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好啊,那你快滚吧!”江潋收回手淡淡道。
他刚才洗完澡就换了居家的常服,袖子里根本没有飞刀。
“我不滚。”沈决扶着杜若宁的椅背一脸悲愤,“你侮辱了我的容貌,必须向我道歉,不然我就住你家不走了。”
江潋懒得理他,大声叫望春:“去后院牵几条狗过来,要最大最凶的那种。”
“是。”望春领命就要往后院去,沈决忙叫住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干爹在跟我开玩笑呢,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他怎么舍得放狗咬我。”
望春板着脸道:“我不管,我只听干爹的命令。”
“……”沈决郁闷不已,转而向杜若宁求救,“若宁小姐,你快管管你男人吧,贵客上门放狗咬,天下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传出去人家会说你教夫无方的。”
杜若宁被他逗得哈哈直乐,对江潋道:“差不多得了,人家沈指挥使一听说你回来,约好的姑娘都推了,你好歹请人喝杯茶吧!”
江潋也不是真的要撵沈决走,主要是想知道杜若宁画的到底是谁,是谁这么重要,让她那样迫不及待地用画画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
“望夏,请沈指挥使到偏厅喝茶,等若宁小姐走了再让他进来。”他冷声吩咐道。
沈决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和杜若宁还有正事要说,虽然很伤心自己被无情对待,还是乖乖地跟着望夏走了。
等两人走后,望春从外面将房门关上,江潋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却犹豫着不敢问出那个名字。
“是,是我想的那样吗?”他紧张地看着杜若宁,向她比出两根手指。
杜若宁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潋顿时瞪大眼睛,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是真的吗,你已经确认过了吗,在哪里找到的,如今安置在哪里?”
杜若宁蘸着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小弃!
江潋盯着那两个字,直到字迹慢慢干透,慢慢消失。
小弃呀?
那个差点被自己一掌拍死的小杀手。
怎么会是他?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努力去想那个孩子的样子,只记得他黑瘦黑瘦的,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儿。
他一共见过那孩子两次,一次在街上差点被他拍死,一次在太和殿差点被宋悯拍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后怕,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他倒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杀了一个皇子而害怕,而是因为自己差点杀了若宁唯一的弟弟而心惊肉跳。
好在那时若宁因为怕他滥杀无辜百姓,拼命拦着他不让他下死手,而他当时虽然很愤怒,还是把若宁的话听进去了,没对那孩子用全力。
他吞了下口水,不敢再往下想,同时又庆幸那日在大殿上自己出手救了那孩子一回,喂他吃了一颗景先生的保命丹药,否则……
“你怎么知道是他,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国公爷见过了吗,他是怎么说的?”江潋百感交集地问道。
“那个锦囊,我去杭州时带的那个,你还记得吧,他也有,阿爹也已经确认了,他就是……”
杜若宁起身绕过餐桌,向江潋扑过来,在他怀里颤声道:“他就是我弟弟,江潋,我找到我弟弟了。”
江潋将她紧紧搂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应道:“真好,真好……”
二皇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这样若宁就不用去做女皇帝了,也不用再纳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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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我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嫁给别人
沈决在偏厅喝了一肚子茶,憋得膀胱都快受不了了,那边还没有动静,忍不住对望夏抱怨道:
“你干爹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时候轮到我,做皇帝还要讲个雨露均沾呢,他只顾着和若宁小姐亲热,把我干晾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望夏很同情地对他摊了摊手:“有什么办法,都怪沈指挥使你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干爹和若宁小姐说话时,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等着。”
“……”沈决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夏夏,你以前明明是个小可爱,什么时候学得如此刻薄,你太让我失望了。”
望夏突然被夸小可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免他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挠挠头道:“要不我过去帮您瞅一眼,但你不能乱跑,否则我要被干爹罚的。”
“哈,原来你不是来伺候我的,而是来监督我的。”沈决越发郁闷,摆手道,“快去快去,告诉你干爹,我不是来玩的,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他,他再不理我我就去找小桃红了,到时候他可别后悔。”
既然十万火急,怎么还有心情去找姑娘?
望夏想不明白,挠着头走了。
到了正厅,恰好杜若宁要走,江潋把她送到门外,吩咐望春送她回家。
杜若宁来时是带了人的,为了给江潋惊喜,就把人都打发回去了,所以江潋回来的时候才没有在大门口看到她的马车和侍卫。
望春一听干爹要让自己送若宁小姐回家,有瞬间的犹豫。
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就躬身应是,向杜若宁伸手作请:“若宁小姐跟我来。”
杜若宁看了他一眼,与江潋告辞,跟着他往外走去。
望春很沉默,一路都没什么话,杜若宁试着和他聊天,他的回应不是“行”就是“好”,要不就是“嗯”,弄得杜若宁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她还问望秋怎么没劝好望春,还对望夏保证说自己一定能把望春劝好,现在看来,她比望秋也强不到哪去。
望春这家伙狠起来是真狠,随你怎么说,他就是油盐不进,太可恶了。
杜若宁劝了一路没有成效,感到非常气馁,便决定暂时放弃,看江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望春。
毕竟是他干儿子,当老子的总该比旁人更了解他的脾性。
到了国公府门外,望春停了车,自己先跳下来,打起车帘规规矩矩地对杜若宁道:“若宁小姐,到家了。”
杜若宁应了一声,提着裙子钻出来,扶着望春递过来的手下了车。
刚站稳,茴香和藿香从里面出来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等的焦急,让奴婢来……”茴香说着话快步走过来,待看清扶着杜若宁的是望春之后,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望春也怔住,杜若宁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
藿香随后走来,向望春微微屈膝见礼,从他手里把杜若宁搀过去。
茴香如梦方醒,也向望春行了个礼。
望春回了两人的礼,又对杜若宁道:“若宁小姐,我这就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杜若宁说道,站在那里目送他上车。
望春却说自己当不起,请她先回。
杜若宁无奈,只好带着两个丫头进去了。
茴香跟在杜若宁身旁稍后的地方,忍不住回头看了望春一眼。
望春浑然未觉,转身上了马车。
茴香心里很难受,胸口仿佛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眼看着望春驾起马车调头要走,她实在忍不住,对杜若宁说了声“小姐,我去和春公公说句话”,便飞快地往回跑去。
“你……”
藿香伸手要去抓她,被杜若宁拦住。
“没事,让她去吧,大家都这么熟,说几句话无妨的。”杜若宁说道。
藿香收回手,叹口气道:“小姐不能总惯着她,会出事的。”
杜若宁不置可否:“走吧,咱们先进去。”
藿香无奈,只得应是,临进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茴香已经跑到望春的马车前,抓住了马缰绳。
“春公公,你到底怎么了?”茴香问道,有些难过地红了眼眶,“你见了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哪里惹到你了?”
望春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回来,怔怔地看着被她抢去的缰绳,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缓缓道:“茴香姑娘哪里话,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惹到我?”
茴香憋了一肚子的话,被他一句“没关系”给噎了回去,噎到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说的没错,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是督公大人的下属,自己是小姐的婢女,若不是两位主子,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
可是……
茴香一咬牙,突然欠身坐在了车辕上,抓起马鞭打在马背上,同时喊了一声“驾”!
马儿扬蹄飞奔出去,茴香的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
望春吓得心跳都停了,忙伸手抓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力揽住。
“你这丫头,疯了不成?”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喊。
茴香却挨着他气鼓鼓道:“没关系你管我干嘛,让我摔死算了!”
望春:“……”
马车沿着空旷的长街疾驰,秋夜的风因着马车的速度也变得越发凛冽,两人并排坐着,只有肌肤相贴的地方是暖和的。
望春隔了许久才勒停马车道:“不能再跑了,再跑你就回不去了,反正我是不会送你的。”
“不送拉倒。”茴香道,“我自己要出来的,就算被坏人抓走也与你无关。”
望春:“……”
算了,还是把她送回去吧,毕竟是若宁小姐的婢女,丢了不好。
他叹了口气,调转马头。
茴香却摁住了他的手:“我不回去,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否则咱们谁也别想回家。”
望春:“……”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还是个倔驴脾气。
“我不理你是对的,理你才是错的,你明白吗?”他叹息道。
茴香摇头:“我不明白,既然你这么明白,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