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话夜凉
不仅结束了这一次,以后只怕也再难操办。
除非真能寻出一个比慕云月生得漂亮的姑娘,否则谁还有脸过来参加?
还真是一劳永逸啊!
薛太后磨着牙,恨不能将卫长庚生吞活剥,仰头望向归云山方向的目光,也越发狠毒。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超级护食的星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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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娄知许苏醒
卫长庚离开慈宁宫之后, 便径直回了乾清宫。
六月的时节,庭院里的杏花已经凋谢干净,只剩深翠的树叶, 被月光染上深深浅浅的色泽, 仿佛抹了一层油蜡。
卫长庚仍负手立在杏花树下,透过稀疏的枝叶, 仰头望着穹顶那轮霜月。
清辉溶溶,他的面颊映在其中, 也显出几分温淡疏离, 仿佛广寒宫内下凡的谪仙。
林太后带着宵食过来的时候, 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这是他十六岁起就养成的习惯,林太后也并未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打三月份,这孩子从渝城调查完贪墨案回来,人就变了个样。
那种变化很细微,非真正亲近之人觉察不出来。
真要描述的话,这孩子就像是一夜之间老成了几十岁。以前虽也老成稳重, 可真着急上火的时候, 他也会冲动行事,需要她时刻提醒着。
譬如这回选秀,倘若放在以前, 他只怕刚回宫就要发作。管那些秀女是不是被迫进宫,他都要狠狠教训一番, 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却是无需她点拨, 他就能知道什么叫伺机而动,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甚至有时候跟他说话, 林太后也感觉,自己不像在和儿子聊天,更像是在跟一个同龄人回望过往人生的点点滴滴。
他能稳重些是好事,做母亲的当然高兴,可若是稳重过了头,她就该担心了……
思及此,林太后无声叹了口气,上前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卫长庚醒过神,瞧清楚来人是谁后,忙颔首执礼道:“母后。”
宫人欲扶林太后进前,卫长庚已拔腿上前,托着林太后的手肘,亲自扶她进屋。
“听说你方才去慈宁宫闹了一通?是为了阿芜?”
林太后就着他的手,在南炕上坐下来的时候,仰头时顺便问了嘴。
卫长庚愣了片刻,低头默认地笑了下。
那笑容里有少见的腼腆,林太后都惊讶地亮起眼睛,“哟”了声,笑着打趣道:“你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若不是这段时日,他莫名其妙非要搬去归云山住,那日又拿慕云月的画像做挡箭牌,她只怕还跟别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有心上人是好事啊。
至少她不用再跟以前一样担心,以为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旁敲侧击地给他寻名医,哄他吃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而且他心悦的姑娘,还是她故交的女儿,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可谓知根知底,模样、性情、学识也都没得挑,她这个做婆婆的当真无不满意。
可就是……
林太后面露难色,“阿芜可知道这事?”
“她那犟脾气,怕是很难被人说服。哪怕你直接给她下旨,册封她为皇后,她若是不愿意,也敢抗旨,闹不好还会出人命。而且之前,她还跟娄家小子闹出那些事,只怕一时半会儿,她还走不出来。”
林太后自诩不是个迂腐的人,对于慕云月和娄知许的过往,她也并不在意。
年轻人嘛,总有个冲动的时候,等清醒过来自然就好了。没必要因为过往那点事,就把一个人的一辈子都彻底否了。
她担心也不过是慕云月那孩子性子执拗,经历了一段不圆满的感情,就钻进牛角尖,以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情可言,再不肯接受任何人,那就糟糕了。
卫长庚听完她这话,原本晴朗的面色,也逐渐扯起阴云,“儿子会等到她愿意的。”
“等此间事了,儿子便会再去寻她提亲。即便她不愿意也无所谓,横竖这辈子,除了她,儿子也不想娶别人了。”
林太后听得心尖抽疼,竟是忘了,她这个儿子,才是世间顶顶执拗的人,滋要是他认定的事,哪怕天塌下来,他也绝不更改。
想想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林太后也能理解。
六岁是什么年纪?
天真懵懂,无忧无虑,最是该再父母膝下承欢的烂漫年纪。
可那时候的他,就已经不得不学着将天下扛在肩上,不许随便笑,更不准哭。
小的时候,他尚且还会因为头疼脑热,伸手向她哭喊:“母亲,疼。”
而那时薛氏就在旁边看着,她便是再心疼,也不敢回应,还得惶恐地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喊自己母亲,薛氏才是他的母亲。
彼时他年纪小,不懂其实利害,茫然睁着泪濛濛的眼睛,无助地望向她。
那眼神,比万箭穿心还要令她难受。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再没跟她抱怨过一句。无论多难、多疼过,他都自己扛。他性子里的所有冷漠、倔强,也都是那段时间养成的。
心病还得心药医。
这些年,自己这么着急给他张罗人,也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可心的人,能好好陪着他,照顾他,让他慢慢解开心结。
而今他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人,却偏偏……
偷偷将一个人藏在心上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回应,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吧?
林太后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苦吗?”
卫长庚却笑了,笑得一脸淡然轻松,转头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杏花树,毫不犹豫地说:“不苦。为她,儿子甘之如饴。”
*
开国侯府。
自打丢马之事发生以后,娄家的祸事就再没间断过。娄知许被马车撞成重伤,就更是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因着娄知许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花重金在军中疏通来的职务,就这么告吹,连钱都讨不回来。
又因着要给娄知许请大夫看病,吃药吊命,家中钱财很快便告了急,连最起码的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
娄夫人变卖了自个儿所有衣裳首饰还不够,不得不遣散家里的仆佣。所有脏活累活,也都自然而然落在了她和柳茵茵身上。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换成家人也是一样。
原本家中宽裕的时候,娄夫人和柳茵茵也是姨母侄女的,甚是和睦。偶尔凑一块儿,还能挤兑挤兑慕云月,逗彼此一乐呵。
然这钱财一散尽,许多难事都冒了头,昔日被掩埋在虚假和平下的矛盾,也就跟着浮出水面。
前儿是为了谁做饭而吵架,昨儿是在争一盒新买的胭脂,今儿又因为该轮到谁,去熬夜照看娄知许,两人直接大打出手。
娄夫人扯掉了柳茵茵一撮头发。
柳茵茵也不甘示弱,掐得娄夫人胳膊通红,满是指甲印。
也是因为这次,娄夫人才发现,自己昔日这位“弱不禁风”的侄女儿,到底有多凶悍。
争吵声愈演愈烈,隔壁的狗都跟这一块叫唤,几乎把屋顶掀翻。
娄知许就是在这么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
可意识却还沉浸在另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如何也清醒不过来。
梦中一切虚虚实实,半真半假,有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譬如五年前,卢龙城守城一役,他奉命在后方押运粮草,半路上捡到昏迷不醒的汝阳侯嫡女,就顺道将她带回城中。
却不料那丫头醒来之后,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每天都跟尾巴似的跟在他后头,从卢龙一直跟到帝京,怎么也甩不掉。
他一面嫌弃她烦人,一面又享受着她给予自己的好处。
尤其是她那张漂亮脸蛋,带给他的莫大虚荣感。
娄家败落后,那些王孙公子就再也瞧不上他。可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追求不到的美人,却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哪怕他冷脸相对,她也不离不弃。
是个男人,内心都会无比膨胀。
即便他不肯承认。
再后来,就是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事——
譬如,为了复兴娄家,他铤而走险,决定去卢龙城碰一碰机遇,所有人都嘲笑他不自量力,连他的母亲,都不肯随他一块过去。
只有那个傻姑娘,一直鼓励他说“一定可以的”,还带着她的全部家当,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他。
可他的骄傲依旧不允许自己向她低头,哪怕他已经接受了她的钱财;哪怕几次遇险,若不是她舍命相救,他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这些都是她自愿的,不是自己逼迫她的,所以一切都与他无关——
每一次接受她的好,他都会这样反复告诫自己,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崛起,凭自己积累下的赫赫战功,再次封侯拜将,让昔日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只能跪在地上向他深深叩首。
而他也总算有机会,将这句话亲口告诉她:“别总拿这些年压我,我可没逼你陪我吃苦!”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说这话时的痛快之感,却是让他眼下这副病怏怏的身躯,也体会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这些年被她压在头上的屈辱和不甘,也都在这一刻报复完全。
可望着雪地里,她那双浸满怨恨的眼,他心中竟蓦地涌起一阵难言的痛苦,仿佛一颗心都要被撕烂。
他不知道这时为什么,以为将她撵出家门之后,他就会好受一些。
可那种痛苦,却是在慕云月离开的当晚,就灼烧得他心力交瘁。他尝试着去回避这种情绪,却反被绞杀得更加厉害。
他开始疯狂寻找她,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地找她,把卢龙城都快翻了个遍。
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纵使他挖地三尺,也寻不到她半点踪影。
直到那场大火。
那天,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过去的,他也说不清楚,只看着火海中那抹纤细孱弱的身影,他头脑就“轰”地炸了锅。
“谁放的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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