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京城。
乾清宫里。
杜若宁正坐在龙案后面看江潋的来信。
江潋的信中写满了对她的担忧,而此时的她,却早已过了最初的冲动期。
一开始,她刚收到望秋的来信,得知宋悯在西京以及张寿廷是五皇子舅舅的时候,确实有点按捺不住,想自己带兵去西京把弟弟抢回来。
不过这个念头并没有在她脑海停留太久,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如今国公爷和江潋都不在京城,京城的兵力也不算太多,倘若她再带走一部分,京城但凡出点乱子就会无兵可用。
再者来说,望秋突然在这个时候打听到张寿廷和五皇子的关系,焉知不是宋悯故意放出的消息?
思来想去,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国公爷回来之后再说。
原本她想着,宋悯既然到了西京,应该会趁着国公爷受伤南疆战乱之际有所行动,或者自己登基,或者让钰儿登基,然后昭告天下,蛊惑人心,壮大自己的势力。
然而等了一些时日,却没听到西京有什么动静,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望秋拿到了错误的信息。
直到飞虎军再次来信报告国公爷的行程时,她才知道,队伍为了尽快赶回京城让国公爷得到更好的医治,抄了一条近路,而这条近路距离西京很近。
想必是宋悯忌惮国公爷和飞虎军,又打听不到国公爷具体的情况,生怕这个时候弄出动静被国公爷赶上,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临时更改了登基时间。
由此可见,宋悯也不是无所畏惧的。
国公爷的威名震慑四海,重伤不醒都能令敌人忌惮三分。
这样一来,宋悯那边的计划推迟,她这边就有了相对富裕的时间来等待国公爷回京。
当然,她也不会这样干等,她暂时对朝臣们隐瞒了张寿廷是五皇子舅舅的消息,派贺之舟带着一批人秘密前往太原,让他们寻找机会接近张寿廷,看能不能杀了他或控制住他。
既然张寿廷手里的兵是宋悯最大的底气,那她就来个釜底抽薪,让宋悯失去这个依仗。
当然,张寿廷身为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太原总兵,想接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太原还有一颗她很早就埋下的棋子。
她那个不着调的六堂兄杜若贤,当初犯错后在东厂关了几个月,被祖母发落去大同矿上历练,后来她一直私下写信指点他,让他不要当真去挖煤,在那里熟悉情况站稳脚跟后,想办法混入当地的商会,一面与人做生意,一面发展自己的势力。
现在,六堂兄在她的指点下,已经在西边小有所成,周边各州府都有他的商号,还在大同,太原,晋城等地置办了田产,同时也积累了很多各行各业的人脉。
贺之舟此次前往太原,就是去找六堂兄,让六堂兄利用那边的人脉助他成事。
至于能不能成,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她放下信,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但愿阿爹早日归来,但愿远在南疆的亲人平安,但愿弟弟还是当初的弟弟,但愿风雨过后,国泰民安人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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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看来若宁真的很想他呢
杜若宁给江潋回了一封信,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在南疆专心打仗,多多保重,自己也会耐心在京城等国公爷归来。
望夏知道杜若宁给江潋写信,候在旁边看她写完搁了笔,试着和她商量:“干娘,我也给干爹写了信,能不能和您的信一块寄过去呀?”
“怎么,想你干爹了?”杜若宁转头看看他,“难得你有心,把信给我吧,我装在一起。”
“多谢干娘。”望夏开心道谢,忙从怀里掏出自己早就写好的信双手递到她面前。
杜若宁接过来一看,居然有三张纸那么多。
纸是叠起来的,她看不到内容,好奇道:“你都写了什么,居然写这么多?”
再看看自己的信,一张都没写满,不禁有点心虚,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敷衍了?
“夏夏,你都把我比下去了。”她笑着抱怨道。
望夏羞涩地挠挠头:“也没写什么,就是些零零碎碎,因为好久没见干爹,不免唠叨了些,还有些话是写给望春的,干娘时常和干爹通信,不像我这样攒着写,自然就写得少。”
“你还蛮会替我找理由。”杜若宁笑起来,又问他,“你从前在家也是这样和你干爹絮叨吗,他看起来可不是个会耐心听人絮叨的主儿。”
“那得看什么时候。”望夏道,“干爹心情好的时候,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心情不好的,多说一个字他都烦。”
“难怪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会察言观色,原来是这样练出来的。”杜若宁打趣道。
“嗯嗯嗯。”望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杜若宁把信装起来,要封口的时候,突然想到还有个望冬,就随口提了一句:“你要不要问问望冬,看他有没有话想和你干爹说?”
“他呀,不用了。”望夏摆摆手,“他即便要写,撑死也就四个字,都好,勿念。”
“哈哈哈哈……”杜若宁想想望冬平时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把信封好递给望夏,“既然如此,就不问他了,你把信送出去吧!”
江潋的信是通过东厂专门的情报站送回的,为了确保每一份紧急情报能及时送达,他们采取人马接力的方式,用最快的马最好的骑手日夜兼程传递信息,速度比官方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
望夏拿了信出去和东厂的人接上头,让他们仍然照着来时的速度把信送回去。
三日后的清晨,正在牢房里欣赏望春剥人皮的江潋便收到了这封信。
这几天,他们运用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战术,把南越军折腾得要发疯,同时也顺利钓出了隐藏在大周军中的两名奸细。
两名奸细的身份并非普通士兵,其中一个是柳州卫的百户长,另一个则是军中管理文书典籍的主薄。
两人被抓的时候,震惊了整个营地。
因为这两个人几乎毫不相干,平时也没有任何交集,周围的人甚至没见他们相互说过一句话,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协同作案的同党。
自从昨天夜里被抓之后,两人一直表现得非常顽强,宁死不屈,望春审了一晚上都没能让他们开口,后来实在熬得不耐烦,决定给他们来点狠的。
两人被捆在两张椅子上,面对面坐着,望春手里拿了一把薄而锋利的尖刀,要剥下其中一人的脸皮做人皮面具。
江潋负手站在旁边观看,漫不经心地提醒望春:“下手轻一些,快一些,不要弄破了,上回连剥了十个都没剥出一张完整的,这回若再剥坏,咱家就把你的脸皮剥下来。”
“好咧,干爹您就请好吧!”望春答应一声,挽起袖子,举起刀,对着刀刃吹了口气,一刀下去,划破了百户长的头皮。
百户长发出一声惨叫,对面的主薄也紧跟着打了个哆嗦,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仿佛那一刀是划在自己头皮上。
“把他的眼睛扒开,让他看着。”江潋冷声吩咐。
一旁的番子立刻上前去扒他的眼皮,恶狠狠道:“睁开,再不睁开直接剜掉!”
主薄被迫睁开眼睛,看到鲜红的血从同党脑门上流下来。
望春将刀尖沿着那条划开的口子往里面送,就像卖肉的屠夫剥猪皮那样,一点一点地划进去。
千户长的惨叫也和砧板上被宰的猪一样,疼得浑身抽搐,脑袋乱摆拼命想挣脱望春的手。
“别动别动,越动越疼。”望春的声音非常温柔,“这刀特别锋利,万一扎进脑子里就不好了,就算扎不进去,把皮弄破了也不好,我干爹这人特别讲究,破一点皮他都不喜欢。
所以呀,你这张要是破了,我就只好剥你同伴的皮了,我看你这人挺有种的,是个铁骨铮铮侠肝义胆的好汉,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同伴免受罪,你也得忍一忍不是?”
说着抬起头冲对面的主薄龇牙嘿嘿一乐,差点没把主薄的魂儿吓飞。
这时,江潋又开口道:“废话这么多,闭上嘴给咱家好好剥,剥多少回了,刀法还是这么烂,倘若被屠一刀看见,又要难受得三天睡不着觉。”
望春又是嘿嘿一乐:“我能跟他比,他那是祖传的手艺,打小就干这个,剥的皮比我杀的人都多,哎,别动别动,你瞧瞧,这一刀又歪了,得,这张皮算是废了,只能换人了……”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将刀上的血在百户长身上蹭了蹭,举着手往主薄这边走来。
“没办法,你同伴不肯配合,那就只能委屈你了,你可要听话一点,别再让我失手,否则干爹就要剥我的皮了。”
他走过来,沾满鲜血的手扶住主薄的额头,森寒的刀锋贴上头皮。
主薄彻底崩溃,裤子湿答答往下滴水:“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个叛徒!”他的同伴顶着一脸血冲他怒吼。
望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剥皮什么只是心理战术,不可能当真将人的脸皮剥下来,这两个人要是还不肯屈服,他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还是很能扛的,以往每次不得已使出这招,通常一刀下去就能见效,可他们却撑了这么久。
尤其那个百户长,抛开立场不讲,的确算得上是条好汉。
“干爹,这人愿意招供,还要接着剥吗?”望春忍着笑问江潋。
江潋板着脸沉思半晌,在主薄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微微颔首:“那就让他先说说吧,说的不好再继续剥。”
“好咧!”望春应了一声,吩咐候在一旁的番子把疼死过去的百户长搬走,拿了纸笔就要开始审讯。
这时,负责送信的厂卫从外面进来,双手呈上信件:“督主,陛下的来信。”
好不容易撬开了奸细的嘴,江潋心情大好,一看这厚厚的信封,心情更加愉快起来。
他接过信,让望春先审着,自己迈步出了牢房,打算回去细细看。
信封这么厚,起码有四五张纸,看来若宁真的很想他呢!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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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陛下这个皇夫真真是阴险又狡猾
督公大人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半封信的时间,因为他发现这信有一大半都是望夏写的。
若宁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一张纸都没写满,望夏写得倒是满,满满的三大张没有任何重点,罗里巴嗦地写了些京城的天气渐渐热了,御花园的花都开了,他在宫里过得很开心,和陛下身边的婢女嬷嬷都相处得很好,巴拉巴拉。
什么鬼,谁要管他和婢女嬷嬷好不好,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也值当动用他的情报站,臭小子真是皮痒了!
江潋没好气地将信扔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把杜若宁那张单独拿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后叠起来收好。
知道她没有冲动行事,他总算能放心了,下一步就是快点结束南边的战事,早日回京去见她。
真奇怪,过去十年没有她,自己也这么过来了,怎么现在竟是一天都熬不下的感觉?
走的时候,沈决还和他打趣说什么小别胜新婚,胜个狗屁,他情愿像老夫老妻一样长日守在心爱的人身边,也不要这样抓心挠肝的两地相思。
都怪宋悯个死变态!
什么时候抓到他,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江潋坐着生了一会儿无名气,正要再去牢房,望春拿着几张供纸过来了。
“干爹,那孙子招了,他是二皇子的人,早在二皇子没有逃去南越时,他就在为二皇子做事,他说,二皇子几年前就已经秘密联合南越王想要造反,只是一直等不到合适的时机,这回正好借着京城兵变,才打着勤王的旗号举兵北上。”
江潋刚刚站起身,见他进来,又坐回去,接过供纸看起来。
望春打算给他倒杯水,发现桌上有几张纸,纸上的字迹还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瞅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