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小食堂 第129章

作者:青山白白 标签: 甜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孟桑莞尔一笑,面上瞧不出害怕:“这才是敞亮人说话的样子嘛。”

  她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想要食方?可以。”

  “给我多少银钱?”

  屋子里的歹人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俱是一副讥讽不屑的模样,仿佛自己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塌鼻梁”一边笑,一边道:“你和你徒弟的命都在我们手里,还敢要银钱?”

  孟桑坦然得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钱的活计谁乐意干?”

  “怎么,若我不愿意写,你们还要将我和阿兰杀了不成?”她也冷笑一声,很是倨傲地昂起下巴,“那你们可想清楚,我手里的食方多到堆成山,随便拿出四五张,就足够一户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

  “想要白拿,那想都别想!”

  “不就是一个死字吗?刀抹脖子也只是片刻痛意而已,没什么好说道的。不过,若是我和阿兰的命没了,那你们也别想拿到这座金山银山!大不了就是双输的局面,你以为我会害怕?”

  说到这儿,看着一众人面露惊疑之色,孟桑缓了缓口气,直直望向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姿态十分放松:“既然都是做吃食生意的,诸位应当晓得,不是手里拿到了食方,就能做出美味佳肴来的。”

  “既然都是生意人,都想赚银钱,何必搞得场面这么僵?”

  她眼中再度流露浓浓的贪婪:“给我银子,再帮我和阿兰办好公验路引,我就能让你们赚到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银钱!”

  “并且保证离长安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孟桑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惊得一众人一时不晓得说些什么。

  坐在正中间的男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喜怒不辨道:“你与昭宁长公主府的谢司业关系极好,便不顾念着他些?”

  孟桑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他们晓得她与谢青章交好,当即满是怨念地说道:“顾念着他?那他可有顾念着我?”

  “我帮他操持百味食肆,又出食方又出力,平日还得隔三差五去府上给昭宁长公主做吃食,什么讨好的事都做过了。”

  “累了个半死,他却连名分都不愿意给!”

  正中间的男人微微一愣,玩味地重复道:“名分?”

  闻言,孟桑立马表现出痴女怨妇的模样,愤愤道:“可不就是名分!”

  “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官,我肯定做不得正妻。可我劳心劳力至此,他却一个妾室的名分都不愿给!足以见这些郎君的甜言蜜语,是半分都信不得!”

  “原本我还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觉得他能买下一间宅子送我,那日后必然晓得疼人,但这些日子我也算是看清了。他就是想吊着人,让我白白出力,最后扔些银子再将我打发走。”

  孟桑咬牙切齿道:“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到底还是手里头的银钱实在。凭我这手艺,哪里还怕赚不着银钱?”

  “只可惜他有权有势,在外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我诉苦也无门。近日瞧出我要离去的意思,竟然直接派人来寸步不离地守着,着实可恨!”

  说到这儿,孟桑倏地笑了,直勾勾望向坐在正中间的男子:“倒是要谢谢你们帮忙。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天晓得我要如何从他手掌心里逃出来。”

  “这样好了,待会儿那些食方换来的银钱,我少收一成,权当谢礼了。”

  正中间的男人也不晓得是信了还是没信,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当真如此?”

  闻言,孟桑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比真金白银还真!”

  “这样吧,你且去问带我们来的人。当时我在车上醒来后,可有挣扎过?”

  “可有试图朝外呼救过?”

  “我这傻徒弟挣扎时,是不是我去安抚,让她别声张的?”

  她一连串问题,问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男人视线一扫,墙边一人立马站出来,讷讷地证实孟桑所言,又恭恭敬敬地退下。

  孟桑笑了:“这回信了吧?”

  那男人仍然不为所动,又问:“你那外祖父也不寻了?”

  提起这个,孟桑当即蹙眉,厌烦道:“怎么连这个也查到了?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见男人不说话,孟桑翻了个白眼:“那个狗屁谢郎君早就查到了,说是我那外祖父早就死透,一家子都搬回了河东道。”

  “听说我那舅舅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我要是去投奔他,难免被操控婚事。”

  “吊梢眼”脾气急,问道:“那你日后做什么?”

  孟桑故意顿了一下,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最终满不在乎道:“回我的淮南道呗。”

  “左右能用食方跟你们换来大把银钱,回去后随意开间酒楼,不还是能赚到银钱?届时还能买七八个俊俏少年郎回去,让他们日夜服侍我,这日子不比现如今美多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最后还露出垂涎的笑意,惹得在场其余男子面上浮现满满的厌恶之色。

  孟桑畅想了一番未来,随后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盯着正中间的男子,不耐道:“想清楚了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先前可是进过宫,给皇太后娘娘进过吃食。便是神仙如她老人家,也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来。话已至此,你们自个儿掂量掂量,莫要错失良机。”

  末了,她硬声硬气道:“哼,你们要还想白拿食方,那就直接爽快点,给我俩抹了脖子就是。”

  男人面色一冷,森然道:“不,我还可以让人时时刻刻折磨你们,直至你将食方吐出来。”

  闻言,孟桑的脸色也冷了下去,厉声道:“行啊,且来啊!我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有本事你就打断我身上的骨头,看我会不会说出一个字!”

  她幽幽道:“不过你们放心,等我死了,必会化身恶鬼,日日夜夜来纠缠你们,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

  厉声说完最后一句话,孟桑合上嘴巴,再没有多说一个字,明摆着一副“要么给我银钱,要么把命拿走”的模样。

  无人晓得,她心里头一直都在打着鼓,慌得很。

  前方的三人再度交换了个眼神,最终是那个塌鼻梁的男子站起身,笑道:“来人,给孟师傅松绑,再准备好笔墨纸砚。”

  孟桑心下一松,柳眉一竖:“那我徒弟呢!”

  “塌鼻子”挥手,好脾气地吩咐:“也松了。”

  孟桑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哼”:“这还差不多,走吧,我先给你们写十道食方,让你们开开眼!”

  目送“塌鼻子”带着孟桑二人离开,留在屋内的二人对视一眼。

  吊梢眼的男人急声道:“张兄,咱们就这么任由她摆布,最后还得反给银子?”

  姓张的男人面沉如水,嘴角压得极平:“王四你急什么?等她写完,把她的手筋脚筋挑断,扔给破庙里的老乞丐。”

  王四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怕耽搁了时辰,届时被人找上门来嘛……”

  张九郎冷哼一声,有恃无恐道:“这里是陈勋卫在外购置的宅子,谁能查到?便是那谢司业手眼通天,也没法将长安城翻个遍!”

  闻言,王四安心许多,面露狞笑:“张兄言之有理!有陈勋卫在,我们自然是不必怕的。”

  “这一回,咱们手里有了食方,而那百味食肆没了孟厨娘,且叫他们再也翻不了身!再没法弄什么碍事的承包制,妨碍咱们捉钱人赚钱!”

  他恭维道:“说起来,还是张兄厉害,昨日就发觉孟宅附近的不对劲,看出内外添了护卫。要不是张兄当机立断地调配人手、设下这一局,今日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来。”

  张九听了,面上流露出笑意,端起桌上茶碗,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哼,自从两月前看出众位官员的动摇,我便晓得迟早会有大理寺这么一出。”

  “如今顺利将人绑来,倒也没白费我派人守了孟宅十数日。”

  另一边,得知孟桑出事的谢青章匆忙赶至宫外,与满面焦急的杜昉会合。

  谢青章翻身上马,一边往东市而去,一边听杜昉汇报情况。

  杜昉飞快说完前情,又道:“这帮子人手脚麻利,怕是孟小娘子她们一上去就被打晕,没来及示警。我与其他人在楼梯口守着,却迟迟没瞧见孟小娘子她们下来,也没听见说话声,当即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加上我看见三两位下楼的女郎,无论是肤色,还是手部、颈部、面部的肌肤,她们都不像是能买得起这家成衣铺衣服的人。我便晓得怕是出事了,赶忙让人守住铺子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去。”

  “待去到二楼时,已不见孟小娘子与阿兰。”

  杜昉满是愧疚:“阿郎,是属下失职……”

  谢青章冷着脸:“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你且说说,那店家是怎么回事?”

  杜昉面色为难:“阿郎,我急着来寻你,还未来得及审问那店家。”

  快至东市,谢青章没多说什么,只呼出一口郁气,用力一夹马腹:“你速去将此事告知京兆府的王少尹。”

  “是!”杜昉不敢怠慢,连忙调转马头,往京兆府而去。

  谢青章快马来到成衣铺子,沉着脸进屋,看着那哭哭啼啼的店家时,眼中仿佛结了冰渣子:“是谁指使你帮着掳人?”

  他气势吓人得很,店家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哭得更厉害。

  一旁的护卫走上前,说道:“这店家的夫君是个好喝花酒的,三月前在平康坊喝醉,被人设局签下捉钱契,欠下许多银钱。”

  “刚刚我们细问之后才知,两日前砸她家店面的事,就是捉钱人带着一帮散汉恶霸干的。这些人昨日忽然将店家夫妇的三岁独子带走,放话让他们配合绑走孟小娘子,否则就别想再见到他家大郎。”

  没等谢青章细问,突然又有一名仆从从门外走进来,快速行了一礼,将叶怀信闯到国子监食堂、已经转而往东市来的事,悉数说了出来。

  谢青章动作一顿,尚未交代几句,就听见了外头不断靠近的马蹄声以及行人惊呼声。

  叶怀信已经到了。

第87章 京酱肉丝

  东市,叶怀信所坐的马车一路疾驰而来,惹得一众行人赶忙退避左右。

  “吁——”马夫紧紧拽住缰绳,迫使马车停在成衣铺子前。

  不等车辆停稳,叶怀信已经黑着脸从车内钻出,快速下了马车。

  昭宁长公主府的数名护卫正守在铺子门口,见到一身紫袍的叶怀信出现,纷纷面色一紧,谁也不敢相拦。

  叶怀信大步朝前,气势汹汹地迈上台阶,步入铺子内,一眼就看到腰背挺直、站在柜台前的谢青章,脸色更黑了。

  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昭宁长公主和谢青章必然是早就知道桑娘的身份,并且一直没有声张。

  据他派出去的仆从所言,起初他从户籍和各项文书查起,仅能知晓桑娘是何时来的长安,其余一概不知。一直到仆从寻上姜记食肆,私下掏出十多两白银,才从店主儿媳的口中问出桑娘为何来长安、其耶娘又是何姓名。

  足以见,有人在其中做过手脚,刻意换过相关文书,让卿娘的存在就此隐去。

  如今看来,能使出这么一番力气的,除了与卿娘交好、当年帮她更换户籍和姓氏的昭宁长公主,还能有谁!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叶相公,面色极为难看:“你与长公主殿下何时知道的?”

  谢青章神色自然,晓得事到如今无甚好瞒,便也坦然说了:“九月初八。”

  对方一提这个日子,叶怀信便记起当时的情景——那日是卿娘生辰,他身体抱恙,在正屋见了前来探病的谢青章,还带着对方看了妻女的字画。

  而九月初八算起,至今已经两月有余!

  叶怀信怒火更甚,老脸死死绷着,咬牙切齿道:“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