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 第36章

作者:今夜来采菊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邬宁曾经一度感到费解,遂州那等穷乡僻壤的地界,哪里来的银子?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长乐二年,京中忽涌入了一批新鲜物件,洗衣的白皂,洁面的香皂,贴脚的棉袜,拢胸的内衣,以及经期吸纳癸水的卫生巾,每一样都是日常所需,每一样都好的不能再好。

  京城人是满九州最会享受玩乐的,对新鲜事物不仅不排斥,反而还怕跟不上时兴,虽内衣和卫生巾皆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但闺阁女子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很快就传扬开了,饶是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仍有不少人争相采买,甚至有权贵不惜高价收购,连宫里也渐渐用上。

  由京城为中心,那家名为华氏的商铺堪堪半年光景就遍布九州,眼见着赚得盆满钵满,户部终于坐不住了,也不嫌华氏商铺卖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了,特地派人去幕后掌柜,想封官授爵,招为皇商。

  可“华氏”身为内帷女子,不愿意抛头露面,只将话权交给了京中一个小掌柜,由小掌柜代为与朝廷交涉。

  户部得偿所愿分得一杯羹,却不满足现状,起了贪念,意图甩开“华氏”,独吞掉这笔赚钱的买卖,于是威逼利诱收买了小掌柜,“华氏”也被几大皇商瓜分蚕食。

  没过一年,风靡一时的“华氏”商铺就在利益争斗中销声匿迹了。

  邬宁可以肯定,“华氏”与慕徐行脱不开关系,只是长乐二年的慕徐行还不懂得收敛锋芒,把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朝廷的蛀虫。从那之后,他大抵看清了朝廷的形势,将这一切都隐于暗处。

  现下慕徐行身在后宫,想如前世那般大肆敛财,必须要有邬宁的助力,邬宁只管把国库空虚的事实告知他,他自会设法出谋划策。

  而“华氏”商铺再度问世之时,邬宁断然不会再让它重蹈覆辙。

  “若是想征伐北漠,得需要多少银钱?”慕徐行盯着邬宁,仿佛只是好奇。

  “嗯……起码要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银子,在富庶的霖京城真不算多,先帝在位期间曾查抄过一个七品贪官的府邸,单单从暗室中就搜出了八万两白银,只是,朝廷用钱的地方实在数不胜数,就算有这三十万两银子,也要先紧着水利、军饷、赈济灾民等要害,哪有余力出征北漠。

  可即便如此,慕徐行还是为三十万两银子心惊了一瞬。

  要知道,武门郡慕家乃代代承袭的官位,纵使比不过京城那些钟鸣鼎食的百年世族,在晋朝也勉强能挤进“五百强”了。然而慕迟离家时,慕总兵翻箱倒柜东拼西凑,才堪堪凑出三百八十两。

  “竟然要这么多啊……”

  慕徐行此刻的神情,真让邬宁感到怀念。

  一旁的荷露瞥见邬宁微微上扬的唇角,顿时心领神会,悄悄抬起手,向外摆了一摆,宫人们便纷纷低下头,随着她退出殿内。

  “小迟。”邬宁非常没出息的,欺骗自己:“你今日这身衣裳,就和我在竹间庄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慕徐行敏锐的捕捉到了邬宁眼里染上的星点情.欲,分明知道不该顺应,偏心口又开始一阵阵的酥麻。

  算了,不能再躲了。

  思及一连让邬宁留宿三日的沈侍君,还有翘首以盼等着承宠的几个侍应,慕徐行干脆闭上双眼。

  此举正合邬宁心意,她其实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看到慕徐行那双满怀心事的眼睛。

  “小迟……”她环住他宽而平直的肩膀,指尖轻轻划过他深嵌在皮肉中的脊梁。

  慕徐行后腰一颤,不自觉在邬宁耳边闷哼了一声。

  这样青涩的反应令邬宁感到新奇,她轻轻含住慕徐行的耳垂,用最尖锐的牙齿缓缓厮磨,手也不安分的四处游荡,慕徐行紧绷的身体顷刻间就酸软了,下颚抵着她的肩膀,喘息急促而灼热。

  邬宁轻笑,忽然停下动作:“还想要吗?求求我。”

  “……”

  慕徐行睁开眼。

  邬宁的目光,有种高高在上且理所应当的傲慢。

  “陛下。”殿外忽然传来荷露有些忐忑的声音:“君后……”

  用不着荷露再多说什么,单“君后”这两个字就足以邬宁醒过神,她像被捉奸在床似的倏地收回手,又理了理鬓边杂乱的碎发,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对慕徐行道:“快收拾收拾,被我表哥知道我在延和殿做这种事,你就要倒大霉了。”

  慕徐行用不着收拾,他炙热的身体早已冰冷。

  “阿宁。”

  燕柏缓步走进殿内,他身着一袭云白锦袍,鸦青鹤氅,目光掠过慕徐行,停驻在邬宁身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上位者的从容不迫:“我以为这会你该在批奏折。”

  “累了嘛,还不许歇一歇?”邬宁朝燕柏撒娇,紧接着又递给慕徐行一个眼神:“你回吧,晚点我再去找你。”

  慕徐行从燕柏身边经过,燕柏并没有看他,只走到邬宁身旁,捏了捏邬宁的脸颊:“只需一次,下不为例。”

  慕徐行收回视线,走出殿门,仍能听见邬宁略带笑意的声音:“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生我气啦?”

  燕柏说:“真与你置气,我还能活到今日。”

  在慕迟的记忆中,几乎没有燕柏的身影。

  以至于慕徐行今日才发觉,帝后,亦是夫妻。

  再怎么得宠的侍君,在原配正宫面前也要低一头。

  慕徐行敲了敲闷痛的胸口,觉得原主实在被保护的太好了,太脆弱了,一点小委屈都受不得。

  作者有话说:

  慕徐行:慕迟难受关我慕徐行什么事?

第38章

  晚膳过后,逼近正亥时,邬宁满脸倦容的来了云归楼,与慕徐行说了两句话,便呵欠连天,一副倒头就能睡着的模样。

  宫人急忙备水,服侍她沐浴更衣。

  慕徐行在内殿等着。这几日他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心疾”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见到邬宁,心中颇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也开始犯困,上眼皮快都要和下眼皮黏在一块了。

  怕自己睡着,起身倒了一杯凉茶来喝。

  “常君。”

  慕徐行转过身,是荷露,她双手交握着放在脐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说:“陛下请常君去净室。”

  慕徐行双目微睁,咽下口中的凉茶,立时清醒大半:“叫我去?”

  荷露并未多言,领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慕徐行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掀开了里间的帘子,邬宁折身坐在浴桶里,锁骨以下没入水中,浑圆之处在氤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陛下……”慕徐行只一瞥就挪开了视线,他紧盯着邬宁那双漆黑剔透的眼睛,喉结滚动,声音里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找我,有,有事吗?”

  邬宁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红,如同喝醉了酒,可眼神却是无比清明的:“今日在延和殿,那么急忙忙的叫你走了,你没生我气吧?”

  “怎么会。”

  “嘴硬,我知道你一定不高兴了。”邬宁向慕徐行伸出手:“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你不明白,御前这些宫人,除了荷露之外,每一个都可算作燕家的耳目。”

  慕徐行心中一凛。

  邬宁从未和他说过这些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在延和殿撞见燕柏,竟成了一个让邬宁对他坦露心扉的契机。

  慕徐行缓缓走到浴桶旁,握住邬宁湿腻柔软的手,听她极为平静地说:“我虽是皇帝,但在这宫里,做主的是我表哥燕长青,而朝廷,做主的是我舅舅燕宰辅,你当我是什么呢?”

  傀儡。

  燕氏掌权,并非秘密,可从邬宁口中说出来,意味就不同了。

  在邬宁没有彻底挑明之前,慕徐行不会剥开这层刀锋之上的华锦:“一个是陛下的表哥,一个是陛下的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他们心里肯定处处为着陛下着想,只不过……顾忌陛下年幼,才管得多了些。”

  “是呀,原本应当是这样。”邬宁笑笑,仰起头看着慕徐行:“可你知道吗,我父皇,那个爱我胜过一切的父皇,便是死在我母后和舅舅手里。”

  “……”

  “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不是不记事的小孩,怎会轻易就抛在脑后,所以,只要我舅舅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会防备我一日。”

  邬宁说这些话时,并不愤懑,亦无怨怼,却叫慕徐行心里疼得发软:“陛下,恨燕宰辅吗?”

  邬宁摇摇头:“不知道,舅舅待我,其实很好,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爱我,况且,他做那些事,多半是听从我母后的吩咐。”那双总是狡黠灵动的眸子里透出了几分孩童般的茫然:“我只是想不通,自母后入宫,父皇便独宠她一人,为她废黜先皇后,废立太子,将我舅舅从一个五品小官提拔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对燕氏子侄也是竭尽所能的照拂,甚至可以说纵容,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邬宁口中的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燕氏那会在京中当真如日中天,哪怕后来燕知鸾的野心到了难以遮掩的地步,邬承也并未刻意打压过燕家。

  像是认了命,想一死了之。

  偏在邬承死后不久,燕知鸾也跟着病逝了,邬宁实在不知谁能解开困扰她多年的这团迷雾。

  总不能去问燕贤。

  “兴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吗?我倒希望真的有。”

  邬宁似乎只是向慕徐行解释今日在延和殿为何要那样对他,解释完了,便又恢复往日常态,当着慕徐行的面,从浴桶里站起身。

  “当心着凉。”慕徐行早有准备,抽过架子上的布巾,一把将她裹起,动作那叫一个快,邬宁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紧跟着递上寝衣。

  这个人……

  邬宁想起他方才看自己时那温柔中带着一点怜悯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朝他伸出双臂:“我不想穿寝衣了,你抱我到床上去吧。”

  慕徐行眨了眨眼睛,手穿过邬宁的腋下,没使多少力气便把她提了起来,托在怀中送到了内殿。

  那布巾虽裹得很紧,但禁不住磨蹭,三两下就松散了。

  慕徐行抿着唇,加快脚步,几乎是将她丢到床榻上,随即单膝跪在床沿边,伸手去捞里侧的锦被。

  邬宁一个不注意,又被团团裹住了,这次比刚刚裹得更严实,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你……”

  “我帮陛下绞发。”他手里竟还有一条布巾,不由分说地盖在邬宁头顶,有些粗鲁的来回揉搓,那原本柔顺光滑的青丝被他揉搓的凌乱不堪。

  邬宁盘膝而坐,仰脸看着他:“欸。”

  慕徐行停了一瞬,笑出声,又继续:“这样擦干得快。”

  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邬宁闭上眼睛,在心中暗自思量。

  慕徐行,大抵是在可怜她。

  可怜她小小年纪,不仅没了父母双亲,还要被困在这深宫里,独自面对尔虞我诈的朝堂。

  不知过去多久,慕徐行终于罢手,他长舒口气道:“好了。”

  邬宁用木梳顺了几下,背过身睡到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