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天下 第224章

作者:素律 标签: 穿越重生

  杜若宁笑起来,主动拉住他的手:“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这可不像我们杀人不眨眼的督公大人,放心吧,有我伴着你,即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再是你一个人了。”

  “嗯。”江潋反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两人正说着话,望春却去而复返,抖着油伞上的雨水说:“干爹,首辅大人来了,在行馆门外求见若宁小姐。”

  江潋柔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命还真是大,这样都死不了,不见,让他滚。”

  望春为难道:“他态度很坚决,见不到若宁小姐,怕是不会滚的。”

  “那就打,打得他滚。”江潋冷冷道。

  “算了,就他那病恹恹的身子,打出个好歹再讹上咱们才叫糟心。”杜若宁道,“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我陪你。”江潋伸手去拿望春手里的雨伞。

  望春跟着来了一句:“首辅大人说只见若宁小姐一人。”

  江潋把眼一瞪,厉声道:“你这么听他的话,去认他做干爹好了。”

  望春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江潋撑起伞,将杜若宁罩在伞下,揽着她的肩向雨中走去。

  大门外,脸色苍白的宋悯一身白衣,披着厚厚的银灰斗篷,大大的红油伞是他全身唯一的色彩。

  风疾雨骤,吹得他衣衫翻飞,身形摇晃,骨节发白的手几乎握不住伞。

  然而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即便看着江潋和杜若宁紧紧相拥在一把伞下向他走来,深邃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波澜。

  两人来到他面前,与他相对而立。

  杜若宁开口直奔主题:“首辅大人找我何事?”

  宋悯也没有与她寒暄:“我就是来问一声,神像的事可是若宁小姐一手策划?”

  “是。”杜若宁道,“首辅大人以为我这一步棋走得可还行?”

  “挺好的,出乎我的意料。”宋悯凄然一笑,“可笑我还以为自己棋高一着,以为九娘是步好棋。”

  “九娘确实是步好棋。”杜若宁给予他肯定,“只可惜我已经死过一次,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可你却轻易相信了他。”宋悯的目光投向江潋,“我最不明白的就是这点,你为何会如此不管不顾地信任一个世人眼中的恶魔。”

  杜若宁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江潋,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如水:“那是因为,他是为了我才变成恶魔的。”

  宋悯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紧盯着江潋看了几眼:“你是说,你们从前就已经相识吗,怎么我从来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江潋不耐烦地接了一句,“你还不知道你自己能活多久呢,为什么不趁着还能喘气,说几句有用的话,如果你冒雨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还是快滚吧!”

  “你说得对。”宋悯丝毫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下,“事情已经发生,我确实不该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所以阿宁……”

  他最后一次这样叫她,“阿宁,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在我心里也彻底死了,以后我们再相见,便是陌路人,我知你不会对我留情,而我,也不会再对你留情。”

  “那就不留吧,在我心里你早死了。”杜若宁说道。

  “好。”宋悯点点头,深深地吸气,慢慢地转身,声音缥缈如江南的烟雨,“阿宁,这一生,愿你保重!”

  一阵风吹来,手中的红伞与眼里的泪一起飘落,仿佛一段情就此了结于风雨,他没有理会,直直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像是在用力地把那些过往踩进泥土里。

  从此刻起,无论心里,梦里,生命里,都不会再有李长宁。

  李长宁,再见!

  站在马车前等候的长河立刻撑着伞过来,赶在他倒下的前一刻将他扶住,小心翼翼地扶进马车里,自己也随后坐了进去。

  车帘放下,赶车的车夫甩响马鞭,马车在风雨中缓缓远去,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杜若宁和江潋相互依偎着,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了行馆。

  “等雨停了,我们就回京。”杜若宁再次说道。

  “好。”江潋的手用力收紧,将她娇小的身体整个揽进自己怀里,为她遮挡住风中乱飘的雨丝。

  姓宋的未免把自个看得太重要,搞得好像谁离了他有多大损失似的,爱走不走,爱留不留,谁稀罕,若宁只要有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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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们江贵妃

  宋悯走后,江潋让望春把刘知府叫来,一番威吓训斥之后,告诉他想要保住项上人头,就老老实实做好身为一个知府该做的事,以职责为重,以百姓为重,时刻警惕,做好防洪防涝的应对措施,确保江南秋收顺利完成。

  “这样的话,咱家还能勉强在圣上面前替你说说好话,保一保你的乌纱帽,让你再享几年太平日子。”

  刘知府顿时激动不已,仿佛溺水之人在绝望之际突然抓到一块浮木,感动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再三向江潋保证,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为百姓保住每一颗粮食。

  “就算是我自个丢了性命,也不叫百姓受一点损失。”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就是因为怕死,才在江潋面前怂成这副样子,却发誓说宁死也要保护百姓,实在有点可笑。

  江潋懒得揭穿他,摆手让他下去好好做事。

  然而,发誓归发誓,老天爷却不吃他这套,雨该怎么下还是怎么下,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到了午后,杜若宁一觉醒来,发现雨还没停,沉思片刻后,让人叫来了王宝藏,向他了解往年雨季时杭州的水涝情况。

  王宝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而后安慰她道:“若宁小姐无须担心,江南本就多水,官府在防洪方面向来谨慎,往年这样连阴雨也时有发生,只要钱塘江挺住,杭州便无恙。”

  杜若宁心下稍觉宽慰,便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想了想又叮嘱他:“还是要警惕一些为好,提前做好防范,以免有事发生时手忙脚乱。”

  “小姐放心,我手里管着这么大一摊子,防范自然做得足足的。”王宝藏见她还是不放心,便索性再多透些底给她,“咱们家的商号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粮仓,每年夏秋两季,入新粮出旧粮,足够支撑您打一场为时两年的仗,就算真有水患,饿着谁也饿不着您。”

  “……”尽管杜若宁早已知道王家商号的实力有多么雄厚,听得他这么说,仍是难免震惊:“屯粮的事,也是贵人交代你的吗?”

  “是的,贵人让我无论其他生意如何,必须保证粮仓的粮食足够两年的军需,至于为什么是两年,贵人说了,如果两年的时间无法取得胜利,说明他的子孙也没有多大能耐,这仗再打下去只会劳民伤财,不打也罢。”

  杜若宁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的父皇,永远都是这样深谋远虑,却又处处以百姓为重,复仇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与骄傲,限时两年,则是他心系苍生的慈悲与怜悯。

  相比李承启,他的心确实不够狠,可是谁又能说他不是个好皇帝呢?

  感伤之余,杜若宁再次嘱咐王宝藏:“不管怎样,你仍要处处小心,不仅咱们自家商号要警惕,还要尽可能地提醒其他商号和周遭民众都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更胜于亡羊补牢。”

  王宝藏走后,她独自坐着出了会儿神,才起身去找江潋,把王宝藏的话告诉江潋,好让他也安心。

  江潋听完同样感叹于明昭帝的宅心仁厚,又和杜若宁打趣道:“那我以后跟着你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吧?”

  杜若宁哈哈笑:“那是自然,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们江贵妃。”

  江潋:“……”

  这么久了,还是个贵妃,这位份就不能再升一升吗?

  杜若宁眼瞅着他的脸色越变越黑,忙又哄他:“别气别气,上次答应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送给你哈。”

  江潋果然又高兴起来,问她是什么礼物。

  杜若宁摇头说要保密,先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江潋虽然没有再追问,心里却痒痒的,晚上睡觉都还在惦记着,恨不得偷偷溜进她房里瞧一瞧。

  连下了几天雨,到处都是潮湿的,两人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早饭时雨停了一阵,大家都很欢喜,以为天终于要晴了,结果也就停了一个早饭的时间,早饭过后又接着下起来,附近州县也有急报送到官衙,有些低洼地区的农田已经被淹。

  与此同时,钱塘江的水位也在逐渐上涨,东面海域还刮起了大风。

  杜若宁昨日刚被王宝藏安抚好的情绪又开始变得焦灼,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江潋把刘知府叫来,让他根据不同地区的不同情况开始转移民众。

  转移民众是件很麻烦的事,并非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大多数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家业拖儿带女往外跑。

  刘知府一时有些犹豫,答应先派人去民众家里做动员,看看大家愿不愿意,如果有人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

  “为什么不能勉强,人命关天的事,该勉强的就要勉强,实在不行就派兵赶他们走。”杜若宁道,“民众现在不理解没关系,将来万一真的出了事,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这……”刘知府为难地看向江潋,他只知道杜若宁是江潋的未婚妻,不知道杜若宁真正的身份,所以自然也不明白杜若宁看起来为什么比江潋还着急。

  江潋道:“若宁小姐叫你去你就去,看我做什么,我也要听她的。”

  “……”

  刘知府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诚惶诚恐地离开行馆,没有马上回府衙,而是去了得意楼求见宋悯。

  见到宋悯之后,把杜若宁和江潋要求他做的事全盘说了一遍,而后征求宋悯的意见。

  “眼下只是周边县城淹了些农田,督公大人和若宁小姐便要下官组织城中民众转移,大人你觉得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早。”宋悯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椅子上,脸色较昨天好了许多,“你不来我也正要让人去叫你,这雨下起来没完,随时都有可能造成洪灾,早做准备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既然督公大人和若宁小姐也是同样的意见,你便快快派兵挨家挨户去通知吧!”

  刘知府愣在当场,首辅大人和督公大人闹成这样,他还以为首辅大人会和督公大人唱反调,没想到竟是同意了督公大人的决定。

  既然如此,他也无话可说,只得硬着头皮派兵去通知民众撤离。

  刘知府走后,宋悯吩咐长河备车,要亲自去江边查看水势。

  长河忧心他的身体,劝他不要去:“大人若是怕有水灾,不如我们趁着还能出城的时候先行回京,至于这边的事,交给刘知府处理就好了。”

  “还没到那个地步。”宋悯有些不悦地制止他再往下说,“我从前曾多次协助各地治理水患,尚有些经验可以应用,你休要多言,速速备车。”

  长河不敢再劝,只得备车送他去江边。

  到了江边,发现除了一些守堤坝的官兵,另外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走近一看,竟是江潋和杜若宁。

  昨日才道过别,今日便又再见,双方隔着一段距离站立,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杜若宁先向他这边走来:“首辅大人对防洪治水经验丰富,依你来看,这江坝是不是要再加高?”

  宋悯以手掩唇发出几声轻咳,视线从她身上投向江面。

  连日的暴雨已经让江水上涨了许多,江面上风浪很大,波涛怒号,像一条巨龙在其中翻腾,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江堤,席卷大地。

  “回吧!”宋悯道,“只要雨不停,加再高也是徒劳,还是抓紧时间转移民众更为妥当。”

  “好。”杜若宁点头,叫上江潋一起离开,临上车又回身对宋悯正色道,“首辅大人,这场雨关乎万民性命,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如等天晴了再算。”

  宋悯怔怔一刻,也点了点头:“依你。”

  “多谢!”杜若宁向他道了声谢,与江潋坐上马车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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