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殿下少年时 第55章

作者:越小栎 标签: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蓟维对那五根手指没概念,他穷,理解不了那些纨绔们挥金如土的快意,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这位小殿下在京城玩得还真花啊。

  李弗襄不知道他心里的一言难尽,只顾着说自己的:“宝石是不可多得的贡物,哪怕是走商人带的货物,价也不止五万,怕是得再滚两番,我问那人东西是哪来的,我手里可不要赃物——他告诉我,生意这东西,门路多的很,只要能赚钱,上赶着有人拿命去探路。咱们大旭朝就有这么一种讨生活的人,豁上命走一圈,带点东西回来是暴利——我当时没有买那枚宝石,我出了高于十倍的价,买了他们的商路图。”

  一个生在京城,养在皇宫的皇子,买个商路图能有什么用呢。完全是冤大头送钱嘛。所以,赌坊里那人也不怕被抢生意,非常痛快地就成交了。

  蓟维:“商路图?走的难道是胡茶海?”

  李弗襄:“也只有胡茶海,才不会受到商队的层层盘剥和关津的课税,赚多少钱都是自己的。”

  蓟维一拍腿:“哎——您怎么不早说啊!如此说,咱们并不是没有回头路,算算时间,郑帅应该早回援收拾了那群狐胡杂兵,我们……”

  詹吉抬手阻止了兴高采烈的蓟维,问道:“殿下既然有图,为何不早说?”

  蓟维火热的心肠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是啊,他有商图,自然知道如何回,怎么会拖了三天,拖到大家精疲力竭了才说出秘密。”

  李弗襄转头望着蓟维:“往后,至少要三天,才能回到鬼风廊,往前,最多一天,我能找到补给的地方。你们到时候想回,我给你们指路,反正我不回。”

  蓟维对上他目光中透出了狡黠,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话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往往,最是温和无害的表象,最容易令人放松警惕。

  锦衣卫传回的那封信,至少证明了被逼入胡茶海的那队人,现在是无恙的。

  郑千业整兵准备深入胡茶海,药谷的人求见,说他们已经有人已做好了随军的准备。郑千业临行前,亲自去看了一眼,发现其中竟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他登时皱眉,找到狼毒,询问详情。

  狼毒默了片刻,和盘托出,说:“郑帅,让她去吧。”

  郑千业:“高氏女?”

  狼毒点头:“是。”

  此行,郑彦也在:“是她?”

  高悦行见到郑千业那一眼,知道可能要糟,尽管当时郑千业并没有认出她,但依着郑千业的性子,恐怕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随军进大漠。

  但意料之外,她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狼毒去见了一次郑千业,回来时冲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一行人次日清晨出发,高悦行换了装束,依旧白纱覆面。他们想在大漠里寻找前人留下的痕迹,但是很难。

  放眼大旭朝,郑千业才是最熟悉西境大漠的将领,有他在,就相当于有底气在。

  原本以为是大海捞针,可不曾想,他们走了才不到两天,便遇上了一队返回的士兵,看装束,正是蓟维的部下。但是蓟维和詹吉都不在,李弗襄自然也不知踪影,他们一行只有几百人,可是深入大漠的足足有四千骑。

  郑千业迫不及待打马迎上去,只见最前方一人,胯/下骑着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那马脖子上挂着漂亮的红缨,无比眼熟,正是他送给李弗襄的那匹小红马。

  郑千业脑子里嗡的一下,差点栽下马来。

  那一小撮回撤的人,见到郑千业,惊喜地扑上前:“大帅。”

  郑千业问:“你们什么情况?其他人呢?”

  那人方知郑千业是误会了,立刻解释:“启禀大帅,小殿下他不肯回。”

  李弗襄说话算话,大军跋涉了四天,终于找到了可供他们休整的地方,想留的留,想回的回,他绘制了回程的路线,让这群人原路返回。

  其实大部分不肯回。

  郑千业皱眉,发出了和蓟维一样的疑惑:“他究竟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明天一定见。

  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46章

  郑千业为了找人, 在撤回的这一小撮人中揪了一个带路,按照李弗襄绘制的半截潦草地图,走了四天, 终于在黄昏时刻,见到了一座掩藏的风沙中的黄土方城。

  郑彦一手撑在额上挡着风沙,眯眼叹道:“老天爷,当真天无绝人之路啊……”

  郑千业凝重道:“拿地图。”

  郑彦伸手把那张李弗襄绘制的简陋路线图递给他。

  郑千业甩回他怀里:“不要这个。”

  郑彦于是忙不迭换了自己军中用的一幅更为详细的地图:“怎么了?爷爷?”

  郑千业说:“胡茶海里不可能有这样的古城, 果然, 前面是商道。”

  黄土方城存在于商道地图之上, 因为迎来送往很多商队, 相对不算贫瘠。

  那说是座古城,其实不见得比村庄大, 城门外看守稀松, 城门内倒是见得热闹。他们一行披盔戴甲的将士闯进来, 街道上的行人却也毫不见怪。

  在荒漠里吃了好几日的沙, 总算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郑千业带出来的人不多,充其量二十几人,比起李弗襄带的三千骑,算是很不扎眼了。郑千业需要让自己的兵休息,也需要再此向人打听一些事情,于是, 高悦行他们就被安排到了客店。

  高悦行用湿毛巾, 擦了把脸, 蹭下一层土黄的沙尘, 同行的药谷弟子, 只有狼毒和夏天无。高悦行随口问:“狼毒师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狼毒也擦了一把脸, 说:“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但我刚在外头看见了一家药店,通常这种商队往来频繁的地方,都会有很多奇花异草,你想不想去看看?”

  高悦行心动了。

  狼毒:“等我去和郑帅知会一声,带你去逛逛。”

  高悦行在屋里不大能坐得住,狼毒前脚刚走,她也跟了出去,正好撞见客店门口,郑千业正和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在拉扯。

  那商人:“你们是来买马的吧?”

  郑千业:“买什么马?”

  商人:“前几天,一位小公子在我这留了两千多匹马,说多则五日,迟则三日,有一位姓郑的老爷来取,你是不是姓郑啊?”

  郑千业:“我是姓郑……”

  商人:“那你得给我钱,那位小公子已经把卖马的钱给收走了。”

  郑千业:“……马在哪?”

  高悦行往外走的时候,把几句话听在了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什么,李弗襄放那一批人回去的时候,就料到郑千业会追上来找他。

  他要用郑千业的马,换郑千业的一笔钱。

  高悦行回眸再看一眼,郑千业似乎已经准备从兜里掏钱了。

  他居然盘算到了郑千业的头上。

  高悦行跟着师兄师姐,出门几步路,到了药店。她隔着柜台,去看后面立着的药柜,种类并不丰富,但确实如同狼毒所说,有几样她从未听说过的药。

  到底还是简陋了些。

  高悦行靠近准备细看,没注意他站着的地方,正好靠近药店的侧门,风拂动着门上的麻布帘子,高悦行余光忽地瞥见一抹单薄的身影。

  那种心跳乱了节奏的感觉无比熟悉。

  高悦行眼睛死死盯着侧门。

  她有踏出去的冲动,却不明缘由的怯了脚步,徘徊在门内。

  狼毒和夏天无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高悦行刚提了一口气,不想那薄薄一道门帘,再度被劲风扬起,直往脸上扑,她本能地退后一步想躲开,下一刻,一只手臂揽上她的细腰,非常霸道且不由分说地将她虏出去,高悦行在那一瞬间,双脚离地,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被她死死地憋了回去,轻飘飘的感觉令她头脑充血,眼睛也跟着红了。

  ——“阿行!”

  狼毒和夏天无紧跟着冲出门外,左右张望,只见空荡荡的一条后街,哪里还有高悦行的影子。

  就这么前后脚的功夫,人就消失了个彻底。

  高悦行被人藏在了一个半人高的竹筐里。

  藏她的人,和她一起挤了进来。

  一个竹筐怎能藏得住两个人呢,他们都不是孩子了。

  两个人的身体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手钳在她的腰上,用足了力气,掐得人生疼。

  高悦行抬起脸。

  李弗襄头戴了一顶草笠,笠上罩着黑纱。

  高悦行伸出手指,拨开那层纱,藏在里头的人半张脸露了出来。

  上次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他,他真的长大了。

  天快黑了,黯淡的光从竹筐的缝隙中透进来,像是走过了一场漫长的重逢,才刚刚触碰到终点。

  狼毒和夏天无慌乱地追出了巷子,再也没有折回。

  四年前,离开时,她没敢回头看他一眼。

  李弗襄这家伙记仇,从小就是。

  高悦行心里惴惴的,不知他心里怨不怨。

  念头刚起,李弗襄就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低头一龇牙,狠狠地咬在她的肩膀上。

  冬□□服穿得那么厚实,高悦行都感到了清晰的疼。

  高悦行忍着,等他咬完了,泄了恨,松开嘴……她扬起手,给他脸上来了一下,力道很轻,也没有任何声音,李弗襄的脸被她怼的一偏。

  高悦行嘶哑道:“几岁了,还上嘴咬是什么毛病,一路吃了好几天的沙,你也不嫌脏。”

  李弗襄回过脸,轻轻贴了贴高悦行的头发。

  ——“高悦行。”

  他叫了一声。

  高悦行轻笑:“怎么不肯叫娘子了呢?”

  李弗襄就不叫。

  高悦行又问:“你生气吗?”

  鼻息相对之间,李弗襄说:“你不是很会算,你怎么算算我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