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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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小孩子看这个是要长针眼的
“起来吧!”杜若宁没好气地将手收回,忍不住多训他两句,“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你今后再敢骗我,我便和你一刀两断,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的性子你了解,我说到做到。”
江潋方才已经领教过她的刚烈与果决,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忙起身应道:“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杜若宁道,“我不怕敌人多么强大,只怕自己人心不齐,宋悯使出这般卑鄙伎俩离间我们,正是想让我们互相猜忌,互相伤害,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我才会让你当着他的面说出那番话,好让他明白,这种套路对我们不起作用,省得他以后动不动就拿血咒威胁我们。”
江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不管她装得有多坚强,有多不屑一顾,血咒仍然是存在的。
一想到她今后也要和自己一样承受血咒噬心之痛,他的心情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不是还有景先生和他那个很厉害的老友吗?”杜若宁道,“我就不信天下只有宋悯一人会这种鬼玩意儿,你且先送信给景先生,让他将老友请回京中,等咱们回去后再商讨解咒之法,你若担心我的心会痛,在找到方法之前,大不了……”
她停下来,看了江潋一眼。
“大不了什么?”江潋顿时紧张起来。
“大不了我不见你,也不想你就是了。”杜若宁迟疑了一下又道,“你也一样,你也不要见我,不要想我,有事的话就让人来传信给我,我有事也让人传信给你。”
“……”江潋愣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理智上,他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会在今后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不见他也不想他,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何况还要让他也不见不想,他怎么可能做到?
“其实也没有多难。”杜若宁道,“回去后我们有好多正事要做,单一个宋悯就够应付一阵子了,只要一忙起来,自然就没精力想太多了,然后等我们忙得差不多,景先生他们应该也能找到解咒的方法了。”
“要是一直找不到呢?”江潋问。
一直找不到的话,难道要一直不见不想吗?
这样的话,和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一直找不到,那就给宋悯来个以牙还牙,在他身上也下个毒。”杜若宁道,“他那么惜命,应该会同意和我们交换解药。”
江潋却不这么认为。
宋悯虽然惜命,骨子里也有极其偏执的一面,最近更是渐渐有了疯狂的迹象,到时候是会向他们妥协,还是会玉石俱焚,都未可知,何况他为人警惕多疑,想给他下毒并不容易。
他想了又想,这些话却没有对杜若宁说出来。
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如此乐观,自己一个大男人怎好再优柔寡断给她泼冷水。
“就依你。”他咽下心中所有的难过,笑着说道,“我已经过了十年没有你的日子,不在乎再多一些时日,倒是你,现在说得怪好,到时候可别想我想到掉眼泪,半夜偷偷跑去看我。”
“美得你。”杜若宁给他一个大白眼,“那就比比看,看谁先忍不住,谁先忍不住谁是小狗。”
“好。”江潋胸有成竹道,“这个小狗你当定了。”
杜若宁踢了他一下,又忍不住笑起来。
江潋也跟着笑。
笑声由大到小,又渐渐变成哽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含泪看向对方,心照不宣地展开双臂,将对方紧紧抱住。
“这次不算。”杜若宁吸着鼻子道,“要不我们回京城后再开始吧?”
“好,你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江潋的心已经在隐隐作痛,语气却是无比的轻松,“反正我不会输的。”
杜若宁终于忍不住,自他怀里仰起头,流着泪吻上他的唇:“江潋,我再提醒你一次,除非我同意,在这世上,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连你也不行,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江潋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忍着心痛与她缱绻相吻。
紧贴的脸颊之间有湿意蔓延,不知是谁的眼泪。
树林外,沈决伸手捂住望春的眼睛:“别看别看,小孩子看这个是要长针眼的。”
“骗人,我不信。”望春用力扒开他的手,“我早就看过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沈决问。
“当然真的。”望春道,“那天晚上,干爹和若宁小姐把嘴都咬破了。”
“哪天?”沈决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你干爹半夜找我去如醉楼那次?”
“好像……是吧!”望春不太确定地说。
沈决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怪不得江潋个笨蛋看到别人亲嘴会问出咬着疼不疼那样的蠢话,闹半天原因在这儿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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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令人闻风丧胆的督公大人又回来了
笑声太大,惊动了树林里的人。
杜若宁纵然脸皮再厚,也有点招架不住,忙和江潋分开,尴尬地抹了抹嘴,清了清嗓子,又将衣服整理了一下。
江潋气恼地看向沈决,目光像刀子一样往他身上飞。
沈决也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太猖獗,猛地停住,呵呵两声道:“怪我怪我,那什么,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说完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望春忙不迭地往前面走去。
杜若宁缓了缓,问江潋:“刚刚你疼了吗?”
“疼了。”江潋不敢隐瞒,老实承认。
“我也有一点。”杜若宁轻轻按压心口,“都怪我,以后咱们不这样了。”
“……好。”江潋本想说没关系,听她说她也有一点疼,便立刻改了口,“以后不这样的。”
“那咱们也走吧!”杜若宁道。
“好。”江潋又应了声,把两匹马的缰绳都解开,其中一个递给她。
杜若宁正要接,突然又道:“等一下,等我摘一片树叶再走。”
江潋:“……”
怎么还记着这茬呢?
杜若宁自顾自地爬上身旁一棵梧桐树,在枝桠间挑挑拣拣,摘下一枚已经微微开始泛黄的树叶,跳下来说道:“先前摘的那些树叶都被大水冲走了,现在只能重新开始攒了。”
“攒吧,多攒点儿。”江潋违心道,“薛状元看到肯定会开心死的。”
“当然开心了。”杜若宁将树叶小心收进怀里,白了他一眼,“不像某人,巴巴地跟人要礼物,送了又不收,转手就给了别人。”
江潋理亏,不敢犟嘴,伸手从怀中掏出那枚络子给她看:“在这儿呢!”
杜若宁愣了下,问他:“不是给沈决了吗?”
“沈决嫌丑,又还给我了。”江潋一本正经道。
“……”杜若宁抬手就去打他,“才说了不骗我又来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江潋哈哈一笑,躲开她的巴掌,翻身上了马,打马就走。
杜若宁也随即上马,追着他跑出树林。
两人一前一后追上了慢慢行走的队伍,沈决听到马蹄声,勒住缰绳,等到江潋过来与他并肩而行,忍不住戏谑道:“这回咬的不疼了?”
江潋:“……”
沈决还不打算放过他,又为:“看来如醉楼的教习娘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江潋:“……”
杜若宁从后面跟上来问:“什么教习娘子?”
沈决顿时来了精神:“若宁小姐,我跟你讲……”
“滚!”江潋一马鞭抽在他的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狂奔出去,差点把沈决甩下马。
“我草!”沈决吓得一把抱住马脖子,大声控诉道,“姓江的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吗,要不是为师教你,你个笨蛋连亲嘴儿都不会……”
马儿跑得快,风声呼啸,杜若宁没听清他后面的话,问江潋:“他说你不会什么?”
“别听他瞎说,我什么都会。”江潋正经道。
望春在旁边捂着嘴直乐。
干爹才瞎说,他会什么呀,要不是自己会挖空心思地往他房里塞话本子,他现在能和若宁小姐拉拉小手就不错了。
要说这功劳,沈指挥使占三分,他春公公就得占七分。
可惜,想归想,不敢说出来,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后面的厂卫和侍卫虽然不明所以,却不妨碍他们觉得好玩,看着沈决气急败坏地被马儿驮着飞奔,全都大笑出声。
“跟上。”江潋发出指令,扬鞭催马去追沈决。
杜若宁策马与他并肩,大声道:“谁先追上沈指挥使,督公大人赏银十两。”
大伙“嗷”一嗓子,纷纷打马全力向前追去。
天高云淡,北雁南归,马蹄过处,尘土飞扬,清爽的秋风吹散了心头阴霾,艳阳照耀回乡的路,与对的人同行,纵然跋山涉水也可以如春日郊游一般欢快。
信阳府这一番耽搁之后,离陆嫣然的及笄之日便只剩下十几日的时间。
为了能争取在那一日赶回京城,杜若宁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去乘船,而是直接从官道打马回京,路上除了吃饭换马,几乎很少休息,终于在九月初六这一日的清晨赶到了京郊。
京中大小官员全都关注着东厂大船行走的路线,算着时间打算到码头相迎,谁也没想到江潋会骑马回京。
因此,当江潋突然出现在南城门外时,守城的厂卫皆震惊不已,纷纷上前跪地叩首,恭迎督主大驾回京。
自从二皇子不愿为皇帝割肉连夜从南城门逃离京城后,四个城门的布防便由东厂负责,之后一直不曾更换,厂卫们见到久违的主子,自然不是一般的亲切恭敬。
城门内外来往的百姓却不明原因,见守城的都跪了,便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跪下磕头。
江潋提前已经换好了一身宝蓝绣金蟒服,身姿挺拔端坐于马上接受众人的叩拜。
初秋的天空澄净如同湖面,丝丝缕缕的云仿佛湖面荡起的波纹,骄阳自东方升起,将万道霞光倾于他一身,江水潋滟的眸中似有寒星点点,红唇轻抿着一丝凉薄,凌厉的眉峰连阳光落在上面都失去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