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待顾佳茴看到顾休休伏身偷听的模样,必定会上前去询问,而这一询问,就会惊动寮房内欢好的两人,令顾休休慌乱逃离现场。
顾休休自然不会将看到的一切告诉顾佳茴,毕竟顾佳茴往后要进四皇子府为妾,而她乃是四皇子的母妃,顾休休会下意识将顾佳茴也当做敌对的人。
顾休休不告诉顾佳茴,顾佳茴就会胡思乱想,越发觉得顾休休鬼鬼祟祟,有事相瞒。
而这时,便也达到了贞贵妃的两个目的——一是让顾休休犹如惊弓之鸟,因撞破奸情担心自己会被灭口而敏.感多疑,时刻提防周围的一切,并且惶恐之余,生出想要先下手为强,揭露贞贵妃与住持私通的想法。
二是在顾佳茴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为后面贞贵妃的肚兜,出现在住持的经文殿中做了铺垫。
贞贵妃还特意在顾休休用斋饭时,安排了两个妇人,道出她怀上四皇子前,曾在永宁寺小住过一段时间的过往,引得顾休休怀疑四皇子的身世。
而后便是顾休休抄经时,她又叫人偷走了顾休休抄好的几页经文,令顾休休成了殿内最晚离开的女郎,便要如往年一般,代其他女郎将所有抄好的经文递送到经文殿去。
这样一来,顾休休就能在递送经文时,无意间发现她提前放好的冰砚与肚兜,以为自己找到了她与住持私通的关键证据,迫不及待地寻找机会在皇帝面前揭发她。
可顾休休却不知,她昨晚上特意去见了皇帝一面,慌乱地告诉皇帝,自己寮房内进了贼人,失窃了一条肚兜与一块冰砚——皇帝来永宁寺,也在贞贵妃的意料之中。
前两日太子与顾休休八字合上后,皇帝便开始加紧批阅奏疏,想要早些处理完朝堂的杂事,亲自到永宁寺找蓬元大师聊一聊合八字的事情。
至于那失窃的肚兜和冰砚,怎么会出现在住持的经文殿呢?
顾佳茴会想起顾休休在她寮房外鬼鬼祟祟的模样,并在她的指引下,道出顾休休曾出现在她寮房外的事实,成为指认顾休休偷窃肚兜和冰砚的人证。
经文殿的僧人也会作证,这两日只有前去送经文的顾休休去过经文殿,那肚兜和冰砚只能是顾休休放进去的。
只要顾休休敢当众揭发她,她就会让顾休休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栽赃诬陷后宫嫔妃与人私通,何况贞贵妃还是皇帝的宠妃。就算被太子与宸妃护住了,顾休休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大半,往后再难立足洛阳城的士族中。
不光如此,顾休休说的话,也都失去了可信度。就算顾休休喊破嗓子,告诉旁人她勾结山匪劫持顾休休的马车,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原本那日夜宴上,顾休休接受了与四皇子的请婚,便是皆大欢喜。谁让顾休休不识好歹,非要放着大好前途的四皇子不嫁,偏要嫁给那病恹恹将死的太子。
贞贵妃绝不容许任何人撼动她与四皇子在北魏的地位。
贞贵妃怕住持心里没底,届时慌乱之下坏了自己的事情,便大致将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让住持稳住心态,且看她如何整治顾休休便是了。
住持却还是不怎么安心,问道:“娘娘是否太过笃定,若顾家女郎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回去思量过后,并未到御前去揭发娘娘……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铺垫,岂不是都白费了?”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本宫没有提前预料到吗?”贞贵妃笑了一声,伸出自己涂着丹蔻的纤指,似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就算她不敢揭发,还有宸妃身边的春芽……”
“两年前宸妃从辛者库救下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春芽,却不知春芽那宫婢,其实是本宫安插的眼线。”
住持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宫婢跟在宸妃身边两年多,你就不怕春芽生出感情,背叛了你?”
贞贵妃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冷着声道:“春芽的父母兄妹都在本宫手里——她进宫为婢便是为了给她病重的爹换钱抓药,本宫随便拿了些人参草药吊住了她爹的性命,她感激本宫还来不及,怎会背叛?”
“若她胆敢背叛,本宫就杀了她全家!”
这一次,住持总算没话说了。只是不由得胆寒,后宫中的女人真是可怕!
思及至此,他不禁同情起了顾休休,幸好他跟贞贵妃是盟友,而非敌手,不然倒霉的人就要是他了。
-
午时放斋,那久居佛堂不曾露面的津渡王子,高僧佛子,竟是突然出现在了斋坊中。
士族女郎们顾不得吃饭了,皆是一脸欣喜地朝着津渡涌去。
彼时,顾休休正在与顾月一同用斋饭,听见远处的骚动,她扬起眸子望了一眼,似是打趣道:“阿姐,津渡王子好受女郎们欢喜。”
“不过是斯文败类,有什么可欢喜的……”顾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手中的筷子用了几分力,戳下去的时候震得盛菜的盘子都在响。
顾休休吃吃笑了两声:“阿姐,你再用些力气,这菜盘子就要四分五裂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凑近了些:“阿姐将尺素琵琶还回去了?”
“……还了。”
“那阿姐可有提醒他,苗疆王病危是假的事情?”
顾月抬起头:“有什么可提醒的,他本就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人,一肚子坏水。什么高僧佛子,我瞧他像个大尾巴狼。”
提起此事,顾月便一肚子气。她清晨去了津渡所居的佛堂,刚一进去,身旁陪同的僧人就哐当一声倒了地。
旁人都知津渡是苗疆王的第三子,性格温和,天性悲悯心慈,受苗疆百姓的敬重,在北魏亦是被捧至高位,被称作佛子。
其实他是个养蛊高手,放眼苗疆,也只有苗疆皇室里几个长老能与他的蛊术相匹敌。
那突然倒地的僧人,想也知道,定是津渡动了手脚。六年未见,他的容貌却是丝毫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惑人妖冶,皮肤雪白,唇瓣殷红似血,眉心点着朱砂,仿佛绽放在无间地狱中的曼陀沙华。
她本想着为这段感情,认真地做一个结尾。可话没说三句半,他就原形毕露,衣着松散,坦胸露背,半倚在打坐用的蒲团上,笑得妖娆:“花儿,过来抱抱?”
那乳名从他口里叫出来,就沾染上说不尽的暧昧,顾月到底没忍住,将尺素琵琶砸在了他头上。
可他却轻轻松松接住了尺素琵琶,还顺手给她奏了一首求爱曲,微挑的桃花眼中含情,似是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举手投足皆是无尽的旖旎。
顾月忍着气,将顾休休所说的话重述了一遍,提醒他注意召他回苗疆的使者,还有他那两个不省事的哥哥。
但津渡用那双含情眸,直勾勾看着她,嗓音温柔:“花儿,你在担心我?”
担心个屁!顾月看他毫不吃惊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就清楚苗疆王没有病危!
六年时间,让顾月变得稳重成熟,磨砺得像是蚌壳里的珍珠,越发圆润凉泽。而津渡却完全没有变,还是如同六年前她未进宫时那样,亲昵喊着她的乳名,完全没有一点高僧佛子的模样。
要非说哪里变了,那就是津渡的心眼子越来越多了,肚子里的坏水也是与日增长。
顾月想着,便又用筷子狠狠戳了下去,仿佛她要夹得不是菜团子,而是津渡的脑袋。
“……本就知道?”
顾休休怔了一下,想起弹幕中提及顾月与津渡原本的结局——顾月被栽赃陷害,一杯毒酒赐死,而津渡回苗疆复仇,却死在途中,遭人暗杀。
两辈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是,这个节骨点上,有人伪装使者以苗疆王病危为由,召津渡回苗疆去。
倘若津渡在顾月没有提醒前,便一早就知道苗疆王病危是假,那原书中的津渡应该也知道才对。
既然如此,津渡为何会被人暗杀,死在回苗疆的途中?
顾月已是不止一次提起津渡,便用一些听起来跟津渡不搭边的词语形容他了。早在顾月入宫前,就说过津渡是披着羊皮的狼,甚至还用上了什么有辱斯文,人面兽心等形容词。
往日顾休休听得似懂非懂,而如今顾月又说津渡早就知道苗疆王病危是假。她便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低估了津渡,错将腹黑的恶狼当做了柔顺的绵羊。
倘若推翻世人对津渡的固有印象,按照顾月所说的来推理。
那顾休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原书中的顾月和津渡其实没有死,只不过是津渡为了带顾月离开,便将计就计,咬上了贞贵妃的鱼钩——那杯毒酒没有毒,死也是假死,一切都是金蝉脱壳的障眼法。
毕竟以顾月的性子,若是想带顾月离开,好好劝说,自然是没有用的。
比起小情小爱,在顾月眼中,更为重要的是顾家和她疼爱的妹妹。
但倘若借着贞贵妃之手,成功栽赃陷害了顾月与津渡私通,皇帝必定忍不了这顶绿帽子,为了保全颜面,便是一杯毒酒赐给了顾月。
这时候,顾月就是想继续留在北宫,留在北魏也是不成了。她除了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北魏的宸妃娘娘死了,活下来的就是顾月,是津渡的花儿。
而津渡为了顾月,便也假借敌手,让苗疆的津渡王子‘死’在回苗疆的途中。
顾休休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真是如此,那津渡真是好心机,好可怕——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妾,却能蛰伏六年未动,寻觅到了离开的机会,不惜两败俱伤,抛弃所拥有的一切,斩断她的所有退路。
不论是哪一点,都非寻常人能做到。
可顾休休又不得不承认,津渡这法子很管用,若不是这样做,大抵顾月会在北宫苦熬到死的那一日,也不会认清自己的心意。
津渡到底有多喜欢顾月呢?
蛰伏六年不动,却为何在此时下了决心带顾月离开?
顾休休想,大概是爱屋及乌。因为原书中的她,亦是在此时定了亲,只不过原书中是跟四皇子定亲而已。
津渡是在等她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即便顾月离开了北魏,她也不会因为顾月的离开,而不得不嫁入北宫,步顾月的旧尘。
那么这次呢?没有了贞贵妃的栽赃陷害,想必津渡也会想破脑袋,要带阿姐离开吧?
顾休休手臂撑着下巴,看着顾月笑了起来:“那阿姐喜欢的是佛子,还是大尾巴狼?”
“……”顾月瞪了她一眼,却毫无威慑力,让她笑得更欢了。
两人说话间,津渡已是缓缓走了过来。
就如同顾月所言,他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佛子模样,那双含情眸此时化作了悲悯世人的善眸,恍若千峰远峦上的高岭之花,圣洁无瑕,难以触碰。
他还未走近,顾月就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不知是从哪个女郎身上蹭出来的气味。
顾月拉着一张脸,用力咀嚼了两下齿间的菜团子,本以为津渡会识趣地走开,谁料津渡却是停在她面前,向她施了一礼:“津渡见过宸妃娘娘。”
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冷着看了他一眼:“原是津渡王子来了,快寻一处坐下用膳……哦,津渡王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洛阳的女郎们都在此处,你好好瞧瞧有无顺眼的,若能两国联姻,圣上定是开怀。”
津渡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津渡身是佛门弟子,早已斩断红尘情丝,多谢宸妃娘娘好意。”
听闻此言,周旁围绕着的未婚女郎们,皆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其中不乏有那大胆的女郎,鼓足了勇气喊道:“津渡王子,我会等你还俗的那一日!”
是了,再是高僧佛子,津渡毕竟是苗疆王的第三子,总有一日是要还俗成亲生子的。
顾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在顾休休以为她的阿姐要跟人干仗时,顾月却掏出了丝帕,不紧不慢擦了擦嘴:“皇上约了本宫去赏秋花,津渡王子慢慢吃。”
津渡:“……”
顾休休:“……”
她看着顾月离开的背影,险些憋出内伤。两个人好像小菜鸡互啄,到最后不知道打翻谁的醋坛子,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酸味。
顾休休忍下笑意,抬起头看向津渡,对着津渡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朝着顾月走得方向追了过去,但顾月走得实在太快了,待她寻过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朱玉跑得气喘吁吁:“女郎,用过午膳要去经文殿后的佛苑,听闻今日蓬元大师会亲自传经诵道,皇上与太后他们都在……”
说着,她眸中不禁染上几分忧色:“您真的要当众揭发贞贵妃?”
顾休休没想到朱玉还惦记着这个,笑了笑:“当然不了。”她转过身,往佛苑走去:“我没事揭发她做什么?”
朱玉愣住:“可是您在经文殿里不是说……”
顾休休道:“我那是说给贞贵妃听的。她大费周折引得我看见肚兜和冰砚,我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该多失望?”
朱玉迟疑了一下,问道:“女郎的意思是……贞贵妃故意让您觉得她与住持私通?”
顾休休露出赞赏的眼神,轻笑一声:“她大抵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她太心急了,在我面前露出的破绽太多,便显得过于刻意。”
从昨日在寮房外撞破贞贵妃的‘奸情’开始,一切都过于巧合。
于温阳公主房间出来后迷路的顾佳茴;在斋坊内提及贞贵妃多年前怀四皇子时,曾在永宁寺小住过的两个妇人;在佛殿誊抄佛经,却莫名不翼而飞的两页经文;因缺失经文成了最后一个上交经文的人,便要去经文殿递交经文,从而在殿内看到了冰砚和肚兜。
一个巧合可以被称作巧合,可巧合一旦多了,就难免不会让人往阴谋上去想了。
更何况,拿走经文的人实在太不小心,是在顾佳茴在场的时候偷了她誊抄好的经文——她发现发弹幕的读者们,除了她外,还能看到顾佳茴视角发生的事情。
上一篇:穿成豪门后妈和继子上综艺
下一篇:猫薄荷在星际当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