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42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心很硬么?

  抬头看着从屋里出来的人,年轻男人眉眼染了淡淡的笑意,丝毫瞧不出冷硬的样子。不过周憬琛能活到最后还差点屠掉书中的主角团,确实应该不是个心软的人。

  周憬琛不知她在想什么,还弯了弯眼角冲她笑。

  叶嘉:“……”这人是真的爱笑。

  叶五妹这边收拾了大公鸡,叶嘉又去摘了一小筐的辣椒。

  先前种下去的时候叶嘉没看出种类,但辣椒长出来以后叶嘉总觉得瞧着有点像什么二荆条。但那个二荆条好像是后世巴蜀地区的独有品种,适应当地的气候。这么一想约莫不是,但这个辣椒细长,也是偏辛辣的一种品种。叶嘉其实对辣椒品种了解不多,能吃就行。

  除了辣椒,她还摘了几根胡瓜几根茄子。预备一会儿做一个凉拌胡瓜。茄子丝儿炒辣椒。

  说起来,这个茄子丝儿炒辣椒还是叶嘉独创。茄子切丝儿辣椒切丝,就多放点油,将油烧热后拍几瓣蒜爆香。再把两样菜倒进去爆炒,直至半生加盐和一点点酱油。

  炒的久一点,让每根茄子丝儿吸饱了油变软。可能卖相不算太好看,但味道非常不错。

  叶嘉这边忙着做了个芋头烧鸡,炒了个辣椒炒茄丝儿。预备拌个胡瓜,醋溜白菘。再做个虾就够了。因着这边人吃鱼虾少,虾端过去叶五妹其实不大会收拾。她瞥了眼余氏,余氏就更不会了。两人面面相觑的,叶嘉干脆蹲下来给她示范。先剪虾头,再抽筋。

  示范了两遍她就能自己收拾了。而后利索地把一大盆虾给收拾干净:“多洗几遍,吃着干净。”

  叶嘉预备做了个蒜蓉油爆河虾,因着这边人吃不来虾,觉得腥。蒜蓉能遮一遮虾腥味还能提鲜。正好辣椒能吃了再添点辣椒放里头,又辣又鲜。

  这边几样菜在锅里做时,油刺啦一声响,香味能飘出好远。

  外头一院子的人都伸着脖子在看。周憬琛在屋外跟余氏说了会儿话就慢悠悠地又过来后厨这边。他这人其实话少,但存在感极强。人安静地在门口站着,老大的个子站着人都能大半个门给挡严严实实。惹得巴在门口偷看的蕤姐儿都没缝隙往里面伸头。

  蕤姐儿香得受不了,偏要往后厨挤。但又挤不过她三叔,就在下面拉他的裤腿:“三叔,三叔……”

  叶嘉人在烟火里,扭头看着那人逆光站在门口。蕤姐儿还在锲而不舍地扒拉,一边扒拉一边喊叶嘉:“婶娘,婶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做蒜蓉虾。”

  “蒜蓉虾是什么虾?闻着好香好香的哇……”小姑娘往日胆子很小的,但是这些日子被家里人惯着,渐渐活泼了很多。对于这个时不时不在家的三叔她也不怕,小手抓着他的裤腿往旁边拽,扯。奈何挡着她的人就是不让,她扯半天也扯不动,急得小辫子都要翘起来。

  不得不说,叶嘉对于他的无动于衷就特别无语:“……你就不能让点位置?没看到小姑娘要急死了?”

  周憬琛低头看了眼才到他大腿的小姑娘,默默地往旁边站了点。

  蕤姐儿得了喘息之机火速钻进来,跟个讨食的小狗儿似的坠在叶嘉的屁股后头打转。叶嘉顺手夹了一块虾给她,蕤姐儿欢呼一声。因为实在是烫,刚出锅,就翘着两根小兰花指攥着虾到一旁去嗦。

  小姑娘她三叔瞥了一眼,不知是眼馋还是故意逗叶嘉。他做作地捏了捏眉心解释说:“抱歉,饿昏头了。”

  正在往盘子里盛虾的叶嘉:“……”

  扭过头看他,四目相对。不知何时走进来的男人走进来,嗓音轻软:“嘉娘,需要我烧火么?”

  ……烧什么火?她最后一盘虾都炒出来了。饭闷好了就能吃,此时要他烧火何用?

  叶嘉看他眼巴巴的盯着盘子,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盘子。还拿着筷子的手顺势也夹了一块虾给他递了过去。

  “给我的?”周憬琛受宠若惊,一双眼睛微微睁大的样子。低头够着筷子咬了虾一口,又嘶了一声松口了。

  叶嘉看过去,他才讨好地冲着人笑:“烫。”

  叶嘉:“……”真的是做作的她都不想说话。

  周憬琛最终没在家里留饭,只吃了个虾,就要走。事实上,他能在归营时还抽个空赶回来洗漱,已经是不守规矩,滞留在家用饭就不行了。他临走前只给叶嘉留了句话,让她过两日若是家中来人,不管问什么只答不知道便是。

  叶嘉本还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已经离开了院子。

  想了想,叶嘉盛了点虾和鸡弄个小钵装起来盖上,追着送到营地。

  许是里头出了什么事,这回守门的哨兵的态度不是那么客气。一听说叶嘉是来找周憬琛的,搭理都不带搭理的。若非碰上孙玉山带着一批人刚从外头回来,怕是要被人赶走。

  孙玉山手一挥,他身后的那批兵蛋子就立即回营。他走过来问叶嘉,可是遇上什么事。

  孙玉山是最近才从李北镇回来。短短两个月的时日,他因着击杀了几十个落单的马匪,从帐头直接爬到了旗长的位置。而且看他手下那批人恭敬的样子,似乎还挺有威望的。不过此时因着张家桥全村被屠孙家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我是家里做了点吃食,想送来给相公尝尝。”叶嘉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钵。

  孙玉山早前受过叶嘉的恩惠,哪怕心烦意乱也不会对叶嘉摆脸色。低头看了眼,就道:“给我吧。听说周大哥也是今日回营,我一会儿帮你送过去。”

  叶嘉于是就给了他。临走前瞧他脸色不对,约莫猜到了是张家桥被屠的事情。想问什么,看他行色匆匆便又住了口。也不晓得孙老汉来营地找过儿子没有,她此时若是提,倒像是巴巴上来说周家施恩给孙家的这事儿。

  思索再三,把话咽下去。

  此时营地里,沈校尉可算是空出功夫来接见邓虎,处理这次剿匪之事。

  且不说这次剿匪三百人出去,死伤人数不足一手之数,却拿下了一百七十个马匪的耳朵。可谓大功一件。北营记军功是以割耳算的。一只左耳算一个人头,二十个人头算一个功。北营这边还未开始论功行赏,沈海先派人拿下了周憬琛和柳沅等人。

  几个人从旁边冲出来一把压住邓虎,厉声喝道:“尔等可知罪!”

  周憬琛连沈海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已经被人控制在营帐里。邓虎昨儿才吃过一场酒畅想着升职,今儿上头这猝不及防的一通动作,给他都整蒙了:“大人,卑职不知所犯何罪?”

  沈海没发作,他身边的副手陈牙门将厉声将他渎职,敷衍塞责之事一通指责。而后又大声列数周憬琛柳沅等人越俎代庖,抢夺军功之事。字字句句声色俱厉,那模样仿佛他们不是打了胜仗回来而是犯下大错:“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军人在军营就是要服从!他们胆敢如此行事,败坏军纪。若不严惩,往后人人效仿学舌,咱这军营岂不是要成一盘散沙?!”

  说罢,当下就单膝跪地,恳请沈校尉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邓虎被他们这一通抢白都整得目瞪口呆。他被几个人压着翻不了身,好半天,气得黑脸赤红:“放你娘的狗屁!陈晓三,你他娘的不要脸的狗东西!自个儿没本事,溜须拍马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身上连毛的军功都没有。底下人没骂你败坏军纪,你还好意思指责旁人?”

  陈晓三是陈牙门将的本名,爬到高位以后就改名陈臻了。如今北营里除了同批的老兵知道他本名,谁不尊称他陈臻一句大人。

  陈牙门将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一眼邓虎气得不轻。但今儿这戏就是再烂他们也得唱下去。断了西边商路上那么厚一条财路,沈海的这口气出不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就得遭殃。当下扭头就奏道:“大人,邓虎不仅没遵守军规行事,擅自任命一个从军不到两月之人。这般任性妄为,枉顾你的悉心栽培。此次剿匪也不过仰仗他人,卑职以为,也理该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邓虎差点没被这无知之言气疯。目眦尽裂地挣扎,破口大骂。他本就是个西北糙汉,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

  陈牙门将却听得心头冒火,恨声道:“卑职以为,邓虎曲长玩忽职守,懈怠塞责。理应重惩,但念在初犯,又确实剿匪有功……”

  说着,他瞥了一眼沈海,权衡道:“应该小惩大诫,惩一儆百。”

  沈海坐在上首,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听到邓虎那雷鸣般的大嗓门不重样的骂。沈海好似深思熟虑了一番,手一挥就让人将邓虎拖出去打五十军棍。

  他肿泡眼一扫身边人,立即就有两个人冲出来捂住邓虎的嘴。拖着人就往主帐外去了。

  不久,外面传来咚咚闷哼的声音,主帐一片死寂。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辛辛苦苦在外剿匪,功没拿着还得遭罪。

  而至于周憬琛,人不在场,如何定罪尚未有定论。陈晓三小心地觊着沈海的神情,瞥向方才附和他的同僚们。同僚们要么垂着眼帘一言不发,要么就是躲避他的视线。陈晓三心知自己跳出来当个出头鸟最是遭恨的,但他不得不当这个靶心。谁让他是这群人里头唯一没有战功的人。

  心里揣度着沈海的心思,猜测沈海怕是杀了那姓周的小子都难解心头之恨。要知道,沈海在西北这穷困的边陲驻守快十年,每年的俸禄才百来两。他大部分的进项都是歪财。

  当然,沈海怎么跟马匪勾结,他们这些亲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事实上,沈海早年是跟云罗合作抢夺往来商队的。

  驻地对马匪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马匪抢来的财物则与他三七分。三是马匪的,七是他的。云罗的马帮不允许袭击村落。这般相安无事了十年,后来云罗病死,到了苏甘规则改了。变成二八分,二是苏甘的,八是他的。改了另一条,允许苏甘带领马匪袭击附近的村落。只要不到北营的眼皮子底下,都任他施为。掳掠村落得的钱财归苏甘,但每年至多能袭击三次。

  这么多年,驻地常年剿匪,每回都是不了了之。马匪照样肆虐,附近几个镇子多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沈海这次做出这样的安排,存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把那个什么周憬琛给我压上来!”

  沈海确实越想越觉得呕心,这个姓周的小子不仅端了苏甘的老巢,还把附近零散的马匪都给一网打尽。他如今就算再培养一批能抢擅打的人做同样的事都不行。但即便再恨,沈海心里还有别的盘算。在下令处罚之前,自然要先见一见这个年轻人。

  不为其他,就为了一个“谁不欣赏能干的将才”?尤其是一个尚未成名才初出茅庐的将才?

  军营里虽不及官场曲曲绕绕多,但一旦论起名利权势,其实争权夺势在哪里都一样血腥。

  有多少身居高位之人,身上的战功全是自己的。有多少人能升上来靠得全是自身的硬本事?底层寒门拿血拿命去拼的功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可说不准。冒名顶功的,在地头蛇能一手遮天的西北不在少数。何况,沈海就是那等不靠战功爬上来的人,没有多少真本事。不然这么多年不会困在东乡镇这个小地方。

  事实上,他校尉这个位置坐了十六年,熬资历抢战功不在少数。如今资历战功都有,就差一个契机爬上去。

  这个周憬琛,若当真是那等调兵遣将的天才,笼络住比杀了划算。

  毕竟只要能死死压在手下替自己做事,将来是能替他打来翻身仗的。若是这小子知情识趣,他不介意留他一条命。等他爬上了高位再追究他断他财路一事也不迟。

  周憬琛跟柳沅被带去主帐时,主帐的人都被清理的差不多。营帐之中除了沈海的亲信,就只剩下沈海。

  在陈晓三开口之前,沈海已经将周憬琛上下打量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个人光相貌气度就已经赢了。有的人站在那不动,话没张口就已经是一副龙章凤姿之貌。周憬琛那周身的气度沉着冷静,清贵非常,沈海的心里立即就有了计较。

  陈晓三跳出来一顿赤口毒舌的罪责指控,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一通恫吓。

  沈海等他们把人震慑住,才仿佛施恩一般开口问他可愿意在他手下做事:“我不是那等严厉古板之辈。似你这等少年英才,我等也是十分爱惜的。若是你往后能衷心给我做事,将功折罪,我这次便能从轻处罚。饶你一命。你意下如何?”

  周憬琛眼眸微动,虽然早预料到是这般,沈海这般拙劣的恩威并施还是令他觉得颇为可笑。见惯了精细的设计,这样粗糙的恫吓手段实在叫人瞧不上眼。

  在答复他之前,周憬琛倒是说起了另一桩事:“听说北营与西营不日会合并为一营。”

  他这话一出,主帐为之一静。

  周憬琛勾起嘴角,说话不疾不徐但却仿佛一只手捏住了人的心脏:“两营并为一营,必定会择一人为主。但此地却有两个校尉。两位校尉镇守边疆十多年,皆劳苦功高。二人之中若必有人为主,北营此次剿匪成功,祛除边境多年祸患不是该记一大功?我等为大人清除多年隐患压西营一头本该论功行赏,又何罪之有?”

  沈海肿眼泡抽搐了两下,终于收敛了嘴角虚伪的笑意,抬眸看向他。

  “大人,你这般重责剿匪功臣,若是传出去怕是西营会有说法了……”

  沈海的瞳孔剧烈一缩,嘴角抿了起来。

第45章

  沈海最终没敢动这两人,并非是惜才,而是周憬琛的话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上头确实有将北营和西营合并为一营的打算,年初就传出话来。两营并为一营若是择一人为主,那另一人就自动沦为副手。只是姓牛的跟他算资历相当,上头难以抉择才没下达最后任命。

  他跟姓牛的斗了这么多年,北营西营的关系可谓势同水火。若是一人爬上去,另一人必定会将对方往死里踩。沈海怎么可能容忍牛不群爬上去?他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两人又被客气地送回了营帐。虽然没做出惩处,但沈海到底憋了一口气。不罚也非得关着。

  不大的营帐四周被围,门口的兵卒手持武器守着帐门。严阵以待的架势,他们看来没个三五日是出不去的。

  两人的营帐早就被搜过,床铺、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衣物和鞋袜扔的满床都是。柳沅喟叹一声往自己的乱糟糟的床铺上懒懒一倒。两手搁在胸口,仰看着笔直地坐在对面正在整理床铺的周憬琛。

  见他神情疏淡,忍不住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看起来守规矩做事又不守规矩?”

  周憬琛眼皮子抬起来掀了他一下,语气淡淡:“不如你,柳三公子看起来放诞无礼实则每一步都谨小慎微。”

  “这种没规矩的地方,自然是小心行事为好。”柳沅耸了耸肩,他装怂是不假。在没能集聚势力之前韬光养晦是必然。

  此时他开口也并非批判周憬琛的行事方式,只是两人境遇相当,柳沅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思。自然想提醒他,“沈海并非当真是个蠢货。真蠢也爬不上校尉的位置。他能在一地为虎作伥多年,牢牢控制着消息不传出去,自是有他一套毒辣的手段。你一流放之人,势单力孤,螳臂当车非智者之举。何况,你以为姓牛的能是什么好人?半斤八两的货色罢了。”

  周憬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这两人半斤八两。北营和西营各自为政,但对马匪袭村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双方都采取事发时漠不关心,事后再推诿甩锅的态度来应付敷衍。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猜到这两边跟马匪之间都不简单。

  但不论牛沈两人之间达成何种共识,涉及到自身切实利益可就得另说。人的本性便是如此。

  周憬琛不由忆起虹山后方的矿藏,旁人不认得,他却再清楚不过。

  扁平块状。深蓝色,表面间有绿色薄层(绿青)。不透明,土状光泽。质较硬,不易砸碎,断面不平坦。气无,味无。曾青矿,别名青龙血。曾青乃五石散中其中一味石,大燕世家有吸食五石散的习惯。以至于上行下效,寻常富贵人家也跟风吸食,如今大燕吸食五石散早已成风。

  换句话说,一座曾青矿就是一座聚宝盆。

  曾青矿就在虹山附近,隶属于两人的辖区,矿藏非常之巨大。姓沈的若不愿跟牛不群平分,必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此人。在这个二择一的档口,他怎么可能允许牛不群爬到自己头上?

  思及此,周憬琛垂下眼帘遮住某种晦暗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