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67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他问:“容舒,你喜欢穆融吗?”

  容舒差点儿叫他这话给呛了下。

  “穆大哥?”她匪夷所思道:“我怎会喜欢穆大哥?”

  话出口后又觉出些怪异来,顾长晋为何要问她喜不喜欢穆大哥,他不是好奇心这般大的人。

  莫不是穆家出了事?

  正欲问一句“你为何这般问”,一墙之隔的院里里忽然传出一阵打斗声,隔着院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椎云,老子跟你拼了!”竟是常吉的声音。

  顾长晋黑着脸推开门,里头正扭打成一团的人像是被人按了穴一般,动作一僵,齐齐抬头望了过来。

  椎云率先松了手,笑着同容舒行礼,若无其事道:“见过容姑娘,在下椎云,方才只是在跟常吉切磋,让姑娘见笑了。”

  常吉狼狈地爬起来,也顾不得衣裳上的尘土了,喜笑颜开地唤了声:“少,容姑娘!”

  容舒先是同椎云点了点头,之后才笑看向常吉,道:“你这一路可顺利?横平呢?”

  “横平那懒骨头歇觉去了。托您的福,我们二人这一路顺利极了,半个时辰前才到这。”

  觑了觑顾长晋,又道:“主子与容姑娘可是有话要商量,小的与椎云便不打扰了。”

  说着一把扯过满脸好奇的椎云,往最里头的屋子去了。

  容舒被他们一打岔,方才的话也不好再问出口。

  顾长晋关起院门,捡起地上翻倒的藤椅,慢声道:“椎云同常吉、横平一样,都是自小就跟着我的长随。椎云先前一直在扬州,是以你不曾在梧桐巷见过他。”

  他主动给她说起椎云,容舒还挺意外的,“难怪他们的感情那么好。”

  顾长晋提唇笑了下,进屋提了一壶茶出来,给她满上一杯,才道:“都是些粗茶,你将就。”

  方才吃了一小袋儿的松子糖,容舒正渴着呢,接过茶便慢慢抿了几口,嫣红的唇瓣被茶水氤出一层水泽,像晨间托着露水的花瓣。

  顾长晋挪开眼,待她咽下嘴里的茶水,方接着道:“容姑娘想同我商量的是何事?”

  容舒捏着茶杯,抬眸看着他,道:“廖绕若真与四方岛的海寇勾结,大抵还有旁的人也参与了此事。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从前的那群海商参与,沈家曾是扬州首富,海禁前,也曾买卖过海货。大人若是,若是查到甚与沈家有关的线索,还望大人告知一句。”

  她也知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遂又道:“作为报答,郭姨与拾义叔那边有甚消息,我也会来这里告知大人一声。若是沈家当真犯了事,大人放心,我绝不会姑息那些犯事的人。”

  容舒记得被送去四时苑的那一日,顾长晋说过沈家、容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让她不要去寻沈治的。

  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想来是真的存在那么一份证据。

  侯府那头有无人通敌容舒暂且不知,如今她只想知道,舅舅究竟有没有同廖绕勾结在一起。若是有,证据又在何处。

  她这几日在祖屋也不是白忙活的。

  沈家的族规写得十分明白,过继来的宗子若是违反了族规,是可以开祠堂剥夺过继子的姓氏,将其逐出沈家。

  若舅舅当真做出祸害大胤的事,她会亲自找几位老祖宗开祠堂,剔除他的沈姓,再将他绑到官府去。

  总之沈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他手里,沈家的族人还有阿娘也不能受他牵连。

  她这番借着看几位老祖宗为借口,已经出来了好些日,不能再在外头逗留了,是以才急着同顾长晋说这事。

  她实在不是个藏得住情绪的人。

  顾长晋看着她道:“容姑娘可是有怀疑的对象?我查过沈家,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说到此,这男人心里难得地起了丝不自在。

  当初查沈家,实则是为了查她在扬州的过往,查她与徐馥究竟有甚关系。

  这念头一出,顾长晋心神蓦地一凛,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容舒自是不知晓当初自己还被顾长晋查过呢,只当他是来了扬州后查的沈家。

  于是抿了抿唇道:“大人若是再查,尽可往我舅舅身上查。”

  容舒说出这句话后便默了下来。

  其实她在扬州的九年,舅舅虽常常忙得见不着人影,但只要他回来沈园,都会抽时间陪她。冬时陪她堆雪,夏日陪她垂钓。

  容舒关于父亲的所有幻想全来自沈治。

  让顾长晋去查沈治,在旁人眼里,她大抵就是只白眼狼。

  方才她说出那句话,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只她很清楚,她对舅舅起了疑心,唯有彻底查清前世的真相,这份疑心才能散去。

  她那一瞬的难过,顾长晋察觉到了。不过片刻,便猜到了她在难过什么。

  “容姑娘信我不会让无辜者背负罪名吗?”他道。

  容舒一怔,道:“自是信的。”她在这点上从不曾怀疑过顾长晋。

  顾长晋唇边含着一枚淡淡的笑,道:“沈治是清是浊,看的不是你亦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若是犯了罪,迟早会伏法,若是清白,他便是入狱,我也会给他昭雪。”

  一番话叫容舒心底那点愧疚登时烟消云散。

  细长的眉梢微微扬起,她想起前世那场惨烈的守卫战,复又郑重道:“往年海寇一入秋便会侵扰大胤沿海诸县,扬州是大胤的鱼米之乡,更是他们眼里的金饽饽,今岁的海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该说的皆已说尽,容舒望了望天色,起身告辞。

  顾长晋将她送出了屏南街,待得落烟驱车将她接走,方提步回去。

  椎云、常吉以及被常吉吵醒显然十分不爽的横平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顾长晋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这一路行来,可有人助你们?”

  “有一批人追杀我们追杀了一路,是潜藏在暗处的勇士营出手助了我们一把。”

  勇士营是御马监管的兵。

  “那是柳元的人。”顾长晋微微眯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猜到了会有人想杀我。”

  “那他为何不提前示警,或者索性让我们一道同行?”常吉疑惑道:“勇士营里的人个个都身手不凡,早知如此,我们当初索性便跟他们一道走。”

  是啊,为何不提前示警,非要他遭这么个罪。

  顾长晋低头抿着茶,待得杯中茶尽,方抬眼看向椎云:“柳元与潘学谅那头如何了?”

  椎云道:“柳元一到扬州便去了守备都司,之后被廖绕请去了总督府,在总督府住了几日,前日才回去监军府。”

  “他可有去拜祭过何人?”

  “无。” 椎云讽笑一声:“离开扬州十六年,想来连他养父长甚样都不知晓了。”

  顾长晋又道:“潘学谅可是藏在监军府里?”

  “应当是,属下不曾见他离开监军府。”

  顾长晋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道:“常吉与横平先好生休整一日,椎云,你随我去趟监军府。”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监军府门口。

  来开门的人是七信,见到顾长晋便恭敬一揖,道:“顾大人,柳公公正在里头等着您来。您是想先去见潘贡士,还是先见柳公公?”

  顾长晋道:“潘贡士如何了?”

  “大人放心,潘贡士吃得好睡得好,就是一路上都在忧心着大人。”

  顾长晋不咸不淡道:“那顾某先去见见柳公公。”

  柳元此时就在监军府的暖阁里,听仆从说顾长晋来了,挑了挑眉,掷下手里的棋子,对那道高大的身影道:“咱家还以为顾大人会先见潘贡士。”

  “本官相信柳公公会护好潘贡士。”顾长晋说着,冲柳元拱手道:“常吉与横平,多谢柳公公照拂。”

  柳元笑笑道:“大人何须客气?咱家与大人都是同一艘船的人。”

  “柳公公说的这条船是何人的船?”顾长晋在柳元对面落座,不疾不徐道:“老尚书?贵都督?还是,皇上?”

  “是大胤。”柳元艳丽的面容缓缓绽出一枚笑,慢条斯理地斟着茶,道:“咱家与大人都坐在大胤的船上,我们都盼着大胤好,不希望这艘船会沉。”

  他缓缓推过去一杯斟了八分满的茶盏,道:“顾大人这几日在扬州府隐姓埋名,想来是查到了一些舞弊案的线索?”

  顾长晋颔首,从袖筒里取出一封信,淡淡道:“这封信并非出自廖绕之手,而是老尚书捏造的,老尚书从一开始便剑指廖绕,意在江浙。柳公公,你说是也不是?”

第四十九章

  烛花“噼啪”响了声, 柳元笑着起身,拿起把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灯芯。

  烛火映着他的脸,衬得他的五官愈发艳丽。

  “老尚书说那封信瞒不住大人多久, 老尚书不愧是老尚书, 咱家还以为顾大人要再过个十天半月才能查出来。”柳元放下剪子, 正了正烛台,侧眸看向顾长晋,“此事说来也是我们的疏忽, 廖绕手受伤之事,我们亦是在后来方才知晓。一个断了手筋的人,他的字迹无论如何都会与从前有差。不是不可以重新再做一封以假乱真的信,只老尚书说没必要了。”

  “为何?”

  “那时你为了许鹂儿母女走金殿, 老尚书便说潘学谅这案子定要交到你的手里。”柳元垂着眼看顾长晋, “顾大人果真没让老尚书失望。”

  “你派人杀许鹂儿也是老尚书吩咐的?”

  顾长晋一直觉得柳元身后站着一人,原以为那人是贵忠,却不想竟是老尚书。

  “非也。”柳元缓缓摇头,“此乃咱家擅做主张之举, 咱家太想要杨旭死, 眼瞧着夙愿马上要实现,多少有些沉不住气。老尚书常说咱家心气浮, 倒也没说错。”

  八月,扬州府放桂榜,潘学谅乃最后一名上榜者。九月, 老尚书抱着病体请缨做会试的主考官。十月, 一封出自廖绕之手请求老尚书姗题舞弊的信从扬州寄到了上京。来年四月, 潘学谅中了会元。

  便是没有潘学谅出贡院时的那句“怎会如此巧合”, 潘学谅依旧会被卷入此局里, 成为一枚弃子。

  “老尚书在浙江任巡抚时便发现了,江南沿海的海患已有乱相。四方岛汇聚了来自狄罗、琉国、汨国诸小国的海寇,在江南海域不断抢掠大胤的商船,为此先帝开启海禁,却不料这些海寇竟直接上岸抢掠。”柳元望着顾长晋,道:“当初廖绕便是老尚书举荐到江浙来的,只是权势迷人眼,而人心不古。顾大人可知为何这些海寇屡杀不尽?”

  “利。”顾长晋道:“狄罗诸国内乱缺银子,纵容本国海贼烧杀抢掠为利。海寇抢掠为利,落海为寇的百姓为利,与海寇勾结的官商也为利。要让这暴利的行当消失,便要让这行当再无利可图,或者说,让得这利的风险大到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柳元道:“那顾大人说说,要如何让这暴利的行当消失?海寇一日不灭,大胤的海防一日不得安宁,沿海的百姓更是永无宁日。”

  海寇之患在大胤建朝前便已有,建德帝在位时,四方岛的海寇最为肆虐,一直到启元太子监国那几年,都不曾式微过。

  嘉佑帝登基后,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方将大胤的边关稳定。

  只新近几年,随着嘉佑帝身子一日日衰弱,所谓一朝天子一代臣,原先各安其职的人都渐渐生了旁的心思。

  “海寇之患古往有之,非简简单单一个令策或者一个计谋便能消灭。”顾长晋不疾不徐道:“外因、内因皆有之,那便外策、内策双管齐下。对外分崩离析,诸国海寇为利结盟,那便让他们为利反目。与此同时强化大胤海防,只要大胤兴盛,自是无惧海寇。至于内策,开放海禁令大胤海商与沿海百姓以合法行径谋利,同时严惩内贼,将地方一脉的蛀虫毒瘤切除,以期攘外安内。”

  顾长晋的回答令柳元微微一楞。

  恍然明白,老尚书让顾大人来扬州原来不只是为了给潘学谅谋条生路。

  “的确,大胤设海禁,本是为了保护大胤海商不受敌寇祸害。只海上商路自来是一条金银路,诸如丝绸、茶叶、瓷器在大胤能卖一金,到得海外便能卖五金、六金,而海外的香料、象牙、珠宝运来大胤后亦是炙手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