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琴绝酒
她这话是陈述事实,康熙却似从中听出几分似怨非怨的娇嗔。
康熙高兴极了,本来回来的时候他就很高兴,现在更高兴了。
先前抓着胤礽问出这话来,知道了这是姜鄢教的,康熙心里就挺高兴的。鄢妃心疼他,这般曲线救国的教胤礽,就怕他父子俩晒伤了,这不就是把他们父子放在心上了么。
“以后朕不擅专,一定听你的。”康熙搂着人,亲她的鼻尖,唇角,轻声说,“你的法子好。又体谅朕,这样贴心,朕原该就是要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
“别跟朕置气。保成说你不高兴就不理人了,对朕别这样。”
康熙身上热得很,贴着他的胸膛,姜鄢有点脸红,大老板着实是太热情了些,姜鄢承应一番,有些跟不上节奏,过了一会儿被放开,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姜鄢被康熙握的汗涔涔的手被放开,她又继续给康熙系扣子。
姜鄢脸红红的问康熙:“皇上,堤坝如何了?”
康熙日日在她面前操心河道的事,她天天跟着耳濡目染,本就跟着上了心,今日下雨,她跟着悬心了一日,如今等到大老板回来,她才敢问一句。
瞧康熙心情这样好,全然轻松的模样,这半年是不多见的,姜鄢猜测,河道之事,应当还算是顺利的。
康熙倒意外她肯问。不过转念想想,她这样心疼他们父子,他处置河道事时,也并不全然避着她。
鄢妃是极聪慧的,康熙愿意同她说话,她也并不同于那些谨守本分的后妃,很有些敢碰敢说敢想的热情,偏偏又很老实,他和太皇太后都喜欢这样的热忱。
“今日涨水极多,幸而众人努力,改道是极顺利的。水也不曾漫出来,堤坝修筑的极好,想来今年应该是能撑过去的。秋来汛期时,再精心加固些,便无大事了。”
康熙今日在现场一整日,狂风骤雨间都不曾下来,一直在上头盯着。皇上都这样上心,底下人自然是努力的,因此本还有些工期的堤坝修筑今日便收尾了,完成的极好。
康熙打算,再在大野泽住几日,看看情形,若好了,他们再启程。
一朝心血终是有了回报,康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虽说河道之事任重道远,但现在还是可以松口气的,这弦若是一直紧绷着,也并不妥当,现下可以稍稍安心些,等这几日过去,大野泽这里趋于稳定,便可继续前行了。
大约是从前康熙处置河道事的时候,姜鄢在旁边陪着太多,又听康熙与胤礽议论往年黄河决堤,有多少多少人受灾,出现了怎样怎样的事故,此番听见康熙说堤坝无事,一切顺利时,她仍是不能放心。
可心中也只是隐隐不安,姜鄢并不愿意将这种隐隐的不安表现出来,她仍是如常。
可康熙慧眼如炬,陪在身边几年的人,近两年一直纵着,怎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呢?
康熙只管不动声色,同着一起用了晚膳,打发胤礽去休息,康熙便要同姜鄢一道歇息。
他也借口说累了一日,姜鄢一整日都没做什么,悬着心也累了,昨夜又没有睡好,就信了康熙的话,与他一道早早歇下。
可她睡得不踏实,康熙搂着人,安抚许久,怀里的人才慢慢安稳下来,待呼吸平稳后,康熙才悄然起身,到了外间来。
屋里只留下一盏小小的灯烛,康熙怕没了光姜鄢害怕,就给她留着了。
外间随意坐在榻上的帝王面沉似水,眼神清明不见半分倦意。
李嬷嬷庆月松月悄悄行礼,跪在康熙跟前,康熙抬了抬手,叫了起。
三人躬身而立。
康熙沉着声音低问:“鄢妃这两日,做了些什么?”
李嬷嬷说:“回皇上,主子不曾做什么。昨日下午在凉棚里打扇,晚膳时才回房。今日上午在院子里看花,下了雨便回了屋里,还是在门前看花。主子似是心神不宁,午膳也没有用多少。皇上与太子爷回来,晚膳才用的多些。”
“心神不宁?”康熙想,东西都吃的不多,心事竟这样重?
李嬷嬷说:“主子是为皇上与太子爷悬心。瞧着是看花,其实一直盯着□□那里,有什么动静都要去看看。”
康熙听了这话就心疼。面上她不说,心里这般惦记。她这样惦记,康熙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可瞧她这迟迟回不过神的样子,约莫是这回吓着了。
瞧着人是镇定,还给他出主意,教胤礽抹泥巴防晒,其实心思那样重,怕是也惦记着百姓吧。不然,也不会主动问堤坝的情形了。
康熙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走之前,得让她重新高兴起来。不然将来总是梦魇,他要心疼坏了的。
康熙又问:“鄢妃身上那些个凹进去的小印子,是怎么弄的?”
他今日摸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不知怎么回事,问她她又不肯说,舍不得逼她,只好来问她的人。
李嬷嬷前头的问话答得爽快,问到这个,迟疑了片刻,才说:“昨夜,主子睡得不安稳。说热,就把那个纯金的小匣子抱着睡。小匣子的暗锁开了,金锞子滚了满床,主子身上那是咯出来的。不过后半夜,许是抱着凉快,主子睡得还不错。”
康熙一时无语。他挥挥手,李嬷嬷等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康熙进了里间,没上床榻,先去她的箱笼里,把那个纯金小匣子给她找出来了。
然后将暗锁锁好,跟着抱上了床。
悄悄把小匣子塞到姜鄢的怀里。
他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熟睡的那人像是瞬间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直接就把匣子捂到了怀里,还抱的紧紧的,仔细看,帷帐外透过来的那一点点光亮里,她似乎还在笑。
康熙吃醋了,她还从来没把他抱的这么紧过呢。
第45章 045
姜鄢这夜睡得不错。
怀里一直都是凉凉的,就是背后有点热,仿佛什么热源贴着她,让她不自觉的往床里缩,可是她太困了,都顾不上这个,也没有醒过来,就直接沉入了梦乡之中。
等她彻底醒来,是被热醒的。
怀里冰冰凉凉的东西没了,她身上又好热,额头糊的全是汗,姜鄢就醒了。
康熙醒的早一些,见那小匣子的角都戳到姜鄢的肚子了,生怕她又伤着了,就给她把小匣子收起来了。
她抱的很紧,小匣子拿出来的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康熙还是用了些巧劲的,成功在她没醒的时候把小匣子抱出来,自己又去箱笼里放好。
结果转头来再一瞧,帷帐里本来睡熟的人却醒了,正一眼惺忪的看着他。康熙一时无语,这是把东西拿走了,就睡不着了么?
“皇上?”姜鄢坐起来,顺手把滑下去的松散里衣拉上来,有些迷糊的望着康熙。
她还以为康熙不会在。她总是醒不了太早,帷帐没有拉拢,她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点外面的天光,这会儿都艳阳高照了,康熙不是应该在前头去忙了么?
怎么看起来也好像是刚起的样子。
康熙瞧她晨起的样子可爱,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珠,顺手抹掉了她鼻尖上的细汗,含笑说:“朕命他们预备了热水,你先沐浴。朕陪着你和保成一道用早膳,然后更衣,再一同出门。”
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想必她是不舒服的。清清爽爽洗漱过后,再更衣用膳,想必她会喜欢的。
姜鄢瞧康熙这样温柔,越发有点懵:“一同出门?皇上今日不忙政事么?”
康熙听懂了,却硬是换了个说法:“带你和保成一起出门,也是正事。”
康熙怜爱她,几步路也舍不得她走,将她直接抱到了隔间沐浴。
姜鄢完全不知晓康熙要她出门的行程,问了几句去哪儿,康熙也不肯说,只说出了门就知道了。
姜鄢干脆就不问了。反正康熙肯定都是安排好了的,她只管跟着就是了。
两个人没在一处沐浴,康熙还是在另外的隔间里。
姜鄢这边,因着晚上太热,头发也有些汗湿了,干脆连头发一道洗了,李嬷嬷松月庆月,三人合力才将她一头长发给慢慢捻干了。
穿早已预备好的衣裳,姜鄢就看出不对来了。
李嬷嬷笑道:“这是如今南边最时兴的装扮。主子要跟着皇上出门,皇上特意嘱咐,宫装不便,让主子穿的轻便些。如今南边的夫人们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衣裳。是皇上特命连夜赶制出来的。”
李嬷嬷说,这样式与南边夫人们最喜欢的样式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姜鄢年轻,就去掉了云肩,用了鲜嫩清淡的颜色来做衣裳,裙裳飘逸,丝毫不显得厚重,夏日穿着最是清爽的。
姜鄢听到了关键词,连夜赶制。
这说明,康熙是昨夜生出的要将她带出门的念头。
姜鄢素来不怎么喜欢穿宽大的衣裳,宫装不好改的太过,在宫中时,也就多加了些衣带,但仍然还是没有那么的贴身。
康熙是瞧出她的喜好来了,这回连夜赶制出来的衣裳,上衣是窄袖,没有那么贴身,但仍是勾勒出几分线条来,裙子裙摆极大,但里外两层,穿起来也不热,并未曳地,只刚刚盖住鞋子。
姜鄢行动坐卧都很方便,走动起来也十分的舒适。
李嬷嬷手巧,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将她的头发都梳起来了,却不似夫人们厚重沉稳,反而显得灵动可爱。
姜鄢出来的时候,康熙和胤礽都已经预备好了。
看见她,康熙目光一亮,胤礽立刻夸上了:“姨母真好看。”
姜鄢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穿惯了宫装,如今换了一身新鲜装扮,她自我感觉挺好。
胤礽也不晓得康熙要带着他们去哪儿。
事实上,胤礽今日是在屋子里读书的,关于这两日在河工现场的见闻,他有些想法体会,正待要记录下来,却得知康熙预备今日带他与他姨母出门,胤礽高高兴兴的就来了。
去哪儿都不打紧,反正他皇阿玛要带着他姨母出门,也不可能去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用完了早膳,外头的马车也预备好了。
皇上要出门,也没让人大张旗鼓的跟着,康熙让官员们该去忙什么就忙什么,他这里也不必人陪着。
当地官员不敢不听话,但也不敢怠慢,还是派了人跟着,保护皇上娘娘及皇太子的安全。
胤礽在马车里坐着,不时推开车窗看一眼外头,瞧着瞧着,胤礽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路怎么越走越熟悉呢?
这不就是他这两日经常走的那条路么?这两日他跟着康熙就只往河工现场去过,这路他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胤礽关了车窗,转头就看向康熙。
他皇阿玛这是,还要带着他和他姨母去现场吗?
看见了胤礽眼里明晃晃的疑惑,康熙微微一笑,说:“你姨母尚未见过。朕带她去看一看。”
姜鄢见他父子俩打哑谜,她仍是没有听懂,便忍不住问道:“皇上想带臣妾去看什么?”
胤礽轻轻抿了抿唇,他看了他的皇阿玛一眼,没有开口抢答。
他总觉得他皇阿玛此举有深意,因此审慎的观察,并没有开口。
胤礽甚至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出来,便是他皇阿玛为了他姨母出现的一次临时的行程调整。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不会去破坏皇阿玛的安排。
“带你去河工现场看一看。”
康熙凝视着姜鄢,说,“皇考去前,把朕叫到跟前,对朕说,他相信朕能做好这个皇帝。”
“朕登基,一个人坐在皇位上,底下是四位辅政大臣,朕当时,还不及他们的肩膀高。可朕不怕。登基大典后,朕跟太皇太后说,朕一定能做好这个皇帝的。百姓所求,年景好,收成好,日子安稳,有吃有喝。朕想将这个天下治理好。”
“太皇太后放心了。朕也想你能放心。”
“你若担忧,朕就带你去看一看。今年的大野泽,比去岁要好许多。今年不会发水,他们会好过很多的。”
康熙昨夜便想好了。话说的再多没有用,百闻不如一见,她既担心,就带着她亲自去瞧一瞧。
姜鄢心中只是些微的放不下,这是人之常情。同理心和责任感,是人心中最珍贵的感情。
这是穿到哪里都不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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