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上
辽袖诧异地回头。
他抬眸,一双眸子暗不见光芒,嘴角轻翘。
“另外,对这个置你于死地的人,辽姑娘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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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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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惊讶过后, 辽袖恢复了冷静,她开口:“这个人贵为皇后, 虽然我不清楚她为何这样做, 但也明白,不是我一个人可以阻止她,除非殿下肯帮我。”
她说……要他帮她。
文凤真长睫掩去笑意:“你这话太过妄自菲薄, 其实,你凭着这张跟你娘一样的脸, 就可以杀了她,当然, 我知道, 你肯定是不愿利用你娘。”
他站起身,瞥了她一眼:“那么辽姑娘,想好给我的谢礼。”
“毕竟, 我可是要付出生命危险。”他笑盈盈的。
辽袖不禁疑惑, 文凤真从不做无利之事, 恐怕是这只狐狸早就想对付皇后,借此又让她多欠他一次。
不管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如何盘算, 她转过身,静静说:“您可以留心曹密竹。”
他淡淡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没把曹密竹放在眼里,但前世曹密竹差点将他行刺成功。
她不明白的是:元宵那日, 皇后也在宴会, 瞧上去稳重端庄,据说她又是娘亲的闺中挚友,为何要设计害她?
今日上朝,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光是宋家分支的几条私船被挖出来,违反禁海令出海, 便足以令老首辅十分被动。
又查出漕运上的几条官船,常年帮宋家携带私货。这些新鲜的绸缎瓷器,据说都送进了宫里,为皇后享用。
下了朝,崔拱连忙请来几位大臣商议。
陛下大病一场,早起时痰带了血丝,眼珠浑浊不清,直问王庚去哪儿了。
王庚每日两回给陛下炼制丹药,陛下用过了才觉得精气焕发,气血充沛,一日都断不了。
猛然断药,枯血之症翻涌得更厉害了。
崔拱满脑袋的汗:“人人都知道,王庚叫娘娘扣下了。”
文凤真当机立断,沉声道:“崔拱,你立刻着各监黄门去寻王庚被关在哪儿了,事关陛下龙体,娘娘怪罪我一人担着。”
崔拱招手了一个白脸太监,叫他往各处搜寻。
不过一会儿,白脸太监前来复命,吊着嗓子:“找着王庚了,他已经上吊死了。”
王庚的尸身被拖上来,文凤真只看了一眼,转过头,杀气顿生,指向这个白脸太监。
“那他给我绑起来,砍了。”
白脸太监一惊,顿时尖着嗓子:“殿下何故要杀咱家!”
文凤真冷笑:“王庚必不可能畏罪自杀,他从无差错,是有功之臣,本王让你去找王庚,你身为西苑的掌事太监,人是在你那里找到的,怎可能与你毫无干系,只怕是你找着了活的王庚,有人授意你灭了他的口。”
他立即要人拔剑杀了他。
白脸太监自小生在内廷,哪见过生死阵仗,被一吓唬,膝头软了,连忙跪下来求饶命。
文凤真筹备在先,从紫云观请的道士及时赶来,据说是王庚的师兄,炼丹之术更有心得。
依照王庚留下的方子,将炼好的丹药给陛下服用后。陛下慢悠悠醒来。
他本就与皇后生隔阂,此事一出,暗中禁足了皇后三个月。
这事传到中宫耳里,皇后气得摔了钗簪:“文凤真这小畜生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连妖道都抬成清臣了!我母族却困囿于私船一事。”
“本宫最后悔一事,便是当年行妇人之仁,没把他在娘肚子里赶尽杀绝!”
张瑕静静站在一旁,遣散了她的贴身宫女。
皇后一把攥住张瑕的袖子:“你是他的人,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张瑕温和垂眸:“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后踉跄几步:“你们一个个的,很好!陛下深信妖道的话,是不是以为可以见红衣一面,可笑,只怕红衣做鬼也不愿见他,第一个恨不得天下国丧吧!”
她抬眸,泣不成声,呜咽道:“我与他夫妻多年,什么都肯为他做,如今让我扫尽中宫颜面,被禁足在这里……”
宁王过来侍疾,他捡起满地狼藉,走到皇后身边。
皇后第一次瞧见这个平日恭敬的儿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垂眸,语气携了窒息。
“母后,不要再做愚蠢的事了。”
“不要再去对付红衣的女儿了,你根本就不清楚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你说,母后该怎么办……”
皇后面色苍白,平日温顺的儿子性情大变,竟然与她呛声,宁王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您好好待在这里,别连累母族,会有出来的机会,如果不是您什么都想要,我们也不会沦落至此。”
*
辽袖听说了朝堂上的事,众御史纷纷上书求情。
宋家出海的私船,所带回的货物,大多为皇后所用,虽然他们的确用了船,但罪不至此。
皇帝也是念在老首辅为官多年的清名,并没有太过为难。
她在鹿门巷一连几日毫无消息,这日终于收到了宋搬山的一幅画。
一幅绿梅乌鹊图。
她端详良久,恍然明白这是首辅府的一角风景。
首辅府养有绿梅,也养有一种雪足红嘴乌鹊,她似乎能透过这幅画看到他的心境。
他在信中语气颇为轻松,提到他之前人生中的憾事,就是错失了状元。
春闱那日,可否与他一起去看天下学子金榜题名的得意事。
辽袖似乎能想象到他的笑容。
什么都击不垮,干干净净没受过苦难的脸。
关于春闱看状元的邀请,她已经收到两个了。
让她疑惑的是文凤真为何提出这件事,前世他不是觉得状元没什么好看的吗?
她望着生出雪白花粒的老槐树,陷入沉思。
雪芽抱着一篓淘干净的槐花,踏进门槛:“姑娘,方才宁王殿下那边来了人,问您要不要春闱那日——”
辽袖诧异抬头:“去看状元吗?”
雪芽点头,满眼期待:“姑娘,您能不能带上我呀,我也想看看探花郎生什么模样,那天朱雀长街肯定很热闹,宁王殿下说他包了最高的酒楼,是最雅致的观景点。”
“自然可以。”
辽袖不知如何是好了,文凤真是第一个提的,宁王她不熟悉,总对他有些好奇。
打心底,她还是更愿意跟宋公子一块儿去,而且,正好可以跟他说订亲的事情。
*
这几日天气燥热,才过立春,白炽的日光将屋瓦晒得皲裂,鹿门巷仍是凉风习习,清爽宜人。
文凤真破天荒地来了一趟鹿门巷。
雪芽听到敲门声,一推开门,见到长身玉立的白袍男子,束手在后,从容优雅的笑意,一挥手,家奴抬过来不少吃食。
雪芽本想关门,却耐不住鸡汁蒸猪头肉、鲍鱼烩珍珠、火腿蟹羹……的香味。
他坐在石桌,饮了一口粗茶,冯祥不停地给他打扇子,心里嘀咕:殿下最是喜好闲逸的主儿,怎么跑到这里来受热。
文凤真脖颈已微微渗汗,笑道:“来督造贡院,正好经过此地,忽然想到天气热了,也不知光阴怎么样。”
辽袖正好拎着光阴在廊下。
光阴偷吃了邻居的鸡,正被她训,她像被抓着了似的,面色一僵。
进禄笑道:“殿下,您忘啦,光阴是北辽的鹰,最耐热啦!怎么会怕热呢?”
冯祥连忙拽了一下进禄的袖子,剐他一眼。
辽袖心下微微叹气,他果然借着光阴的茬,也不知他想来干什么。
文凤真神色如常,命人从牛皮套中取出一支三眼火铳。
他敲了敲桌面:“新鲜玩意儿。”
别说辽袖,恐怕京城绝大部分贵女都没见过,也没摸过。
原先这是五军兵马司和驻京三营才配备的,如今徽雪营也配备了专门的火炮火铳营。
这种三眼火铳沉甸甸的,玄铁制成,比起旁的倒易于携带。
京城的二世祖,平日最喜欢把弄这种新鲜玩意儿。
他一抬眼,却见到辽袖并没有诧异神色。
“辽姑娘会用吗?”
辽袖回头,放下光阴,讪讪笑道:“不会用,见也没见过。”
她暗暗思索:他是在试探她会不会使用火铳吗?
文凤真不动声色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