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天下 第1章

作者:素律 标签: 穿越重生

  宦宠天下

  作者:素律

  简介

  东厂督公江潋奸诈狠戾,权倾朝野,世人都避他如蛇蝎,唯有定国公府的痴傻小姐杜若宁整日纠缠于他。

  江潋忍无可忍,扬言要杀了傻小姐。

  不料,那位小姐却将招亲的绣球抛进了他怀里。

  人人都以为傻小姐触怒督公必死无疑,不曾想督公大人竟宠着她,护着她,一路将她捧上了权利的巅峰。

  在那至高无上的王座之上,他伏在她脚边,眼中有偏执的深情:这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

第1章 我是来杀你的

  “不,我不走,我死也要和公主死在一起!”

  身穿灰蓝内侍服的少年,红着眼睛跪在长宁公主的脚边。

  长宁公主身穿大红色云霞织锦凤袍,端坐在凤榻前,由着宫女青云为自己戴上璀璨夺目的赤金凤冠。

  这一身妆扮,是尚衣监半年前就为她准备好的嫁衣,如果没有这场宫变,她将在明天穿着这身嫁衣,嫁给那个刚刚杀死了她的皇兄,此时正带兵赶来长宁宫的禁军指挥使宋悯。

  宋悯是父皇为她千挑万选的驸马,文韬武略,惊才绝艳,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他们俩的这桩婚事,也被世人誉为是举世无双的天作之合。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这大婚前夜,正当她沉醉在即将开始幸福生活的美梦中时,宋悯却勾结信王谋反,利用职位之便将叛军悄无声息地放进来,血洗了皇宫。

  父皇母后已经死在信王剑下,太子哥哥也被宋悯杀了,刚满两岁的小皇弟被一把火烧死在寝宫,现在,只剩下她了。

  窗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

  长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对跪在地上的少年缓缓道:“江潋,我知你重情重义,但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是快快逃命去吧!”

  这个叫江潋的少年,是长宁公主前段时间偷溜出宫逛花楼时救回来的。

  当时他穿着女装,因不愿接客被打得奄奄一息,长宁公主出于怜悯将他救下,带回宫后才发现是个男孩。

  因怕父皇母后责罚,便让他假扮成太监躲在自己宫里养伤,打算过些时日再找机会将他送出去。

  “我不走,我的命是公主救的,我死也要和公主死在一起。”江潋重复道,尚且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这是命令!”长宁公主对他沉下脸,“你曾立誓会一辈子听我的话,做人岂可言而无信?”

  江潋僵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因纠结而瑟瑟发抖。

  “去吧!”长宁公主哄他,“你若有幸逃出生天,记得学好本事为我报仇,也不枉我冒险救你一回。”

  江潋死死咬住嘴唇,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他抬袖子抹掉腮边的泪,跪在地上给长宁公主磕了三个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长宁公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容,强行命令青云等人不许跟随,独自一人迈步出了寝宫。

  刚走出长宁宫的大门,迎面碰上一队兵将,刀剑森森,火把通明,为首一人身穿亮银甲胄,容貌俊美,仪表不凡,正是她未来的夫婿——宋悯。

  长宁公主停下脚步,双手在袖中用力交握,不动声色地看着宋悯一步步向她走来。

  “阿宁,你要往何处去?”宋悯走到她面前,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

  长宁公主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来护驾的,还是来杀我的?”

  夜风带着血腥气刮过来,大红色的云霞锦随风飘扬,金线绣成的凤凰映着火光,竟似活了一般。

  宋悯的眼神现出几分痴迷。

  他见过她娇俏可人的样子,恣意张扬的样子,端庄优雅的样子,每一种都让他倾心,让他沉迷,让他朝思暮想。

  可是眼下的她,头戴赤金凤冠,身穿织锦凤袍,妆容明艳,姿态从容,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嘈杂之中,显出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惊心动魄的美,令人不敢直视。

  “阿宁……”他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是来杀你的。”

  长宁公主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下,面上却平静无波:“好,杀我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谋反?”

  “我不想做驸马。”宋悯道。

  驸马不能为官,不能纳妾,一旦做了驸马,功名权势尽都与他无关,成亲后,他不仅要交出指挥使的差事,就连夫妻生活都要提前请示。

  说白了,他就是公主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永远没有机会再飞上青天。

  “呵!”长宁公主冷笑,突然跨出一步,与他咫尺相视。

  “你若不想做驸马,大可和我明说,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知道你无意与我,自会请父皇解除婚约,可你宁肯谋反也不愿挑明,唯一的原因就是信王许了你更大的好处,这好处超过了我在你心中的份量,所以你今日才会义无反顾地提着剑来杀我,我说得对不对?”

  宋悯握剑的手紧了紧,默不作声。

  “不说就是默认了。”长宁公主道,“我不想死在你的剑下,你能否让我自行了断?”

  宋悯仍然垂着眼帘,默默递出了手中的剑。

  长宁公主接过剑,看着剑身腥红的血迹:“这上面是不是有我皇兄的血?”

  “是。”宋悯诚实回答。

  长宁公主点点头,缓缓将剑刃贴上自己的脖颈,冲他凄然一笑,“你站远些,别溅你身上血。”

  宋悯震惊于她的冷静,讪讪地往后退开。

  谁知他刚退出一步,长宁公主突然挥剑向他刺了过来。

  宋悯大惊,反手夺下身旁护卫的剑,也向她刺过去。

  两把闪着寒光的剑同时刺入两人的胸膛,后面的亲兵见状一拥而上,几杆长矛瞬间将长宁公主刺穿。

  长宁公主忍着剧痛,咬牙将手中的剑又往前捅去,直到剑身完全将宋悯穿透,只余剑柄在外。

  剧烈的疼痛中,宋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了她的当。

  她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长宁公主,十四岁就曾随军出征边塞,她的授艺恩师杜关山盛赞她为上马安天下,下马能绣花的巾帼红颜。

  如此英勇卓绝,一身傲骨的女子,怎么可能乖乖认命,怎么可能自行了断?

  “疼吗?这把龙吟剑还是我送你的。”长宁公主笑着问道,唇角血迹给她的笑平添一抹妖冶。

  “疼!”宋悯皱着眉,颤颤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

  她左眼眼尾下方长着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是他初见她时最惊艳的记忆。

  长宁公主没有给他机会,松开剑柄,身子向后倒仰过去:“宋悯,我做鬼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的!”

  宫墙边的一棵梧桐树上,江潋瘦小的身躯隐在茂密的枝叶间,眼睁睁看着长宁公主像一片飘摇的树叶跌落尘埃,鲜血和大红的锦袍融为一体,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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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弱不胜衣的病美人

  嘉和十年,八月初八。

  京都洛城的达官权贵,命妇名媛齐聚定国公府,为定国公十三岁的千金杜若宁庆祝生辰。

  宴席尚未开始,国公夫人云氏搂着若宁小姐坐在会客厅的主位,满面含笑地与女眷们闲话家常。

  若宁小姐穿了件粉色百蝶穿花的襦裙,下巴尖尖,樱唇点点,稚气未脱的小脸比初开的桃花还要粉嫩,仿佛误入凡间的桃花仙子。

  唯一让人遗憾的便是那双眼睛,形状倒是极美的圆杏眼,眼神却木呆呆的,欠缺了少女应有的灵动。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惜是个傻子,十三岁了,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说话。

  女眷们暗自惋惜之余,不免忆起十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那一晚,信王李承启发动兵变,与驸马宋悯里应外合攻破京城,血洗皇宫,并派兵包围了京中大小官员府邸,强迫众臣拥立自己为新皇。

  定国公杜关山做为明昭帝的心腹大将,第一时间被叛军围困在府中,眼睁睁看着皇宫的大火映红夜空,却不能前去救驾。

  就在那晚,年仅三岁的若宁小姐因为发高烧无法出府请医而性命垂危,虽然后来定国公为了她不得不签下了拥立书,终究还是耽误了最佳医治时机,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烧成了傻子。

  事后,定国公因带头拥立有功,新皇赏他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并将明昭帝为长宁公主大婚所建的公主府赐给他做了国公府。

  如此圣宠,除了因从龙之功被封为首辅的宋悯,放眼大周再无人能比。

  只不过这泼天富贵来得并不光彩,人们背地里都把两人称之为卖主求荣的大奸贼。

  女眷们正各自在心里感慨,突然有小厮进来禀道:

  “夫人,不好了,首辅大人家的殡葬队伍非要从咱家门前过,国公爷嫌晦气不准他通行,眼看着要打起来,大管事请夫人快去瞧瞧!”

  厅中顿时哗然,女眷们全都惊得站了起来。

  “首辅家里谁死了,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晓得,首辅大人自幼父母双亡,他本人又无婚配,哪有什么亲人可死?”

  “回夫人,首辅大人是,是要将长宁公主下葬。”

  女眷们的窃窃私语被小厮打断,厅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十年前,长宁公主死于兵变之夜,驸马宋悯悲痛欲绝,将她的尸首带回家,存放在千年寒玉做成的棺椁之中,日日焚香祭奠,夜夜相伴而眠,无论外界如何议论纷纷,始终不肯将公主下葬。

  一晃十年过去,人们都以为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等到死后与公主同葬,怎么今日突然就要将人下葬了?

  云氏对此也十分震惊,当下忙将若宁小姐交给丫头照看,自己带人匆匆赶往府门口。

  到了大门外,果然见一支白幡招展的送殡队伍停在那里,为首一人白衣素冠,容貌俊美,正是大周朝最年轻的首辅宋悯。

  定国公杜关山与宋悯相对而立,手中长剑直指他的咽喉。

  “姓宋的,你他娘的再敢往前一步,杜某定要你血溅当场!”

  “我不过想让阿宁最后看一眼她的公主府,定国公好歹也是她曾经的授艺恩师,何至于如此不通情理?”

  宋悯长眉微蹙,面色苍白,一手捂着心口轻轻咳嗽,消瘦的身形藏在宽大素袍中,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想当年他也曾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自从兵变之夜被长宁公主一剑刺中胸口之后,便成了弱不胜衣的病美人。

  但美人即便病着也是美的,女眷们素来只听说他的传闻,很少见到他的真容,如今一见,不免惊为天人,连带着他那可怕的藏尸癖都不觉得可怕了。

  然而云氏却没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不长眼的狗东西冲撞了女儿的生辰宴,她恨不得亲手捅他个透心凉。

  “首辅大人这话说的真真可笑!”云氏上前一步与丈夫并肩而立,“霸着公主尸身让她十年不能入土为安的是你,抬着棺材从我家门口过冲撞我家喜宴的也是你,怎么到头来我们反倒成了不通情理之人,那我不禁要问问,首辅大人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莫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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