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悸
可他的脚步被拖滞,片刻犹豫,再次听到她如泣如慕的低诉:
“我喜欢您。”
顾玄礼张了张嘴,竟不知要回什么。
回,那不是理所不应当的吗,咱家早就说过了,你若敢不喜欢,咱家就将你剁碎了喂狗?
他的人,嫁进了他的府里,哪怕他不喜欢,她也得喜欢他才是。
那他,不喜欢吗?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这么多次避之如蛇蝎,每每如临大敌呢?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在听到她出事的时候,连着宫中事宜都顾不上,一路飞驰掠入宁王府呢?
可他不能喜欢的,他是注定要死的人,活着的时间就那么丁点儿,要做的事却太多,哪分得出给她的喜欢呢?
她又非要问,
“督公,您喜欢我吗?”
林皎月的贪心不再遮掩,被她漂亮的面庞和剔透的泪水装点成诱捕野兽的牢笼,请他走进去。
顾玄礼坐靠在床边,垂着头看她。
所有人都想利用他,但起码藏着掩着,守着掖着,
她倒好,明晃晃的,甚至还敢来逼问他。
她等了很久没等到回应,也很想狼狈退缩,可她心中有了想要的,就得强忍着泪,故作个甜甜的笑:“您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否则怎会陪着我一整夜呢。”
说完,她好似自我说服似的喃喃点头:“对,您也喜欢我的……”
顾玄礼看不下去她这模样,不耐烦地将人扯进怀里,咬上她的唇。
“是是是,咱家喜欢夫人,为了这句话一上午起来就不不安宁,烦不烦?”
林皎月扬唇露出得逞的笑,发觉顾玄礼在眯着眼看她,又赶紧将这份得逞藏进眼里。
顾玄礼嗤笑一声,将她的唇咬得更鲜红。
他自自欺人般告诉自己,真话假话不重要,不必剖析他说话时有几分真心,只要说出的那番话恰得时宜,就是悦耳动听。
嗯,他只是哄哄她而已。
他终于愿意这么哄她一哄。
作者有话说:
提示:不要信死太监的自欺欺人,他就是别的地方硬不了,这会儿光嘴硬(等以后别的地方可以硬了他嘴可软了)
第37章 按捺
大夫来的时候, 胡闹到嘴角都微微破皮的林皎月几乎想把脸埋进被子里。
阿环好几次想出声问大夫,她们家夫人如何了,可一见到督公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 一双眼气定神闲地扫过来扫过去, 她就熄了声。
家主还没急呢,她一个小丫鬟太急也不好,显得逾越。
她和她的主子一道, 忍得好辛苦。
不仅仅是这两人, 就连大夫给林皎月把脉的时候, 都一惊一乍得很。
半晌, 他松开手,转身对顾玄礼略显为难:“督公, 药效虽几乎除尽了, 可如此强劲之药,往日都是……是……”
“是青楼里用的。”顾玄礼看了眼, 替他把话说完。
大夫死死垂着头:“是, 是, 可这……可不能常用啊……”
这是误以为,她的药是顾玄礼下的了。
林皎月蒙在被子里愕然一瞬,还没来及解释,就听顾玄礼把水杯往桌上一放,阴阳怪气笑起来了。
“咱家上次就想问你个老东西了, 夫人自己淋雨生病,你以为是咱家弄得,这次夫人被宁王府坑了吃错药, 你也以为是咱家喂的, 怎么, 虎毒还不食子,你就不能想点咱家好的?”
老大夫愕然,倒不是因着督公发火,而是督公竟这么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么个外人,夫人的药是宁王府下的。
不仅是老大夫,林皎月也顾不上害羞了。
她起初还以为,顾玄礼一定会把这个把柄拿捏在手上,然后同宁王府有来有回个千百遍。
“督公息怒!老朽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汗涔涔,心觉这不是他一个大夫能听的,赶忙转移了话题,“老朽只是想同督公交代,夫人身子娇贵,贸然服用过这个药后,更需好好调理而已!”
顾玄礼冷飕飕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林皎月害怕这人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不得不将被子压下去,自己一个病患直接同大夫交流起来。
大夫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交代林皎月后续如何服药静养,林皎月谢过大夫,叫阿环跟着人出去拿药煎药。
确定人都走了,林皎月悄然掀开薄毯,探身拉住了坐在外沿的顾玄礼的手。
“督公,不生气嘛。”
林皎月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顾玄礼看了她一眼:“夫人若想要咱家不生气,就别隔三差五闹出事,叫咱家背这口锅。”
“妾身不是有意的。”
林皎月小声讨饶,水光盈盈的眼瞳在恢复了红润白皙的面庞上看着更加动人心魄。
“再说了,您当时不也是,不也是拿我当过诱饵吗?”她小声嘟囔两句。
顾玄礼当场便气不止,喋喋骂道:“夫人记性倒是真好,就是脑子不聪明,咱家让你受丁点儿伤了?除了啄了你的舌头嘬了你的软肉,哪儿让你伤着了?你就看不明白咱家是在护着你?”
顾玄礼对着她好似没有任何藏话的心思,那日祭拜,拿他自己作饵的真相也毫不遮掩地吐出来,
只是措辞如此虎狼,叫林皎月涨红脸,哎呀哎呀去捂他的嘴,顾玄礼一把将她的手攥回去,紧紧握住。
两人在熟悉的场景下混作一团,诸多绮丽气息再度流溢。
林皎月小声小气地叫他走开呀,压着她了,
顾玄礼咬紧牙,心道,不仅压着她,恨不得将她这个小没良心的扒光了叫她跪地求饶。
可他又想起刚刚老大夫说的,小夫人身子刚受了重药,得养着,不能怠慢了,心里那股子气儿又不得不先压下去。
这是比猫还麻烦了,
可那细软的手指在他掌心动着,又叫他回忆起些昨夜和清晨的旖旎,
比猫也会讨人欢心些。
他憋得身心俱疲。
顾玄礼坐远了些,冷笑着看向她:“夫人可是有工夫同咱家说说,这药是如何吃进去的了?”
林皎月嘴角的笑容一顿。
就猜到,厂卫司的手段,什么都查得出来。
她抿了抿唇,小声将昨日之事简单地告知了顾玄礼。
顾玄礼原本听着神色无异,却在听到她说,她怀疑习秋后面再来时,是要给她下药,而她为了一验真伪,真将对方悄然下药的水喝下了肚,终于变了脸色。
怪不得梅九等人问话查证,如何都想不通,夫人在宁王府安然了大半日,吃食和水都万分谨慎,究竟是如何着了道的,此刻看来,是她自己往上撞的!
“林皎月你好胆量啊,”顾玄礼气笑出来,“知道前头有坑还往里踩?你就没想过咱家不去,你最后会落到什么境地?”
是被旁的男子就地给办了,还是真落到李长夙手中呢?
原本想着不与她再动怒了,但这个答案真叫他始料未及。
顾玄礼的声音蓦然拔高,林皎月亦会害怕,可她仍记着这人早上被自己闹得没法儿,被迫说出的那个喜欢夫人。
她便跌跌撞撞地走下床榻,发未梳,青丝缠绕上他的臂弯与膝前。
“妾身错了,错了呀……督公别生气,妾身当时也想过办法的,真的。”
她像急得也要哭,一声声软腻的妾身妾身,督公督公,叫顾玄礼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躲哪儿才行,到底是娶了个什么妖精回来!
“坐好了,别扭!什么办法你用嘴说!”
他伸手箍紧了林皎月细腰,将坐到了自己腿上的人往外压了几寸,嘴角抿得极紧。
林皎月听到他在压抑着呼吸,好似被气急了,心中又不免委屈,
她什么时候扭了,不过是坐上来的时候蹭了会儿他的腿,还没说自己下身还酸着呢。
可她这会儿也知轻重,不敢再同顾玄礼犟嘴,只小声道:“我当时不确定茶水里是否有药,便骗着习秋也不经意沾了点,然后同阿环合力把人塞进了屋里,无事最好,若真有事,首当其冲便是她自食恶果。”
“之后我察觉身体不对,又不方便出府,便挑了个……看起来鲜少来人的地方躲藏,再叫阿环出府去寻您。”
她也同阿环说了,哪怕督公不来,去厂卫司随意找个会些武功的,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打晕了带走也行。
她本以为万无一失,因为她清楚记得前世经历,来回思量后,确认这些是完全能避开的,
只是没想到,林觅双心思能歹毒成那样,冒着玉石俱焚的心也要搜查全府,拖她下水,更没想到,李长夙居然也应了她。
如此一来,林皎月便更确定,前世种种都不是巧合,不是她的错,而是受了奸人所害。
她也不问为什么保护阆哥儿的人不出手帮她,顾玄礼做事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和理由,终归,他亲自来救她就足够了。
她心中亦有几分后怕,也暗暗告诫自己,再不可仗着有前一世的记忆就肆意妄为了。
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顾玄礼捏住她腰的手,顿了顿,发觉今日督公的手好似不是那么凉。
甚至有几分发烫。
顾玄礼眉头拧紧,思绪嗡嗡,直觉她话中有些可疑之处,可那双手覆在他手背上,她两条腿也软耷耷地坐在他腿上,他极难得的,思绪断了线。
昨夜是他如鱼入水,游刃有余,今日也是他,被困于樊笼,根根心弦纠结。
他知道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磨着牙抽出手,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
林皎月若有所察,小声且乖巧地讨好道:“督公,妾身没事儿啦,妾身也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好不好?您去睡一会儿吧,妾身守着您。”
顾玄礼冷笑,刚想问夫人您这模样怎么守着咱家,可见到小夫人认真的小模样,习惯性的讥讽如鲠在喉。
他们两人都没有提昨日宁王府意外之前的事,他的小夫人像脾性极软,他前头冷落她,倒了她的药,她只字不提,受了大委屈后,这会儿反倒还关心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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