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魏循接过木匣,抬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说这些不是为了银子,但该给你的,总要给你。”明玉脸上带笑,看着魏循手上的木匣子,“这些是补给你的月例,和暖棚菜果的分红价差补贴。”
水果蔬菜优先供给孕妇,且价格减半是她的决策,不能影响其他人的分红。
明玉决定提前超额补贴给魏循和吉兰,让这个决策能够更加顺利地开展,过程中不打折扣,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修缮田庄,扩建暖棚,再加上她在府中的开销,明玉手头并不宽裕,本来打算变卖一些嫁妆先给魏循和吉兰贴补一部分,等年底分红找齐,超额贴补是没有的。
可就在昨夜,她得到了一大笔财富,除了财宝还有现银,这才有了超额补贴的底气。
魏循打开木匣子,看到银票数目着实吃了一惊:“福晋,你动公账了?”
明玉不想过多解释,只说是她的私房银子,让他放心收着。
魏循细细打量明玉,这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明玉今日穿戴如常,唯一不同的是,脖子上围了一个毛领,毛领虽高,还是无法将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完全遮盖。
其实脖子上的红痕并不严重,早晨已经淡了,坏就坏在明玉晨起泡了一个热水澡,被热水刺激之后红痕瞧着越发醒目了。
“给魏先生换杯茶来。”明玉吩咐娜塔。
娜塔应是出去了。
感受到魏循的目光,明玉下意识向上拉了拉那毛领,脸颊自有主张地烧起来:“还有件事托你去办。”
魏循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握着木匣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听明玉压低声音道:“你想办法去巫医那里弄一点避子汤来,悄悄的,别让人知道。”
魏循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忽然有点乱:“避子汤寒凉伤身,福晋若信得过我,我懂一些特殊的手法,可以帮你按揉出来。”
当年在南边的皇宫,魏循什么都学了一点。
明玉脸颊爆红:“都过了一夜了,还是避子汤更管用。”
演过不少古偶剧,明玉也听说了一些宫廷秘辛,比如皇帝偶然临幸了谁,却不想让那个人生孩子,就会吩咐太监当场按揉避子。
魏循关心则乱,冷静下来对明玉道:“盛京寒冷,不利于女人受孕生子,为了生下更多男丁,大汗有令,不许避子堕胎,巫医那里没有避子汤。”
又看了一眼明玉脖颈上的红痕,魏循闭了闭眼:“福晋想要的话,我有门路从南边弄来。”
“在这之前,福晋要想清楚了,那可是墨尔根代青的孩子,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买药同样罪过不小,魏循这么说也是很冒险的,放在别人身上,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
明玉想也没想:“要买。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更不想生多尔衮的孩子。
魏循应是,却把木匣递还给明玉:“福晋请爱惜身体,这银子我不能要。”
明玉哭笑不得,看魏循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以为她为了弄到银子跟多尔衮做了什么交易。
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多尔衮走进来,明玉更加哭笑不得。
他倒是坦荡,脸上那一道儿就算了,脖子上的抓痕也不拿东西遮一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昨晚都做过什么似的。
魏循瞪圆了眼睛,看看多尔衮,再看明玉,心里诡异地平衡了。
明玉咳了一声,把木匣子重新递回去:“就这些去办吧!要快!”
魏循这回没推辞,接过木匣退了出去。
多尔衮盯着魏循腰杆笔直的背影,问明玉:“交代了什么事给他?”
见到他行礼都忘了。
“都是田庄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明玉敷衍道。
又想起物色总管的事,明玉正色:“西洋的粮食种子年前能到,我想让魏循搬去田庄盯着,府里的总管得换个人。”
难怪见了他不行礼,敢情另投明主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长发飘飘的太监,当初弄了魏循来,不过是想让魏循远离汗王宫,少在布木布泰跟前晃,给她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馊主意。
万万没想到,此人为明玉所用之后,居然改邪归正,利用自己的门路和才能,做出了一番成绩。
某次大汗见了他问起魏循,得知暖棚都是魏循在打理,还有些唏嘘。
没想到魏循一个太监,除了能在后宫的女人堆里招摇撞骗,居然还懂西洋种子,懂种田。
大汗夸他有识人之明,多尔衮不敢居功:“是明玉用人有方。”
想着,多尔衮坐在明玉对面,将一个白瓷小罐放在两人之间的炕桌上,推到明玉手边:“活血化瘀的药膏,早晚涂,两三天痕迹就淡了。”
明玉收下药膏,心里有点愧疚,她昨夜把多尔衮抓破了相,多尔衮什么都没说,还给她准备了药膏,而她只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给他准备。
听多尔衮又道:“庆功宴一连三日,今晚还得去宫里赴宴。”
明玉:“!”
怎么没人告?????诉她!
她这个鬼样子怎么去啊!
明玉欲哭无泪:“能告假吗?就说我病了,我这样……我……”
“病才好,怎么能咒自己。”多尔衮瞥见明玉颈间毛领都遮不住的红痕,眸色深了深,一本正经道。
他指着自己的脸:“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怕他们说我母老虎啊。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吉兰求见。
明玉盯了多尔衮一眼:“公务都办完了?”
多尔衮回盯:“有我在,不方便?”
是不习惯,明玉笑笑:“不过是暖棚里的事,怕你听着烦,没什么不方便的。”
让人把吉兰母子领进来。
吉兰听说多尔衮也在,本来想走,奈何达林泰死活不肯走,在外当值的丫鬟知道明玉极喜欢达林泰,便大着胆子通报了一声。
结果想走也走不了了。
吉兰领着达林泰的手走进屋,拘谨地给多尔衮和明玉行礼,才起身达林泰便挣脱了她的手,小跑着扑进明玉怀中。
明玉赶紧接住他:“慢着点,别摔了。”
达林泰嘻嘻笑着,小手伸到明玉面前,轻轻张开,里面躺着一颗脏兮兮的冰糖:“先生给,你吃。”
明玉知道达林泰口中的先生,指的是魏循。
吉兰大急,小声训斥达林泰:“攥了半天的糖,怎么能给福晋吃?”
明玉朝吉兰摆摆手,接过冰糖,耐心问达林泰:“你舍不得吃,特意留给我,是不是?”
达林泰重重点头,明玉收下那颗冰糖,让娜塔把冰糖罐子拿来,从里面倒出一颗,塞进达林泰嘴里:“这颗给你吃,甜吗?”
达林泰笑弯了眉眼:“甜。”
明玉还有正事要吩咐吉兰,让娜塔带着达林泰去耳房吃饽饽,把昨夜的决定跟吉兰说了。
屋里没有外人,明玉也说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提叶酸,而是道:“听人说,江南那边冬天怀上的孩子大多无恙,我就想啊,除了南边冬天温暖,北边寒冷,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南边冬天有菜果吃,北边没有。倘若北边怀孕的妇人也能吃上菜果,是不是也能好生养了。”
吉兰起初的震惊一点不比魏循少,听完明玉的话,立刻红了眼圈,泪水在框子里打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道:“奴才听福晋的!都听福晋的!”
说完跪下给明玉磕头:“福晋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在生达林泰之前,吉兰也在冬天怀过一个孩子,生下来后背有一个大洞,落地就没了,被族中认定为不祥之人。
后来哈赞成了豪格的心腹,吉兰也不能进贝勒府当差,一直在老家种地。
直到达林泰出生,夫家也没有再接纳他们一家三口。
明玉扶吉兰起来,将分红的差价补贴拿给她,吉兰不要,又给明玉跪下了,以头抢地:“福晋救过达林泰的命,也救过奴才的命,让奴才住在贝勒府享福,有月例银子,还有分红。这银子奴才不要!”
“福晋诚心给你,便收下吧。”明玉又要下地去扶吉兰,被多尔衮拦住了。
听见多尔衮的声音,吉兰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多尔衮说完,又咚咚咚给多尔衮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接过银子。
达林泰跑进来,见额娘哭了,叉腰站在吉兰身前,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多尔衮。
“你不怕我?”
多尔衮还记得中秋那晚他回到家中,进屋的时候把几个小不点都吓哭了,只有这个叫达林泰的小孩没哭,像这样挡在明玉面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那眼神比现在还凶,像个野狼崽子。
吉兰慌了,压着达林泰给多尔衮磕头赔罪,谁知小家伙骨头硬得很,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多尔衮觉得很有意思,示意让吉兰退后,转头问明玉:“这孩子多大?”
明玉递给达林泰一个安抚的眼神,回答:“刚过周岁。”
“周岁……”
多尔衮一时兴起,把达林泰扯到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打它。”
达林泰挥拳便打,又稳又准又狠,劲儿也很足。
吉兰吓得面如白纸,明玉莞尔,多尔衮哼笑出声:“叫阿玛。我收你做义子。”
他记得中秋那天这小家伙好像叫过明玉额娘。
明玉是额娘,他当然是阿玛。
给墨尔根代青当干儿子,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谁知达林泰小嘴抿成一条线,任凭吉兰怎么教都不肯叫。
多尔衮沉了脸,明玉笑道:“他叫你阿玛不妥。”
多尔衮脸更阴了:“有何不妥?”
明玉刚要解释,外头有人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来人是皇太极身边的一个太监,他走进来给多尔衮和明玉行礼,瞧见达林泰也在,笑眯眯道:“海兰珠福晋有喜,大汗十分高兴,让咱家赏小阿哥五百两银子,还说等小阿哥长大了,让他给八阿哥当贴身侍卫。”
八阿哥?
明玉半天才反应过来,八阿哥就是海兰珠肚里那个孩子,忙招呼达林泰跪下谢恩。
达林泰这回特别听话,明玉让他跪下就跪下,明玉教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太监夸了达林泰几句回宫复命去了。
吉兰又激动地拉着达林泰跪下向明玉道谢,明玉让他们起来:“这事不应该谢我,要谢等我进宫的时候带上达林泰,让他给海兰珠福晋磕几个头。”
海兰珠专宠一年多无孕,才认了达林泰做干儿子就怀上了。
那天她记得巴特玛当着海兰珠的面说过,说孩子都是一个接着一个来的,没准儿认了干儿子就能引来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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