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好嘞!”小琪进门,逗逗好好,然后蹲在砂锅旁边看程宝珠打包药膳。
药膳到手,她就走。回到家后,美滋滋地冲着她爹掌心朝上,你个当大孙子的,跑腿费得拿给她啊!
程老叔公的大孙子:……他总是能被大闺女气得快呕血。
时间就这么过去五天。
求诊的人不多,程宝珠也轻松。不仅山上采药,在傍晚时甚至跟着李翠芬下河摸鱼。
大闺女并两个男孩也跟着摸鱼,玩得乐不思蜀。
终于,在徐川离开的第六天,他回来了。
夜半,月亮藏在云层之中,路上黑暗,唯有车灯照亮前方。
程宝珠在睡梦中,迷糊地听到院子外头有车声,忽然就惊醒。
紧接着就是锁门被开的声音,程宝珠起身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轻喊:“徐川?”
“是我。”徐川迅速应答。
程宝珠松口气,揉揉脑袋回床上。
她很快又睡去,反正等徐川洗完澡,带着一身湿气上床时,程宝珠已经再次进入梦乡。
徐川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蹭蹭程宝珠的头发,安心了。
这次去市区,不但将两家店处理好了,卤味店也给开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把酒厂谈完就可以陪着媳妇闺女彻底休息一段时间。
徐川充分诠释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终极内涵。更是完全展现出“只要我跑得快,我妈就打不着我”的最终道理。
当江玉兰得知徐川回来,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带着一肚子还未消的怒火从县城赶回来时,徐川又去了公社。
“他这是在躲着我呢?”江女士纳闷问。
程宝珠无奈:“真不是,妈你现在再揍他,他承诺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就是收不回来,我才气。”江玉兰咬牙切齿说。老头子劝她看开点,但她真的看不开啊。
程宝珠心想,徐支书是个厚道人,给他们减了许多项目,比如说水泥路,是他们想得太过简单了,所以省下一笔大钱。
若把原来的钱告诉江玉兰,她说不准就得就地晕过去。
徐川酒厂的事谈得轻松,反应他主要任务就是出钱。这个厂子有政府扶持,往后的销量目前不清楚,但各种程序关卡指定不会卡你。
别瞧他回来一趟这么大力度撒钱,感觉他像是脑抽。除了想回馈乡里,想做些善事外,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
如今上头抓得紧,一窝蜂赚钱的人太多,首都正在严打呢。徐川就寻思着,首都的优秀企业家他暂且不晓得能不能拿到,但他们县城甚至是市里的恐怕就没啥问题了吧。
“肯定没问题,你都捐所学校了,不比那些到各个街道送爱心,死活要让人家接他们自己厂子产的毛巾的人来得强?”
程宝珠说道,她从首都回家前,就有人三番两次敲她家门,愣是要塞两条染得错了色,无法再售卖的毛巾给她。
她说不要还不成,你干脆接了,人家还得掏出份带有上百个空的表让你填写。
我去,反正上头都是让你夸的,夸人家毛巾厂的老板怎么怎么优秀,对我们街道做出什么大贡献。
她说她没时间写吧,人家低声求你,要不就直勾勾盯着你,程宝珠瘆得慌,赶紧填了了事。
“真的?”徐川问。
确实是真的。
程宝珠这次开了金口,一个月后,徐川那些感人事迹被上报上去。特别是见学校开始动工,钱也到账后,公社中不少人眼泪汪汪地给县上写信,县里又把这事跟市里说,市里跟省里说。
结果,这优秀企业家的称号就直接下来。
作者有话说:
徐川:优秀的儿子往往能在母亲发飙时及时地躲过怒火。
第134章 孩子个性
如今,这个称号分量算重。
至少徐川在省内开菜馆和嘉年福时几乎是一路绿灯。
而且这事上报纸了,在省内报纸上大肆宣传,恨不得再吸引几个人来捐学校。
这对他们品牌的加成贼大,徐川完全省了宣传的事,可想而知等市里菜馆开张后,生意能有多兴隆。
匆匆一个半月过去,一晃眼他们一家再过两天就得离开老坑村,重新去往首都。
八月中旬,正是中伏和末伏相交之时,那温度几乎能把鸡蛋给烤熟。
蝉声阵阵,空气中的热浪滚滚,程宝珠从徐家良他二嫂家回来,到家后就关紧门窗赶紧从商城中买个冰淇淋出来。
徐二嫂是七月那会儿带着小儿子搭坐徐川顺风车去的市里,同行人还有县城中的老班。
后来,又搭坐顺风车回来。打那儿回来后她整日就苦着张脸,旁人见了都不需要问,就能知道这次求医结果。
村里开始传着风言风语,没几天整个公社都晓得了徐二嫂家的小儿子智力不太行。
徐二哥感觉丢人,和徐二嫂闹了好几场,好大的男人天天在门口嚷嚷着“肯定是你遭报应,我徐家可没有这种孩子”的话。
徐二嫂也不甘示弱啊,非说:“是遭报应,确实是遭报应!你害死爹,是你惹的报应!”
两夫妻原本渐渐和缓的关系重新紧张,你拿木棍我拿扫帚,隔着院墙恨不得吃了对方。
徐老爹本身就是徐家的禁忌,村民们私底下也有嘀咕这种说法,但没人敢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如今却被徐二嫂气急捅破。
这话一说,不仅徐老二不乐意,其他几个兄弟妯娌也黑脸。从前还会瞅着徐老二太不像样,所以帮帮徐二嫂。如今呢,徐二嫂落了个孤立无援的局面。
程宝珠也暗自嘀咕,你们没做别人怎么说啊,分明是报团欺负人家徐二嫂。
总之,这段时间来村里热闹极了,搞得程宝珠也趁着太阳落山的时候溜达到村头老屋,等待着来自李翠芬的一手情报。李翠芬爱端着碗去晒谷场吃饭,总能知道好些事。
不过很快,事就到了程宝珠身上。
这段时间村里村外总有人找程宝珠看病,甚至还有好几个从县城赶来的,徐二嫂大约是观望了一阵,然后找上程宝珠。
程宝珠:……
不是,这方面她是真的不会。
程宝珠为难极了,拒绝好几回,可徐二嫂都想让她帮忙看看。甚至对着她哭出来,程宝珠无奈之下只好试试。
徐二嫂红着眼:“宝珠啊,我是真没办法了,难道我还能跟他那儿该死的爹一样,就对他不管不问,觉得他丢人吗?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倒是想和他爹一样呢,可我真干不出来!”
程宝珠眼涩点头,很多时候,当母亲的总要比父亲心软。
徐二嫂又说:“他喊我妈,就跟那铁枷锁似的,拷着我搞得我心一抽一抽疼,没法不管他不理他。”
谁不想过轻松日子,但凡她心大点儿,每天只供三餐的饭给这个小儿子,她也能过得舒舒服服!
程宝珠听得更心酸了,于是同意。
她去看一回,咋说呢,程宝珠觉得这有点儿像脑瘫。
小孩全身干干净净,指甲也剪得短又齐,可见徐二嫂平常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多。
当初江玉兰在电话里只说小孩的学习跟不上,老张说是智力有问题。可她真正看过后才知道,不仅智力有问题,行动上也稍稍迟缓。
程宝珠疑惑,奇怪了,小孩都七岁了呀,脑瘫不是一般在婴幼儿时期就会被发现的吗?
就这样,程宝珠每天去趟徐二嫂家,看看小孩的症状,又回家查查资料。不仅自己翻书查,还问了这几年和她一直来往的宋玥。
宋玥如今真成大佬了,时不时给程宝珠传些资料,程宝珠看不懂,而她大闺女有回不小心看到后却好奇心旺盛,追着要看,搞得程宝珠那段时间紧张兮兮的。
“我问过我研究这个方向的朋友,按照你所说,那个孩子应该真是脑瘫。至于为何最近才有症状,应该是从前不严重,后来有了诱因。”
宋玥这么说,程宝珠心中就一叹。
脑瘫,再过几十年,到了她生活的年代,也棘手得很。
程宝珠今天就是去给徐二嫂说结果的,哪知徐二嫂“嗷”地一嗓子哭出来,说:“市里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难道真没救了吗!”
徐二嫂捂着脸,她就是不甘心,想让程宝珠再给看看。
程宝珠这就有些生气了,心想你医生早确诊了你就跟我说呗,还啥也不说就让我看,敢情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草包医生?
自己忙活了一个月,又是记录数据又是翻书,她还以为人家医生没诊断出来呢!
可看徐二嫂这样,程宝珠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劝说:“每个孩子情况不同,最好去市医院里再看看,市医院不行就去其他医院,如果你……没打算放弃,这就是个长期的拉锯战。”
这种情况下,除了耐心,就是钱最重要。
程宝珠临走前挠挠头,心想这事儿她是要不要跟家良说呢?
回到家时,吃完冰淇淋,程宝珠还撑着脸在纠结中。
徐川从县城回来,他最近空闲时都陪着支书到处去购买物资。如今水泥等等东西都已经谈好了,村子里的人早就你一锄头我一锄头地在那片荒地上挖地呢。
他说过两天挖掘机就会来,他们偏说:没关系,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早挖一天,学校就能早一天盖好。
得,那就挖吧。
挖掘机是八月初到的,开进老坑村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就连公社和附近村子中都有人跑到老坑村来看。
上个月老坑村说要盖个三层楼学校的事儿震惊整个江门公社,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更是隔三差五的到村里问学校能什么时候盖好。
如果明年能盖完,那他家娃娃刚好明年能上学。如果得后年才能盖好,那娃娃推迟一年也不是不行。
特别是程家村、上岗村和上源村,比起到公社的距离,还是去老坑村要近许多。
而且,明摆着人家学校环境也更好。公社的小学其实是当年粮仓房改的,条件艰苦。初中还好些,好歹在公社办公区中。
徐川把支书送到家,路上聊了会儿要不要也开两间学生宿舍的问题后,他才回到家中。
程宝珠指了指厨房:“给你留饭了,在锅里放着。”
“这大热天的,干啥要放锅里。”徐川洗洗手说,“闺女呢?”
“在地里头,你昨儿不是发火了吗,她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这会儿兢兢业业地除草中。”
程宝珠心说,徐川可难得发这么大脾气,她大闺女这阵子实在是不成样子,徐川能忍到现在也是厉害。
因为有爷爷奶奶宠着,大伯大伯母让着,几个哥哥陪着玩儿,谁敢让她不乐意老两口就得拉偏架,短短一个多月就逛出满身坏毛病。
吃个饭要三催四请,看电视时霸道,不允许别人换台,还学会一些人骂人的口癖,于是就被徐川赶到地里干活晒太阳去了。
徐川擦干手,到厨房中把饭菜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