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江潋又是好一阵沉默,仿佛内心在做强烈的挣扎:“臣这些年为陛下扳倒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一次是靠女人,臣的后院遍埋白骨,也不差一个杜关山。”
好小子!
杜若宁此时才忍不住有些生气,这家伙把她当成任务执行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把阿爹杀了。
他说他的后院遍埋白骨,不知有多少是明昭旧臣的尸骨?
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对过去保留一丝丝的情谊吗?
可是那天在天香阁外,他突然听到长宁公主的名字,明明很激动的。
思忖间,又听嘉和帝道:“不行不行,杜关山和别人不同,朕不只想要他死,朕还想要他手里的八万飞虎军,你好好哄着她女儿,取得他的信任,再伺机慢慢将飞虎军掌握在你手里,这样多好,宋悯当年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取得明昭帝信任的……”
“臣不是宋悯!”江潋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随之拔高。
杜若宁也跟着激动起来,李承启是什么意思,难道宋悯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吗?
在没中状元之前,在没遇到她之前,就已经是了吗?
“是是是,朕知道。”嘉和帝在里面忙着安抚江潋,“朕知道宋悯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你称病不上朝就是在跟朕赌气,朕已经替你私下教训过宋悯,念在他和朕的情分上,你就再原谅他这一回吧,朕向你保证,若有下次,绝对不再保他。”
江潋确实很生气,但嘉和帝以一个九五至尊的身份对他陪着笑脸好言相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过了许久才郁郁道:
“请陛下记住您今日的承诺,宋悯日后若再招惹臣,臣的后院必将是他的葬身之地。”
“好好好,朕答应你。”嘉和帝满口应承下来,“那你也要答应朕,不能和杜若宁退婚,也不能再和朕赌气,明日就进宫来帮朕处理朝政,这些天你不在,朝里快乱套了,司礼监也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臣遵命。”江潋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好,既然你答应了,朕这就回宫了。”嘉和帝说道。
屋里响起窸窸窣窣整理衣裳的声音。
杜若宁忙蹑手蹑脚退开几步,隐身在墙角处的黑暗里。
然而,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嘉和帝走出来。
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壮着胆子悄悄走回去,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
李承启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又没动静了?
她想了想,用舌尖润湿了一点窗户纸,轻轻抠开一个小洞往里观看,看到的却是江潋脱衣服的画面。
这家伙身材真好,一身的肌肉,又白又紧致……哎,不对,她也不是来看肉的,皇上不还没走吗,这家伙怎么就脱起衣服来了?
难不成他要侍寝?
天呐!
杜若宁不禁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怪不得他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能做到司礼监掌印,原来他的滔天权势是靠这个得来的吗?
难怪那么多人想整他都整不倒他。
难怪皇上对他低声下气一刻也离不了。
难怪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难怪……
“干娘,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杜若宁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嗷一嗓子跳开,都没看清是谁在叫她,下意识就想跑。
“干娘,是我,望春。”来人又叫了她一声。
杜若宁仍然惊魂未定,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下一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潋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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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中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江潋走到她面前,借着望春手里的灯笼,狐疑地打量她。
“我……”杜若宁结巴了一下,“我在这里,偷看督公大人脱衣服……”
望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干娘好雅兴,要不我先走,您老接着看。”
江潋:“……”
这都什么毛病,一个千金小姐,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偷看男人脱衣服?
不对,没那么巧皇上刚走她就来了吧?
她到底是在偷看他脱衣服,还是在偷听他和皇上说话?
还有,她是怎么进来的,门卫不管,暗卫也不管吗?
一个个的,真把她当成督主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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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你不会是假太监吧
两个人站在廊下大眼瞪小眼。
望春等了一会儿,看江潋没有让杜若宁进去坐的意思,便举了举手里的食盒,笑着打圆场:
“干爹,景先生让望秋给您煮的药膳粥,正好干娘来了,不如请干娘也尝尝?”
江潋把脸一沉,厉声道:“再叫干娘,咱家就割了你的舌头!”
望春缩缩脖子,赶紧把嘴抿起来。
江潋转身往屋里走,丢下一句话:“把粥送进来,把若宁小姐送回去。”
“别呀,我好歹是督公大人的救命恩人,你不会连一碗粥都舍不得让恩人喝吧?”
杜若宁大声说道,三步并作两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视线迅速在屋里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嘉和帝,甚至都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真是邪了门了,难道刚才是她在做梦?
“出去!”
江潋拧眉就要发怒,杜若宁捂着心口一阵猛咳:“我上次被你打了一掌,至今都还没好,一到夜里就咳个不停,我也要喝药膳粥补一补。”
“……”江潋的怒火憋在嗓子眼,终究没发出来,板着脸走到几案前坐下,对望春吩咐道,“给她喝,让她喝完赶紧走。”
“好的干爹。”望春连忙应声,走过去将食盒放在几案上打开,取出白玉做的碗勺,给杜若宁盛了一碗粥,请她坐过来喝。
杜若宁笑盈盈向他道谢,在江潋对面坐下,细白的手指捏着调羹,翘起兰花指慢条斯理地搅了几下,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嗯,好吃。”她眯起眼一脸的满足,“望秋煮粥的手艺又长进了。”
江潋看她吃得香,不禁吞了下口水,见望春站在那里盯着她傻笑,修长的手指在几案上敲了敲:“傻笑什么,我的呢?”
“啊?”望春怔了怔道,“只有一只碗,要不干爹等干,若宁小姐吃完再……”
最后那个“吃”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潋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去再拿一只碗来。”他连忙改口,转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杜若宁喝着粥还不忘给望春伸张正义:“瞧你把人吓的,整天板着个脸,像全天下都欠你钱似的,你笑一笑能少块肉啊?”
江潋冷冷睨她一眼,不接这个话茬,反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来多久了?”
“刚来,从大门进来的,我堂堂准督主夫人,难道还翻墙不成?”杜若宁端起督主夫人的架子正色道,“说起来,你府上所有人都比你有礼貌,见了我都亲切的不得了。”
江潋冷笑:“可不是亲切吗,还主动拿银子给你花。”
杜若宁又喝了一口粥,粉红的舌尖在唇上扫了一圈:“我正要和你说银子的事,上次咱俩算过帐,那银子从定亲礼里面扣除,你还欠我至少六千两,现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价,起码也要值个十万两吧,我就给你打个对折,算你五万,你现在还欠我五万六千两,这点钱不多吧?”
江潋盯着她湿漉漉红润润的嘴唇:“……所以,你是大半夜专程跑来讹咱家的银子的?”
“那倒也不是。”杜若宁哈哈一笑,继而倾着身子往他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那天你吃了解药吐血之后,我帮你擦洗,发现你竟然有喉结。”
江潋心头一跳,差点控制不住表情,他的手在几案下用力攥紧,面上不动声色地接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是个假太监,想来想去,我决定亲自来看一眼,结果刚看一眼就被望春发现了。”杜若宁摊摊手,脸上的表情颇为遗憾。
江潋被她吓得不轻,暂时已经顾不上管她有没有发现皇上来过的事,心里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平时他会用一种特殊的办法隐藏起身上的男性特征,中毒昏迷之后,自然是没办法隐藏的,这丫头只是是帮他擦洗一下,就发现了异常,不知道望春他们有没有发现。
应该没有吧,他们这些天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如果有发现,多少都会表现出来的。
可能因为当时情况太危急,他们太紧张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所以,这丫头能注意这些细节,是不是一点都不紧张他?
太可恶了,未婚夫都快死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并且还有心思研究喉结。
可见她的关心都是假的。
她就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督公大人该不会真的是假太监吧?”杜若宁看他半天没吭声,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江潋回过神,一把将她的手打开:“你懂什么,有没有喉结,要看那什么的时间早晚,宫里也不是只有咱家一人有喉结,大惊小怪。”
“那什么是什么呀?”杜若宁恶趣味地竖起手掌比划了一下拿刀割东西的动作,“是不是这个意思呀?”
江潋黑着脸站了起来,愤怒道:“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杜若宁哈哈大笑:“我是千真万确的女人,但你是不是千真万确的太监……呵呵,有待商榷。”
江潋:“……你吃完没有,吃完赶紧走。”
杜若宁也随后站起来,揉着肚子在他房间随意走动,想看看是不是哪里有机关暗道,不然解释不通李承启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为了不让江潋看出来,她又是伸懒腰,又是揉肚子,嘴上还不停说话:
“望春太实在了,给我盛这么满,把我给撑着了,还有,我今天不光是来偷看你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六堂兄被你关了这么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
江潋还停留在被她发现喉结的慌乱中,怔怔一刻才想起谁是她六堂兄,皱眉道:“难道不是你求着咱家让他在这里多住几天的吗,怎么又成了咱家不肯放人了?”
“是吗,是我求你的吗?”杜若宁恍惚了一下,“哦,对,确实是我求你的,那我现在再求求你,你明天就把他放了吧!”
江潋气到没脾气:“若宁小姐是真把我们东厂当客栈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我把东厂当成自己家,毕竟我已经是准督主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