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74章

作者:假山南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这种小事,自然难不倒她呀。

  秦小猫儿说完,仰头看看她的漂亮哥哥,扬着小下巴,颇有几分得意的小模样,眸光晶亮晶亮的。

  小少年站在书架边,霁色长衣曳地,长发松散,金丝发带垂坠而下,太子殿下安安静静注视着她,眉眼轻弯,温声笑,似乎拿这小无赖实在没法子:“阿桥,日后不可如此。”

  秦小猫儿轻轻噫了一声,又望望窗外参天的青枫古树,有些舍不得,扯了扯江鹤声的袖摆:“为何呀。”

  这小无赖似乎觉得从窗子跳进来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是伟大的功绩,没听见她的漂亮哥哥夸她,还有些委屈,试图同江鹤声讲道理:“真的很容易呀。”

  江鹤声牵着小姑娘在长桌边坐下,清瘦莹白的指节拈起竹卷,太子殿下偏头,看着这小无赖,拿竹简轻轻掀起秦晚妆乌黑的长发,敲敲小姑娘瓷白的小脸儿。

  竹简带着清清冷冷的凉意,同漂亮哥哥的指尖一样温凉。

  秦小猫儿不明所以,轻轻噫了一声,扭过小脑袋,睁着眼睛瞧着江鹤声,又撞上那双恍若藏了稀疏晨星的漂亮眸子,小猫儿心里漏了一拍,耳尖一颤一颤的,忍不住伸出手,又想去挠一挠。

  “阿桥。”太子殿下把这小混账的手抓住了,声音清清润润的,“倘若你再敢翻窗进来,少师大人罚下的抄书便由你自己抄。”

  !!!

  秦小猫儿蹭地一下站起来,大惊失色,她看着她的漂亮哥哥,磕磕绊绊道:“不、不可以呀。”

  林哥哥罚抄书很不讲道理呢。

  林哥哥本来就是十分不讲道理的大人呐,半点没有三元榜首应有的模样,他罚抄书的时候,都是随便抽一本书,随手翻,翻到哪篇就让她抄哪篇,根本不管她认不认得那些字呢。

  秦小猫儿十分委屈,同她的林哥哥抱怨,林晴山那只混账大王八竟然还笑,慢悠悠说“那有什么法子,上天让你抄这篇”。

  气死啦。

  秦小猫儿扯扯江鹤声的袖摆,巴巴瞧着她的漂亮哥哥,有些不开心,小无赖势不得已被迫低头:“那、那我便不翻窗,我很乖的呀,太子哥哥,你不要不帮我抄书。”

  “嗯。”

  江鹤声眉眼轻弯,冰冰凉凉的指尖触上小姑娘的眸子,哄她:“阿桥很乖。”

  秦小猫儿先前还在难过,她会爬树还会翻窗,这样了不起,漂亮哥哥非但不夸她,还不许她再做这些事,小猫儿很委屈,现下江鹤声一哄,先前的失落一荡而空,整个人又悄悄开心起来。

  哎呀,她、她自然很乖的呀。

  *

  青枫稠密,招摇如盖。

  “当啷——”

  青梅从小猫儿手中溜出去,调到白瓷盘里,发出清脆的响音。

  秦小猫儿坐在长桌边缘,抱着个乌陶罐,低着小脑袋,打了个小哈欠。

  她有些无聊,捡起瓷盘里的青梅,轻轻咬了一口,尖尖的小牙咬上青绿的果子,酸涩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小猫儿眼泪汪汪,手里的青梅又咕噜噜滚到瓷盘里。

  酸死啦。

  太子虽囚于文绮台,然而他一日是太子,内侍省就万不敢怠慢,故而即便进贡来的青梅珍贵,也往文绮台送了许多,尽管被某只小无赖啃了不少,楼内的青梅还堆了一箩。

  文绮台里,某只小糯米团子啃了酸的青梅,不开心,“吧唧”一下,整只瘫在长桌上,双手伸开,贴着冰冰凉凉的梨木,竹简压在手下,她把竹简拨开,翻个身子,滚到她的漂亮哥哥面前:“好酸呀,太子哥哥。”

  “嗯。”

  江鹤声拈着狼毫的手顿住,他看了眼长桌上的小无赖,温声笑笑,习惯性把她拨开的竹简拿回来,继续写,声音清清润润的:“你吃过许多,也该知道现下的青梅是酸的了,为何还要吃。”

  秦小猫儿又把竹简抽出来,声音绵绵软软的:“只有青梅可以吃呀,太子哥哥,自打你进了这里,我都吃不上酥酪汤团儿了呢。”

  江鹤声怔了怔,眉眼轻弯,笑笑:“孤下次遣人送些来。”

  “昂——”

  秦小猫儿又翻,滚到她的漂亮哥哥面前,对上小少年清清浅浅的眸子,乖乖巧巧瞧了一会儿,倏尔抬起小脑袋,柔软的唇瓣贴上小少年的眉眼,轻轻啄了啄。

  软乎乎的触感碰上眉眼,像绵白糖,甜丝丝的,江鹤声五指微微收拢,看着小无赖,轻声道:“阿桥,我在为你抄书。”

  小无赖自觉干了坏事,滚呐滚,“吧唧”一下掉到地上,她懒得爬起来,就在地上躺着,看文绮台楼顶的苍茫浩瀚的精雕,小猫儿耳尖红红的,悄悄开心。

第71章 雨幕

  青枫簌簌, 亭亭如盖。

  昼光透过稠密交织的青叶,洒在文绮台前,黄雀儿立于窗檐上, 淅淅沥沥的水声流出。

  小少年跪坐在冷泉边,清瘦莹白的手里拿着一颗青梅, 低头细细淘洗, 长发被金丝发带挽着, 垂坠而下,半遮住他的漂亮眸子。

  他将青梅洗净了,下意识往身边的乌陶罐里放,忽而手里一空。

  “嗷——”

  某只小无赖突然出现,低下小脑袋,一口把洗净的青梅叼走。

  显然, 小无赖并没有什么消灭罪证的意思, 把青梅叼走之后, 尖尖的小牙咬着酸甜的梅子,小无赖拍拍身上的灰,又心安理得地在漂亮哥哥身边坐下来,没骨头一样,懒懒倒在江鹤声身上, 双手捧着那颗青梅,低着头慢慢啃,专心致志的。

  江鹤声便也纵着她,温声笑笑, 低着头继续洗青梅。

  小甜糕软乎乎的, 啃着她的梅子, 时而悄悄凑过来, 瞧瞧漂亮哥哥手里的梅子生得好不好看,若是好看便咬过来,不好看便把小脑袋伸回去。

  “太子哥哥。”

  秦小猫儿的声音温温软软的:“我要喝甜的青梅酒呀,很甜很甜那一种。”

  “嗯。”

  江鹤声应下。

  自打江鹤声从雪地里把这只小奶猫儿捡回来,历来高坐云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像是忽然走下人间一样,自然而然学会了些稀奇古怪的事,诸如刺绣、点香、梳发、仿字迹,还有制糕酿酒。

  如冰如玉的指尖浸在冷泉里,小少年把箩里的青梅都洗净了,悉数放在乌陶罐里,又添了沙糖和清酒,秦小猫儿有些好奇,咬着酸甜的青梅,小脑袋探过来往罐里望望,黑漆漆一片。

  哎呀,瞧不清。

  秦小猫儿想往前挪一挪,忽而一个不稳,整个人往边上倒,小无赖胆子只有丁点儿大,下意识阖上眼,却跌入漂亮哥哥怀里,浓烈的冷茶香萦绕,她眨了眨眼,瞧着她的漂亮哥哥,眉眼弯弯。

  “胡闹。”

  江鹤声揽着她,这软乎乎的小甜糕又得寸进尺,没骨头一样往江鹤声怀里倒,太子殿下没法子,只好任由她去。

  她才没有胡闹呢,她很乖的呀。

  秦小猫儿有些不服气,从漂亮哥哥怀里爬起来,想要同他讲道理,她端端正正站直了,低下小脑袋,看着跪坐在泉边的漂亮哥哥,正想开口,却撞上那双清清浅浅的漂亮眸子。

  江鹤声看着乱闹腾的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注视着她,眸光温温柔柔的,像是藏了数不清的潋滟春光。

  “扑通——”

  秦小猫儿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尖尖的小牙还咬着青梅,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淌,秦小猫儿把汁水咽下去,耳尖泛红,一抖一抖的。

  不行,太子哥哥生得太好看了。

  她、她都舍不得反驳他了。

  秦小猫儿轻轻唔了一声,又跪坐下来,仰着小脑袋,往漂亮哥哥身边蹭了蹭,伸出双手环着江鹤声的脖颈,她咬着青梅,温温软软的小脸儿凑近她的漂亮哥哥。

  软乎乎的小手碰上金丝发带,她有些好奇,用小指轻轻一勾,发带解开,松松散散飘落到泉水里。

  乌黑长发如瀑,披落而下,江鹤声指尖微微泛白,青梅贴着唇角,有些温凉,青绿色的果子这一面还很完好,柔滑的青皮上沾着清透水珠。

  江鹤声撞上小猫儿晶亮晶亮的眸子,有些无奈,垂眸咬了一口青梅,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淌。

  小少年敛眉,压住心里纷繁的思绪,把小猫儿拉开,退而求其次,道:“若有旁人在,不可再做这等事。”

  “昂——”

  秦小猫儿点点头,她看见漂亮哥哥吃了青梅,十分开心,想也没想就应下,低头又咬了口,青梅上露出浅浅一排小牙印。

  嗨呀,太子哥哥生得这样好看,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呀。

  青枫树下。

  陶罐放入地底,细腻的沙土一抔一抔盖上去,将陶罐彻底封住。

  小脏猫儿被抓到泉水边,乖乖巧巧坐着,却一直扭着小脑袋,侧着身子,看青枫树下的小土丘。

  江鹤声冰冰凉凉的指节如冷玉般,触上小姑娘的手,太子殿下垂首,眸光细致认真,他帮秦晚妆把手上的沙土都清洗干净了,才把这只胡乱闹腾的小猫儿放开。

  秦小猫儿失了钳制,又蹦蹦跳跳跑到青枫树下,她俯身,低下头,拨拨松软的土,声音绵绵软软的,尾音拉长,似乎带着无尽的期待:“太子哥哥,我何时才能喝青梅酒呀。”

  秦晚妆歪了歪小脑袋,看着江鹤声,巴巴道:“明日可以么。”

  太子殿下跪坐在冷泉边,清瘦瓷白的指节浸在水里,他听见秦晚妆的话,怔住,倏尔笑出声,偏头看着软绵绵的小姑娘,眉眼轻弯。

  “等七月。”

  清清雅雅的声音落在青枫树下。

  青枫如盖。

  天地亘古绵长。

  *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青叶上,劈里啪啦溅入窗棱。

  丝丝寒气顺着窗蔓延而入,渗入骨骼,像是密密麻麻的虫蚁钻入骨缝,不间断地噬咬。

  自打去年冬日开始,这种细微连绵的疼痛就一直攀附在江鹤声身上,他习惯了,并不大在意,只依着太医的嘱托喝些汤药。

  太子殿下坐在榻边,单手执着书卷,垂首,清莹白净的指尖温凉如玉,轻轻拈着页尾,翻过一页。

  榻上的小猫儿听见风雨之声,似乎睡不安稳,翻了个身,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只。

  江鹤声放下书卷,轻轻顺了顺小猫儿的后背。

  熟悉的冷茶香萦绕,秦晚妆整个人舒缓下来,躺在软榻上,四肢自然伸张开,她小口小口呼吸,长睫一颤一颤的,小姑娘睡着时失了往常张牙舞爪的模样,乖乖巧巧的,愈发像只露出软白肚皮的小奶猫儿。

  文绮台外。

  雨疏风急,稠密青枫哗啦作响。

  “咣当——”

  木窗被猛风一吹,磕上窗檐,发出剧烈的轰响声。

  江鹤声微微蹙眉,唯恐惊醒了榻上的小姑娘,起身,帮秦晚妆掖好锦被,走到窗边想把窗子掩上。

  微凉雨丝打在小少年苍白的脸上,他低头,清瘦瓷白的指节收拢,握成拳抵在唇边,微弱的咳嗽声接连不断响起来,江鹤声怕吵醒那只娇贵的小甜糕,掩了窗,阖上门走出去。

  方才把门闭上,楼角的悬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湿漉漉的雨水滴在木阶上,江鹤声微掀眼帘,看见个头戴帷帽的年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