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冠滢滢
“可以,一架水车能浇灌一千亩农田,到时邀请凉城百姓亲眼见证,不知可否?”
门外的百姓们求之不得,“小将军,请允许我们过去看。”
杜少煊微微点头,“行,到时大家过去看看,晚晴姑娘,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是我想要的材料。”沐晚晴没有跟他客气,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再派一批工匠给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开始吧?”
“太好了,就今天。”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就见孙同知满眼热切,比他们还要激动。
孙同知眼巴巴的看着沐晚晴,“沐小姐,若是成了,你就是西凉的大功臣。”
就算她交了那么多税,也没有得到这么高的赞许。
只能说,国之根本是土地。
在农业方面做出一番成就,造福一方百姓,比赚再多的钱还要劳苦功高。
这是沐晚晴的计划之一,只要成了,凉城的百姓必然感激她。
民心所向。
得到无数拥戴的她,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不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身边的人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她虽然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看着柔柔弱弱,但,一番话说的荡气回肠,掷字有声。
这一番话出自于《礼记·礼运篇·大道之行也》,是无数人梦想的大同世界,也是圣人一生追求的方向。
却忽然出自一个弱质女子之口,让在场无数人深受震撼。
他们十三四岁时,可曾立下这样的志向?
孙同知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深深一拜,“沐小姐,你志向高远,孙某佩服。”
沐晚晴微微侧身避开,“不敢不敢。”
孙同知是最积极的,第一时间调齐工匠和所需材料,催促沐晚晴坐上马车,赶紧干活了。
沐晚晴看向父兄,“把我父亲和两个哥哥带上,他们也有一定的经验。”
“行。”
“这期间小吃街……”沐晚晴在马车旁磨磨蹭蹭,很是不放心。
杜少煊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我派人守着小吃街,谁要是敢去捣乱,定不轻饶。”
孙同知也做出承诺,“我保证,小吃街和您的族人就交给官府保护,绝不会出岔子,你就安心的搞水车。”
沐晚晴这才坐上马车,杜少煊翻身坐上马背,“出发。”
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天字号包厢内,一群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就这么放过她?”
“小将军护在她身边,暂时不能动她。”
“小将军是怎么回事?居然做出那样的决定,他就没有想到有什么后果?就不怕得罪我们?”
“在水车没有建造出来前,你们都不许乱来。”男人的声音低沉,“若是弄出来,对我们是一件大好事。”
他们的田地最多啊。
有人惊呼一声,“不是吧?你居然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
“水泥是她弄出来的,你敢肯定她搞不出水车?”
室内一片沉寂,“罢了,先看看情况吧。”
“事情还没有成,她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我是不看好她的,水泥只是她运道好,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的话说的太满了,要是不成,百姓和官府都会生心不满,那时才是我们下最好时机。”
“不错不错,还是金大人高明,看事情透彻长远,不像那个蠢货,连一个女孩子都斗不过,白长了一张好脸。”
“小声点,好歹是杜帅的女婿。”
第99章
国家机器一旦出动,自然是辗压式的推进,材料匠人齐聚在沐晚晴身边。
这也是沐晚晴当众公布的原因之一,有些材料光凭她个人是弄不到的。
她拿出精心绘制的图纸,匠人看不懂如此繁复的图纸,沐晚晴就手把手的指导,一点点推进。
匠人都有些傲气,本来挺不服沐晚晴的,但官府出面,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
后来,随着水车渐渐成型,他们才心服口服。
有些人年纪虽小,却能指导他们这些干了几十年活的手艺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沐晚晴还提了一个要求,要修建水渠。水车将江河之水引入,开沟引入农田。
两者配合,就完美了。
一般水渠是用石砌成,如今有了水泥,完全可以取而代之,省心又省力。
孙同知自然是同意了,很快下了征召令,让军民服徭役开渠。
所有人都听沐晚晴的安排,沐晚晴展现了强大的组织能力,每一个环节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孙同知都惊呆了,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沐晚晴不禁笑了,”孙大人,您忘了我是沐氏一族的族长吗?这流放路上都是我在统筹安排,小吃街也是我一手带起来了。“
沐氏一族所有人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没有一个闲人,生意也做的红红火火,在边关有了立足之地。
孙同知还真的忘了这一茬,”你怎么就这么能干呢?我女儿跟你年纪相仿,还在憨吃憨玩。“
“大人的女儿命真好。”沐晚晴微微一笑,“而我,天赋异禀。”
孙同知:……
沐晚晴是最忙碌的,忙的脚不沾地,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水车。
沐二爷这一回帮了大忙,他本来就会做木工,别人有时听不懂沐晚晴的专业术语,但沐二爷经常去听女儿的课,能听懂几分。
沐晚晴不是木工出身,只是略知一二,太具体的东西不懂,但沐二爷懂啊。
他就起一个桥梁沟通作用,将沐晚晴特别专业的话转化过来,尽量让匠人听懂。
至于沐子诚兄弟被安排监工和技术指导,他们都知道水泥的配方,也造过房子,干这活得心应手。
虽然是大热的天,但沐晚晴每天都要巡视好几次,不敢有半点懈怠。
她转着转着,就转去了水渠现场。
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挖着水渠,挥汗如雨下,热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都起了一层油光。
有些瘦弱的脸色苍白,似乎被晒的受不住。
大热天服劳役是最辛苦的,每个人都要脱一层皮。
沐晚晴看在眼里,叫来官差,“让人安排绿豆汤,每人都灌两碗,最热的响午歇一个时辰,要是闹出人命就不美了。”
生存不易,都难。
官差满眼的敬意,“是,沐小姐,您人太好了。”
他匆匆而去,沐晚晴无声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沐晚晴,沐族长?是你吗?”
沐晚晴戴着帷帽,将自己的头脸遮的严严实实,这年头可没有防晒霜,只能这样保护皮肤了。
她转头一看,眼前的男人憔悴不堪,差一点没认出来。
“方……家主?你怎么在这里?上次我去拜访你,没见到你人。”
方家主面黄肌瘦,眼睛都凹了进去,精神奇差,好像老了十几岁。 “我们父子一直在服劳役。”
沐晚晴的视线落在他的双手,这是一双干裂的手,布遍了伤口,流放路上可不是这样的。
“一直?你这是得罪人了?”
服劳役是最苦的活,一般人宁愿花钱免了。
方家主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以为流放已经是最苦的,但到了边关,才知道苦日子还在后头。
他一个文官居然要当苦力,每天都累死累活,吃不饱,还要被喝骂。
“哎,三儿处事不慎,把百户大人得罪了。”
他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女,看四周对她客客气气的,显然日子过的相当不错。
“恭喜你,沐族长,你们沐氏一族得到了特赦,真让人羡慕啊。”
早知她不是池中之物,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消息传过来时,全族都沉默了,羡慕嫉妒的发疯。
一样是获罪流放,可沐氏一族翻身了,而他们依旧还是最可悲的流放犯,是个人都能踩一脚。
对比太过鲜明,让人不是滋味。
沐晚晴默了默,“你们也有机会的。”
方家主不禁苦笑,他也以为凭自己一身才华能在边城混出头,能凭军功得到赦免。
可,现实教他做人。
什么军功,一旦发生战争,像他们这种流放犯就是冲在最前面的炮灰。
平时,干最苦的活,吃最差的饭菜,还要受□□。
他不愿多提那些糟心事,“沐小姐,您去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沐晚晴打量了他几眼,“我们沐氏书院缺少几个老师,我想着,方家主是正经进士出身,学识渊博,不知可否来帮我?“
方家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没听错吧?她居然请他去当老师?
他的心怦怦狂跳,激动的不能自己,“我是极为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