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吉兰警告般地盯着达林泰,生怕他把红果子的汁水滴到明玉身上,见见明玉问话,忙回答:“什么饭都能吃了。”
她没有奶水,哈赞活着的时候在家里养了奶山羊,喂达林泰羊奶。后来哈赞没了,家里的东西拿不回来,她又要养伤,只能喂些米糊糊。
索性达林泰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很省心。
“前段时间我太忙了,你又伤着,几乎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明玉有些歉意地道,拿过达林泰手里的番茄放在炕桌上,另拿了一个掰开喂给他吃。
达林泰看了吉兰一眼,低下头不肯吃。
吉兰忙跪下道:“要是没有福晋,达林泰早就冻死了。哈赞做了那样的事,墨尔根代青不杀奴才,福晋还愿意收留奴才和达林泰,好吃好穿地供着,奴才就是当牛做马也还不清啊!”
紧接着说出来意:“奴才身上的伤全好了,求福晋赏个差事做。奴才不要工钱,只求福晋能赏口饭吃,让奴才把达林泰养大。”
明玉一边哄着达林泰吃番茄,一边让吉兰起来说话:“这个好办,你会做什么?”
在贝勒府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吉兰也知道一些贝勒府的规矩,只是府里的活计她一样也做不来。
吉兰满脸通红:“奴才只会种地,种粮食。”
明玉倒是有些吃惊,哈赞是豪格的心腹之一,吉兰也算半个官太太了,用得着亲自下地干活?
吉兰大约看出了明玉心里的疑问:“奴才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户,只出了哈赞一个披甲人。豪格贝勒看他会种地懂粮食,就让他管着正蓝旗的粮食,闲时种地,打仗的时候运粮。”
明玉懂了,哈赞在豪格的阵营里是个类似督粮官的角色。
明玉问:“你当真会种地?”
侍弄土地本来就是吉兰的强项,整个正蓝旗都知道,也没什么好谦虚的:“别的不敢说,只种地一样,奴才是正蓝旗最好的。一样的地,一样的种子,奴才种出来的粮食比别人多。”
明玉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找不到魏循的接班人呢。
她跟魏循商量过,天气转暖,等福建的粮食种子到了,魏循的精力会更多地放在农庄上,到时候恐怕没办法兼顾后花园的暖棚,得提前找个可信的,会种地的人接魏循的班。
可贝勒府里的下人都只会伺候人,对伺候种地一窍不通,明玉正发愁呢,吉兰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我把后花园的暖棚交给你,专门种些蔬菜瓜果,每月按副管事的月例付工钱,年底还有分红,你可愿意?”明玉笑着问吉兰。
这么好的差事,谁不愿意,可吉兰看着桌上的稀罕果子,有些迟疑:“奴才愿意,可这些稀罕果子奴才没见过,怕误了福晋的事。”
达林泰吸光了一个红番茄的汁水,还没吃够,眼巴巴看着明玉,明玉朝他摇头:“生果子,吃多了肚肚疼。明天再吃,好不好?”
达林泰像听懂了似的垂下眼,乖乖靠在明玉怀里,眼睛一眨一眨地有些犯困。
明玉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对吉兰道:“怕什么,不是还有魏先生在吗。不懂的,你直接去问魏先生。”
魏循身份特殊,可以随意出入内宅,也不怕坏了吉兰的名声。
再说旗人女子比汉人女子要自由得多,不用裹脚,可以下地种田,丈夫死了可以改嫁,三嫁四嫁的都有。
吉兰这才有了底,跪下磕头谢恩。
刚得了差事,吉兰闲不住,当场求明玉找个人帮忙看着点达林泰,她这就去找魏先生,顺便到暖棚里瞧瞧。
本不想麻烦别人,可达林泰太淘气,怕带他去吵着魏先生,也怕他碰坏了暖棚里那些金贵的果子。
明玉哄着达林泰睡在炕上,小声对吉兰说:“放心去吧,我帮你看着。”
贝勒府统共只有两个主子,一个主子外出打仗了,没有一年半年都回不来,明玉除了进宫陪海兰珠闲聊,就是在家育种秧苗。
等秧苗种到暖棚里,魏循全都大包大揽,现在又多了个会种庄稼的吉兰,明玉更没事做了,觉得找个小娃娃带着解闷,体验一把养成的快乐似乎也不错。
达林泰能得福晋亲自教养,吉兰求之不得。
吉兰嘴笨不会说漂亮话,红着眼圈给明玉又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就走。
明玉歪在炕边,偏头瞧着小娃娃甜甜的睡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多尔衮出征那日,大福晋让诺敏带话给豪格,限豪格七日将吉兰等人的身份册子交给她。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怎么还没送来?
明玉让娜塔过来看着,叫了管事去花厅问起此事。副管事摇头,说没见豪格府上的人来过,更没见过身份册子。
明玉让副管事给汗王宫递帖子,很快得到回复,海兰珠明日得空,让明玉过去陪着聊天。
次日一早,明玉带着几筐新鲜的黄瓜番茄进了宫。先去给大福晋请安,留了两小筐在大福晋屋里,然后去给海兰珠请安,也留了两小筐,剩下的请海兰珠房里的宫女分送给各位福晋、侧福晋,连侍妾都得了一点。
每个人都很喜欢。
海兰珠尤其喜欢黄瓜的清香味,问明玉可不可以做菜,明玉告诉她可以凉拌,清脆爽口,解腻去火。
“大汗这几日有些上火,晚膳的时候拌一点端上来。”海兰珠吩咐下去,莺歌应是退下。
莺歌才出去,很快折身回来,禀道:“福晋,大福晋和东厢房的两位福晋命人送了赏赐来,说是给十四福晋的回礼。”
明玉颇感意外,还有回礼?
看到三份回礼,不要说明玉,海兰珠都有点懵。
大福晋送了一对实心的赤金手镯,看着跟手铐似的,拿起来特别沉手。东厢房的两位福晋,一个送了玉如意,一个送了金项圈。
过分贵重了!
明玉大婚时都没收到如此贵重的贺礼。
海兰珠与明玉面面相觑,忽然想起什么,拉着的手明玉笑道:“听大汗提起,说墨尔根代青活捉了额哲,缴获不少财宝,其中还有失踪了两百多年的传国玉玺。”
明玉心里一个咯噔。
多尔衮得到传国玉玺献给皇太极,转过年皇太极在盛京称帝,改国号为清,当年兵峰直指朝鲜,?????把朝鲜打服之后转而攻明。
明清决战即将开始,各地粮荒逐渐达到顶峰,到时候就是番薯、土豆和玉米等高产农作物的天下了。
她得抓紧时间。
大福晋和其他两位福晋都给了明玉赏赐,海兰珠自然也不能小气了,她拉着明玉来到妆台前,亲手打开妆奁让明玉挑:“喜欢什么,随便拿。”
被金灿灿的光泽晃了眼,明玉终于回神,想起来意:“福晋真想赏我,不如帮我在大汗面前说句话。”
见海兰珠笑容僵硬地看向自己,明玉“噗嗤”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那些流民。”
海兰珠闻言这才放松下来:“人是大汗赏给你的,那些旗人的身份册子大福晋做主也让豪格给你了,还能有什么事?”
明玉苦笑:“那些身份册子到今日也没拿到手。”
原来是豪格耍赖。
这事早有大汗和大福晋做主,海兰珠觉得在大汗面前帮明玉说一句也无妨,便爽快答应下来。
明玉又坐了一会儿,把黄瓜和番茄的几种吃法详细说与海兰珠知道,又把有关身份册子的说词跟海兰珠对了一遍,这才告辞离开。
待到黄昏,皇太极照常过来用晚膳,在各色肉食中间发现了两道素菜,一道是翠绿欲滴的凉拌瓜条,一道是红黄相间散发着特殊香气的不知名菜品。
他这两天有点上火,嘴里长了一个大燎泡,大声说话都疼,看见肉食也不感兴趣,信手夹了瓜条放进嘴里,又脆又甜,还有一股青草似的味道,格外爽口。
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笑着问海兰珠:“这青瓜吃着很是清爽,哪里得来?”
“是明玉下午送来的。”
海兰珠照着明玉教的说词,不紧不慢道:“明玉在贝勒府的后花园建了一个暖棚,暖棚里种了些西洋种子,今儿开园特意摘了一些送到宫里。大福晋和我这里各得了两小筐,其他屋子里也得了一些,人人有份。”
听说海兰珠与大福晋都得了两筐,皇太极觉得明玉挺会办事,又夹起那道不知名的炒菜尝了尝,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嘴里的燎泡开始还有点疼,后来竟不疼了,不觉多吃了一碗米饭。
“今年倒春寒,误了农耕,明玉这个法子很好。”肉再美味吃多了难免上火,总要有点小菜佐餐,皇太极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下回明玉过来,你跟她说,赏赐给她的那五十亩良田也别荒着,让她种些菜果来吃。”
海兰珠眨眨眼,心说明玉的脑子真灵光,连大汗要说什么都猜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明玉:丰收和养成的双重快乐,谁懂?
多尔衮:下一章我就回来了。
第29章 回家
海兰珠笑着应是, 按明玉教的,故意等了一会儿才道:“大汗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当时就跟明玉说了, 可明玉看着有些为难。”
“她名下有人有地,便是多尔衮也说不出什么,还有什么为难的?”皇太极不解。
这时莺歌端来一盘洗好的红果子,果子红彤彤,上面挂着水珠, 看着就新鲜, 皇太极拿起一个咬下去,口中顿时汁水四溅,甘甜可口,很快便将一个吃完了。
心中越发笃定了刚才的想法, 见海兰珠一脸的欲言又止, 皇太极伸手将人拉过来抱坐在膝头:“你在我面前, 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海兰珠支支吾吾:“大汗说话算数, 赏赐明玉土地便让人及时送去了地契。可那些流民中……有正蓝旗的旗人,豪格为此找过明玉的麻烦, 听说还打死了人,旗人的身份册子也一直没交到明玉手里。”
说着偷瞄了一眼皇太极的神色, 见他果然沉下脸,再接再厉道:“明玉初来乍到不敢在大汗面前告状, 只在墨尔根代青出征那日, 请求诺敏回去劝说豪格。当时大福晋也在,大福晋做主, 让诺敏给豪格带话, 说大汗旨意不可违抗, 限豪格七日之内将身份册子交给明玉。”
“也不知是诺敏忘了,还是豪格……反正我今日问起,明玉还说没有拿到旗人的身份册子,她也不好确认哪些是流民哪些是旗人,又怕墨尔根代青不在,豪格找她麻烦,就一直忍着,只敢在贝勒府的后花园搭暖棚。”
皇太极听完黑着脸一言不发。
海兰珠觉得明玉帮了她那么多回,她也该回报一下了,于是壮着胆子在皇太极怀里扭了下腰,娇声道:“大汗,我喜欢那个青瓜的味道。”
平时海兰珠半推半就,都能把皇太极勾到欲罢不能,今晚忽然主动了一下,皇太极哪里抵受得住,只说一句“你放心”,便低头含住了女人圆润的耳珠。
海兰珠刚刚主动了一下,也不好达到目的就缩回来,非常配合地嘤咛着被人剥光了衣裳,一直颠到半夜,差点散了架。
几天前,豪格截获了多尔衮发来的捷报,得知多尔衮误打误撞弄到了传国玉玺,红眼病差点犯了。
后经幕僚提醒,决定顺水推舟送多尔衮一顶谋逆的帽子戴戴,就算多尔衮有本事避开,一个功高震主也是逃不掉的。
以他父汗的多疑,肯定会想办法让多尔衮步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后尘,如德格类那样被抄家灭门也不是没可能。
豪格布置了好几天终于妥帖,抱着两个美婢一夜双飞,翌日深藏功与名去上早朝,却被皇太极拎出来当众训斥为了一顿。
豪格跪在地上,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明玉在父汗面前告了他一状。
告他违抗大汗之命,非但迟迟未将大汗赏赐的那些旗人的身份册子交给她,还在禁足期间借故生事打死人命。
这些豪格当然不能认:“父汗,我冤枉!不知是哪个短命的在父汗面前诬告,我不服,愿当面与她对质!”
豪格以为告状之人是明玉,故而出口咒骂。
反正哈赞已死,多尔衮还在路上,没人给明玉作证,更没人给她撑腰。
按照豪格的计划,等不到多尔衮回来,谋反的帽子就已经扣上了,出了天大的事谁还有时间理会这点小事。
再说也没有其他证人,就算明玉敢来,大家都是红口白牙的,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嗓门大谁赢。
可父汗的脸怎么全黑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豪格有些措手不及,于是跪着没敢起来。
“我且问你,那些旗人的身份册子在你手里还是在明玉手里?”
这事不大,皇太极本想骂豪格两句,限期让他把身份册子交给明玉就算揭过,谁知这小兔崽子不问青红皂白当着他的面咒海兰珠早死。
上一篇:清穿之咸鱼裕贵妃
下一篇:今天我能继承夫君的遗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