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美人养娃日常 第21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女配 年代文 穿越重生

  陆广全没忍住也翘了嘴角,下一秒,看见不远处过来的一群男人,他又恢复一丝不苟的模样。

  “申请的事我请张副帮忙,好好带好孩子。”

  甚至,他私心里还希望她不要搞这些难成气候的事,现在想偷摸着赚钱的人不少,可真能全身而退的没几个,更何况她做饭的手艺,他以前也尝过,还远未达到能开饭馆的程度。

  当然,陆广全作为新龙国早期的知识分子,还是很尊重女性的,他尊重她的想法,试一试也没啥,碰了壁会回头的。

  卫孟喜可是人精,能看不出他的不赞成?可她没别的,就是倔,尤其是被一个自己也觉着不怎么样的陆广全看不上,她还真就必须把事情做起来。

  “如果觉得我手艺不怎么样,你可以自己来尝尝,老娘这两年在你家当牛做马也不是白做的。”

  后半句,陆广全脸色尴尬。

  “我告诉你陆广全,在我和几个孩子的事上,你们老陆家欠我的可多了。”一想到上辈子早逝的呦呦,卫孟喜刚对他升起的一丢丢好感又没了。

  老头老太不是自以为把这个最出息的好儿子掌控在手心吗?她卫孟喜不为别的,就为了气死那俩老的,也必须把该拿的拿过来。

  “行,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没钱了我会说。”

  看着头也不回的妻子,陆广全心里的疑惑更多了,这个妻子是他自己挑的,在当年也算双双看对眼,不是包办婚姻,可他对她的了解,好像还远不止冰山一角。

  “小陆在这儿,今儿没下矿呢?”那几个年轻人走过来,领头的人笑眯眯地问。

  “嗯。”陆广全目不斜视,直接走开了。

  他跟这个严明汉无话可说。

  “严工,你看他分明就是没把你放眼里,就是缺教育改造,当初咱就应该直接把他弄乡下住牛棚去。”

  严明汉摇摇头,“算了,人现在可是大红人,刚立过功的,以后你们几个注意自己言行。”最重要的是,时代不一样了。

  不过,他的视线却在远处那抹高挑的女人身上,他以前也一直以为陆广全的二婚妻是个普通村妇,谁知道还长得不赖,甚至比矿花李茉莉也不差。这样的女人,居然愿意接受陆广全这么个抠瓢?

  是的,在全矿男人的心目中,陆广全就是个史无前例的脑袋少根筋的抠瓢。

  小喽啰给严明汉点了根纸烟,“严工你说世界上真有为了省钱把烟给戒掉的男人?”

  外头世道不一样了,只要是个人都想享受生活,这些黑漆漆的下井工人,每天待那黑漆漆的洞里,好容易出来,不得好吃好喝的安排上?烟抽上新皮鞋穿上,不然都对不起上天给这条命,鬼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全须全尾上来呢!

  抽纸烟不仅消遣,更是一种显示男人地位和尊严的方式,而陆广全就是传说中的,为了省钱愣是可以不要尊严地位不用消遣的男人,别看长得人模狗样,可听说那袜子都只剩一根袜筒了他还舍不得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几万块巨债呢,瞧那抠抠搜搜的。

  就说这严明汉,只是个普通工程师,可穿的是成套的确良,抽的是特供商店里的中华,那尼龙袜一天一换,手腕上还戴着块梅花牌大手表……谁能想到当年他跟陆广全还在同一个班呢?虽然他是早工作几年,但业务能力却不如陆广全。

  哦不,当年还是陆工。

  这叫啥,世事变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卫孟喜回到窝棚区,将已经睡着的小呦呦放床上,开始琢磨到底是谁跟陆广全作对。首要怀疑目标肯定是以前矿革委会那些小兵小将们,那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自以为穿个绿军装就能搅风搅雨,其实很多连初高中都没毕业,三观都没正式形成,很容易被人带风向,成为指哪打哪的枪手。

  虽然外面已经彻底清算这些组织了,矿长副矿长也都官复原职了,但不保证有些“余毒”能清干净。

  刚才陆广全的眼神落在那群人身上,卫孟喜就发现了他的不耐,估计双方是真有过节的。再结合他们年纪和身上的痞气,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如果真是他们,那事情就难办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煤嫂,想要对抗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说卫东根宝几个孩子,因为妈妈狠狠地教训了严老三家的大孩子后,他们在窝棚区的人缘那是蹭蹭蹭的上涨,比他们大的愿意带他们玩,比他们小的也愿意跟着他们当小跟班。

  那得意哟,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天,不远处卖杂货的徐家儿子,名叫徐明亮的,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们去个好地方,不知道说了啥,所有孩子“哇哦”一声叫起来,回家提撮箕的,拎篮子的,浩浩荡荡直奔后山而去。

  卫红和根花在山底下看见,扯着嗓子喊:“喂,你们干啥去?”

  卫东那可是小小的大哥大,这么多孩子看着呢,怎么能泄露军情?男孩子们说不要等她们,跑!

  女孩们自然是,追!

  于是,两拨小家伙们就在山上打起了游击战。

  丈夫这几天日子不好过,心情不好喝闷酒,喝了就对刘红菊拳打脚踢,她连续好几天都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熊猫脸干活,就是几个儿子也不体谅她,只怪她小饭馆生意怎么越来越差了。

  刘红菊心里郁闷死了,“还怪我生意差,不是你们兄弟几个没看好家吗?我就出去后头拉泡屎的工夫,饭馆就让人砸了。”

  窝棚区是没有厕所的,没公共的,更没私家的,而她又懒,懒得跑进矿区上公共厕所,所以经常往后山拉野屎。

  刘红菊就是严老三的婆姨,因为从小会做饭食,来了金水矿后开起小饭馆,哪怕每天只有七八桌客人,倒腾三四年,赚的也不少,小日子那个悠哉。

  可自从那天卫孟喜砸了他们的饭馆以后,包括肉、油、家什等直接经济损失五六十块钱以外,居然连客人也少了。本来她不干,要去找卫孟喜那个女人拼命,可丈夫严老三拉着,说去了谁知道这条疯狗会干出啥事,要是闹大了小饭馆就开不了了。

  刘红菊忍了又忍才给忍下,心说大不了从客人身上找补回来,反正多去肉联厂买点不好的脖颈肉,只要炒出来谁知道是哪个部位的?还有些是当天没卖掉,第二三天剩下的,她也图便宜全收了。

  材料成本控制得好,再悄无声息的涨点价,不出两个月,损失的钱肯定能赚回来。

  她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事与愿违,这些煤黑子穷鬼,不知道怎么地都不来吃了,就是以前那几个常客,她站门口叫了半天“大哥”“同志”,人也推说没带钱今儿不吃了,就是她再退一步说可以赊账,人也不来。

  你就说吧,这怪不怪?

  就因为这,严老三愈发拿她出气,一言不合就是一个大拳头砸过来。她现在家里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喘,心里把个卫孟喜恨得要死。

  当然,再怎么恨,该干的活还是得干。趁着天黑,他们两口子身上带几个蛇皮口袋就往后山爬,那里以前是荒山野岭,自从矿上人越来越多后,就被社员们开垦为村集体的菜地,种点时令小菜瓜瓜豆豆啥的,一部分吃,一部分可以卖给矿上煤嫂和职工。

  而严老三和刘红菊控制成本的一大手段就是——偷菜。

  土豆悄悄刨几个把土埋回去,扒拉平整;茄子挑着大的嫩的摘几根;辣椒想吃红的摘红的,想吃青的摘青的;更别说小青菜大白菜的,反正只要村民有,他们家就不用买,一个月能省下不老少菜钱哩!

  “娃他爹,你说这卫孟喜到底啥来头,咋这么凶横?”

  “小点声,别把人招来。”严老三让她一个人摘,他嫌刚浇过大粪水脏,就在旁边蹲着把风。

  “知道,咱们饭馆现在生意也不好,你说是不是她这一闹,把咱的财运给吓跑了?我真是越想越气,老大老早就闹着要双旅游鞋,这生意不好我拿啥给他买?”

  严老三却嘿嘿一乐,“放心吧,鞋我过几天就能给他买,气我也能给你出。”

  刘红菊眼睛一亮,“啥?”

  严老三往四下里一看,这种时候家家户户都在金水村大队部看电影,他们每次偷菜都挑的是不会有社员来巡逻的时候,于是说话声也有点大了。“她卫孟喜打砸咱们的东西,名义上是给孩子出气,其实就是想自己开饭馆,先把咱们的生意弄没了,她好捡现成的便宜。”

  “真的?我还以为那几个小臂崽子吹牛呢……好啊这卫孟喜,居然打的是这种主意,等着看吧,等她开了老娘也要去砸她的,把她店砸个稀巴烂,把她窝棚一把火烧掉!”

  越想越气,刘红菊直喘粗气。

  严老三又笑了,还有点恨铁不承钢的往她屁股上踢了两脚。

  “死鬼,讨厌……”

  “你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她想抢咱们生意,我就能让她饭馆直接开不起来,那词儿叫啥,釜底抽薪……”

  刘红菊疑惑,“她盖窝棚的材料不都早买回来了嘛,听说工人也找好了,没几天就要开工,咱们拦不住的。”

  “你这骚婆娘,说你笨你还真笨得猪似的,我啊,只需要写封举报信就行了,你看她男人以前被革委会那班小兵小将整成那样,我只要随便给他安顶帽子,大队部那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能让她盖窝棚?通知书都早撕了!”

  刘红菊一想还真是,难怪这女人好几天还没盖起来,“原来你干的好事儿。”

  两口气越说越高兴,就在菜地里哼起小曲儿,优哉游哉。

  卫孟喜今儿真是快气死了,好容易安生几天的娃娃,她就忙着做饭的工夫,回头四个崽都跑了,只剩一个不会跑的指着外头啊啊叫。

  “你也想跑啊?你要跑了妈妈可是会伤心的哟。”卫孟喜亲了亲闺女,给她奶粉泡上,一面在小旅馆里等陆广全的消息,顺便给菜花沟写封信回去。

  当然不是写给陆家人,而是柳迎春,自己当初能全须全尾的逃出来,还多亏她的帮助,二蛋也是孩子们的第一个好朋友不是?

  走的时候柳迎春千叮万嘱让到了安顿下来一定要告诉她一声,并再三保证他们不会往外说,不会让陆家人知道他们去向。

  卫孟喜自然信得过她,但只能偷偷的写,要是让陆广全看见她会写字,那她身上很多事情就解释不清了,这扯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啊。

  想想,她就头大。

  写完信,她拿出前几天就准备好的信封,把信件投递到矿区后门的邮筒里去,每天都固定的有邮递员来收取。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矿区各种商店菜店,窝棚区各种卖菜的,卖杂货的,熙熙攘攘都是顾客。她就一路寻思以后自己要是开起小饭馆,这原材料从哪儿进。

  菜店工作人员态度那叫一个差,动不动就骂人,连职工去买菜多挑一会儿她们都不乐意,自己这窝棚区去的,人肯定第一个不顺眼。

  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我肯定不会再腆着脸给你送钱不是?

  后门农民卖的菜,新鲜倒是新鲜,但菜品少,像豆芽豆腐这些需要一点处理工艺的加工品,就没有。

  而这时候的豆芽豆腐,那可是工人们最爱的,价格没肉贵,但口感却嫩生生的,香喷喷的,被当作是公认的猪肉替代品。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今儿天已经黑了,刘桂花一家三口已经吃过了,卫孟喜借了他们的锅灶,炝个酸辣土豆丝,中午煮的稀饭还在,就着就是一顿。

  这不,卫东卫红就在那嘟嘟囔囔了,“妈妈怎么又是土豆丝儿?咱们脸都跟土豆一个色了。”

  “真没劲。”

  卫孟喜气得给他们一人打了一巴掌,“不吃一边去。”

  她也想给崽崽们做点好吃有营养的,可奈何囊中羞涩啊,穷怕了才知道积蓄的重要,能不动就尽量不动。

  “想吃好的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说,要还在菜花沟,饿不死你们四个。”

  这么一说,她才发现,根花根宝居然不在,刚开始她以为是在外头洗手,可饭菜都上桌了,还没见人,“根花根宝呢?”

第21章

  “不知道, 在后面叭。”卫红卫东嘴上叫着吃怕了,但筷子可不客气,又酸又爽的土豆丝直往嘴巴里送。

  卫孟喜放下碗筷, 出门找了一圈, 没找到,回来问他俩, 原来是太阳快落山那一阵上山里捡煤块,煤块没捡到,两群孩子走散了。

  这年代盲流多起来,有些想走捷径的人就干起了无本买卖, 人贩子也多起来, 根花根宝这种眉清目秀的三四岁小孩,谁不喜欢呢?

  卫孟喜一想到这个可能,哪还有心思吃饭, 正准备借手电筒去找。

  “妈妈,我们回来啦!”两小只跑得满头大汗, 裤腿上沾了很多蒲公英和野刺。

  “你俩去刺堆里钻呐?”

  根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姐走错路, 我去找大姐。”

  卫孟喜一直以来对根花根宝很放心, 不用像卫红卫东一样非打即骂, 就是因为他们省心。聪明、懂事, 还知道随机应变, 大概这样的孩子是最容易让家长放心, 但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吧。

  卫孟喜愧疚极了,帮他们把头上的落叶和野刺拿掉, “小辫子都乱了, 先去洗手吧, 先吃饭。”

  吃完饭今晚可得来一场思想教育才行,卫东卫红和她都有不到位的地方,要趁热打铁。

  谁知根花却不去,依恋的挨到卫孟喜腿边,蹭啊蹭的,就喜欢妈妈大手轻柔的给她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卫孟喜知道,这闺女是想让她再摸摸她吧,就跟亲人的小动物似的,小心翼翼地讨好的看着她。

  “傻瓜,你这头发待会儿得拆开好好洗一下,以后不许钻了,野刺那么尖利,万一不小心扎到眼睛可咋整?”

  小姑娘五官精致极了,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很像某个明星,卫孟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那明星叫啥名字,又催她去洗手,“打点肥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