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好。”谢策答应完,便一阵风似的跑过去看。
尹明毓还不放心,给了金儿一个眼神,金儿便带着其他人站到武器架旁,随时看顾着。
戚夫人目光从谢策那儿移开,落在尹明毓那一串儿美人身上,随口问道:“婢女如此姿容,你就不怕谢刺史三心二意?”
尹明毓像是完全没烦恼一般,笑呵呵地说:“我们刺史大人养生,不贪色。”
戚夫人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瞥向她的腹部,又觉失礼,迅速收回。
长辈应是极少会喜欢心眼多的人,尹明毓没心没肺惯了,根本不在意,反而还瞧着她那些美人道:“您瞧着不赏心悦目吗?这些个花儿一样的女子,与其教一些男人玩弄,不如我放在身边儿护着。”
她是看着南柯南朵姐妹说的,似乎是有什么缘由,戚夫人忍着没问,转向跑来跑去的谢策,道:“这孩子身子骨可真好,腿一看就有劲儿。”
尹明毓手舒服地搭在石桌上,眼神一转,笑道:“您别看我们小郎君年幼,已经开始跟着护卫学武艺,还能打一套拳呢。”
谢策听见,没什么心眼地跑回来,主动表现道:“戚祖母,我打拳给您看吧?”
戚夫人乐呵呵地应:“好好好,让我瞧瞧你的拳打得如何。”
谢策惦念着校武场,煞有介事地走到校武场中间,握起小拳头,拉开双腿,扎了个马步。
他出一拳,便嫩声喊:“哈!”
再踢出一腿,又软乎乎地喊:“哈!”
其实招式根本没连起来,可这样大的小孩子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哈”,戚夫人也绷不住笑,直给他喝彩。
谢策一听,更加来劲儿,一脚踢出去,太使劲儿没站稳,吧唧坐在地上,头重脚轻,两脚朝天。
戚夫人紧张地站起来,一见他自个儿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还冲她们笑,又坐下来。
尹明毓在一旁喝茶,语气随意道:“您不必担心,摔一跤罢了,他习惯了。”
戚夫人:“……”
这倒是有几分继母的模样了,丝毫不心疼孩子。
谢策颠颠儿跑回来,尹明毓随手递给他一方帕子。
戚夫人一见他自个儿拿着帕子囫囵擦汗,心疼他小小年纪这般懂事,便将谢策拉到身边,拿着帕子亲手给他擦。
尹明毓趁着这机会,说道:“听说您是将门之后,这孩子娇气,若能多在您身边学学,定然受益匪浅。”
谢策依在戚夫人身边儿,亲近地说:“喜欢戚祖母。”
戚夫人犹豫。
尹明毓又道:“瞧我,想着州衙里人员复杂,有些不安全,就唐突了,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策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戚夫人。
戚夫人其实颇寂寞,难得见到喜欢的孩子,一听不安全,就想起他们先前被劫持的事儿,一不忍心又答应下来。
尹明毓笑了,立即道:“也不必您如何看顾,找个护卫教他武艺便是。”武艺课都有了,其他课还会晚吗?
谢策震惊地看着母亲,怎、怎么就上课了呢?
戚夫人道:“这容易,府里最不缺士兵。”
谢策:“……”
而前院,戚节度使知道谢家的小子日后还要在节度使府上武艺课,已经没脾气了。
只是在谢钦过来接妻儿时,终于对谢钦露出了油滑以外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谢刺史,真是好算计。”
谢钦:“……”
全是妻儿发挥,您信吗?
等到一家三口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谢钦看着妻儿,失笑不已,“我实在三生有幸……”
尹明毓伸出两根手指,谢钦含笑点头答应。
尹明毓瞬间收获快乐。
只有谢策闷闷不乐。
第102章
蝴蝶谷,侥族——
两个男人拖着一个头套黑布袋的人走进宽敞的厅堂中,对上首的中年男子和左侧的年轻男人禀报道:“族长,少族长,人带过来了。”
地上的人双手捆在身后,趴在地上挣扎,口中含糊不清,“唔唔唔……”
樊少族长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摘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提起地上的人,动作粗鲁地拽下黑布袋,露出岩峡有些青肿的脸。
岩峡口里塞着布,无法出声,只看到前方的樊家父子,惊惧地“唔唔”摇头,还想向后躲,被两个人制住。
其中一人拔掉了他口中的布。
岩峡的嘴一得了自由,跪在地上哈腰求饶:“族长,少族长,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樊族长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冷酷,“是不是你们背叛了侥族?”
岩峡飞快地摇头,因为过于惊慌,声音颤抖不已,“族长,我、我们绝对不敢背叛族长,全都按照少族长的吩咐做的,您相信我,您相信我!”
“那你跑什么?”
岩峡抖了抖,缩着肩心虚地说:“峻哥他们被刺史的护卫抓走,我出去撒尿才躲过,我、我怕啊……”
尹明毓在竹楼时,确实留下了一些痕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守口如瓶,且真正有用处的也不是这些普通的岩族村人,是以谢钦在他们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派士兵去将岩族村子团团看守住。
那些士兵都是从戚节度使那儿借来的,不准岩族人随意走动,旁人也不能轻易靠近,以免她的安排因为不够周全出现纰漏。
而侥族的人抓住岩峡之后,发现岩族村子不能再靠近,还装作猎户去打听了一下。
那些士兵当时说岩族村子里的人犯了事儿,恶劣地呼喝他们赶紧离开,所以侥族的人只得将岩峡一人带回来。
此时,樊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樊少族长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刺史的护卫会忽然找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岩峡还否认,一见樊家父子面容凶狠,连忙又改口道,“我想,我仔细想想!”
他就真的作出仔细想的模样,但是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在范家父子越发不耐的眼神中想起他努力背的东西,露出明显的喜色,“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樊少族长催促:“还不快说!”
岩峡吞咽了一口口水,开始磕磕绊绊,越说越顺畅:“那日开始都好好的,但是晚上南梦忽然来了一群人,硬闯进村子里,非要挨家挨户的搜一个姑娘。我们不想闹大,就让他们搜了,谁知道这些人没在村子里搜到人,还不消停,跑到了我们关人的地方,被我们赶走后,没多久刺史的护卫就来了!”
他极笃定道:“我怀疑,就是他们引来了刺史的护卫!”
樊族长皱眉。
樊少族长性急,一听这话就信了大半,当即一拍桌子,骂道:“这些坏事儿的狗东西!”
樊族长仍旧怀疑这件事有蹊跷,并不完全相信岩峡的话,可如果真的不是岩族背叛,如此说又说得通。
樊少族长见父亲还在思考,当即便道:“咱们找些南梦人过来问明白,这事儿不就清楚了吗?”
樊族长觉得有理,便吩咐人去叫南梦族族长来。
下属听令出去还没多久,外头便想起蛮族胡族长气怒的吼声:“姓樊的!你还我美人!”
堂屋内樊家父子一听到他的声音,皆是满脸厌烦地蹙眉。
垂着头的岩峡则是眼神一闪,紧张地呼吸困难。
片刻后,胡族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三当家胡金和南梦的族老、族长等人。
原来,就在不久前,得知族人被羁押进州城的族老和族长,前来向依附的胡族长求助。
胡族长经三当家提醒,已经得知侥族背后干的事儿,一见本来该送来的美人没了,气冲头,不顾三当家劝阻,直接便找到侥族来质问。
而樊族长一见他们,冷声道:“胡族长,你找我要什么美人?”
胡族长吹胡子瞪眼,“我本来要纳妾,不是你们侥族背地里干了那种勾当,美人会不见吗?”
樊族长面色更冷,威胁道:“胡族长在说什么,什么勾当?最好慎言。”
“族长……”三当家胡金上前来,想要阻止。
然胡族长不管不顾,直接便道:“你们劫持刺史家眷的事儿,以为能瞒得住我吗?姓樊的,你赔我美人!”
三当家脸色难看至极,握紧拳头。
南梦族老和族长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慑的脸色煞白。
岩峡则是偷偷瞄着南梦的人,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
樊族长一瞬间眼露杀气,强按下来,扫视过胡族长和他身后的人,道:“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若是事情彻底败露,你们能够躲开吗?”
他不说还好,一这么说,胡族长更加生气,“本来咱们在岭南当地头蛇当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们贪得无厌,哪会有这些事儿?”
樊族长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他,质问南梦族老和族长:“是不是你们将谢家的人带去岩族?”
二人当然不能承认,族老此时一丝仙风都没有,卑躬屈膝地说:“樊族长,我们只是去找岩峻要人,那岩峻和我们要献给胡族长的南柯勾搭成奸,南柯偷跑,我们自然要去岩族要人。”
南梦族长垂着头唯唯诺诺,只在听到族老说“献”时,露出一丝痛楚。
樊族长闻言,质疑的目光射向岩峡,“可有这回事儿?”
岩峡嘴唇颤抖,反驳:“那也是他们族的女子先来找峻哥,峻哥才会去提亲!肯定是他们太张扬,招来了刺史的人。”
族老哪能让他将这样的罪名扣在脑袋上,立时便反过来指责:“那岩峻夹着一辆马车来,原先我们还奇怪,你们岩族穷酸,从哪儿弄来的马车,如今看来,就是谢家的马车。”
“肯定是你们露了行迹!”
岩峡辩驳:“那、那也是你们看不住人在先,我们峻哥才用了马车,可马车哪有你们那几十个人招人眼!肯定是你们!”
族老气得脸红脖子,“你胡说!”
“就是你们!”
“行了!”樊族长大喝一声,胸膛起伏,“一群蠢货!”
到这一步,究竟是谁引来的,只有谢家人才知道,但肯定跟他们两族有关,也跟胡族长这个色欲熏心的玩意儿脱不了干系。
樊族长一想到,现下因为这点私事,坏了他的事儿,估计谢刺史也猜到了他们头上,便怒从心中来,顾不上一族之长的威严,一脚踹向岩峡泄愤。
岩峡栽倒在地上,痛呼,在他第二脚第三脚下来的时候,手上的绳子竟然松了,连忙抱住头大喊:“别打我!别打我!我还有事儿要交代!”
樊族长缓缓停下脚,冷漠地问:“哦?什么事能让你不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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