗襄的眼睛里漫上了血色。

  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哭。

  不仅仅是为了说出这种话的高悦行,更是在久远之前舍命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的生母。

  高悦行叹了口气,蹭过去抱住了他,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安慰道:“没关系的,别害怕,我答应过你,会活着,我们一起好好活着,我会保护好自己……总有一天,你失去的,都会回来。”

  他们的缠绵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那声音很急。

  他们远远的听到了,钻出葡萄架一看,竟然是狼毒。

  狼毒深夜到萱草堂见药奴,令人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药谷的内务,高悦行自知是客,并不打算凑上前去讨嫌,却是狼毒在见到李弗襄时,停住了脚步,道:“既然襄王殿下在,也请入内一叙吧,事关重大,草民不敢儿戏。”

  李弗襄和高悦行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发现了不安。

  到底什么事?

  萱草堂内的客桌上,围坐了四个人,一人手里一盏凉茶。

  狼毒开口道:“谷中前些日子有笔生意,往西边走了一趟,我们的弟子,在狐胡多逗留了几日,发现了有些异常。”

  难怪会刻意叫李弗襄进来听。

  牵扯到西境,李弗襄算是最警惕的了,他身上若是有尾巴此时必定已经炸成了鸡毛掸子。

  李弗襄:“你细说说。”

  狼毒道:“两年前,殿下您帅兵长驱直入,彻底将狐胡的王庭踩在脚下,俘虏了一众皇室贵族,他们才彻底归顺我朝,国主被押解进京,签订城下之盟,誓绝不再犯,陛下为彰显我朝气度,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将人完好无损的都送了回去。”

  李弗襄:“怎么?他们狼子野心又按不住了?”

  狼毒道:“当年狐胡与我朝签订的盟约里,有互通商事一条,所以,我朝走商的人,经常在途经狐胡的时候,将那里当成安全的驿站,歇一歇脚,我们药谷中的人也是如此。可是,就在刚刚,我们派出去的商队归谷,告诉我狐胡王室最近和沙匪部落混在了一起,他们堵在西边的商道上,已经劫掠了无数的我朝商队。”

  高悦行暗自出声:“须墨尔……”

  李弗襄一点也不惊讶,摇着头说:“皇上太仁慈了……我当年不应该将他们押回京的。”

  在场众人都不笨,都听懂了李弗襄话中的意思。

  李弗襄应该是早就将他们诛杀的打算。

  谁也想不到,少年年纪不大,在战事上竟然有如此狠绝的想法。

  狼毒道:“西境外边,尽是豺狼虎豹,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富饶的土地。”

  李弗襄眼神都晦暗了下来,像半明半暗的夜晕,他说:“我得去看看。”

  高悦行立马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李弗襄说:“尽快。”

  狼毒皱了皱眉:“可是如此突然的话,是不是有些师出无名,毕竟我们只是窥见了端倪,而他们的狼子野心还藏在皮下,未曾完全显露出来。”

  李弗襄:“谁说出兵了,我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去看。”

  高悦行拍下手中的茶盏:“你自己一个人?”

  李弗襄点头,盯着她:“我一个人。”

  高悦行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药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狼毒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一拱手,潦草告了辞,逃也似的走了。

  药奴收起桌案上的茶盏,道:“你们慢聊。”然后踩着木质的台阶,躲到了楼上。

  高悦行试图好好和他说话,问:“你此去决定自己一个人,是怕我连累到你么?”

  李弗襄说:“你明知道的,不是。”

  高悦行:“那年秋猎,乱军之中,你曾对我说——不放心把我留在原地,也舍不得把我托付给任何人,所以,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说——好,我要和你生死不离。”

  李弗襄:“可这次不一样。”

  高悦行闭了眼,并不与他争吵,只是平静的说:“你可以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涉陷,但是,你听好了,从今以后,我的一切,也不容许有你的参与,无论我要做什么,无论我面对的是什么,都与你李弗襄无关了,我们并不需要相互扶持。”

  李弗襄对上她更加冷漠的眼神,无措的抬起手,又放下,有些受伤的模样,高悦行不肯多瞧他,只道:“你自己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