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我哪里知道你这么心急想见女婿。”杜关山哈哈笑道,“先说好,这个女婿可是你自个承认的,将来有什么不好再别埋怨我。”
“……”云氏又瞪他一眼,看看还躬着身的江潋,心想这么俊俏又能干的女婿,还能有什么不好。
“快进来吧,自己人不讲这些虚礼。”她笑着将人往里请,又和沈决打招呼,“沈指挥使也是头一回来,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倘若菜式不合口味还要请你多担待。”
“没事,沈指挥使是来说书的,菜好不好对他来说无所谓。”听到消息从怡然居赶来的杜若宁笑着接了一句。
沈决连连点头:“嗯嗯嗯,知我者若宁小姐是也。”
“那就快点进来吧,我也等不及要听呢!”杜若宁说道,转而去看江潋,“督公大人今日辛苦了。”
江潋看着她盈盈的笑脸,万般思念涌上心头,明明只几日未见,却仿佛隔了几十年的光阴,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里一诉相思之苦,奈何岳父岳母就在眼前。
他什么也不敢做,只能正经着脸色道:“还好。”
进了前院,杜关山去更衣,云氏吩咐莫南伺候江潋和沈决先在花厅喝茶,自个亲自去厨房张罗起菜。
茶水端上来,莫南退到一旁,沈决只喝了一口茶,便迫不及待地开了腔:“若宁小姐,我跟你讲,今天你没去真是亏大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有好几次我们差点就要完蛋,多亏我急中生智,力挽狂澜,舌战群儒……”
“你不吹捧自己会死吗?”江潋冷冷打断他。
沈决郁闷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调动气氛,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讲的,若宁小姐你不要理他,我接着和你说。”
“好,你说吧!”杜若宁替他威胁江潋,“你不要说话,让沈指挥使好好说。”
江潋:“……”
到底谁才是你男人?
沈决有了杜若宁撑腰,得意地冲江潋挑了挑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不愧是常年流连茶楼酒馆的人,把说书先生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杜若宁明明是个知情者,仍旧听得如痴如醉,心惊肉跳,不住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有这么给面子的听众,沈决越讲越起劲,一口气讲到“五皇子跪地喊冤”,才将茶碗盖子当作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杜若宁正听得起劲,哪里肯让他停,忙催促道:“别呀,别下回了,这回一并说了吧!”
沈决端起茶牛饮了几口:“一并说了也行,不过得加钱。”
江潋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便连忙改口道,“算了,你未婚夫太狠我惹不起,
杜若宁心说这人确实挺欠儿的,为了接着听,便好脾气地忍了。
沈决缓了口气又接着往下说:“大殿上一片寂静,突听门外有人尖着嗓子通禀,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
杜若宁愣了下,怎么还有皇后娘娘?
难道这就是沈决要给她的惊喜?
为了防止沈决再卖关子,她极力忍着没有打断,直至沈决讲到“婉嫔薨逝”之后停下来歇气儿,她才忍不住问江潋:“陆皇后这出是你安排的?”
“嗯。”江潋点头,“我觉得拿证据一条一条跟他们掰扯太慢了,并且他们也未必没有准备,不如直接让陆皇后来个釜底抽薪。”
“我也觉得这招好,省事。”沈决笑道,“你没看到宋狗当时的表情,真想知道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杜若宁笑了一下没说话,宋悯肯定以为这一招也是她想出来的,为了逼他对李承启说出她的身份,而他为了不让她得逞,肯定憋死都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她也没打算让他现在说。
“然后呢?”她笑着问沈决。
沈决又灌了几口水,摆手道:“太累了,嗓子冒烟了,后面的让督公大人说吧!”
“……”杜若宁只好转向江潋,“你快说说,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五皇子被停止一切职务,带去宗人府听候发落,皇上头疾发作昏迷不醒,皇后将剩下的事全都交给太子负责,太子以宋悯与太子素有往来为由,让他回府停职待参,今日为五皇子和宋悯帮过腔的人,也都上了太子的黑名单,待日后再慢慢处置。”
江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了,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沈决在一旁又翻白眼又叹气:“如此无趣之人居然也能找到媳妇,真是没天理,若宁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吗……哎,哎,姓江的你干嘛,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在你丈母娘家呢,你得表现好一点,啊,若宁小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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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趁心不注意
沈决在花厅上蹿下跳躲避江潋的飞刀,杜若宁喝着茶袖手旁观,守在外面的莫南进来叫了一声:“小姐,姑爷,夫人来了。”
几个人忙收了嬉笑,正襟危坐,仿佛方才的鸡飞狗跳都不曾发生。
云氏带着一群仆从进来,把饭菜一一摆上,招呼几个人到饭厅用饭。
江潋和沈决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和杜若宁一起往饭厅走。
沈决走到前面,江潋和杜若宁走在后面,趁左右没人,悄悄凑到杜若宁耳边问:“方才莫南叫我什么?”
“叫什么?”杜若宁愣了下,“我没留意,不是叫督公吗?”
“不是。”江潋眼睛亮亮带着些许笑意,“他好像叫我姑爷。”
“所以呢?”杜若宁侧首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你们府里的人私下都是这样称呼我的吗?”江潋问。
杜若宁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我就随口一问。”江潋郁闷地闭了嘴。
到了饭桌前,云氏招手把他往主位让,又吩咐下人:“还不端水来给姑爷净手。”
随即就有人端了洒着花瓣的温水过来,恭恭敬敬道:“姑爷请。”
江潋那点小郁闷便立即烟消云散了,极力抿着唇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
杜若宁想起江潋方才刻意问过他,以为他不习惯,便对云氏道:“这个称呼不好,以后还是叫督公大人吧!”
江潋:“……”
“怎么不好,又没叫错,我觉得这样挺亲切的。”云氏说着又去问江潋,“你说是吧姑爷?”
江潋忙又将身子坐端正了些,正色道:“不过是个称呼,夫人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叫,无所谓的。”
云氏得了他的允许,得意地冲杜若宁递了个“就你事多”的眼神。
杜若宁表示无语,反正不是叫她,爱咋咋地吧!
杜关山过来后,云氏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讲,便带着仆从们离开了,临走吩咐杜关山好好招待姑爷。
又是女婿又是姑爷的,少不了又被杜关山调侃一番。
房门关上,莫南守在外面,几个人边吃饭边说起了正事。
杜若宁道:“皇上把五皇子关在宗人府,显然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五皇子必然也明白这点,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野心,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利用他的野心和他谈条件,只要他愿意揭发宋悯,我们就放他一条生路。”
“他未必会同意,毕竟我们今天的表现明显是站在太子一边的。”沈决道,“而且他和宋悯已经合作了那么久,彼此之间应该有默契,没准他还等着宋悯去救他呢!”
“所以就要趁着皇上卧病之际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宋悯那边只要太子的禁令不除,他就只能待在家里。”杜若宁道,“陆朝宗又不傻,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宋悯,我们赶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江潋:“宗人府那里,你应该有办法吧?”
“有。”江潋道,“这事交给望春去办,他最擅长心理战,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晚会有结果。”
“还要小心提防宋悯,他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打翻身仗。”杜关山道,“他这人诡计多端,陆朝宗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们也要留意别中了他的阴招被他牵制。”
“……”江潋和杜若宁对视一眼,便明白杜若宁还没有把血咒的事告诉杜关山。
沈决正要说,见他们这样,便也及时闭了嘴。
现在宋悯手里最大的筹码应该就是血咒,只是不知道血咒除了动情会发作之外,还会不会受别的因素影响。
所以他们要尽快拿到五皇子的供词,再去和宋悯谈条件,要么为他们解除血咒,要么他们就把供词交给嘉和帝。
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却背叛了自己,多疑又要强的嘉和帝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到时候在丹药里加点料,让他一病不起或者一命呜呼,大权就会落到太子手上,太子初掌大权必定有很多人不服,趁着他稳固权利时出手,事情就要简单得多。
如果宋悯选择妥协,愿意为他们解咒,五皇子的供词便就此作废,放他出来和太子斗个两败俱伤,他们一样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总之不管怎么着,都要保证自己这方有利可图。
大家商量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又完善了一下各处的细节,时近三更,江潋和沈决才起身告辞。
云氏居然还没睡,听说他们要走,亲自过来相送,问江潋菜式合不合口味。
江潋只顾着说正事,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仍笑着应了一句:“好吃,都是我喜欢吃的。”
云氏听了很开心,让人把今天的菜名一一记下,等姑爷下次来了再做。
待要亲自送两人到府门,被杜若宁拦住:“阿娘忙了一晚上,早些歇息去吧,人我来送就好了。”
云氏道:“左右都熬到了现在,不差这点时间,我送完再睡不迟。”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我也忙一天了。”杜关山不由分说将人拉走,“近日天气转冷,你来帮我加床被子,他们两个便让宁儿去送吧!”
“哎……”云氏还有话没说完,便被强行拉走了。
杜若宁掩嘴笑,和江潋沈决一起向外走去。
出了院子,沈决突然大叫一声:“糟了,我约了如醉楼的小娘子品新酒,一忙起来竟给忘了,佳人之约不可辜负,我先撤了哈。”
说着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夜风送来他最后的叮咛:“姓江的你可悠着点,别忘了景先生的话。”
江潋:“……”
周遭安静下来,花草树木都在如墨的夜色中沉沉睡着,点着灯笼的青石路上只剩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着心跳的节奏响起,空气中氤氲着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都没有开口。
这样的时刻,一开口便是思念,可是思念却令人心痛。
眼看着离大门口越来越近,许是觉得好不容易见一面,如果就这样分开的话很不划算,两人转头看向对方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好。”
“不好。”
“怎么不好,是又疼了吗?”江潋问。
“没有。”杜若宁摇头,“因为见不到你,所以不好。”
江潋的心都碎了。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写信,你看到信就当是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