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我的腿好疼,不能动了。”杜若宁带着哭腔说道。
这时,贺之舟和茴香藿香都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贺之舟很生气,冲过去质问两个守卫:“你们好大的狗胆,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我家小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两个都得死!”
两个守卫本来都看傻眼了,被他这么一吼,顿时不干了:“凭她是谁,也不能擅闯督公府,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终于来了个男的,这回总算能真刀真枪地打一场了吧?两人激动地想,但愿这家伙是个有种的,别被他们吓跑了。
贺之舟当然不会害怕,挥拳就打:“来呀,让我看看你们怎么不客气!”
两个守卫热血沸腾,当场和他打斗在一处。
杜若宁一边呼痛,一边偷眼往巷子口瞧。
她已经让人提前打听了江潋的行程,就是掐着时间过来的。
绿衣女孩也很会作戏,不停地向杜若宁赔罪,急得小脸通红。
正闹腾得不可开交,江潋的轿子从巷子口拐了过来。
“哟,这是怎么了这是?”望春被眼前情景吓一跳,唯恐有刺客行刺,忙叫停了队伍,小跑过来查看情况。
杜若宁一看到他,呼痛的声音提高了几倍,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若宁小姐,怎么是您?”望春吃惊地叫她,“您这是怎么了?”
“春公公,你可回来了!”杜若宁含泪抬起头,一脸委屈道,“我来找你要狗,那两个死脑筋的不让我进门,还打我,把我扔出来,这个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踩了我一脚,我的腿都被踩断了……”
绿衣姑娘也很委屈:“我家刚做出来的第一锅包子,我娘让我送给邻居们尝尝味儿,这下全糟蹋了。”
“啊?”望春愣住,抓了抓头皮,“这,这也太巧了吧?”
“哪里巧,一点都不巧,他们要是让我进去,不就没这些事了吗?”杜若宁抽泣道。
望春:“……”
这话说的,你要是不来,更没这些事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姐根本不是为了要狗,她就是奔着干爹来的,可惜了,干爹心里有了别人,来再多趟也是白搭。
“停吧,都停下吧,别打了,督公回来了!”望春冲着那边打得火热的三个人喊道。
两个守卫气喘吁吁地跳开,结束了战斗。
“春公公,有人擅闯督公府,被我们兄弟拦下了,我们……”
两人正想邀个功,被望春不耐烦地打断:“行了,我看到了,你们可真会给督公找事,还不快退下!”
“……”
两个守卫不但没邀到功,还挨了顿数落,心里好生委屈,又不敢犟嘴,悻悻地退了回去。
望春跑回轿子前轻声唤江潋:“干爹,是若宁小姐,她来找您……找我要狗,被守卫给扔出来,摔伤了腿。”
轿子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江潋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来:“别管她,回府!”
“……是!”望春看了眼疼得直抹眼泪的杜若宁,想劝又不敢劝,摆手示意轿夫抬轿子进府。
“督公大人!”杜若宁眼睁睁看着江潋的轿子经过自己身边也没停下,气呼呼喊道,“你的人把我打伤了,你就这样走了吗?”
江潋刚把轿帘掀起一条缝打算往外面瞅一眼,听她一喊,立刻收回手吩咐道:“快走,快走。”
望春得令,指挥轿夫抬着轿子飞快地进了府,两个守卫也随之把门关了。
江潋听到关门声,才终于出了口长气,又吩咐道:“盯着她,看她还闹不闹。”
“是。”望春转头交代两个守卫,“别开门,就趴门缝里瞅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两个出力不讨好的守卫郁闷不已,一腔热血都凉透了
江潋回了屋,换上居家的常服,披了件半新不旧的棉袍子,洗漱一番,开始享用他的晚饭——热腾腾直冒泡的涮锅子。
每到冬日,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涮锅子,天天吃也吃不腻。
尤其是看着那切成薄片的小羔羊肉在锅里翻滚,再捞出来往拌着香油葱花芥辣的蘸料里浸一浸,送进嘴里的一瞬间,感觉冬天的意义就在这里面了。
沈决说他之所以爱吃涮锅子,是因为太孤独,涮锅子咕嘟咕嘟的,再弄上一桌子菜忙忙叨叨地涮,一个人也能吃得热闹。
他认为沈决的话没有道理,因为他并没有感到孤独。
效古先生说,有目标的人,永远不会感到孤独,因为你的人生都被那个目标填满了。
他认为这句话是对的。
“外面怎么样了?”他在等肉熟的时候问道。
“走了。”望春回道,“卖包子的女孩子把若宁小姐带她家去了。”
“嗯?”江潋端酒杯的手顿住,眉头微微一蹙,“为什么要去她家?”
“那个女孩子说她奶奶会正骨,让若宁小姐过去给她奶奶瞧瞧。”
“摔一下而已,哪有那么娇气?”江潋不屑道,“我看她就是装的,想以此来讹咱家的狗。”
“……”
望春心说,人家哪里是想讹狗,分明就是想和你见面,如此不解风情,怎么讨公主欢心?
江潋听不到他的腹诽,握着酒杯沉吟道:“为了避免她再来纠缠,要不,就送一只狗给她吧!”
.
第56章 她是要造反吗
“干爹此话当真?”望春惊诧道,“是现在就送去吗?”
江潋喝了酒,放下杯子瞪他一眼。
“急什么,干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望春:“……”
我积极呀,我一直都很积极的呀!
锅里的羊肉翻上来,江潋拿筷子夹起放进面前的白玉碗里,裏了浓浓的酱汁送进嘴里,慢慢嚼了几口,咽下,舌尖在上下唇之间扫了一圈,神情十分满足。
望春看得直吞口水,躬着身子等他接着说。
江潋道:“那丫头是个麻烦精,送了狗给她,怕是又有更多借口来纠缠,比如狗病了,狗不吃东西了,狗乱叫了,狗想它娘了……”
望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干爹瞧着对若宁小姐避之不及,实际上却把人揣摩的如此透彻。
若宁小姐可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吗,他光听干爹这样说,就能想象出若宁小姐讲这些话时的神态。
“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江潋不悦道。
“干爹说得太对了,这确实是若宁小姐能干出来的事儿。”望春忙收了笑,“那咱们是送啊还是不送啊?”
江潋摆手:“先等等看吧,倘若她下次再来,就送一只给她,不来就算了。”
“知道了。”望春答应着,心说听干爹这语气,怎么好像很希望人家下次再来的意思?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
与督公府隔了三户人家的旧宅子里,杜若宁终于正式见到了这些天默默为她做事的一群人。
以家主身份住进来的男人叫陈三省,四十来岁,中等身高,偏瘦,长相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然而杜若宁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当天在杨述家门口讲鬼故事的男人。
那张堪比说书人的嘴,她至今记忆犹新。
可眼下真的见了面,陈三省反倒不会说话了,跪在地上磕头行礼,腼腆得像没见过生人的孩子。
“他平时确实没话,常常一整天不说一个字,是为了报仇,才在外面口若悬河。”贺之舟说道,“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干什么像什么,哪怕是懂行的都看不出破绽。”
杜若宁点点头,没有细问他有什么仇怨,只是郑重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就这么一句,陈三省眼里便有了泪光,默默地又给杜若宁磕了几个头。
假扮他媳妇的妇人叫戈兰,反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绿衣女孩的名字就叫绿衣,和那个老妇人是亲祖孙。
那个男孩子叫石头,是个孤儿,和陈三省一样沉默寡言。
时间仓促,杜若宁来不及询问每个人的详细情况,打了招呼之后,嘱咐他们安心在这儿住着,目前不要有什么举动,先好好把包子铺经营起来。
包子铺经营好了,不仅能解决花销问题,也可以成为一个据点。
最好能多开几家分号,这样更方便信息传递。
告别一家五口,杜若宁和贺之舟一起离开。
贺之舟说:“他们几个是没有地方去,又没有功夫在身的,另外的人目前都散落在各处,有各自的营生,小姐若是想见,改天叫他们都过来见见。”
“先不急,这里才安顿下来,人来人往的太惹眼,等过段时间再说。”杜若宁道,“你们要记住,包子铺不是拿来掩人耳目的,而是一定要红红火火开起来的,要想不被人怀疑,必须做到以假乱真。”
“属下明白。”贺之舟应道。
走出院子,茴香和藿香迎上来,两人便终止了话题。
“小姐,你的腿没事吧?”茴香扶着杜若宁上了车,担忧地问道。
“没事,给那位老奶奶看了,她说没伤到骨头,擦点药就行了。”杜若宁说道,“为免母亲担心,这事回去就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茴香点头:“知道,小姐放心吧,我们两个可听话了。”
藿香也跟着点头,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她们两个已经替小姐隐瞒了好多事,可小姐现在做的事让她越来越看不明白,也越来越觉得危险,不知道这样一直瞒着夫人到底是对是错。
小姐十几年没出过家门,怎么病一好就有了这么多复杂的事情要做,她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和小姐调包了?
每回想到这里,她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借尸还魂”上面拐,想得多了,她都快信以为真了。
她甚至想,除非是长宁公主上身,否则小姐哪来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